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心事 文 / 滄海浮生淚
雖然鳳合已經走遠,但柳凝翠卻好像是已經變成了雕像般久久未曾動過一下,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眨,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卻也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第二種選擇。起初不過是因為那只神秘出現的鳥兒的誘惑,她才偷取了妖王之印。那隻鳥兒只告訴她這東西可以幫助她恢復容貌,卻並沒有說明這是屬於妖王的專印,直到鳳合親自找到她。
鳳合曾經對她許諾,完全可以憑借他的妖力為她恢復過去的容貌,甚至還能讓她變得更美,但她卻還是執意要留下這妖王之印。不是因為對權力有什麼熱衷,更是對統領眾妖精沒有什麼興趣,而是因為她知道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再回到那個人身邊了。
雖然段破塵將她毀容的責任歸結在了自己身上,並願意為她放棄修道,相伴終生,但她卻知道那並不是他的願望。不需要同情,更不想以醜陋之姿陪伴在他身旁,她卻知道如果她恢復了容貌,就算是變成天下最美的女人,段破塵也絕對不會讓她繼續留在身旁。他對她的永遠就只是內疚,只有內疚,或許還多了那麼一點點同情而已……
「既然不能陪伴在他身邊,那麼多少應該為他做些事,或者是哪怕默默地守護在他身邊也好……」這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柳凝翠才寧犯眾怒,寧可與鳳合作對也執意要留下這妖王之印。
「我師兄呢?」一個聽起來和段破塵同樣冷淡,卻多了那麼幾分戾氣的聲音將柳凝翠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向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去,卻對上了一雙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眼睛。蕭秦的眼睛還是那記憶中一樣明亮,但眼睛裡卻有些東西和過去不一樣了。
「不知道。」想起了段破塵,柳凝翠用力把嘴唇咬得更加蒼白。
「你不知道?」蕭秦狐疑地看著柳凝翠,卻很難再把她和過去那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聯繫在一起。柳凝翠的回答證明了他的判斷並沒有有錯,不然就連記憶力一向很好的他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一時大意認錯了人。
「我的確不知道。你既然是他的師弟,難道不瞭解他的脾氣?你以為你的師兄會把一個女人一直帶在身邊嗎?」柳凝翠發出一聲冷笑,不知是在嘲諷蕭秦,還是在笑她自己。
「那之前又是怎麼回事?」蕭秦當然不會被柳凝翠三言兩語就打發走。雖然他也可以憑借自己的道術去找到段破塵,但他卻還並不想這樣做。只是單純想要從柳凝翠口中聽到段破塵的消息或是近況,蕭秦卻沒想到這簡單的詢問卻反倒為自己平添了煩惱。
「之前我只不過是個孩子……但……」柳凝翠盯著蕭秦,胸口一陣發堵,就要出口的話卻哽在了喉頭。
「既然這樣,那就告辭了。」柳凝翠雖然沒有把話說完,蕭秦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樣的行事風格倒也的確符合段破塵的風格,而柳凝翠又不像是在撒謊,蕭秦也並不打算和柳凝翠過多糾纏。他關心的不過是自己的師兄而已,至於柳凝翠的遭遇和誰會成為妖王都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這時才發現那隻小狐狸早已趁亂逃得無影無蹤,蕭秦決定還是先回宮去看看再說。回去的路比來的時候走得要快得多,沒用太久就回到了宮中,還沒等到蕭秦回到自己的處所,就聽見了楚雲袖的琵琶聲。如果不是因為每個人所演奏的樂聲都有自己的特點,蕭秦幾乎不能夠相信這琵琶聲竟然是楚雲袖彈出來的,而他之所以會這麼想的原因,是因為楚雲袖的琵琶彈得實在是太難聽……
知道楚雲袖的技藝其實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那麼她之所以會把琵琶彈成這樣的解釋也就只有一個——心不在焉。蕭秦猜得不錯,楚雲袖何止是心不在焉,根本就是在強迫自己練習琵琶。「如果自己放棄練習琵琶,也就是放棄了柳尚清,背叛了自己的愛情,就是對不起自己。」這樣認定的楚雲袖咬著牙逼迫自己練習,只是彈出來的效果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楚雲袖這樣的琵琶聲不止吸引來了蕭秦,同樣吸引來了雲崢。本以為自己大概短時間內都不會再去見楚雲袖,雲崢卻被這難聽的琵琶聲攪得心煩意亂、忍無可忍。本想找個宮人去通報楚雲袖一聲,但好奇楚雲袖會如此大失水準的原因,再想想自己身為一國之君,難道竟然還怕楚雲袖不成?雲崢決定還是親自前去看個究竟。
「咳咳……」遠遠就看見楚雲袖心神不定,茫然撥動著琵琶,雲崢不想主動開口去叫楚雲袖,只好故意大聲咳嗽兩聲,希望能夠引起楚雲袖的注意,但楚雲袖卻依然毫無反應。
本來想要走向楚雲袖的蕭秦恰好看見了突然出現的雲崢,於是將自己的身形悄悄隱藏在了層層花樹之後,心中暗暗覺得雲崢的舉動實在是有些可笑,卻也因此引發了極大的好奇心。
「陛下……」偶然路過的宮人為遲遲無法吸引楚雲袖注意,又不能就這麼離開的雲崢成功解了圍。
「陛下……」受驚的楚雲袖終於發現了雲崢,慌忙起身,隨著宮人跪倒在雲崢面前。
「起來吧。」想起了那日自己好心指點卻被楚雲袖拒絕的事,雲崢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不悅。倒也不能完全怪他心胸狹窄,而是他實在是無法忍受任何哪怕是一丁點的背叛。自己的一片好心卻遭到了明顯的拒絕,在他看來正是表示了一種背叛。喝退了宮人,雲崢藍色的眼睛盯住了垂頭不語的楚雲袖。
「我問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能把琵琶彈得如此難聽?」雲崢甩袖坐在了楚雲袖方才坐過的石凳上。
「臣妾技拙,有污聖聽,還望陛下恕罪。」楚雲袖心中忐忑,不知道雲崢究竟是專程特意來要治自己的罪,還是另有其它的原因。
「哼,你除了知罪、謝罪之外,是不是就與孤再也無話可說?」雲崢知道自己本就喜歡服帖、順從的人,但不知為何,楚雲袖越是表現得謙恭順從,他心中就越是有氣。
「臣妾……」楚雲袖慢慢抬頭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