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6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文 / 蘇蘇向晚
「你還有其他條件嗎?」夏雲航又喝了一口茶,低聲問。
顏岳沉默了一下,輕聲說:「留章玫一條命,她雖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她只是一條聽命於主人的狗,不是你的終極對手。」
夏雲航冷笑,抬眸望向他,帶著幾分鄙夷追問:「難不成你還真喜歡這種女人?你不怕弄髒了自己?」
顏岳歎息,低聲回答:「終究,她曾經幫過我,沒有她的出手,也沒有我顏岳的今天。我只是討厭極了那種被她要挾被她控制的感覺,如今她已經沒有那個本事了,我還怕什麼?請你留她一條命,就算是對我提供這些信息的回報吧!」
夏雲航微微瞇了眼睛,低頭沉默。他在努力回想和分析,章玫在這場陰謀當中,到底充當了什麼角色。想了許久,他終究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好,我可以饒了她的命,但是每一個推動這場陰謀的人,都要受到必須承受的懲罰,她也不例外。」
顏岳後背一僵,本能的追問:「你要對她怎麼樣?」
夏雲航冷笑,挑挑眉:「給點小懲罰,不會要她的命,也不會讓她缺胳膊少腿,放心吧!再說了,我還要從她口中得到一些證據,我必須得留著她,也算是賣你一個面子。」
顏岳鬆了一口氣,點點頭:「我答應過她,保她的命,除了要她的命之外,其他我不會過問。」
夏雲航冷笑,反問:「你能管得了嗎?」
顏岳有些尷尬,他情知,夏雲航能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有十成的把握,只是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溫雅君子,背後的手到底有多黑,大抵沒有幾個人知道。
「你不能動顏海若,她是我的,你是答應過我的。」顏岳輕聲提醒。
夏雲航再度沉默,低垂著眼神,沒有回答,顏岳又提醒了一遍,他才抬頭,良久,點點頭:「好,再賣你一個面子,但是你不能把我答應的條件說出去,因為我要拿她來逼我弟弟離開她。另外,你必須把章玫的性格特點生活習慣甚至作息,告訴我。」
顏岳點點頭:「我明白,我會發到您助理的郵箱。」
夏雲航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顏岳也站了起來,笑著伸出手:「夏先生,祝我們合作愉快!以後生意上也請多照顧。」
夏雲航的目光落在顏岳的手上,唇角微微翹起,沒有伸出手回應,而是淡淡的說:「我不是好人,但是我也不會和狼做生意。再見!」
說完,夏雲航站起身,脊背挺直,大步離去,留下顏岳一臉尷尬,咬牙懊惱。
雲航沒有到雲帆所在的隔壁茶室,而是直接出了茶樓上了車,車子很快就開了出去,稍後,顏岳也出來,和等候在茶樓外面的心腹會合,坐車離去,這時雲帆才被雲航的人放了出來,一起上了車,來到江邊和夏雲航會合。
雲帆還沒有下車,便遠遠的看到了夏雲航孤獨清冷的背影。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呢大衣,背影筆直,漆黑的髮絲被風吹起,微微凌亂,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一個背影,便讓人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是那般的落寞。
雲帆的心很疼,以至於在下車後走向雲航時,不得不停下腳步調整自己的情緒,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大哥,不知道該安慰他,還是該安慰自己。還有母親,她大概還不知道現在發生的事,如果她知道後,該如何承受?畢竟猜測和證實,還是有極大的不同的。
雲帆呆呆站在雲航背後,眼眶酸脹,喉間更是發澀。他恨,恨那些人對父親的欺騙與逼迫,但是仍舊不如大哥更恨,因為幕後的人,也許就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那些人害了他的親人,他還要恭恭敬敬的笑臉相迎。
