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相認 文 / 蘇蘇向晚
淚,再滾落,流在她的臉上,卻溶進了他的心間,那一份苦澀,被他含住,他願拿他的一切去換她曾經的笑顏如花,換她曾經的靈動和快樂,而不是今天,那藏在冷漠外表下,一顆傷痕纍纍的心。
顏海若,七年的光陰很長,你可知道,我曾回來過,因為放不下,可是卻站在你看不到的角落,看你的甜蜜與美好,再獨自帶著一顆愈發受傷的心離開。我們的第一個七年,那般美好,可是第二個七年,那麼的傷,餘下的歲月,還能有幾個七年?讓我為你扛起所有的苦,遮擋塵世所有的風雨,可好?
想起苗苗今天說過的話:再不瘋狂,我們就真的老了!海若痛哭失聲,她也想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場,可是歲月帶來的傷,她抹不去,她怕了,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資格去愛。但是他熟悉的臉,溫暖的懷抱,火熱的吻,她是那麼那麼的依戀,她放不開,忘不了,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吻住了她,她哭著,笨拙的回應他,伸出手臂,緊緊抱住了他的脖頸,癱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如十八歲那年的夜,她也是這樣酒醉後撲過去,片刻之後,她累了,想逃,卻被他反壓在身下。那時候,他們以為一吻便是地老天荒,卻不知道,歲月其實很長很長……
七年後的這一個吻,也很長很長,海若的心都在顫抖,渾身無力。
她骨子裡的強勢忽然瘋漲,雙手捧著他的臉,熱烈的超出他的想像,他氣喘吁吁,呼吸都亂了,攬住她腰的手如鐵鉗,似乎要將她變成他的一部分,至少,變成他的一根肋骨。
忽然,唇上一痛,他驀然一驚,恢復了幾分清醒,唇間傳來淡淡的血腥氣。
該死的,她居然咬了他?看他怎麼懲罰她!
海若卻忽然離開了他,臉頰緋紅,雙手還緊緊捧著他的臉,帶著幾分霸道狠狠盯著他,他的唇被蹂躪的深紅,還破了皮,火辣辣的痛著,可是,他喜歡極了!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海若想掙脫,他的手臂似鐵鉗,掙脫不開。
「我不記得我的家在哪兒了。」他搖頭,眼神灼熱的緊緊盯著她,真想把她帶回家,補償七年來的思念和煎熬。
可是不行!那樣的話,她就會知道,她生日醉酒的時候,是誰把她撿回了家,也就知道,他很早很早就在盯著她了。
「我去你那兒!」他低低喘息。
海若一個激靈,迷離的眼神忽然變得冷靜。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是酒後想趁機亂亂吧?
感覺到她的刺忽然又豎了起來,他馬上後悔了,忙解釋:「我保證老實,我睡地板,我喝酒了,喝了酒的男人那個功能不管用。」
「要不然我給你開個房間……」
「你看著辦,但我沒錢沒身份證,非總統套房不住,不給報銷,你還必須要守夜。」
「……」真想一腳踢到火星去。
「去你那兒,我付房費,不白住。」
「怎麼有種我要piao了你的感覺?」
「那你出多少錢?」
「……」東史估血。
回去的出租車上,他很老實,昏昏欲睡。海若放了心,她忘了,他是一條狼,老實都是裝的,目的是為了讓小羊卸下防備。
站在院門口,她忽然後悔了,咬著唇,回頭惡狠狠的瞪他:「你還是走吧?」
他搖搖晃晃,似乎因為醉酒的緣故要睡著了,努力將眼睛睜開一點縫隙,迷迷糊糊的問:「你說什麼?」
海若歎了口氣,把他扶上了樓,扔在了床上。
他像豬一樣,閉著眼睛在睡覺,她累的氣喘吁吁坐在沙發上緩緩勁。
好吧,他睡床就睡床吧,她厚著臉皮去隔壁跟苗苗擠擠。
他一動不動的躺著,衣服鞋子都沒有脫,她忍了又忍,實在不放心,走過去將他的鞋子脫了下來,搬起雙腿扔在了床上,又去解他襯衣的扣子,扣子解開,是一個緊身的背心。
海若將他的襯衣扒下來,望著他的長褲糾結起來。
她的手放在他的腰帶上,又縮了回來,低頭的她沒有看到,睡著的那人,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
不脫外衣睡一定很難受?可是……好吧,幫他把皮帶抽下來,褲子就不管了,也會舒服很多的。
海若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他的皮帶抽下來,扔在一旁,然後扯了被子給他蓋上。
睡著的人拳頭狠狠握了一下,懊悔的要死。吃小羊的機會就這麼生生錯過了嗎?
