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你歸我管（2） 文 / 盛夏采薇
可惜，最後夏顏還是沒有暈過去就被他強行拉出夜店了。
「康大哥，你可以放開我了嗎？我還沒有到下班時間……」夏顏頭暈乎乎地看著他近在眼前的車子，知道他想把她帶走。
但是她至少要跟領班說一聲啊！這樣就走人很沒有職業道德的。
「閉嘴。不要讓我再聽到一句話。」康雅修打開副駕駛室的門直接把她推了進去。
她還敢跟他說沒有到下班時間？這種工作有什麼好留戀的？
聞言，夏顏只能傻傻地任他把她塞進車裡，然後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室。
這又是演的哪一幕啊？他又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車子駛出停車場後，夏顏一直小心地打量著他好像還有些生氣的側臉，張了好幾次嘴欲言又止，想問他到底想怎麼樣，但想到剛才他讓她閉嘴時凶狠的表情，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不是讓她離他遠點嗎？讓她不要再喜歡他的嗎？她已經努力地讓自己不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為什麼他還這樣對她？
車子在下一個交流道之後，夏顏才發現車子好像是往表姐家的方向而去，他不會是把她帶回那裡去吧？
「康……康大哥，我已經不住表姐那裡了……」哪怕他黑著一張臉，夏顏還是小心地開口道。
車子因為她的話速度忽然降了下來，康雅修轉過臉不信地問道：「你搬回沈家了？」
「不……不是。」夏顏有些吞吐，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
「住校？」那只有這個可能了。
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她就要參加高考了，有可能會選擇住校比較方便。不過，以他對她的認知，像她這種資質的學生，哪怕再努力估計最多也只能考個三本，還學人家兼什麼職啊！
「也……不是……」
「你到底搞什麼？」車子靠邊停一下來，康雅修的怒氣又上來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生過那麼的大氣，今晚卻被這個蠢女人氣得不輕。
不住原來那裡，也沒有搬回沈家，更沒有住校，難不成她每天露宿街頭不成？
「康大哥，我可以自己回自己的住處。我可以下車了嗎？」夏顏看了看外面，前面不遠處正好有個公交站，她坐幾站就可以回到自己現在住的地方了。
「我問你話呢！」康雅修氣得一巴掌直接拍到了方向盤上。他一個謙謙公子被一個小女孩氣成這樣，估計沒人會相信的。
「我……我住店裡提供的宿舍！」看到他凶狠的模樣，夏顏沒有膽再瞞了。
因為她白天上課，晚上要上補習班，學長知道她每天來回奔波好幾個地方後，就好心地建議她可以住店裡為員工們提供的住宿。
那裡離她學校及補習班都近，如果不是太趕時間，她直接步行都可以。
因為是學長建議的，表姐最後也放心地讓她搬出來了。因為住表姐家確實太遠了，每天光是在路上的時間都要耗掉近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可以做好多事情呢。
「在哪裡？」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康雅修決定去看看她所謂的宿舍是什麼樣的。
夏顏忐忑地說出了地址，她一點也不想讓他送她回去，更不想讓他知道她住在哪裡，只是，看他的表情，好像不達目的不罷休一般。
當車子停在夏顏所說的公寓樓下時，夏顏還沒有來得及下車，他已經下車了，抬頭看著這棟位於有些陰暗的小巷裡的老舊公寓，心裡開始發毛，這是什麼鬼地方？
夏顏也下車，正欲把肩上他的外套拿下來還給他，卻又被瞪住了，「給我穿著。」
「那……那我先上去了……」夏顏不知道跟他還能說什麼，最後只能低著頭跟他道謝：「謝謝你送我回來。」
康雅修側首望著她片刻，才沒好氣地說道：「我送你上去。」
「不……不用了。謝謝你，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夏顏下意識地拒絕道。
「囉嗦！」康雅修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住的什麼地方。
見他的臉色又難看了，夏顏不敢再多說什麼。
她低著頭，兩人沉默著一起往樓梯處走去。
「慢著，怎麼樓梯黑漆漆的？」還沒有踏上台階，康雅修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哦，燈泡前兩天壞掉了。還沒有人來更換。這種舊樓都是這樣的。」
「你跟在我後面。」康雅修面無表情的說道，然後逕自越過她爬上樓梯，像是想到什麼，忽然又回過頭冷冷交待道：「手給我。」
「不……不用了，我已經習慣了！」夏顏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不敢伸出自己的手。
康雅修銳利的眸子直射向她。「怎麼？你嫌棄我？」
最好不是，如果她敢說是的話……
「沒有……」她哪敢嫌棄他？她只是不敢接受他太多的好意而已，她怕自己會誤會，怕自己想要更多最終卻仍舊會失望，她怕極了那種失落到極點的心碎，她更怕自己好不容易稍稍放寬的心情再度糾結起來。
「沒有就把手給我。」
