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相見不如懷念 文 / 蘇蘇向晚
她的眼淚讓他心疼的找不到自己，她帶著撒嬌的呵斥讓他的心又湧起了甜蜜。這樣複雜的心情啊，也只有她能給。
海若伸手掐著他，卻根本不捨得用力，就那麼裝腔作勢的掐了一陣子，她忽然鬆開手緊緊捧住了他的臉，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罵：「就這麼掐死你，太便宜你了……還是咬死的好！」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唇便覆了上來，緊緊含住他的唇，用力的吻，吻的他意亂情迷氣喘吁吁。
就在他忍不住閉上雙眼，沉浸在她的熱情中時，唇上忽然火辣辣的痛了起來，是她咬了她，旋即她的唇便離開了，他像是從天堂落入了地獄，伸出手臂一把摟住了她的腰，不許她離開。
她就那麼緊緊貼在他胸口上，壓著他的身體，雙手還捧著略微憔悴的臉，定定的望著他。
「海若……」他張了張口，卻不知怎麼的，竟有些嘶啞。
「你這個混蛋！你居然嚇我……你太壞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枉我天天想你想的要死，你居然一回來就嚇唬我……嗚嗚……」海若是真的哭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雲帆臉上，他喉中愈發的酸澀。
「罰你！我要狠狠罰你！」海若哭著去揉他的臉，晃他的腦袋。
「好，罰我！罰我一輩子都被你欺負，行不行？」他的眼眶忽然就紅了，為她的那句話：想死他了……
海若，我也是，我也想死你了，你知道嗎？
「嗚嗚……現在就罰……罰你侍寢！現在、馬上！沒七次就把你拉出去餵狗……」海若一邊哭，一邊去扯他的襯衣，扯了幾下沒扯開，她急了，狠狠的用力一拉，紐扣繃掉了，啪啪的彈到了地上，雲帆卻又忍不住笑了。
臭丫頭，還七次？你能吃得消嗎？
他本以為她是說說而已，像情人之間的情話，或許用溫柔的訴說，或許用霸道的纏綿，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愛。可是，她不是，她……她她她……她是來真的啊！
當雲帆被她扯掉了所有衣服，極快的撩撥起心底的火時，才知道，她是真的要他侍寢，居然比他還發瘋。
雲帆先汗了一把，旋即眉開眼笑。她哪兒像是有事的人？如果顏岳真的來找她了，這會兒她可顧不上這個了。
海若一邊哭一邊罵，全程像個小潑婦，將他脫得一乾二淨，又迅速扯掉了自己的束縛，握住他，便坐了上去。
他脖頸後仰，長長歎息，低低哼了一聲。
過程無法描寫的熱烈愉悅，歡愉之後緊緊相擁，除了顫抖便是親吻，哭泣沒有了，痛罵沒有了，有的只是一顆心妥放後的安穩。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還要相擁多久，反正不想分開，哪怕是天崩地裂都不想。
「跟我回去吧！我一進家門發現沒有你，也沒有了你的痕跡，心都空了……海若，進門的那一刻我真想大聲喊：娘子，我回來了……可是你說不許對母親說我們曾同居過，我便不敢說。但是海若，我不習慣沒有你……我會害怕，會擔心，擔心哪一天，你真的就走了，不再回來了……」
「傻瓜！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捨得走？」海若輕輕的笑，沒有了最初的氣惱。
她何曾真的怨過他？說懲罰，罵他，不過是在發洩這幾天來思念的煎熬罷了。
「海若，我一進門你把我當成顏岳了，是不是顏岳在綁架你母親不成之後，又來騷擾你了？你怎麼不跟我說？」
「沒有，我就是因為擔心是他，才這麼問的。」海若依偎在他懷裡，輕輕閉上雙眼。
有他在，她終於踏實了。
「那就好！如果他再敢騷擾你和你母親，我建議你報警。」
「雲帆，如果事情鬧大了，哪怕壞人被收拾了，你覺得我母親就一定會比原來好嗎？我最瞭解她，我可確定的告訴你，不可能！差點被那個壞女人拐走，我阿姨嚇得要命，再回頭跟媽交代，她也記不住，再遇到這種情形，大抵還是會往外走。」
「把她接過來吧！」雲帆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建議。