海若轉身向門外走,背後傳來他迷迷糊糊的嘀咕聲,她一回頭,看到他已經將被子全都給蹬了。海若搖搖頭,又走回去,彎腰伸手去扯被子,他卻忽然一個翻身,將毫無防備的她壓在了身下。
海若腦中「嗡」的一聲,想要掙扎,可是他的身子像石頭一樣沉,她渾身無力。
「顏海若……」他低低的喚,她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抓住了雙手,按在頭的兩側。
她呆呆看著他,已經無力思考,急促的喘息著,臉火辣辣的燙。
他的眼神炯炯,哪兒像喝醉了酒的人?可是身上還是有濃濃的酒氣,她一向討厭這樣的味道,可是換在他身上,她一點點都不覺得難聞,她好想伸出手,擁抱住這個男人,和從前一樣,或撒潑或耍賴或狠狠揍他一頓,受委屈了,借他的肩膀痛哭一場。
海若呼吸亂的一團糟,漸漸的,她不再掙扎,也那麼沉沉的望著他,四目相對,有火光在眼底閃過,說不清意味著什麼,但是他們都知道,已不再是當年,如今的他們,是成年人了。
「顏海若,海若,小若……」他低低的喚,眼眶微紅,聲音低啞,那一聲熟悉的「小若」瞬間擊垮了海若的城防,眼淚不住的往眼眶上湧,傾瀉而出,止都止不住。
他果然是記得她的,如她一直記得他一樣!只是他們都在裝,看誰能裝的更久,可是當思念和愛重新來襲的時候,沒有什麼都夠阻擋,所以,這樣的偽裝,終會有撕破的那一天。
她痛哭失聲,透過淚光看向他,可是什麼都看不清,朦朧之中,看到的彷彿是多年以前的少年,淡漠的笑,眼神卻是熾熱的。
他鬆開了她的手,捧住了她的臉,她看不清,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用指腹在為她擦拭洶湧而下的眼淚,眼淚去了又來,如洪水一般,淹沒了他的心,沖走了他的恨。
唇上襲來滾燙的溫度,軟軟的,卻又是霸道蠻橫的,海若意識開始迷離。
帆帆,你回來了?帆帆,你別去美國!帆帆,我喜歡你,一直一直都喜歡,從小時候到長大,從來從來都是你,只有你……
夏雲帆眼角微濕。
海若,既然心裡有我,為何要藏著不肯說?我們錯過了太久的時間,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無論曾經有過什麼,無路未來多少阻礙,我們都要在一起,讓我給你擋風雨,在我的翅膀下享受幸福,好嗎?
眼淚滾滾而落,她緊緊抱住他,不去想過去現在將來,什麼都不想,只想抱住他,擁有這短暫的幸福與快樂。
我曾深愛的男人啊,我和你,也許不會有未來,可是,讓我們有現在,總好過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笑,從未有過的快樂與愜意,心尖尖都因為她的美而顫抖起來。
「你不是說,喝了酒的男人不可以嗎?」她半清醒半迷糊,聲音顫抖著問。
他似乎頓了一下,彷彿在想對策,忽然又吻了上來,吻的她七葷八素意識不清,依稀聽到他低低呢喃了一句:「你例外……」
她漸漸放鬆,緊緊摟住他的脖頸,眼淚湧上眼眶,輕聲的喚他的名字:「雲帆……」
「在!」他回答的簡單,直接吻去她的淚,輕輕的,柔柔的,讓她的驚慌慢慢退去,心也漸漸安寧。
她知道,雲帆回來了,她愛的那個人,他終於回來了……
明天是風雨也好,明天是冰雹也罷,她只要現在,哪怕是短暫的一夜,也好,至少,她曾經擁有過他!
