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來自可可西裡的純真漢紙 文 / 清蒸鱖魚
當林真耐心解釋了木姜籽作為中藥和調味劑，必須考慮的宜忌屬性之後。
帕巴老師垂涎尺的急切說道：「我胃寒，我是可以吃木姜籽酸湯蛇羹的。」生怕林真不把最好的美味分給他吃。猴一樣心急踴躍和豬一樣饞嘴的樣，毫不掩飾地形諸於色。
「真的假的？」林真掩嘴笑道：「帕巴老師你可千萬別為了貪吃，謊報自己的真實屬性啊。」
帕巴的臉紅了，低著頭囁嚅道：「當然是真的，我很少吃肉，總是吃素。所以沒有像多數牧民那樣胃熱，反倒像漢族大姑娘一樣的有些胃寒。」
「哈哈哈！」林真忍不住大笑，沒想到央金姐姐選中的未來姐夫，竟然是個天生的娘炮。
還是李敏把話茬及時接了過去，一番解釋過後，林真這才曉得：帕巴老師果真有個胃寒的毛病。
藏北高原念青唐古拉山腳下的牧民要麼很窮，要麼很富。因為這裡就是大名鼎鼎的可可西裡。這裡是奇珍國寶藏羚羊最後的家園。
可可西裡的氣候苦寒，號稱為地球世界最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地域。當地人裡面，那些不肯濫殺藏羚羊的好人家，勢必就會窮得來一塌糊塗。反之，涉足偷獵的，哪怕只是給偷獵者當個嚮導，都不需要親自下黑手，就能夠飛一般神速地先富起來。
帕巴一家選擇了甘於窮困的那條。其實根本就談不上選和擇，他們根本就沒考慮過偷獵藏羚羊那回事兒。
也不是出自於覺悟多高，也不是出於守護國寶之類的熱血目標。帕巴一家寧願吃苦，不肯逆天妄為的原因，也就是單純的出於逆天或者順命的考慮。在這一家貧困牧民的眼裡看來：堅辛和磨難本來就是可可西裡牧民天生注定的宿命，這裡的氣候條件本來就是世界第一艱苦。
命隨天定。打一降生開始，既成為可可西裡之人，那根本就別指望著享福。想要過上更加舒適的日，盡可以全家搬離此地。不肯輕易搬走，執意留下來的，都是不怕吃苦和不肯服輸的。
這其實是一種靈魂苦修。
帕巴一家人是明知可可西裡牧民注定一輩都要艱苦掙扎求生存，永遠過不上紅塵俗世所謂的幸福舒適小日，但他們還是毅然絕然地選擇留在此地。這其實也是可可西裡牧民天賦得來的一種高貴氣質。他們根本瞧不起萬丈紅塵之中的諸色感官享受。他們寧願一輩吃苦，只求換得心靈的潔淨。
在莊嚴神聖的阿尼瑪欽雪山腳下，在世界第一艱苦的可可西裡凍土高原，藏家牧民的心靈可以和最美麗最純潔的雪域女神，更加貼近。能夠修來這樣的果報，哪怕吃盡世間最大的苦，哪怕受盡世界一切的累，那也沒啥可說的。
心靈如此潔淨之人，根本想都沒有想過偷獵的事情。藏羚羊是雪域女神鍾愛的毓秀靈奇之物，是藏家牧民親近敬重的好朋友。
因為夠窮，年輕的帕巴同在成都讀大的時候，經常吃不起校食堂裡面供應的肉菜。老是吃素的話，在冬天就會覺得特別怕冷。他總是用厚厚的藏袍御寒，實在頂不住的時候就去操場上唱歌跳舞來熱身。
漫長四年的大生活，在每一個漫長的冬夜裡，他都這麼獨自跑到操場上唱啊跳啊……帕巴同所跳的鍋莊舞就這樣成為了民族大最帥氣最好看的一個。
僅靠麵食、大米和蔬菜，是可以把人養得來白白胖胖的。不吃肉最大的麻煩就是冬天不能像肉食者那樣耐寒。
在經歷了這樣載歌載舞的四年大生活之後，帕巴的胃終於漸漸地變得有些壞了。
林真在今生終於知道了帕巴老師和他的一家，竟然是這樣患上了難以治癒的慢性胃病。想不到帕巴老師竟然是出於這樣的緣故，所以他才不用忌諱吃蛇……只要丟開節操去參與偷獵，帕巴就可以盡情暢歡吃肉，央金也不用成為不幸的寡_婦。可是，這位來自於可可西裡的純真漢紙，終究還是堅守了他一輩的貧困潦倒，最後落得個車毀人亡的慘淡收場。
回想起前世種種，前世的林真曾經出自於不瞭解的緣故，她一曾經是如此那般的瞧不起這個沒本事賺錢養家的藏族支教老師，對他不屑一顧，一心只想要勸說央金姐姐跟她的笨蛋丈夫分手。
