正文 第六十四章 月夜 文 / 滄海浮生淚
「你要是繼續像這樣彈下去,只怕是今生也休想再走出這宮門了。」雲崢冷笑著看著抱緊了琵琶的楚雲袖。
「求陛下賜教……」楚雲袖這回終於下定了決心,再次跪倒在了雲崢腳下的塵埃之中。
「怎麼?終於想通了嗎?」雲崢這回倒也沒急著讓楚雲袖起來,只是微微扯動嘴角,俯視著自己腳下的楚雲袖。
「是……還望陛下應允……」楚雲袖咬緊了牙。
蕭秦一直在一旁偷偷地窺視著這二人的一舉一動,起初還覺得有趣,漸漸的卻只覺得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讓人渾身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親手養大了一隻幼犬,但等到它的忠誠並不專屬於自己,也同樣會著對別人搖頭擺尾般讓蕭秦感到氣惱。
「我可以答應你,但不是現在。」雲崢含笑俯視楚雲袖。「只因為你現在的心境根本就沒有辦法奏出像樣的曲子來。」
「陛下……」楚雲袖終於抬頭看向了雲崢,眼神似有不甘。
「想要學琵琶,就用樂聲告訴寡人你已經準備好了。」雲崢慢慢起身,最後俯視了楚雲袖一眼,竟然抬腿揚長而去。
即使是雲崢不走,蕭秦也沒有心情繼續再看下去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隻鳥——離塵,蕭秦慢慢走回了那專屬於自己的處所。簡單、樸素的擺設似乎和他國師的尊貴身份並不相符,只是到處堆放的瓶瓶罐罐和瀰漫著的草香、藥香證明著他依然對研製丹藥保持著濃厚的興趣。
蕭秦的腳步剛剛踏進這專屬於他的院落,白色的鳥就振動雙翅向他飛來,落在了他的肩頭上。蕭秦不會走到哪裡都帶著他的鳥,只有在確定自己所去的地方絕對安全的時候才會。他不在的時候,離塵就會乖乖在宮中等待他的歸來,多少次都是如此。
「只有你最聽話……」蕭秦輕輕撫摸著離塵潔白而不染纖塵的羽毛,感覺自己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抬頭才發現不知何時竟然已是皓月當空。月光清幽,但離塵的忠誠卻讓蕭秦感到溫暖自內心傳遍了全身。
鳳合此刻懶洋洋地斜靠在他那張舒適的躺椅上,心情卻不像是看起來那般閒適。想想自己的父親,那個連退位都顯得相當隨便的前任妖王,他的心頭突然竄上了一股怒火。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實在是受夠了龍交那似乎永無休止的找茬,鳳合才平生第一次埋怨起了自己的父親。
「父王,你當初真的不是故意的嗎?」雖然鳳合一直懷疑自己父親的動機,但敢於親口問出來卻還是頭一遭。
「如果我是撒謊的話,動機又是什麼?」妖王煥銀帶著幾分怒意盯著自己的兒子鳳合。
「誰又能知道父王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和自己的父親賭氣,鳳合冷哼了一聲。自己的父親行事作風一向出乎意料,又怎麼能用尋常的理由推測?
「就算我是故意的,等你一生下來豈不是一切也都要泡湯?」煥銀不滿地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
「可是……」鳳合微微皺眉。父親說的的確有理,可是身為妖力強大的妖王,竟然會看錯當時還是胎兒的自己的性別卻實在是令人不可思議。
「怎麼,難道你也不相信我?他們都不信我也就算了,難道就連你,我的親生兒子也要懷疑我嗎?」煥銀突然間變得暴跳如雷。
「父親……」眼看自己的父親發怒,鳳合也只好不再繼續追問下去,轉而選擇了妥協。
「既然這樣……」雖然自己的兒子已經低頭,但煥銀依然餘怒未消,並不打算就此罷休。「既然你們所有人都不信我,我還有什麼威嚴可言?也好,從今天起,這妖王之位就交給你了。」
煥銀一怒之下,竟然真的取下了妖王之印。妖王之印從來都是和妖王合為一體,鑲嵌於妖王的身體之中,只能取下一次,所以煥銀的舉動並非兒戲,這也讓鳳合倒吸了一口涼氣。「父親……」鳳合眼看著煥銀手中的妖王之印,一時間並沒有伸手去接,也的確是不敢去接。
「哼,反正這妖王之位早晚都是你的,早一點總比晚一些好。」煥銀竟然伸手將妖王之印丟向了鳳合。見到自己的父親如此舉動,鳳合自然不能任那如此重要的妖王之印落在地上,只有伸手接過了父親丟過來的妖王之印。
「從此,這妖界的一切事務都再也與我無干。你也不要找我,為父我打算四處遊山玩水,過一段逍遙自在的日子。」煥銀這樣說完,就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也正合了他行事向來隨心所欲的風格,卻只是苦了鳳合。
「父親……」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鳳合除了想要喚回自己的父親之外,腦海中一片空白。看著手中的妖王之印,鳳合卻又犯了難,不知道該把它嵌在身體的何處才最理想。就在鳳合還沒有想出理想的位置的時候,偏偏又有侍從來報告說龍交又來搗亂,不得已鳳合才將妖王之印用妖力封印在了妖花之中,以防被其它妖精偷去。
鳳合是妖,即使妖力再強,也還是妖,所以當初他布下的結界只對妖有效,卻萬萬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類前來搗亂,也因此而失掉了那枚重要的妖王之印。
想到那枚失去的妖王之印,鳳合突然感到了一陣疲倦。緩緩起身走下躺椅,鳳合和衣而臥在他那張舒服的大床上。絲綢被褥柔軟、光滑的觸感,讓鳳合脫去了衣服,想要更進一步感受那份令人愉悅的舒適,也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得些許慰藉。
鳳合漸漸睡著了,強大的妖力不自覺地自熟睡著的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籠罩、保護著他,讓他可以放心安睡,也是專屬於王者的特權。但是,他真的就可以高枕無虞了嗎?黑暗中,有身影悄悄溜了進來,又慢慢走向了床邊,佇立在床邊久久未動,而鳳合對此竟似乎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