「我也這麼想。」海若輕聲說。
「海若……」雲帆猶豫了一下，緊緊閉上雙眼，輕聲說：「我給你一個建議，如果你覺得好就聽，覺得不好，我們再商量，你說好嗎？」
「嗯，你說！」
「如果我說了，你不同意，千萬不要生氣好嗎？要知道，我是為了你好。」
「嗯，明白，你說吧！」海若點點頭，抬起眼眸看向他。
「第一，把你母親接過來，先在這兒住著，隔壁房間不是閒著呢嗎？我去找房東，把這一層的三間房全租下來，然後找間好醫院給你母親；第二……逃避終究不是最好的辦法，顏岳不一定敢把你母親的事情真的捅出去，也就是說，我們要更強硬的對待他的騷擾，我建議你用法律手段，奪回你應該得到的一切，這是對你父親的一個交代，更是對你母親的交代。難道，你希望你父親一生的心血都落入別人的手中嗎？他若是知道，在九泉之下一定不會安心的。」
海若緊緊咬著唇不吭聲。
雲帆抬頭望向天花板，臉色也變得暗沉起來。
海若，你必須讓自己更強，這樣，若有一天我不能再繼續保護你，你才能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照顧好自己和你的母親。我這麼做，不是因為大哥的安排，而是因為假如我能為你奪回你本該得到的，我會更放心，若有一天你唾棄我了，不需要我了，自己也會過的很好。而我……大抵是注定了一生孤獨……
「他父親做了壞事，他取得你父親的公司一定也用了不正當的手段，他們是有把柄的，只是我們目前還沒有找到。所以，你不需要軟弱，你若是因為擔心母親的事情被人知曉而一直的忍耐退讓，只會助長對方的囂張氣焰，讓他們確定你是可以被控制的。所以，你必須要堅強起來。退而求其次，即便面對面的開戰仍舊奪不回公司，你的追究也表明了你的強硬態度，他們也會知道，原來你並不是他們想捏圓捏方的，兔子急了也咬人，咬的也會很痛，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當他們權衡之後，在公司和你之間，他們必然要做一個選擇，因為他們曾經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利益，所以，我估計他們不會放棄公司，那麼你就可以提你的條件，便是你和你母親的自由！」
雲帆已經冷靜下來了，分析的頭頭是道，海若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而她明白的知道，自己心動並不全是因為這些，她知道還有一個基礎，那就是雲帆自己！
過去，她身邊沒有人可以依靠，她爭不過鬥不過顏岳等人，只能選擇逃離、隱居，而現在，她身邊有個愛她如生命的男人，相信磨難來時，他會和她一起承受的，那麼，她還怕什麼？做最壞的打算，只要有一點點達到目的了，也算是意外的驚喜。
「好，我聽你的！」海若點點頭，輕聲回答。
雲帆鬆了一口氣，海若又補充說：「要試著來，不能以真的公佈我母親受辱的事為前提。」
雲帆點點頭：「我明白！現在告訴我，你父親的遺囑都說了什麼，我們又該如何能找回他的那份遺囑？……」
海若斷斷續續的說完，一翻身伏在他胸口，輕聲問：「明天我們就去接我媽，可以嗎？」
雲帆點點頭，輕聲提醒：「可是，你要知道，我那兒我媽住著，你這兒你媽住著，咱們倆怎麼辦？想纏綿一會兒都不行了，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海若笑著捏了他的鼻子一把，臉紅紅的提醒：「你不是還有你辦公室的休息室嗎？」陣盡華巴。
雲帆哈哈大笑，點點頭，狠狠在她胸前揉了一把，毫不吝嗇的誇獎：「娘子你變聰明了啊！不過，為夫不喜歡休息室，更喜歡直接在辦公室……」
海若眼睛一瞪，他笑著說：「更喜歡在辦公室喝茶……」
海若哼了一聲，雲帆提醒：「還有車裡……」
話音剛落，顏海若已經揮拳揍了過來。
雲帆回到家的時候，一路勞頓的夏夫人還沒有醒，仍舊在甜睡。雲帆將買回來的飯菜放好，自己端了一杯咖啡，開始思量以後計劃。
能說服海若不容易，現在他也應該更具體的想一想了。
「皓皓，叫奶奶！」夏夫人彎下腰，將手中的巧克力遞給他，憔悴的臉上終於浮現出真正舒心的笑容。
「奶奶！」皓皓嘴很甜，馬上就脫口而出。
夏夫人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問：「皓皓，奶奶可以抱你一下嗎？」