無奈，夏顏最後還是把手伸了出去，乖乖地給他握住跟在他身上樓。
從一樓到六樓，他們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安靜而漆黑的樓梯裡，只有他們『蹬蹬蹬蹬』的腳步聲在耳邊迴盪。
夏顏從來沒有想到過，她與他會有這樣手牽著牽手的時刻，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時刻，哪怕耳邊的腳步聲有些大，她還是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跳得快，而她的手心，早已溢滿了汗水……
不管過去多少年，她永遠也忘不掉這個夜晚，他這樣牽著她的手上樓梯。
康雅修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所謂的員工宿舍大廳裡面竟然藏了這麼多個男人！？
他一進門，就看到四個年青男子在客廳裡玩牌，每個人身前都擺著幾瓶啤酒。整個公寓看起來應該是打通了整層樓了，分開隔離出十來間，環境還算是整潔乾淨。
幾個男人看到他與夏顏一起進來，他們一邊抽煙一邊笑著打招呼，特別是看到夏顏肩上還披著他的外套時，他們臉上曖昧的表情更明顯了，而夏顏剛是跟他們點了一下頭。
「康大哥，謝謝你，再……」夏顏道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厲聲打斷了。
「帶我去你的房間。」夏顏一愣，但是看到他一副不可商量的模樣，而客廳裡的幾個店裡輪休的男同事都在用好奇的目光盯著他，她只好遵照他的意思做。
「這是什麼鬼地方？」進了房間後，康雅修立刻以質問的口氣問道。
不到二十平的房間竟然擺了三張單人床，一個小衣櫃，一張小小的桌子，但那幾乎就佔據了所有的空間，身材高大的他進來之後，更是連轉身都嫌困難，最主要的是這裡連扇窗口都沒有，只有一個在他眼中聊勝於無的小抽風機。
她竟然搬來這樣的地方住？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這裡雖然小了一點，但小燕姐她們晚上都不在，只有我一個人睡，也很安靜。」聽得出來康雅修口氣裡的嫌棄，夏顏開口解釋道。
他從小到大沒有吃過任何苦，自己又會賺錢，當然不會理解對於社會底層的人來說，這樣的一個落腳之地其實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最主要的這裡住的大部分員工都是晚上上班，與她的生活作息正好相反，所以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困擾，而且同屋的兩個姐姐都對她不錯，在她溫書的時候從來不會吵到她。
「這裡面一共住了多少人？」康雅修皺著眉頭問道。
「三十七個。」夏顏老實回答道。有些經濟條件好一點的員工就沒有搬進來。
三十七個？康雅修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多少個男的？」
「十一個。」
十一個？她竟然在這種男女混搭的公寓與十幾個男人住一起？這種地方有多複雜，多危險！
真是個蠢女人！連保護自己都不會！
「馬上收拾東西。」沉吟了片刻，他斷然的道。
收拾東西？什麼意思？
夏顏愕然地望著他。
「從現在開始，你馬上給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行。」夏顏搖了搖頭。離開這裡她要去哪裡？回表姐那裡真的是太遠了。她每天用來複習的時間都不夠。
「為什麼不行？反正你的工作也不必做了，當然沒有必要在這裡呆下去。」
「我的工作不做了？我哪有不做……」夏顏本來的聲音不算太小，但是看到他陰沉的臉色時不由自主地降了下來。
「我說了算。還是你想繼續留在那裡招蜂引蝶？」
「我沒有！」
「沒有就不許再去。還有，馬上收拾東西跟我走。」
「去哪裡？」他怎麼能自以為是的幫她把工作辭掉？
「我家。」知道她不可能再回沈家，他想也沒想的，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的就是他自己的地方才能讓他安心。
「你……你家？」夏顏完全反應不過來。
「還是你想回沈家？我不介意送你回去。要不要我現在馬上打電話讓沈叔叔他們過來接你回去？」
知道她不願意回沈家，康雅修直接搬出最有利的條件威脅她。
「康大哥，不要告訴我媽他們……」夏顏咬著唇求他，她不想讓她媽再煩她的事情，從她搬出來的那一天起，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還會再回去，但同樣，她也不想去他那裡，「我……我不能去你哪裡……」
「我嫌棄我那裡不夠好？比不上這個破地方？」康雅修沒好氣地道。
「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說，我租不起你家那們貴的地方！」
「我有說有收你的房租嗎？」這女人真是蠢到家了！康雅修不耐煩地蹙緊了眉頭，「我累了，你快點收拾好，跟我回去。」見她還愣在那兒，他不耐煩地又說：「你聽到沒有？還杵著做什麼？」
這樣的突發狀況實在是讓人有點不知所措，夏顏真的是搞不懂他了。
哪怕他不收房租，他那裡不是只有一個主臥室嗎？他讓她住哪裡？書房還是客廳的沙發？
他不是討厭她嗎？討厭到不想看到她嗎？為什麼會再度讓她住進他的家？