「哥……」雲帆終究開了口,聲音微微顫抖。
雲航背影僵了一下,緩緩轉身,在看向雲帆的時候,他居然帶著淡淡的笑容。而笑容掩飾不住的,是通紅的眼睛,一向無悲無喜的大哥,哭過……
兄弟倆都沒有動,站在冷風裡默默相望,眼眶都是紅的,拳頭都是緊握的,脊背都是挺直的,心,都是悲傷哀痛的……
「哥……」雲帆走過去,低低的喚,想要說安慰的話,可是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雲航淡淡的笑,轉頭望向天際,苦笑,似乎在嘲諷自己:「雲帆,你能想像嗎?我這幾年,居然常常面對我真正的仇人。說是伍家,我心裡有數,以伍家的力量,不足以操縱這麼多人為他賣命,伍耀宗的背後,還能有誰?不是我的丈母娘,便是我是岳父。可是,為什麼?雲帆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父親是一個溫厚的人,從未與人翻過臉,更沒有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到底怎麼得罪他們了?居然下這麼大的氣力這麼狠的手……」
雲航的眼眶又紅了,雲帆上去一步,緊緊握住他的手臂,輕聲說:「哥,我們繼續查,我們搞清所有的真相,好不好?」
雲航苦笑,忽然抬眸盯著他,緊緊的,不給他一絲躲閃的機會,冷冷的問:「雲帆,現在你知道了?顏碩他確實做了對不起父親的事,即便不是他親手將父親推下了17樓,但他也是逼死父親的兇手之一,你還要和他的女兒在一起嗎?還要和她雙宿雙棲白頭到老嗎?雲帆,你醒醒吧?醒醒吧!我知道,你又想說,父親是父親,女兒是女兒,顏海若左右不了她爸爸,也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但是!雲帆,你抱著她的時候,會不會做噩夢?你會不會夢到父親滿身鮮血質問你,為什麼非要和仇人的女兒糾纏在一起,為什麼要如此不孝?」
雲帆痛苦的緊緊閉上了雙眼,緊緊咬著唇,握住雲航手臂的手,指甲都險些掐進了雲航的肉裡。
「雲帆,好,我理解你的話,我不去傷害顏海若,我不動她和她母親一根汗毛,但是,你必須離開她!你離開她,我就放過她,你繼續和她在一起,我就一定要她替她父親承受她該承受的懲罰!」
「哥,你別逼我!求你了……」雲帆聲音嘶啞,痛苦的心都碎成了片,苦苦哀求:「求你,哥,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離開她……」
「要麼離開她,要麼毀了她,你自己選擇!若不是因為顧慮你的感受,你就是離開她,我都饒不了她。我已經做出了讓步,你還要怎樣?你該知道,如果我想,我有一千種辦法,讓她消失的無聲無息。」雲航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眼底的狠,像惡魔的眼神,吞噬一切,毀滅一切。
「哥……我們先不談她好不好?你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試著去接受這個現實,讓我試著去……哥……不行,我做不到……對不起,哥,對不起……我不能離開她,不能!」雲帆鬆開他的手臂,一轉身緊緊抓住了江邊的欄杆,恨不能衝過欄杆跳下去,可是,他不會,他痛苦,但並不軟弱。
「夏雲帆!」雲航忽然怒了,隱忍良久的火,在這一刻忽然爆發,他一把抓住雲帆的手臂,猛地將他拉了回來,逼視著他,怒吼:「你還是夏家的子孫嗎?你別忘了你身上流著誰的血?你為了那個女人,什麼都不要了嗎?雲帆,你以為難以做出抉擇的,只有你嗎?我也是!」
雲航食指狠狠戳著自己的胸口,用從未有過的語氣怒吼:「我也姓夏,我也為了家仇犧牲了自己的所有,包括自己的心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自己的尊嚴自己的愛人,甚至……自己的孩子……你以為我不痛苦嗎?你以為我不掙扎嗎?可是,每當我夜裡忽然夢到父親死去的時候,血流滿地,腦漿……我就會驚叫著醒來,我就會渾身發抖,我會嚇的一夜都不敢再閉上眼睛……」