皓皓微微偏了偏頭，伸出了手臂，緊緊摟住了她的脖頸，夏夫人因歲月的磨礪而冷硬的心瞬間柔軟，小心翼翼的將他抱到了腿上。
「伯母，他太重了……」梁瑾小心翼翼的提醒，她不敢叫媽，畢竟……
夏夫人搖搖頭，眼眶紅了，輕聲說：「我喜歡，我看到他，彷彿又有了希望，就讓我多抱一會兒吧！」
梁瑾想解釋，雲帆叫住了她，他輕笑著說：「沒事，媽抱他的力氣還是有的，你就放心吧！」
梁瑾只好閉了嘴，夏夫人伸出一隻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帶著歉意低聲道歉：「小瑾，對不起，這些年你受委屈了……若不是因為……你和皓皓還有……」夏夫人低頭看了一眼皓皓，沒敢說出雲航的名字：「還有我兒子，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
夏夫人的眼淚滾落下來，啪嗒啪嗒的滴落在皓皓頭頂，皓皓伸出手，輕輕為她擦去眼淚，懂事的小聲說：「奶奶不哭，再哭就不漂亮了！皓皓不讓陌生人抱的，但是皓皓喜歡奶奶。」
夏夫人的淚水愈發洶湧起來，止都止不住。她的丈夫，終究是看不到孫子的笑臉，聽不到他叫一聲「爺爺」了。如果沒有那一場摻雜了陰謀的商戰，她的家，該是多麼的幸福啊！兩個兒子、兩個兒媳，也許還有兩個孫子或者孫女……
人世間最大的幸福，也就是團圓和平安了吧？
可是，一場商戰改變了這一切，幸福化為泡影，讓她如何不去恨？
海若一上午都縮在出租房裡，隔壁的兩間房雲帆昨晚就找了房東定了下來，她一上午都在收拾，雖然雲帆幫她叫了家政，可是她總得看著不是？有些不滿意的，自己也會親自動手收拾。
臨近中午的時候，兩個房間已經相當乾淨了，窗明几淨，一塵不染。
海若輕聲笑了，趕緊去公共浴室洗了澡，回來又張望著，想著等母親過來後，應該如何給她們安排好。
雲帆吃完午飯就過來了，拉著她去了阿姨的家，他依舊很紳士的在門外等，這一次海若破天荒的將他也帶了過去。
「你不怕你母親害怕我，我怕那個時候你會殺了我……」得了特赦，雲帆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若輕聲笑，解釋說：「其實你對我媽來說，大抵也不算是陌生的了。我把我們的小相冊留下了，她在看我的時候，總是會看到你，我相信，她一見到你，一定會很快就認出你的。」
雲帆也笑，跟著她一起走了進去，一番寒暄，阿姨和嫂子都熱情極了，大抵是從他的裝扮中也看出他的經濟實力極佳了。
「人不錯，高富帥啊！」嫂子笑著捅捅海若的胳膊，小聲問：「看起來條件不錯，家裡有幾車切糕啊！」
「噗！」海若笑了，小聲說：「嫂子，他沒有切糕，只有糟糕！」
「你這丫頭！」嫂子也笑了。
海若臨走的時候，一向刻薄的嫂子忽然紅了眼眶，輕聲說：「海若，過去嫂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一定要原諒嫂子，常回來看看。」
海若伸出手臂，將她和孩子緊緊抱住，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會回來的，一定會的！也許我再回來，你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我！」
母親的新房間就在海若的隔壁，阿姨去收拾的時候，她抱著母親的腰，輕聲在她耳邊說：「媽，我們終於要在一起了，真好啊……」
母親笑了，舉起手裡的東西給他看，她略微驚訝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媽，你是想說，你要見他？」
輕晚輕輕點點頭，臉上帶著微笑，眼底卻有些傷感，她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海若的頭髮，似在自語，又似在說給她聽：「喜歡就要在一起，對你好，就別辜負，你也要對他好。」
海若喉間有些酸澀，伸出手臂輕輕擁抱著母親，堆起一抹笑，像在撒嬌一樣：「媽，我只喜歡你……」
輕晚的笑意加深了，握住她的手，將手中的小相冊放在她手上，輕聲說：「還你……這是你們倆的東西，要好好留著，千萬不要撕開……」
輕晚的手微微顫抖，海若的心猛地一顫。她知道，母親的腦海深處，許多年前的某些記憶，總是揮之不去，她一定又在想寧向天的事了。