「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到時你沒有收拾好的話，我就直接走人。你的東西也不必拿了。」他冷冷命令道。
「康大哥……」夏顏正欲跟他理論卻又被他打斷了。
「閉嘴，我現在馬上計時。」
「你沒有權利這樣的！」夏顏小心地囁嚅地道。
「誰說我沒有權利？」康雅修一把抬起她的小下巴，用再凶狠不過的語氣宣佈道：「從現在開始，你歸我管。如果你還多一句廢話，我就把你在夜店兼職的事情告訴沈家人，聽到沒有？」
聽到了！夏顏只能在心裡回應道。因為他的靠近，他的接觸讓今晚本來就有些頭暈的她更暈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只能順著他的指令去做事，然後跟在他身後，走向未知的明天。
……
下午五點，太陽還沒有落山，初夏的微風迎面吹拂而來。
夏顏背著單肩書包走在學校的林萌大道上，三三兩兩的同學笑笑鬧鬧著走向校門。
只是，夏顏的心情卻糟糕極了。
這一次的模擬試，她以為自己準備得不錯，結果卻是讓她欲哭無淚，特別是主考科目的數學，讓她都不忍心再看一次試卷上面的分數。
真的好慘！29分！全班倒數第一！很丟人，虧她天天上補習班，都不知道錢花到哪裡去了！
她明明有認真的背公式，上課也很認真地作筆記，習題也沒少做，可是，偏偏她一看到題目就傻眼，所有的公式幾乎忘得一乾二淨，最後連自己寫了什麼答案她都忘了。
如果下一次模擬還是錯得如此離譜，估計考大學的希望要落空了！不過，說來，她的數學自從上了高中之後就沒有及格過，唯一的一次是他幫她補習的時候……
夏顏一想康雅修，本是極度難過的心情又變得有些茫然起來。
那天晚上，他硬是把她拉到他的公寓之後，不讓她拒絕的機會，直接丟下一張密碼磁卡及鑰匙之後，讓她從今以後乖乖地住在那裡就黑著臉離開了，在關上門離開之前還威脅她，如果她敢再回去上班，敢私自離開他的公寓。他就讓沈家人親自去接她。
所以，哪怕她真的不想住他那裡，她也不敢偷偷跑。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但是她也沒有機會去問他，因為那天晚上之後，他就沒有再回來過，而她就連他的聯繫方式也不知道。
在等了兩天沒有等到他的人之後，夏顏有些遲鈍的明白，他是打算把他這個高級公寓借給她住了。
只是，她卻住得很不安，當然也不可能會去他的臥室睡覺，她很乖巧地睡在書房的沙發上，只是每天晚上要到他的浴室洗澡之前，她都像是有心理陰影一般，先是把大門給鎖上，然後臥室的門，浴室的門都給反鎖上之後才沖沖忙忙地洗，然後飛快地離開。
之前那一幕讓真的是讓她永生難忘。
也幸好，他們沒有天天面對面，要不然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住下去的。
都不明白那天晚上，他從夜店把她帶走時，為什麼她可以看似很清靜的面對他，夏顏把它歸根為她喝被迫喝了幾杯酒，腦子暈乎了才會那樣。
那天晚上，他黑著臉說她歸他管！他這樣霸道地把她帶走，強迫她在他的公寓住下來後，就這樣對她不聞不問了，這到底算什麼呢？
她之於他，到底是什麼呢？
照理說，不用再尷尬地面對他，她應該是高興才對，可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他之前明明討厭她，明明不想跟她有任何關係的，現在忽然這樣，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心中當然是不安的。
只是，他不來，她沒辦法找到他問個清楚，或許哪怕真的見到他了，她也有可能在他的黑臉之下問不出答案。
只是，還是好煩！
夏顏停頓了腳步，悄悄地閉上眼，迎著微涼的晚風，她終於可以為自己數學考試失利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都是因為臨時搬到他那裡讓她最近心神寧所以才會這樣……
「咦，媛媛，這不是你姐嗎？」一個不算熟悉的女聲從右側傳來下來，夏顏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去看，另一個熟悉又陌生聲音再度傳了進來，「亂說什麼啊！我是獨生女，哪來姐姐啊！」
沈清媛不滿身邊好友的當眾宣言，直接否定道。
自從從沈家搬出去之後，她就很少再見到夏顏了，哪怕她們同一個學校也很少有機會碰到。畢竟一個是重點班級的高材生，一個是永遠拖班級後腿的差學生，哪來的交集呢？
「那明明就是……」沈清媛身邊的女生皺眉道。
「好啦好啦，還要不要吃冰啦，這麼囉嗦！」沈清媛看都不看夏顏一眼直接從她的身邊越過。
看到沈清媛好像真的生氣了，身邊的小女生也不再多說什麼跟了上去。
後面幾個跟上來的同學也沒有人理會夏顏，直接跟上了沈清媛的後面，幾個小女生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從近及遠地傳到了夏顏的耳裡。
「媛媛，恭喜你，這次模擬試又考進了年級第一，好棒！」
「媛媛，你真的好厲害！你是我的偶像。」
「媛媛，你真的放棄保送生的資格嗎？」
「廢話，以我的智商當然要考到我最喜歡的學校。我又不是那些經常掛科的笨蛋。」
最後一句話，夏顏知道她是故意說給她聽到的！
她睜開眼，望著接近傍晚的天空，明明還是一片晴郎，她卻因為數學，因為沈清媛的那句話心情越發地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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