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 一生一世 文 / 蘇蘇向晚
「顏海若,你是不是背著小爺勾搭別人呢?太讓人傷心了。」
海若無語,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吃完了嗎?吃完了趕緊滾,你不是還要陪你那個什麼伯父嗎?」
江北從袋子裡翻出一頂帽子,笑著帶上,問:「好看嗎?」
海若點點頭,江北得意,海若接著說:「嗯,不好看。」
江北臉一拉:「就從來沒人說小爺不好看過,你是嫉妒!紅果果的嫉妒,嫉妒小爺比你長的好看。」
海若笑著抄起靠墊砸向他:「滾吧!忙你的正事去吧,我躲兩天就得去上班。」
江北收拾好,指了指房間的電話:「有什麼事打電話給前台,或者直接打給我。」
海若點點頭,認真的說:「謝謝!」
江北嬉笑:「以身相許啊,別忘了!」
海若又抄起了拖鞋,他忙求饒:「玩笑,開玩笑的!」
寧向天皺著眉頭看了看戴著帽子的江北,江北心虛,忙主動解釋:「昨兒喝多了,摔到了,磕破了頭。」
寧向天沒有吭聲,轉身上了車,江北也跟著上了車。
夏雲帆氣惱的坐在椅中,頭都漲了起來,座機響了,他沒動,田助理來敲門,小心翼翼的提醒:「夏總,剛才江先生打電話說,一會兒寧先生要過來,打您電話沒人接。」
夏雲帆驀然回神,狠狠揉了一把臉,應道:「知道了。」
將椅子轉回來,他眼角一抽。
田助理剛回到自己桌前,座機響了,夏雲帆咳嗽了一聲,聲音有些刻意的壓低:「進來收拾一下。」
田助理進來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辦公室堪比垃圾場,能扔的東西都扔了,就連他的手機也四分五裂的躺在各處。
田助理不敢看他,默默快速幫他收拾好,又取了自己的手機幫他換上卡,剛開機,無數短信提醒就過來了,她沒敢看,遞給剛從休息室洗完臉出來的雲帆:「夏總,好像有很多未接電話。」
「嗯,謝謝,你出去吧!」夏雲帆的臉色已經好多了,發洩完了,他也冷靜了許多。
田助理將門帶上,他將短信打開,瞬間又不淡定了。
該死的,居然有好幾個顏海若的電話!
夏雲帆忙回撥,再度崩潰,又是關機!
一瞬間又恨不能將手機摔了,可是想了想,他還是忍了。
夏雲帆扔下手機,掏出懷表,指著照片上傻笑的丫頭,低聲威脅:「顏海若,你給我等著,看我這回怎麼收拾你!」
帶著帽子的江北讓夏雲帆眼底一抽,江北臉頰也一抽,臉微微有些紅,捶了他一拳:「帆帆,你這是什麼表情?表用這麼深情崇拜的眼神看小爺,小爺意志不堅定,真的會對你下手的。」
田助理鬆了一口氣。江先生,您真是來救命的,您一來我們就解脫了,因為夏先生有火找到地方發了……
寧向天正在田助理的陪伴下看著公司的某些介紹資料,夏雲帆回來了,寧向天抬頭看了一眼,詫異的問:「小北呢?你們不是一起去的衛生間嗎?」
夏雲帆淡定的說:「掉裡面了,正在打撈。」
田助理低低笑了一聲,寧向天笑著搖搖頭:「這少爺,真是讓人不省心。」
此時,衛生間裡,江北打開門,扶著牆走了出來,對路過的人伸出手,艱難的叫:「救救我……」
送寧向天離開的時候,他拍拍夏雲帆的肩膀,認真的說:「我對你未來的開拓計劃很有興趣,等我回公司安排一下,會派專人和你接洽。」
「謝謝!」夏雲帆微笑著點點頭,冷靜,不驕不躁,欣喜卻又不慌亂,這樣的反應,恰恰是寧向天非常欣賞的。
車緩緩開動,江北放下車窗露出帶著帽子的腦袋惡狠狠的威脅:「帆帆,你等著,小爺還會回來的!」
夏雲帆一直微笑,不動聲色,也不急不惱。
江北還要繼續威脅,卻忽然身子一歪,大抵是被人給狠狠拉了過去,接著,寧向天露出臉來,笑著擺了擺手,車便離去了。
田助理看了雲帆一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敢開口。
夏雲帆下了班就匆匆忙忙離開了,田助理下班後也離開了,逕直來到寧向天和江北下榻的酒店,試探著問,有沒有一位姓顏的女士在這裡登記住宿,但是前台本著為顧客保密的原則,守口如瓶,並不肯提供任何信息。