他說不出來,那些難捱的日夜,當他從憤怒和惶恐中醒來,全身抽搐渾身發抖,是江瑩哭著抱住了他,一遍遍的柔聲安撫他,甚至在被他厭惡的甩到地上時,仍舊哭著爬回來繼續抱著他,直到他自己慢慢冷靜下來,又披上如白天一樣溫柔深情的外衣反過來安慰她。第二天,江瑩身上總會出現幾塊淤青和紫紅,江夫人會悄悄問她,她從不說實話,單純傳統的她,會用羞澀的笑容誤導江夫人,讓她以為是小兩口夜裡太纏綿太瘋狂留下的印跡,也就不會再繼續追問個不停。
「哥……衝我來行不行?你對顏碩有多少恨,都衝我來,好嗎?而且,顏碩家沒了,財產沒了,甚至他的命都被上天收走了,他已經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懲罰,我們去找其他人好不好?不是還有幫兇嗎?我們先查其他人……」雲帆淚流滿面,為這多桀的命運,也為他苦苦癡戀的女人。
「雲帆!你真不配做夏家的子孫,你不配!如果媽知道你的想法,你知道她會多傷心嗎?你根本就不知道!」雲航狂怒,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狠狠一拳揮了過去,雲帆不躲不閃,生生承受了他猛烈的攻擊,血,順著唇角流了下來。
「你這個混蛋!伍家不是人,你也不是!你不是我的弟弟,我沒有你這樣的兄弟,你去找你的女人吧!跟她過一輩子,在你的名字前,冠上她的姓氏!你根本就不配姓夏!」雲航爆發一樣的吼,又是一拳揮了過去,雲帆仍舊不躲,被他打的撞到了欄杆上,身體往前傾倒,險些跌出欄杆外面去,被雲航一把抓住了,才穩住了身體。
雲航呼呼喘氣,胸口不停起伏,雲帆唇角還在流血,他直起身子,緩緩轉身,眼眶裡全是霧氣,卻扯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低低呢喃:「哥……為什麼不讓我就這樣掉下去呢?你看……你終究還是捨不得我……哪怕我再讓你失望,你都捨不得真的傷害我……」
一句悲傷苦澀的調侃,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眼淚也在那一刻奪眶而出。夏雲帆極少見雲航落淚,雲航落淚的那一瞬,他不忍看,只能轉過頭,躲開。
他的親人,他怎麼可能不在乎,不心疼?和海若一樣,那是他願意拿生命去保護的人啊!
聽到沉重的腳步聲,雲帆回頭,看到是雲航漸漸遠去的背影。風呼呼的吹著,也許是因為方纔的打鬥,他的圍巾搭在手臂上,慢慢滑落到了地上,髮絲也愈發凌亂,明明腳步沉重的像是抬不起來,可他仍舊努力挺直了脊背,想要讓自己保持一如既往的風度。
「顏總,我們去哪兒?」顏岳的心腹輕聲詢問。
「既然來了,就去看看顏海若吧?不然,豈不可惜?」顏岳微微瞇了眼睛,靠在後座上,懶懶的回應。
「顏總,我個人的意見,現在還是不要去的好,夏家兄弟不知道知道這些事情後會有多大的反應,這是非常時期,還是躲開一些觀察一下再說的好。」
顏岳睜開眼睛,沉吟了片刻,終於點點頭:「好,那訂機票,盡早回去吧!」
夏雲航沒有回江家,而是去了自己隱秘的**住處,走進房中,他脫掉大衣,扔給自己的手下,冷聲命令:「馬上提醒顏岳,把章玫的資料給我發過來,然後,把那個女人給我騙過來,要快!越快越好!」
「是!」
夏雲航揉了揉腫脹的額頭,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冷聲命令:「去叫我的律師過來。」
「是!」
雲航離去,夏雲帆獨自坐在江邊的長椅上,望著灰白的天際發呆。
繼續愛和保護海若的心,並沒有因為證實真相而有所改變,可是,情緒不受一點點影響,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是一個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點感覺?但是忽然感覺,愛一個人,想要和她廝守一生,原來是這麼的艱難。
海若,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遠離越來越複雜的恩怨,遠離越來越暴怒的大哥的視線?估計大哥的復仇會加速,力度也會變本加厲,我沒有辦法阻止,壞人也該受到懲罰,但是,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落入他的掌控,絕不!