歡愉過後,海若忍住哭泣,緊緊抱著他,臉埋在他的頸窩裡,溫順的像小貓,他的心底愈發生了憐惜,抱緊了她,輕輕的笑:「海若,我們又回來了。」
海若睜開淚眼,短暫的幸福過後,眼底又是迷茫,只是,抱緊了她的夏雲帆看不到。
水嘩嘩的流著,海若抱著雙膝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不斷流下的水沖刷著自己。而累極的雲帆,已然睡去。
她沒打算勾引他,也不想不自愛,不然,何以這麼些年來,她一直孤單?明明對自己說了一萬遍不可以,可她還是不能抗拒他的吸引,和很多年前,沒有任何區別。
只因,他一直在她心底,從未曾離去。
傾瀉而下的水掩藏了她洶湧的淚,卻沖不走心底的憂傷。她不後悔今夜的放縱,可是她不知道明天該怎麼辦。他不會屬於她,如今,他是天之驕子,成功、完美,而她卻不再是白天鵝,只是一隻醜小鴨。她仍然記得七年前,夏奶奶說過的話:「我們雲帆那麼優秀,當然要最優秀的女孩子才能配的上啦!」
如今的她,一無所有,還背負著沉重的秘密,她拿什麼去和他相配?如果她留在他的身邊,在他們自己眼中,也許是戀愛,看在別人眼裡,老闆和下屬之間的曖昧,便是潛規則、是包養!
不!她不要!哪怕如今的她只是一棵卑微的毫不起眼的小草,她也該有小草的倔強和堅韌,再多的磨難和踐踏,也不能毀滅她殘存的驕傲,那是一個人骨子裡的自尊與自愛,與生俱來,無法磨滅。
海若站起身,將水閥開到最大,嘩嘩沖了好大一陣子,才關上,擦乾了身體。
身體上還有他留下的烙痕,微紅,一小塊一小塊的,提示著她,他們方才有多麼熱烈。她的指腹緩緩滑過自己還年輕的完美的身體,苦笑,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夜風柔柔的吹著,微涼,她坐在二樓的樓梯上,透過開放式的走廊呆呆的望月亮,她忽然就沒有了走回房間的勇氣,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面對他們飄忽的關係。
一個身影在自己身邊坐下,輕笑著說:「筒子樓就是這點好處,可以隨時隨地看風景,不管條件多簡陋,都能找到樂趣。」
海若緩緩回頭,看了微笑著打量她的苗苗一眼,淡淡的問:「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我習慣晚睡,你呢?你不是習慣早睡嗎?」
海若低下頭,猶豫了一下說:「我沒地方睡了。」
苗苗似乎並不意外,卻不動聲色的問:「怎麼回事?」
「我們老闆喝醉了,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非要我把他領走,說他把自己給丟了。所以,我把他撿回來了,但是……」海若猶豫著,終究不可能說出他們上了床的事,只是怕苗苗聽到了動靜,故意解釋道。
「他潛了你?」
海若臉一紅,忙厚著臉皮否定。這也不算是撒謊,畢竟是**,而且就當是姐潛了他吧!從七年前就是。
「沒有,就是喝了酒有些不講理,吵吵了一陣子,但也是因為工作中對我的不滿。」海若的臉真心紅啊,說瞎話真的挺難受的。
「那你趕快趁他酒醉把他潛了,他就乖了。」
海若眼角一抽,轉頭無語的看著她,苗苗認真的說:「多好的機會啊!我想潛了我們老闆,可是他都從來不給我機會啊!唉,嫉妒兼鄙視你!」
海若撲哧笑了出來,心情忽然就好了許多,拿胳膊捅捅她:「我今晚跟你擠擠,行嗎?」
苗苗一臉震驚:「送上門的美人兒,這麼好的機會你都不要?不要給我……」
海若狂汗,一副鄙視蔑視無視恨視的表情,苗苗笑嘻嘻的抱住她的胳膊說:「別瞪我啊!擠擠可以,你當心我半夜把你給那啥了,妹妹我男女通吃!」
海若笑著狠狠扭了她一把。
海若輕手輕腳的走回房中,在床前呆呆打量了熟睡的夏雲帆一陣子,眼眶還是覺得酸澀。
他抱著她的靠枕,睡的沉沉的,像個孩子一樣,唇角還帶著滿足的微笑。這樣的他,好看的讓她的視線幾乎移不開。
她歎了口氣,悄悄將床上鋪著的浴巾扯了下來,又拿到衛生間洗了一陣子,才鎖上門到隔壁苗苗那兒擠了一晚。
苗苗看了一眼床上已經睡著的海若,拿過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她老闆喝醉了,被她撿回來,佔了她的房間和床,她在跟我擠著睡,身材很性感,睡相很可愛,十足的睡美人,我在猶豫要不要把她強了。
極快的,一條短信回復了過來,幸虧苗苗已經調成了靜音,不然非把海若驚醒不可。
你敢!你欺負她,小爺就……
苗苗大喜,強了我?