田助理是今天依稀聽到寧向天的助理提醒寧向天,昨晚他聽說江北帶了一個女人回來,又單獨開了另外一間房。她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後來忽然想,會不會是形同失蹤的海若?可是不確定,她不敢貿然對雲帆開口,畢竟顏海若跟江北開房,是比較敏感的。
而此時的夏雲帆,已經連夜趕到了海若母親和阿姨居住的小村莊,上次他送海若來過的地方。整整一天,他一口飯都還沒有吃過。
夏雲帆冷靜之後,還是有某些顧慮,這導致了他無法光明正大的尋找顏海若的母親和她的阿姨。
他知道顏海若母親的名字,但是她阿姨的名字他不知道,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讓母親住在這裡,而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必然是有著某種原因的。
夏雲帆猶豫了良久,下了車將整個村子都走了一遍,但是依然沒有看到顏海若的母親,因為,有的村民家裡大門是緊閉的,看不到裡面。他試探著按照顏海若母親的名字詢問了幾個人,都搖頭說沒聽說過。
夏雲帆在車外吸了很久的煙,又在車裡坐了很久,還是回了市裡。
回到家,他已經疲憊不堪,匆匆洗了一個澡,便上床了。
也許是太累了,他倒是真的睡著了,卻在午夜夢迴之時醒來,再也無法重新入睡,肚子咕咕直叫,他泡了一碗泡麵,吃了繼續躺著床上,卻再也沒有睡意。
田助理的確很盡職,對夏雲帆完全忠心的她,居然在江北他們下榻的酒店開了一間房,用盡各種解數套服務員的話,甚至在大廳的沙發上坐到半夜,可是服務員卻始終不肯吐露顏海若的房號,也沒有遇到顏海若,倒是看到過江北和寧向天,她忙悄悄溜進了洗手間。
一家酒店上百個房間,她總不能一個個去敲門吧?再說了,萬一顏海若並沒有在呢?
早晨,她不得不匆匆去上班,因為沒證實,還是沒敢告訴夏雲帆,在看到夏雲帆的黑眼圈時,她也嚇了一跳,下午下了班趕緊又回了那家酒店。
海若看著自己沒有電的手機,忙換上江北給的備用手機,結果差點沒氣死。
他是給她備用手機了,因為覺得就是兩天的事,也沒給充電器,只給了手機,可是給她扔在袋子裡的手機是開著的,現在手機沒電了!
海若看著兩個同樣黑屏的手機,低低歎氣。這大抵就是傳說中的運氣,背!
寧向天站在窗前,掐滅手中的煙,轉頭看向自己的助理,吩咐道:「這個江北,說好了昨天下午回去,今兒還是找借口不走,一定是因為那個女人,給我查房間號,我去會一會。」
助理報了房間號,寧向天便帶著人走了過去。海若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江北,忙一邊一隻腳跳著,一邊大聲應道:「來了來了!江北你這隻豬,給我手機也不想著將充電器一起拿來?」
門開了,門口沒有那隻豬,只有一隻緊皺著眉頭的老豬。
一條腿站立的海若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忙扶住了門框,輕聲問道:「您……您找誰?」
「找你!」老豬態度不好,帶著幾分強勢,鏗鏘有力的回答。
海若不傻,馬上意識到,寧向天態度不好,勢必不是來談人生與理想的,說不定是知道江北臉上的傷是為她受的,所以來質問她了吧?
怎麼辦?怎麼辦?
「不讓我進去嗎?」寧向天一向高高在上,雖然對人還算是客氣,但有時脾氣上來,也是不管不顧的。
海若咬咬牙,堆起笑臉,帶著歉意認真的說:「不好意思,忽然內急,先解決一下,請稍等!」
說完,也不敢去看寧向天瞬間冰冷的眼神,「彭」的將門關上了。
寧向天的助理被關門聲震的顫抖了一下,看了看臉色鐵青的寧向天一眼,忙低聲解釋:「寧先生,也許……這位小姐說的真的呢?」
寧向天回頭,幽幽問:「我哪句話說不是了?」
黃毛丫頭,不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你要是敢騙我,你今天就死定了!