海若聽到敲門聲,忙一邊應著,一邊跑了過去,還沒開門就笑著喚道:「雲帆,是你嗎?怎麼一整天手機都關機?你去哪兒了?要罰你……」
門打開的一瞬間,她便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裡,唇也被他的唇堵住了,他的臉很涼,身上也是,唯有唇是滾燙的,海若腦中「嗡」的一聲,便無力了,被他抱著就推入了房間。
門被踢上了,她嘴裡發出「唔唔」的聲音,想要推開他,調戲幾句,可是卻被他死死的抱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與此同時,他的手也飛快的解開了他本就敞開的大衣,脫下,扔在腳邊,她的睡袍也是,根本就不是用解,而是直接撕扯的,狂熱她的頭都暈了。
她聞出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不是很濃烈,但是絕對喝了,她想要讓他去洗澡,他卻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每一次她喘息著推開他,他便又狠狠吻了上來,吻的她七葷八素,身體也熱了起來,她忽然想起,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親熱過了。島找莊技。
「雲……」她剛剛擠出一個字,便被他的唇堵住了,他似乎故意不讓她開口說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行。
好吧,他大抵的憋了太久,需要她,需要愛來滋潤他們已經疏遠了許久的感情。
海若不再反抗和躲閃,放下心防溫柔的的享受他給予的激情。他的狂亂超出了她的想像,將她按到了牆上,在她還沒有防備的時候,凶悍的闖了進去。
這樣劇烈而狂亂的歡愛,讓他們忘記了一切的苦,一切的憂傷,只想用這樣親密的方式,留住自己想要的東西,或是愛,或是人,或是屬於彼此的一切……
午夜醒來時,他還緊緊抱著她,緊的讓她渾身都是汗,彼此的身體,還緊緊連在一起,原來,一夜都不曾分離。
海若輕輕動了動,想去清洗一下,可他卻迷迷糊糊,仍舊死死抓住不放。
「海若,不放你走,絕不……」他不曉得是夢語,還是說真的,反正這句話嚇的海若不敢動彈了,只好偷偷笑一笑,忍著身上的不適,緊緊回抱住他,窩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在晨光裡再度醒來,他已然不在,彷彿昨夜的歡愛只是一場夢境,太美,不真實。
海若掀開被子,看到是自己白皙光潔的身體上,佈滿了各種形狀的吻痕。她羞的臉發紅,忙又蓋上了,眸光一轉,落在了肩頭。
殺千刀的狼君,你咬的也太狠了吧?都破皮了,這下好了,可真是蓋了他的章了,再也跑不了了。
海若撲哧一笑,臉更紅了,伸出手放在眼前,昨夜太迷亂,睡前戒指還沒來得及摘下來,穩穩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可是,他去哪兒了呢?難道是晨練去了?切,她都要趴窩了,他倒是好體力。
海若裹上扔在地上的睡袍,趕緊跑去浴室沖了一個澡,又回到床上躺著,可他仍沒有回來。海若躺了一會兒,又爬起來去茶几上摸手機,想要讓他早些回來,幫她收拾東西離開酒店。雖然寧向天在這裡長期包了房間,可是她還是想要和雲帆在一起,他的小窩再小再亂,也是她渴望的家啊!