在這件事情上，李敏做得比林真豪爽多了。李敏根本就不瞭解帕巴的一切底細，僅僅只知道他的鍋莊跳得最好，就痛痛快快給予了帕巴最大程的信任。1986－1990的男人女人之間根本就不需要瞭解多。只要知道帕巴同的舞技是怎樣練成的，李敏就直接把帕巴同當作了死黨鐵哥們兒。
「我是個草率輕浮的女漢紙嗎？」李敏當年就曾經這麼說過的：「姑奶奶就是草率！就喜歡輕浮！那又咋地！」
撫今追昔，林真的眼圈兒忍不住又有些發紅，眼眶兒也濕潤了。
林真並沒有真的為此落淚。值得悲泣的事情實在多了，她根本就哭不過來。哪裡還有那麼多的眼淚，可以為帕巴這樣一個龍套而流。
語言已經無法表達林真重生之後的矛盾情緒和複雜想法。
「來吧！讓帕巴老師先喝上一碗味道最鮮最美的蛇湯。」
這其實是本地人在十五或者二十年之後才能喝到的金手指美味佳餚。十五年之後帕巴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他根本就沒有那個口福。今生，也算是提前給他發放了這樣一個福利。
林真低著頭，拿著勺在瓦罐裡翻翻檢檢。為清貧、純真、又可憐又很可敬的，最沒出息也最有精神追求的，藏族大生支教老師阿尼瑪欽帕巴，細心的……慢慢的……盛出了一大碗木姜籽酸香蛇肉羹。又把肉質最好的部分，挑出來添在他的碗裡。
林真低著頭，強忍著鼻發酸想要落淚的情緒，力求讓自己不要再像前世那麼多愁善感、細膩柔軟。
今生她必須活得更加硬朗，更加陽光。
前世央金姐姐最後的悲劇結局，作為沉甸甸的事實擺在那裡。央金姐姐前世偷偷流過的眼淚，想來只會比林真流過的更多。所以獨個兒偷偷抹眼淚根本就沒有用啊！前世林真誤以為央金姐姐的悲傷只是出自於她一個人的命苦，現在終於曉得藏家女兒的眼淚並不只是為自己而流，也為帕巴這樣的苦命的青年男而流。
林真沒有聖母向。不但沒有，還站在了聖母的對面。她分明就是個被社會所歧視的，遭流放的無恥小兒啊。
所以她不會像聖母一樣去關愛和幫助不幸的豬屎帕巴。
但她也不會坐視不理袖手旁觀，今生她要以不守規矩的反派小臉譜，濃妝重彩，粉墨登場，去強勢逆襲正統保守觀念。林真打算辣手摧花，盡快毀掉帕巴老師心中所持的純潔觀。
當然，她並不打算給帕巴洗腦，讓他去偷獵藏羚羊來致富發家。
她打算盡快破除帕巴老師心中的保守節操感，就像金庸老師用赤果果的夢姑身體，強勢摧毀虛竹和尚的處_男節操那樣。
讓帕巴老師別再吃素了！讓他多吃點肉！讓他的純潔心靈不再貼近阿尼瑪欽雪山女神，讓他盡快改投在林記拜金族的門下。
林真想要盡快收服這只來自於可可西裡的純真漢紙，強行令他加入到今世林真將要組建的不正經叛逆型反派戰隊陣營中來。阿尼瑪欽帕巴，他將要成為林記旗下的第一隻忠犬。
此事今晚就要辦成。
成敗的契機就在於那一副冤家牌。
當條q撞到了條k的時候，什麼樣的怪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前世的林真和帕巴一樣單純，竟然跟帕巴和李敏賭花生和胡豆玩，這實在過浪費資源。今生，她要借了這個牌局，讓帕巴輸得連褲都穿不起，從此放棄他的純潔女神信仰，果斷加入到很不厚道的小資產階級暴發戶陣營中來。
林真把最好的蛇肉挑選出來，放在帕巴的碗裡，這是她對帕巴真誠給予的一份憐惜之意。又把香氣四溢的一大碗酸湯蛇羹，雙手遞給帕巴老師，這是她對心靈純淨的可可西裡藏家漢紙由衷的敬重。
憐惜歸憐惜，敬重歸敬重，這些神馬種種的全都素那浮雲。等到浮雲飄過以後，林真就要抓緊時間把帕巴老師帶壞。
她口中說道：「喝下了這碗肉湯之後，我要跟你們一起玩牌。扎金花什麼的，有意思了！我還一點都不會玩呢！帕巴老師你要教我玩，可不許趁機蒙騙我這樣一個初的新手。」
這句話她是想要笑謔著說出來，可是，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眼中已經泛起了淚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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