寧向天以少有的耐心在走廊裡等著,他的助理頭上已經冒出了汗來,房間裡,顏海若急的抓狂,給江北打電話手機又不行,情急之下,她只好用酒店的內部電話打到前台,請他們轉告江北,自己找他有急事。
片刻,她貼在門上,聽到了匆匆的腳步聲,還有江北嬉笑的聲音:「寧伯伯,您怎麼在這兒?走走,快點快點,我找您有急事,十萬火急……真的,我不騙您……哎呦,寧伯伯,我幾時敢騙過您啊?走,到我房間說,這裡不方便。」
又是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片刻,安靜了。
海若驚覺自己手心都是汗,她也不曉得,為什麼一見到這個男人怎麼就那麼緊張,大抵是那個男人的氣勢實在太強了。不過,想一想自己方才也不弱,江北見了都恭恭敬敬的人,她居然敢讓他吃閉門羹,她苦中作樂的想,這是不是說明,自己骨子裡也有強勢的因子呢?
過了很久,江北敲門,小聲說:「海若開門。」
海若將門打開一條縫隙,江北匆匆說:「我得趕緊跟寧伯伯回去,不然會給你惹麻煩的,我今天走了明天下午就回來,你不用擔心,所有的事情我都跟前台安排好了,你的飯菜也訂好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塞過來充電器,咬咬牙,深深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酸澀:「顏海若,怎麼覺得有點一分鐘都不想離開你的感覺?你給我下蠱了吧?」
海若一驚,他忽然又笑了,壞壞的說:「哈哈,上當了吧?別自作多情了!小爺能看上你?除非瞎了眼。滾去休息吧!我走了。」
說完,不等海若關門,他自己將門緊緊關閉了。
海若還傻愣著,看著手中的充電器發呆。
門外,江北一隻手緊緊抓住門把手,一隻手撐在牆上,沉默著,笑容早已落下。
他承認,自己真的瞎了眼,喜歡上了一個也許不該喜歡的女人。
原來,想愛而不能愛不敢愛的滋味,是這樣的?太苦,太澀,太煎熬,可是又如飛蛾撲火,明知是粉身碎骨,也想要朝著她在的方向飛奔過去。
田助理下班過來的時候,寧向天和江北一行人早已離開,海若一個人在酒店裡,便愈發不敢出門了。
田助理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主意,她躲在角落裡給前台打了電話,說打江北的朋友顏小姐的電話打不通,有急事,能不能麻煩她們轉告她一聲,說讓她明天一早來公司裡取一份重要的資料。
這個要求前台倒是很客氣的答應了,然後馬上通知了海若所在的樓層,幾號幾號房間的客人有什麼事,安排他們去執行。
不遠處的田助理聽得清清楚楚,當即狂喜,狂喜之後又是緊張糾結,可是對夏雲帆的忠心還是讓她決定告訴他實情。
夏雲帆聽到的時候,足足愣了三十秒,旋即飛奔下樓,車子開的像飛機,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酒店樓下。
田助理說了房間號,夏雲帆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田助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提醒:「老闆,也許有誤會,可別鬧出人命,冷靜、冷靜!」
夏雲帆咬牙,發狠的說:「不好說!」
田助理要跟過去,他猛地轉身狠狠一瞪:「回去!」
田助理吶吶的站住了腳步,夏雲帆一直狠狠盯著她,她只好轉身慢慢離去。
門外傳來敲門聲,海若的腳已經好多了,踮著腳尖一瘸一拐的去開門,剛剛擰開門鎖,門「彭」的一聲被狠狠推開了,差點沒將她撞倒,緊接著又「匡」的一聲被甩上了,她還被反應過來,就被那個熟悉的人狠狠壓在了門後。
「夏……唔唔……」她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他狠狠堵住了唇,她腦中一懵,瞬間空白。
他的吻帶著懲罰的意味,如狂風暴雨席捲大地,掠過她的唇,淹沒她的心。
海若幾乎要窒息過去,想掙扎又無力,想推拒又貪戀,在糾結之間,便迷失了。
沒有空氣,人都要窒息了,腦中一片空白,身體好像要漂浮起來。
他猛地鬆開了她,新鮮的空氣迎面撲來,她瞬間從死亡般的異樣感覺中回來,低頭大口大口呼吸著,眼神都是迷離的。
她剛要抬頭看他,他卻又覆了上來,她忙掙扎,哪兒掙脫的了?她乖乖的,可是最後,他還是咬了一下,不輕不重,唇頓時火辣辣的痛了起來,卻又沒有破皮。
海若痛的頭皮發麻,正要屈腿去攻擊他,他卻像是長了眼睛,雙腿制約的她分毫動彈不得。
他身上還有紅酒的味道,似乎是從酒宴上回來的?總不會是一個人喝悶酒吧?