手機拿在手中,她愣了。茶几上的煙灰缸裡,滿滿一缸都是煙頭,不對啊!她記得昨夜可是乾乾淨淨的,因為服務員每天都會來收拾,她又不抽煙。
是雲帆!好啊,他昨晚居然背著她抽煙呢!看他回來,她不好好收拾他!但是……半夜而已,他怎麼抽那麼多煙?
海若數了數煙頭,足足十六根!天啊!他找死麼?一晚上抽了將近一盒的香煙。
夏雲帆坐在樓頂上,腿垂下了樓的邊緣,輕輕晃動著。寒風呼呼的吹過,他一手抓著欄杆,因為他並不想死,只是想要吹吹風,讓自己清醒一些而已,可別一個不小心,真的被風吹了下去,那他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酒店也是17樓,和父親去世的時候選擇的一樣的高度。可是,他不會那麼脆弱,哪怕到了絕路,他也不會選擇這樣逃避的方式。死,只能讓自己解脫,讓留下的親人,更加痛苦。
他已經坐了快一個小時了,手和臉都快凍僵了,腦子也清醒了許多,他還是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昨天的痛苦糾結之後,他仍舊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愛顏海若,一輩子!
背後的聲音有些嘈雜,他緩緩回頭,驚訝的發現,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許多人,他剛要開口解釋,順便爬起來,忽然有人衝了過來,眼底含著淚,小臉寫滿了惶恐,顫抖著,低低的喚:「雲帆……你……你要做什麼……」
雲帆嚇了一跳,知道大家都誤會了,忙想站起來解釋,可是凍僵的手在抓住欄杆的時候,卻猛的一滑,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倒去,耳邊傳來一聲淒厲的呼喚:「不要!雲帆……」
「夏先生,章玫坐今天早上的飛機到了本市,是被利益誘騙過來的。」夏雲航的手下壓低聲音稟報。
雲航眸光一閃,點點頭,揮揮手,不動聲色的囑咐:「跟著她,伺機抓住她,要隱秘,要穩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是!」
雲航一邊扣著袖扣,一邊抬腳往餐廳走了回去,正在和江夫人說話的江瑩抬起頭,溫柔一笑,輕聲問:「有事?」
雲航也報以溫柔的笑意,輕聲答道:「嗯,去公司看看,你不是說要出去玩嗎?我得加兩天班,提前安排一下工作,到時候可以更無牽掛的好好玩了。」
江瑩開心的笑著點點頭,滿心的雀躍都寫在了臉上。雲航眸光輕輕顫動了一下,垂下了眼眸,繼續扣自己扣了半天都沒整理好的袖子。
江瑩忙站起身來幫忙,江夫人推開椅子站起身往樓上走:「你們年輕人忙你們的吧,我得去唸唸佛了。」
江夫人信佛,這是每天必做的功課。雲航伸出手,讓江瑩幫著整理袖子,眸光轉向江夫人的背影,眼底的恨意一閃而過,語氣卻平靜的不得了:「媽,多念幾遍才能贖清凡人的罪過……多念幾遍,也多為江家祈福……」
江夫人「嗯」了一聲,卻忽然停下了腳步,狐疑的轉過頭來,想要從夏雲航忽然冒出的囑咐裡找出些什麼來,可看到的,卻是雲航低下頭,輕輕在江瑩額頭印下一個吻,溫柔的說:「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顧爸爸,我很快回來。」
「嗯,路上小心。」江瑩乖巧的點頭應著,戀戀不捨的送他到大門口。
江夫人搖搖頭,認為自己想多了,便又抬起腳步,往樓上走去。
夏雲航邁出主樓的大門一轉身的瞬間,眸光微微一偏,清晰的看到了江夫人上樓而去的背影,一抹狠厲在眼底閃過,那是背對他的江瑩看不到的。
我第一個要收拾的,是章玫,然後,就是你們伍家的人!等著吧!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為你們的錯誤,付出慘重的代價!