「媽，那張照片為什麼撕開？」海若鼓起勇氣，輕聲追問。
輕晚的眸光有些迷離起來，呆呆看著她，卻像是在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海若猛地哆嗦了一下，她忽然想到，自己某些地方像母親，可是眼睛……眼睛卻是像寧向天的！母親和父親都屬於大眼睛的人，所以她也是，這也就很容易讓人認為她是眼睛像父親，其實不是，是像她的親生父親。
「媽……」海若又依偎在母親懷裡，輕聲問：「如果能找到那個人，您想見他嗎？」
輕晚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她雖然常常混亂，但是還是能聽懂她的意思的。
輕晚沒有回答，那輕輕的一下顫抖卻讓海若的心提了起來，她抬起頭，直視著母親的眼睛，狠狠心，再次追問：「媽，如果我能找到他，找到我的……找到那半張照片上的人，您想見他嗎？」
輕晚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有些哀傷。
「為什麼？您不覺得他欠了您的嗎？他應該受到……」海若的怨氣浮了上來，語氣微微有些沖。
輕晚還是搖了搖頭，輕聲說：「不怪他……是命運……他有家了，別傷害他的妻子和孩子……」
「您知道他有家了？」海若驚訝的問：「您見過嗎？他的妻子和孩子……」
輕晚搖搖頭又點點頭，點點頭又搖搖頭，旋即自己眼底也有迷惑，似乎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見過還是沒見過。
海若暗暗歎息一聲，知道母親的話並不能完全相信，不是因為母親撒了謊，而是母親腦中想的東西，有時表達出來會讓你以為是真實世界的，而母親自己又常常將現實與希望混餚，分不清真假，所以，她不敢全信母親的話。
「媽，他的妻子叫什麼您知道嗎？」海若又試探，用了極低極低的聲音，生怕驚擾了她。
輕晚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像個孩子一樣，用無辜的、單純的眼神望著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海若哭笑不得，她知道，是母親希望自己給她一個答案，當年的事，她哪兒會知道呢？她還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呢！
「那他孩子您見過嗎？」海若又輕聲追問，總是懷著希望，希望能從母親口中試探出什麼來。
母親搖搖頭，這回沒再點頭，想必是確定的。
「那您知道那孩子多大嗎？」海若又堆起微笑，慢慢哄著母親。
母親搖搖頭，又點點頭，海若汗，忙又改變問法：「那您知道誰大嗎？我和他的孩子誰大？」
輕晚想了想，輕聲說：「一樣大，你大一點點……」
輕晚用手指比劃著，大抵的針眼那麼大的一點，海若又是哭笑不得，知道問了也白問。
她明明比思思大兩三歲呢，怎麼可能比她只大那麼一點點呢？卻不料輕晚又接著說：「大一個月……」
海若已經不信了，知道母親想必是又混亂了，問不出什麼來，便笑著點點頭：「好好好，算一個月，好不好？」
母親看著她，用很認真的口氣說：「真的是一個月！」
海若用嚴肅的表情點點頭：「嗯，是一個月！」
輕晚這才收回了目光，海若又問：「您真的不想見他？我是說，假如能找到他的話。」
輕晚輕輕閉上雙眼，握著海若的手在顫抖，半晌，還是閉著眼睛輕輕搖頭，低低的說：「不要見……別傷害另外一個女人……」
海若眼眶紅了，將母親的手輕輕貼在臉上，微微閉上雙眸，小聲說：「媽，您和我想的一樣。他已經有家了，咱們若是還和他糾纏不清，會傷害許多人，會讓周圍的環境都發生混亂，讓我們簡單的生活變得複雜。媽，他有嬌妻愛女，他不會記得您的，您也忘了吧……」
母親一把推開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狠狠瞪著她，瞪的她頭皮發麻。
不是母親自己說的不見嗎？怎麼又生氣了？
「他會記得……」輕晚狠狠瞪了她半天，忽然開口，有著斬釘截鐵的堅決。
海若輕輕歎息，母親的思想有時慢了許多，有時又忽然拐彎太快，她都要跟不上她的節奏了。此刻的母親，就像個孩子一樣的執拗，她只好點點頭哄著她：「好好，媽，他會記得的。咱們可等著看看吧！」