他雙手抓著她的雙腕,緊緊按在門上,眸子裡噴著火,怒視著她,冷冷逼問:「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不上班?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要關機?」
他的聲音是嘶啞的,好像喉嚨發炎的感覺。
海若眼角抽抽著,他的怒氣讓她心虛,更惶恐不安,正要開口解釋,他卻忽然高聲一吼:「顏海若,到底為什麼?」
海若嚇得猛一哆嗦,心都要停跳了。
瘋了瘋了,現在的他完全就像是失去了理智,好像她稍微頂撞一點點,他就會掐死她的感覺。
海若嚇得說不出話來,她越是不吭聲,他就越是惱怒。兩天兩夜的擔心和對她和江北糾纏不清的嫉妒,讓他像發了狂一樣,一旦突然釋放,便再也收不住了。
海若七魂被嚇掉了六個,正要解釋,他忽然一彎腰,將她扛在了肩頭,海若嚇得驚叫,狠狠捶著他的背,呵斥:「夏雲帆,你要幹什麼?你放我下來,放我……」
他一聲不坑,幾個大步走到沙發前,將她狠狠扔到了沙發上,她被摔的頭暈眼花,身體在厚厚的沙發墊子上彈動了幾下,便懵了。
他俯身壓了下來,用唇封住她的抗議,一手緊緊抓住她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極快的滑入了她的衣服裡。
海若拚命掙扎,又怕又委屈,可是他的手那麼有力,她怎麼掙扎都沒有用。
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他猛地離開她的,在她開口要罵的時候,又精準的回來,重新堵住。
海若要瘋了,這個臭男人,不是人,不是,是狼!
海若痛哭起來,發不出一句詛咒,嗚咽聲從喉間傳出來,她的胸腔都顫抖起來,淚水越湧越多,如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他嘴裡都是苦澀濕鹹的味道,像極了他的心情。
顏海若,你知道嗎?淚水是苦的,我的心也是,也是!我要被你逼瘋了,這樣的蠻橫,都是因為你!
他緩緩離開了她的唇,大口大口喘息著,佈滿紅血絲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她瞇著眼睛放聲大哭,掙脫他的手,狠狠的去捶他、推他、扯他:「滾!夏雲帆你混蛋,我腳都受傷了你還這樣折騰我,你笨蛋混蛋王……八……」
他的眸子狠狠一瞪,她的罵聲便漸漸弱了下去,留下的只有傷心的哭泣聲。
身體猛地輕鬆了,他極快的從她身上爬了起來,跪在沙發前,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右腳,輕輕撫摸著,聲音忽然變得極輕:「哪只腳?怎麼受傷了?讓我看看……」
海若猛地一收腿,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毫無形象的哭訴著:「不是那只……笨死你了……」
她的哭訴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僅僅是這麼一點點的柔弱,便瞬間將他的怒火擊退於無形,他乖乖爬起來,跪在沙發那端,捧著她的腳看了半天,詫異的問:「哪兒有傷?」
「扭了……」她微微噘起了嘴,哭的傷心,滿腹的委屈都找到了發洩的出口。
夏雲帆有一瞬間的恍惚。很多年前的某日,她也是這樣抱著雙膝坐在梨樹下的石頭上哭,他問她為什麼,她說學校裡的小混混給她遞情書她拒收,那廝就在放學的路上堵著她,還天天跑到她班裡去鬧事,把她惹惱了,痛罵了一頓,小混混要動手,她也沒示弱,不過畢竟是女孩子,沒佔上便宜,胳膊都給扭痛了。末了,要強的她很重點的強調了一下,她也把他的臉抓花了。
那一天,她哭的傷心,他初初有些生氣,卻不知道在聽到哪一句話的時候,心情忽然大好,竟笑出了聲,結果被她按在地上狂揍了一頓,還極端鄙視了一通。那時的她不知道,他笑,是因為那兩個字:拒收!