雲帆用另一隻手緊緊抓住冰冷的欄杆,嚇得汗都出來了,腿也微微發軟,同時抓住他的衣服的酒店保安也長長鬆了一口氣,趕緊扶著他,從欄杆後翻了回來。
海若撲進他的懷裡,抱著他放聲大哭,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一把鼻涕一把淚,還在低低罵著:「夏雲帆你混蛋!你個大混蛋,你想嚇死我嗎?我恨你恨你恨你……嗚嗚……你為什麼要想不開啊?我哪兒對不起你了?我沒打算不要你,我都答應嫁給你了……嗚嗚……」
雲帆的心被她哭的軟軟的,壞心情被她的彪悍打敗,暫退三尺,笑容也浮上了眼底,緊緊回抱住她,輕聲安慰:「傻瓜,我沒打算跳樓,我是來吹吹風,讓自己清醒一下的,我昨晚喝了酒,頭有點不舒服而已。」
四周響起一片鄙視聲,保安大哥還用十分幽怨的眼神輪流從他身邊走過,以示對他鄙視鄙視再鄙視。
雲帆汗,忙拖著海若尷尬的離去。
他最初只是想來看看十七樓的高度,感受一下父親當年的絕望。在站在樓頂邊緣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即便是自己絕望,也是沒有勇氣在這樣的高度,一躍而下的。死,其實也需要比活著更大的勇氣。當年的父親,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壓力,非得這麼一死了之?難道只是因為錢嗎?錢可以再賺啊!如果父親還在,他想靠他們的力量,未必就翻不了身。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你怎麼抽了那麼多煙?」海若想起方纔的一幕,還嚇得發抖。那一刻她愈發明白,自己有多麼不能失去他,有多麼的在乎他,她寧願掉下去的,是自己。
雲帆沉默了一下,輕笑著搖頭:「工作的事,壓力有點大,別想了好嗎?你得相信,我一定會過去這個坎。」
海若重重點頭,握緊了他的手:「我會陪著你一起,無論發生什麼。」
雲帆笑著點點頭,擁緊了她的肩膀,眸光輕輕閃動,忽然幽幽的問:「海若,你介意……」
他忽然又不說了,海若忙問:「介意什麼?」
雲帆猶豫了良久,輕聲問:「你介意沒有婚禮的婚禮嗎?」
海若愣了,呆呆的問:「什麼意思?」
雲帆硬著頭皮解釋:「就是,低調的結婚,如果你喜歡隆重的婚禮,以後再補。」
海若一把推開他的手,認真的說:「我介意,非常介意!」
雲帆的心沉了下來,有些痛。如果她非要一個高調的婚禮,大哥是不會讓他的婚禮如期舉行的,甚至……他不敢想了。
「我不是要婚禮多麼隆重,但是我一定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即將成為你的妻子了!哪怕沒有婚紗,沒有戒指,沒有證婚人,沒有紅酒,沒有蛋糕,什麼物質的東西都沒有,也可以,但是我一定要我們在所有人面前說:你愛我,我也愛你,你願意娶我,我也願意嫁給你!僅此而已。雲帆,你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你知道的,我母親和大哥都不會祝福我們……」
「你要妥協嗎?」海若輕聲問。
「你說呢?」雲帆苦笑。
海若歎了口氣,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輕聲說:「我就知道你不會。雲帆,如果我不是父親的女兒,你母親還會這麼恨我嗎?我是說如果……」
雲帆心底苦笑,哪兒會有這種如果呢?於是,他坦白的輕輕搖頭:「不知道。」
「那你告訴她,我不是我父親的女兒試試?」海若狡黠的笑,故意試探他。
雲帆剛要開口,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雲航,他忙示意海若:「是大哥,我接個電話。」
海若點點頭,雲航拉開門走了出去,海若的心情有些複雜了,她忽然不想告訴雲帆自己的身世了。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愛她,能否衝破上一輩可能存在的恩怨,不顧一切的和她在一起,如果他可以,她便可以,為他付出一切,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