可是,無數個省略號之後,最後幾個字是:小爺就撕了你,或者賣到非洲去!再不然剁了餵狗。
苗苗哆嗦了一下,恨得咬牙,故意刺激他:反正我啥都看到了,你啥都看不到,你就yy吧;不說了,我去和她同床共枕了,你就孤枕難眠去吧!香噴噴的顏美人兒,我來了!
酒店,江北扔掉手機,低低笑了起來。
酒宴上,夏雲帆是喝了酒,但是並不多,不足以大醉,看來他果真對海若有點意思,不然也不會借醉去找她。海若逃到了苗苗房間,那就說明他們之前沒有什麼親密的曖昧吧?真好!
不過,苗苗說對了,她壞心眼的對海若的描述勾起了他年輕身體裡潛藏的火焰,讓他有些百爪撓心的感覺。可是,他能怎麼樣?找女人?當然可以,但是他不想,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厭煩那樣奢靡的生活了,今夜除了請五姑娘幫忙,沒有別的辦法。
海若走回自己房中,輕手輕腳的。
夏雲帆背對著她一動不動,似乎仍在熟睡,海若將早點放到桌上,看了看表,已經快七點了,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他,一回頭,看到他睜著眼睛正緊緊盯著她看,眼神裡沒有了昨日的狂熱和濃情,只剩下一片清冷。
海若愣了,也那麼呆呆看著他,半晌,驀然回神,躲開他的視線,吶吶的說:「早點買回來了,起床吃飯吧!」
他不語,就那麼一直盯著她,眼底卻有熊熊怒火在燃燒,海若頭皮發麻,不敢轉頭看他。
「你昨晚去哪兒了?」他忽然開口,語氣冰冷。
「在隔壁。」
「隔壁?」
「嗯,和苗苗擠了擠。」
他猛地怒了,咬牙低聲喝問:「你什麼意思?」
他一直以為懷抱裡是她,等到黎明時分才發現不是,打她手機,手機就在桌上,看到她留的字條了,她在隔壁和一個小姑娘擠擠,他馬上就心冷了,怒了,睜著眼睛強忍到她回來。第一次進房間,他裝著沒醒,等著她來叫他起床,可是她出去了,原來是買早點,回來之後又沒叫他。
為什麼昨夜的纏綿,忽然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呢?
海若沒吭聲,低頭拿碗碟,將早點倒了出來。冷不防他忽然赤著腳跑下了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她被迫轉身,狠狠撞進他的懷抱。
海若臉通紅,將目光轉向別處不敢看他,他全身只穿了一條短褲,她還是不適應。
下巴被他捏住了,臉也被他強轉了過來,她一回眸便對上了他盛怒的眼神。
「顏海若,做都做了,還怕睡同一張床?」他氣急了,他感覺自己被自己騙了,抱著一個軟軟的靠枕當成了她,睡的香極了,醒來發現不是後,天知道他有多失望多懊惱。
他這樣直白的質問,讓海若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囁嚅了半天,小聲說:「什麼做了?做了什麼?早點嗎?不是,是我出去買的……」
「顏海若!」他愈發氣惱,惡狠狠的威脅:「你別跟我裝!你要證據嗎?我可提醒你,說不定你肚子裡現在已經有個小種子了!」
一句話說的海若臉色煞白,他解氣極了,可是心又疼的受不了,口氣也軟了幾分,輕聲說:「但是,你無須擔心,我會負責任。」
海若一把推開他,冷聲說:「你是不是昨夜做夢了?你喝多了,佔了我的床,我在隔壁睡了一夜,我們什麼都沒發生過。」
「顏海若!」他氣炸了,怎麼跟七年前還是一個樣子,吃完了她就不認賬了?為什麼每一次厚著臉皮要對方負責任的人,都是他?