夏雲帆捧著她的腿發了一陣子呆,她一邊繼續哭泣,一邊透過淚光悄悄打量他,卻發現他忽然走了神,她瞬間傷心加倍,放聲大哭。
夏雲帆驀然回神,忙站起身,一把將她抱住,一手將她的嘴摀住,焦急的追問:「怎麼了?你哭這麼大聲,服務員還以為我非禮你了呢?」
顏海若一把拉下他的手,反問:「你沒非禮我嗎?」
「非禮了嗎?」
「沒非嗎?」
「好像是非了。」
「那你還怕人家問?」
「對啊,怕什麼?來吧,繼續!」
「滾!」
夏雲帆鬆開她,坐在她腿邊,將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揉著,追問了很久,她也不肯說為什麼會扭到了腳,夏雲帆的火又上來了,惡狠狠的威脅:「一會兒扒光了收拾你!」
海若嚇得一哆嗦,像防賊一樣盯著他,他掏出手機,頭也沒抬的追問:「算術題!」
「嗯?」海若沒聽明白。
「加好友的驗證問題。」
海若臉頰一抽,抬頭望燈,摳摳耳朵:「我有點上火,夏雲帆,你說晚上吃什麼飯好?明兒天氣好不好?氣溫多少度?今天幾號來著?明兒星期幾?」
她胡扯一通,夏雲帆微微歪頭,瞇著眼睛,眼神裡透出狼吃小羊一樣的威脅。
海若咳嗽了一聲,目光飄忽,夏雲帆的手順著她的腳踝慢慢上移,微微有些粗糙的指腹滑過她有彈性的褲管裡光潔的肌膚,她瞬間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夏雲帆笑了,越笑越危險,手已經越過了膝蓋,在她的大腿上摩挲,她緊張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忙隔著褲子一把按住了他的手:「15+11……」
夏雲帆眼神閃動了一下,不動聲色,輸入,頭也沒抬的問:「後面還有答案吧?說!」
海若嚥了一口唾液,百爪撓心,夏雲帆還在她褲管裡的手又蠢蠢欲動,她忙飛快的說:「等於……22+18……」
夏雲帆的手頓了一下,又垂下眼眸,再開口,聲音竟有些低啞:「後面……還有嗎?」
海若沉默,臉色有些莫名的發紅,一會望天一會兒望地,糾結的想死。
夏雲帆的手又向上滑動,她再次緊緊按住,呼吸有些亂,他皺緊眉頭看向她,確定後面應該還有。
「後面是什麼?」
他抽回了手,卻一下壓在她的身上,她的呼吸愈發困難起來,臉紅的像蘋果。
「我說了,你能……你能不那個什麼嗎?」
「什麼?」
「收拾……」
「收拾你?」
「嗯。」
「好。」
夏雲帆起身,低頭看著手機,重複念了一遍:「15+11=22+18,然後?」
顏海若將目光離他遠遠的,深呼吸一口氣,咬咬唇,用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低低的說:「=……」
夏雲帆修長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等著最後的數字。
「=……」海若的聲音更小了,房間裡是兩人低低的呼吸聲。
「=1314……」
夏雲帆眸光顫動,手抖了一下,呆呆看著屏幕,腦中一片空白。
兩人都不再說話,夏雲帆的手一直停留在手機上方,卻一個字也沒再去輸入,他彷彿失了魂,不曉得在想些什麼。海若窘的臉通紅,不敢抬頭,她知道,他那麼聰明的人,一定知道這些數字代表著什麼。
那一年的初見,15歲的他,被11歲的她砸中了腦袋,不是用繡球,是用梨核,所以,以後的日子,他一想起她,就腦袋疼。
那一年的自由之旅,22歲的他,擁有了18歲的她,雖然說不清是誰強了誰,但她成年的第一天,就被他蓋了姓夏的印章是事實。那時年輕衝動的他們,都不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想要的也是最後的那個答案:一生一世!