她是不會讓寧向天見到母親的，也不會讓母親見到寧向天。如果說他們當年錯過了，那就接著錯過下去吧！重逢了，未必是好事。
假如重逢時，寧向天早已不愛母親了，母親卻還對他心心唸唸的，海若接受不了；如果重逢時，寧向天還愛著母親，他又能做些什麼呢？他可是已經有妻有女的人了；再想一想，就算是寧向天與母親都還愛著對方，哪怕是很深很深的愛，又能如何？見了面，要麼徒增傷悲，要麼不顧一切的相守，那可是以傷害許多人為代價的，更何況寧思思母女那麼的強硬，如果她們知道了，母親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所以，相見不如懷念，就讓往事都隨風去吧！別想那麼多了，像現在這樣平平靜靜的，也很好。
至少，她們還有雲帆！
雲帆將海若母女送到出租房後，帶著歉意很快就離開了，因為夏夫人還在，按照海若的意思，他沒有將海若母女的事告訴任何人，當然，即便是海若不說，他也不會告訴別人，包括他自己的母親和大哥。如果他想說，大概早就說了。
「雲帆，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打電話也是關機。」夏夫人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五十多歲的人了，又經歷了幾多變故，她卻依然保持著年輕時的優雅，眉眼之間依然可見當年的美麗。
「臨時去見一個客戶，有些重要的事要處理。」雲帆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笑著轉移她的話題說：「媽，明天我沒什麼事，我帶您出去轉轉吧？」
夏夫人搖搖頭，放下茶杯，轉頭看向他，指尖輕輕佻了挑他的鬢角，像是鬆了一口氣，可眼眶旋即就紅了，輕聲歎息道：「還好，你沒有白髮，你知道嗎？你大哥從幾年前就早早的生出了白髮，雖然不多，可是卻讓我這個做母親的看到心便發痛。你大哥壓力太大，他不像你，還有個閃躲的自由，他是喜歡不喜歡，想不想，都要和江家的人周旋，江家家大業大，人多事多，時時不能掉以輕心。你大哥第一次來新加坡看我的時候，我看著他黑髮中隱隱露出的白髮便哭，他也落了淚，但是第二次再來，便再也看不到他白髮的影子了，那是因為他來之前特地將頭髮全部染黑了，就是怕我看到會難過。雲帆，你大哥為了你、為了這個家、為了你父親未了的心願，操了太多的心，也受了太多的委屈，你一定要尊重他，什麼都要聽他的。你可知道，當年他若是不娶江瑩，黑社會追討高利貸的手，便已經伸向你了。黑道中人的狠，你現在想必也聽說過……」
「我知道，媽，您放心，我什麼都聽大哥的。」雲帆垂下了頭，他心如刀絞，可是卻又不得不撒謊。他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他絕不會把海若當成自己的仇人來對待，他也不會在關於海若的問題上完全聽大哥的。所有為海若辯護或者遮擋風雨的話，他不會告訴母親那是真的，就讓他們認為也是戲的一部分吧！
媽，哥，不要怪我！只因我今生，只愛上過這麼一個女人，大抵，終此一生，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媽，您慢慢吃，我出去買些東西，很快就回來。碗筷你放著，我回來以後洗……」雲帆吃過飯，一邊拿外套，一邊轉身對母親囑咐。
夏夫人應了一聲，忽然回頭，納悶的問：「你就沒請個家政？什麼都自己做？」
雲帆頓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該如何對母親解釋。他一個人住的時候，一般不在家裡吃飯，請了家政，隔一天來給打掃一次衛生，而自從海若來後，因為不願意被人打擾私生活，他便不再繼續用家政，家務都是兩個人分工，或者合作完成的，當然，似乎受氣的他幹的比較多些，可和海若一起做家務，那也是一種樂趣。
「哦，從前那個家政吧，我不太喜歡，剛辭了那個，準備換一個，我現在讓她來，怕您不習慣家裡有外人，所以就先沒請。」
夏夫人點點頭：「也好，我反正也閒著，就幫你收拾一下，有外人在，確實不太習慣。」
雲帆鬆了一口氣，低頭換鞋子，夏夫人走了過來，站在他身邊，沉沉的問：「你就打算一輩子不讓我見顏海若嗎？藏的這樣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