他大步走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冷笑著說:「我就讓你看看證據!」
昨夜的意亂情迷來的突然,沒有防護措施,一定多少還會留下一些痕跡,可是……
夏雲帆呆呆看著乾乾淨淨的床單,腦中一團漿糊。怎麼可能這麼乾淨?不對吧!可是昨夜他完事之後就睡了,根本記不清後來的事了。
背後的海若拍了拍心口,鬆了一口氣,輕聲說:「你是不是忘吃藥了?藥不能停啊……」
雲帆惡狠狠的回頭,猛地掀開被子又鑽進了被窩裡冷聲威脅:「我不走了,我搬到這兒來住。」
海若撲倒,抱頭抓狂。
這個男人,真真的是招惹不得,招惹一次就會被賴上,怎麼辦?怎麼辦?
車又是在離公司還很遠的十字路口停下的,海若左右看了幾眼,下了車,躲開他的車低頭往前走。
夏雲帆開著車不緊不慢的跟隨著。她不是怕人看到亂說才早下車和他撇清的嗎?好,你下車就下車,可是我偏和你一起進公司!
車沿著馬路邊不緊不慢的跟著,海若走快他就跟快,海若走慢他也開慢,海若的汗都下來了,像做賊一樣左右看看,手垂在一側悄悄擺擺,示意他先滾,可他就是不滾,仍舊保持相應的速度緊緊跟著。
海若抬頭望天淚流滿面,跺跺腳咬咬牙,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夏雲帆冷笑著點點頭:「早說不讓你下車的,還不是得乖乖上來……」
話音未落,海若單膝跪在副駕駛上,對著他一頓狂扁,直到他頭暈眼花護著頭求饒,才悻悻的鬆開他,甩上車門,拍拍手,昂首挺胸大步往公司走去。
夏雲帆整理了好一陣子凌亂的衣裳,才咬著牙跟了過去,他還沒把車停好,她早已經先上樓了。
「田寧,一杯咖啡,所有文件送進來,我即刻審閱,速度啊!親。」雲帆吹了一聲口哨,食指叩了叩田助理的桌面,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田寧呆呆看著神清氣爽的他,半天沒反應過來,他每天上班之前不是都得好大一陣子後才開始審閱文件的嗎?今兒怎麼了?精神狀態這麼好。
田寧忽然想起昨夜他命令自己關掉手機和今早打開手機後的來電提示,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男人嘛,吃飽了才勁頭足吧?
海若忐忑不安的在辦公桌前坐著,根本就無心工作,腦海中出現的,全都是昨夜的旖旎畫面,她的臉不知不覺就紅了起來,火辣辣的燙,怎麼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海若,臉怎麼這麼紅?」青姐走了過來,壓低聲音問。
海若一驚,忙掩飾:「有點感冒的症狀。」
「那你休息一會兒,今天沒有特別急的工作。」
「哦。」海若忙應了一聲,假裝開始整理附件,低下了頭,羞得要死。
江北進來的時候,夏雲帆很淡定,看了他一眼,繼續工作,直接把他當空氣。
「哎哎,告訴你,寧伯父還沒走呢!說今兒他自己在本市轉轉,除了他的助理誰也不讓跟著,所以小爺特地來看看你還活著麼?」
夏雲帆不理會他,自顧看自己的文件,江北歪著頭看了他半天,忽然幽幽的問:「昨夜真喝多了?」
夏雲帆仍舊不理會,他又咳嗽了一聲,笑著說:「昨晚我去你公寓找你來著,沒人開門也沒亮燈。」
夏雲帆放下手中的筆,倚靠在座椅上,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微微一笑,淡淡的回答:「我在顏海若那裡,昨晚沒走。」
他悠閒的搖晃著座椅,心情似乎非常好,只是笑容有些故意挑釁的意思。
江北卻沒有絲毫的氣惱,眼底含著狡黠的笑,反問:「真的?」
「當然,這也能撒謊嗎?」
「讓我猜猜如何?我最近在學算命,已經接近於先知的水準了。」
「那你算算你什麼時候得梅毒艾滋。」
江北汗,咬牙鄙視他:「帆帆,你心也忒毒了,好歹咱倆睡過一張床,怎的這樣恨小爺?是嫉妒小爺比你帥,還是嫉妒小爺比你持久?」
夏雲帆抄起桌上的書往他頭上拍了過去,他忙腳蹬著地,連著椅子一起向後猛滑,靈活的躲開了他的襲擊。
這麼些年,他早就習慣了他忽如其來的攻擊了,不然早死了幾百回了。
江北得意的笑:「帆帆,你不行啊!」
夏雲帆推開椅子衝了過去,江北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揪住了衣襟,忙叫:「帆帆我錯了,我錯了^」
夏雲帆汗,咬牙半天,指了指他:「咱有點骨氣有點節操行不行?別每一次打不過都求饒,讓爺覺得很沒挑戰性。」
夏雲帆扔開他坐回椅子裡,抓過文件,冷聲說:「有p就放,沒事滾蛋。」
「我可是來給你送情報的。」江北轉動著椅子,優哉游哉的提醒。