海若又羞又窘,低垂著眼眸不敢吭聲,夏雲帆慢慢回神,手去點動數字鍵,卻老是顫抖,不停的點錯,輸了好久,都沒輸進去,他猛地扔了手機,又欺身壓了過來。
海若驚叫:「你說過不收拾……」
「我說過嗎?」
「嗯,剛才!」
「我不記得了。」
「呸,夏雲帆,你裝!」
「不是裝,是反悔。」
海若吐血,從來沒見過有人反悔失信還這般理直氣壯。
「你是男人,說話要算數。」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我說話不算數也是男人。」
「……」住夾名巴。
夏雲帆就那麼重重的壓在她身上,眸光柔的像雲,深的像海,直視著身下的她,伸出手,捧住她的臉,脈脈的凝望了許久許久,每次在海若妄想說服他的時候,他就作勢要吻下去,海若就馬上乖乖閉了嘴。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指腹輕輕摩挲著她還殘留淚痕的小臉,一開口聲音還嘶啞著,幽幽的歎:「顏海若,我們浪費了多少時間?還要再浪費多久?人生還有幾個七年?又能有幾個十四年?」
海若的眼眶濕了,緊緊咬著唇,鼻頭也慢慢紅了,眼底有霧氣浮起,在淚光中,他的臉漸漸變得模糊,可是刻在心上的痕跡,還是那般的清晰,因為早已融入生命裡,再也剜不去。
過去,有太多太多的疑問,關於彼此的經歷;心裡,也藏著太多太多的秘密,可是這一刻,什麼都不想問了,歲月經不起等待,濃情經不起折騰,相愛的人經不起傷害,還要放任彼此錯過嗎?
海若的淚,順著眼角流入鬢間,他用指腹輕輕拭去,一開口,聲音啞的不行:「海若,分開後,我曾去找過你……」
海若一驚,忙問:「什麼時候?」
「四年前,我從美國回來的時候。」他的聲音愈發嘶啞,不曉得是因為喉嚨痛,還是心口痛。
海若正要回想四年前的事,他卻忽然吻了上來,依舊霸道、狂熱,吻的她七葷八素、意識迷離,剛剛集中的注意力,瞬間渙散了。
和剛才帶著怒火的霸道不同,此刻的他隱隱透著溫柔與憐惜,吻落在她的唇上,不再是威脅性的咬噬,而是細細的吻,輕輕描畫,讓她緊張的情緒不知不覺就鬆懈了下去,好像他的氣息是一片情深的海,她不知道呢,就被淹沒了。
他越來越溫柔,她緊緊閉上了雙眼,不知不覺的回應,她的回應讓他欣喜,似乎有些激動,舌尖在她白玉一樣細小的牙齒上輕輕掃過,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旋即被他抱緊。
她殘存的理智提醒她,不可以!不可以,他還在雲端,他還是王子,而她早已不是公主,他們不合適。
她努力睜開眼睛,想要去推開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緊緊壓著。
「你說過,不收拾我的……」她很不捨得的躲開了他的唇,喘息著做最後一絲的掙扎。
「但我說過,我反悔了。」
「男子漢大丈夫……」
「我是誰的丈夫?你的?」
「……」
「不許說話,不然用強的。」
「可是、可是……」
「繼續說吧,就知道你喜歡,如果希望更猛一點的話,就故意多說幾句。」
「……」海若欲哭無淚,她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呢?
他眼睛忽然彎了彎,帶著陰謀得逞的得意,脈脈凝望她糾結的小臉,心軟的不行。
顏海若,別管我們曾經錯過什麼,也別管我們要面對什麼,這一刻,就好好的愛,別讓我們可以愛的時候,學不會珍惜。
他的唇又落下來,她低低的歎息,手指在他肩頭合攏,想要推開,又控制不住心底的依戀,再放開,緊緊攀住他,旋即又合攏,握拳。
「海若……小若……若若……」他的呢喃在耳畔響起,柔柔的,穿透歲月,帶她回到那純真青澀的時光。
生氣時,他喚她顏海若;鄙視時,他喚她顏小若同學;寵溺時,他喚她若若……這樣的稱呼讓她有一種錯覺,他從未曾離開,七年的分離,只是一場夢。
「帆帆……」她的眼眶忽然又濕了,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脖頸,依偎在他頸邊,淚水滾滾而落。
雖然有時他會讓她驚慌閃躲,可是他更能給她溫暖,也總能讓她心安,天知道,從來的從來,她都是愛他的,愛的要死。
他忽然收緊了手臂,她如飛上了雲端,徘徊流連,碧藍的天空,都是他的深情的眼。
很久很久,她都忘了自己在哪兒。
他眸光卻緊緊盯著她,低低的說:「顏海若,把你的將來,都交給我,無論你的什麼。」
他的話似乎有深意,她不懂,可是這句話讓她的心輕輕顫動,她想,但是,可以嗎?
他又吻了上去,溫柔的,帶著讓人心悸的濃情,一點點攻佔她所有的思緒,她迷惑了,緊緊抱住他,這個她第一個也是如今唯一一個深愛過的男人。
房間裡早已是黑暗,只有窗口透出的微光,照在交疊的身影上,迷離搖曳。
兩天的怒火和擔憂都放下了,在纏綿中,她和他的心都鬆懈了下來。
緊緊相擁,不分不離,彼此在彼此的生命裡。她的眼淚再悄悄滑落下來。她倔強,她要強,可是唯獨在他面前,總是忍不住流露小女人的憂傷,這是控制都控制不了的。
他又說話不算數,根本就沒有給她穿好衣裳,而是什麼都不穿就跑到浴室放了熱水,抱著她,一起跨進了浴缸。
倚靠在他胸口,任由他用溫熱的水給她撩洗著,她閉上雙眸,全身放鬆,愜意的幾乎要睡著了。
許多年前,這樣的事,他也做過,只是那時,她坐在浴缸裡像瘋子一樣唱歌,他在浴缸外紅透了臉,隱忍著給她默默的清洗。
現在,他慶幸,幸虧自己當時夠果斷,在她準備後退的時候反撲過去,不然,還不知道她現在是誰的她呢!
「你剛才說,三年前,你回來過?」
「嗯。」
「什麼時候?」
他沉默了,她又問了一遍,他低低的說:「你訂婚的時候。」
海若猛地睜開雙眼,臉色有些蒼白。
夏雲帆的手也頓了一下,繼續輕輕的撩洗,指腹再溫柔的撫過她細滑的肌膚,也無法緩解她肢體的僵硬。
海若垂下眼眸,沉默著,夏雲帆也沉默著,氣氛一時讓人窒息。
夏雲帆沒有再打擾她,手指在她的肩頭輕輕按捏著,指腹觸到的地方,微痛之後便是徹底的放鬆,她緊繃的心也緩緩鬆懈了下來。
「一會兒出去吃,還是叫餐?」他的口氣仍舊很低沉,卻聽不出怒氣。
她愣了一下,驀然回神,忙答道:「江北訂好了餐,打個電話就會有人送來。」
按壓在肩頭的手頓了一下,忽然用了力,按的她的骨頭都痛了起來,忙身體前傾,躲開他懊惱的回頭呵斥道:「你要掐死我嗎?」
他冷哼一聲,點點頭:「猜對了!」
他的溫柔忽然就不見了,眼底又浮現狼一樣的光芒,胸口微微起伏著,髮梢的水滴落在胸口上,再沿著結實的線條滾落下來,要命!
海若猛地轉頭,避開他的視線,卻被他一把捧住了臉強轉了回來。
「你幹嘛?」海若並不傻,只是情商低,對感情執著,但怯弱。
她掙扎著,卻被他雙手摀住了臉,因為用力,擠壓的臉都變了形,小嘴嘟著,像朵花瓣,他的心又軟了,眼睛也帶了笑意,狠狠吻了一下,低低的呵斥:「笨!和小時候一樣的笨!」
她惱了,撩起水去潑他,他眼睛進了水,不得不鬆開了她去擦眼睛。趁他瞇著眼睛的功夫,她想要從浴缸裡站起來逃走,他像是渾身都長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撈了回來。
海若跌坐在他身上,因為彼此身體濕滑的緣故,又滑落到水中去,被他緊緊抱住了,她才不至於被嗆著。
她掙扎著坐起來,懊惱的要命,拚命想要逃離他的懷抱,他在背後低聲威脅:「再亂動,後果自負!」
她馬上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後背僵直,一動不動。
背後傳來他低低的笑聲:「晚了……」
她大駭,可是,他只是手臂一用力,緊緊將她扳倒在自己胸前,讓她和一開始一樣,緊緊靠在自己胸口上,靜靜的依偎。
好像折騰了半天,又回到了方纔,她的情緒慢慢平穩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可是氣氛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