夏雲帆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帶著幸災樂禍的壞笑慢悠悠的說:「我二姐要回來了。」
夏雲帆眼皮狂跳,彷彿很痛苦,扯了扯領口,嚥了一口唾液,江北仰頭狂笑,旋即又掩面哭泣:「帆帆,咱倆的好日子都要到頭了,嗚嗚……」
夏雲帆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液,自我安慰:「我沒事,你家在e市,離這兒遠著呢!」
話雖這樣說,可夏總裁的聲音卻是顫抖的,彷彿極怕。
「可是帆帆,沒有什麼能阻擋我二姐狂熱追求愛情以及狂熱改造身邊男人的腳步……」江北已經在發抖了。
夏雲帆也在發抖,憋了半天,嚥了一口唾液,艱難的說:「北北,我……這一次,我不會再讓著她了,我會……」
江北抬頭望燈,泫然淚下,忽然換了認真的口氣提醒:「夏雲帆,好像都是我二姐讓著你吧?」
夏雲帆也怒了:「她那叫讓嗎?她拿我當孩子哄!你三十多歲了被人寶貝寶貝的叫叫試試,又不是自己心愛的女人!」
江北又滑動著椅子竄了回來,趴在桌上八卦的問:「哎,夏雲帆,你心愛的女人就可以叫你寶貝了?來,跟小爺說,她是誰?」
夏雲帆真想回一句:「你媽!」
可是,大哥肯定不樂意……
他不理他,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文件,江北不依不饒,又八卦的分析道:「帆帆,你心裡一定住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當年可能傷害過你脆弱的小心靈,很有可能還破了你的童子身,又或者,用強硬手段那啥了你……」
夏雲帆忍無可忍,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江北繼續說:「所以,你這麼些年過著苦行僧的生活,是因為你對女人產生了恐懼的心理。」
夏雲帆不語,冷冷瞪著他,他繼續說:「所以,你的取向發生了偏移,又所以,你現在喜歡的是男人!」
夏雲帆騰的站了起來,江北忙捂頭:「純屬yy。」
夏雲帆被他氣的頭昏腦脹,眸子裡閃著怒火,冷聲問:「讓我叫保安是吧?」
江北忙說:「不是不是,我是來算命的。帆帆,你昨晚確實是在顏海若家裡睡的,但是!你自己佔了她的地,她跑到別處去睡了,對吧?」
夏雲帆眼底冷光一閃,厲聲問:「你跟蹤我?」
江北搖搖頭:「小爺對自己人從不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是算命算出來的……」
夏雲帆冷聲問:「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顏海若悄悄告訴我的,她心裡有我啊,我們早就有一腿了……」
夏雲帆臉色非常難看,瞇著眼睛瞪著他,怒氣毫不隱藏的散發出來,江北不怕死的繼續說:「你如果不是她的老闆的話,昨晚她會把你揍出去,可是為了生存,不得不暫時忍受你一下,等到小爺來拯救她於水深火熱的時候,你就變成了她腳底下的泥……夏雲帆,你你你……你幹什麼?」
雲帆一臉平靜,從抽屜裡拿出水果刀,一張一合,帶著微笑看向他,淡淡的問:「你剛才說,你和她有一腿?哪條腿?」
江北哆嗦了一下,認真的提醒:「帆帆,衝動是魔鬼!」
夏雲帆打開刀子,做了一個扔飛鏢的動作,笑著說:「北北啊,哥的技術不怎麼樣,萬一沒扔到腿上,扔到了喉嚨或者心口上,見諒啊!」
說著,站起身,做了一個準備姿勢,江北馬上乾脆利落的說:「哥,我錯了。」
夏雲帆壞笑:「弟,晚了!」
說完,猛地往前一扔……手中的煙盒砸了過去。
江北的表現讓他吃驚。他微微歪頭看著他,而方纔還一臉驚慌的江北,則一臉冷肅的緊緊盯著他。
「你不怕?」夏雲帆收起了笑容,認真的問。
「怕,我只是知道你不會!」江北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表情,淡淡一笑,站起身,沉聲說:「如果你會,我死了一百次了。」
餐廳人很多,大家一邊吃飯一邊說笑,夏雲帆也在,他和田助理坐在一個桌上,身邊還有一個副總。
他進來的時候,海若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恰好夏雲帆的目光也有意無意的飄了過來,海若嚇得忙將目光躲開了。
低頭默默吃了片刻,她再悄悄看過去,夏雲帆正在低頭吃飯,卻在她將目光轉過去時,忽然也看向了她,海若嚇得忙又低下頭不敢再看,又過了幾分鐘,她再悄悄去看,神了!本來正低頭吃飯的他,又迅速將目光轉了回來。
海若趕緊再躲開,後背冒出冷汗來。是巧合?還是那廝有超能力?為什麼她每一次轉過去的時候明明看到他沒看她,可緊接著他也馬上將視線投注過來?
海若心癢癢的,很想驗證一下,便猛地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猛地轉了回來。哼哼,這回可沒碰上吧?
海若暗笑,再猛地轉過去又猛地轉回來,如此兩次,耳邊傳來林妹妹的驚呼:「海若,你擰脖子了?」
「噗!」
海若的目光還沒來得及轉回來便聽到了這句話,她一下噴了,被嗆的咳嗽了幾聲,回過神來才發現,夏雲帆正緊緊盯著她,眸光灼灼,毫不躲閃避諱。是啊,全餐廳的人都在拿劇烈咳嗽的她當猴看,他看的光明正大理所當然。
海若的那個恨啊!當即紅透了臉,埋下頭將臉趴在盤子上默默啃飯。
夏雲帆早早就在樓下等著了,海若縮著腦袋藏在青姐後面想偷偷溜過去,可是越是想逃越糟糕,夏雲帆本想悄悄示意她上車的,看到她想要躲開他時,他的火騰的上來了,冷聲大喊:「顏海若,過來!」
附近所有人的腳步都頓了一下,老闆在叫海若名字的時候,那冷冽的怒氣誰都能聽得出來,這個可憐孩子又有什麼事撞在槍口上了嗎?不然怎麼一出門就趕緊躲著老闆呢?
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海若,青姐幽幽的說:「海若,姐護不住你了,你到底造了什麼孽,讓夏總看你那麼不順眼呢?」
海若心裡咯登一聲,心虛的不得了。
「算了海若,羊鬥不過狼,你得罪了他什麼,趕緊的道個歉說句軟話,千萬別硬來,一般男人和女人的戰爭,都是男人比較硬,女人比較……」
「青姐……」海若淚流滿面,姐,您跑題了好吧?
青姐驀然回神,小聲提醒:「實在不行,海若,你乾脆肉償吧!也算是犧牲了你一個小我,為咱全部門謀新生,我們會當作不知情的。」
一旁的林妹妹接著說:「對啊,海若姐,就那麼辦吧!雖然老闆比較吃虧……」
海若痛不欲生,真想匡匡兩腳,將這兩人直接踢到下水道裡去。
海若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跟前,他左右看了一眼,確定距離安全,小聲說:「躲我?」
海若忙搖頭:「沒有。」
「沒有你繞著走?」
海若不吭聲,夏雲帆咳嗽了一聲,輕聲問:「今晚我去你那兒……」
海若眼睛瞪圓了,猛搖頭,夏雲帆認真的說:「不是做那個事情,是要和你談談,你不覺得我們這麼多年沒見,該好好談談嗎?」
海若倔強的搖頭:「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顏海若!」他怒了:「你到底在想什麼?你讓去我也去,你不讓去我也去。」
海若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威脅道:「你要是敢去,我馬上舉報你!」
雲帆愣了一下,忙問:「舉報我什麼?強了你?明明是你自願的。」
「閉嘴!」海若紅了臉,小聲說:「舉報你醉駕,讓你進去蹲幾天!別忘了你昨晚是怎麼回來的,你喝了酒,還自己開車!我悄悄錄像留證了。」
夏雲帆眼角一抽,懊惱的指著她:「顏海若,你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