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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7章 韓城一夜 文 / 藍家三少

    一紙諭令下,南理國與天朝的關係瞬間變得何其為妙。紫you閣.ziyouge.當中輸贏,誰能說得清楚?

    這在天朝的歷史上。將尚未出生的皇長孫送到別國立為儲君,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消息傳到南理國,南理國國君完顏穆已經開始籌備立儲之事,就等著完顏梁生下兒子。世人皆笑,腹中子,誰知是兒是女。

    卻不知,肚子裡的不管是男是女,完顏梁可以生下來的,只能是兒子。

    書房內,雲殤臨窗而立。手中握著那柄折扇,指尖輕輕拂過扇面上的字。琴瑟在御,歲月靜好,卻不知荒蕪了多少的過往曾經。

    握著微涼的扇墜,雲殤垂下眉睫,唇邊依舊笑意清淺。

    荒原走進門來,「王爺。」

    「完顏穆可有說什麼?」雲殤保持著最初的臨窗而立姿勢。

    「國君說。請王爺放心,坐擁天下,以王爺為尊。」荒原行了禮。

    雲殤輕嗤,「為尊?狼子野心。以何為尊?」

    荒原蹙眉,「王爺既然知道,何必以身犯險?」

    「豈不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雲殤望著外頭款步而來的完顏梁,唇邊的笑意越發濃烈,「本王自有打算。這天朝的江山,沒有本王的允准,誰也別想碰。」呆司見血。

    荒原看了外頭一眼,緩步退出門。

    完顏梁走到雲殤的身邊。笑得溫婉,卻難改眼底的凌厲,「王爺大喜。皇上御筆批准,父王已經開始籌備事宜,到時候南理國的大軍,任王爺差遣。」

    雲殤不說話,只是徐徐轉身抱住她,將完顏梁塞進自己的懷中。

    以下顎抵著她的額。也不叫她看見自己的表情變化,「有你們母子足以,旁的東西,順其自然便是。」

    「我必為王爺謀得萬里河山,只願王爺來日登高一呼,莫要拋卻結髮之情。」完顏梁深吸一口氣,輕嗅他身上散發的淡淡茶香,只覺得心安。

    「如何……捨得。」他開口,眼底卻沒有一絲情緒。

    完顏梁笑著,「能與王爺攜手一生,幸甚。」

    「夫復何求。」雲殤長長吐出一口氣,沒能道那一句:得妻如此!

    妻,是唯一的。

    只可惜……

    此生難得心中之人。

    驀地,完顏梁的身子稍稍一震。

    雲殤低眉看她,「怎麼了?」

    「孩子踢我。」完顏梁面色微白,「這孩子如此淘氣,定然是個兒子。」

    「近日你總睡不安穩,委實太累,要多休息。」雲殤淡淡的開口,眼底溫潤若三月暖陽。手,輕輕撫上完顏梁的肚子,雲殤笑了笑,「是兒是女都好。」

    完顏梁微白的臉上慢慢浮起一絲異樣的潮紅,「王爺喜歡便是。」

    「青奴,送王妃回去。」雲殤的手輕輕掠過她的眼角眉梢,「好好休息,不要隨意走動。如今什麼,都比不上你和孩子重要。」

    「好。」完顏梁笑得靦腆。

    曾經習慣了刀頭舔血的女子,哪裡經得起如此溫柔的相待。

    曾經的冷若霜寒之心,一旦被融化,就再也不復曾經。

    女人之於愛情,如飲鴆止渴,含笑一飲而盡,置生死與度外,卻無怨無悔。

    青奴上前,攙了完顏梁,「王妃該喝安胎藥了。」

    完顏梁頷首,扭頭望著雲殤。

    雲殤笑了笑,「明兒個賀王入京,本王要出城相迎,你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怕是要折騰的。晚膳本王讓人送回房,陪你一起吃。」

    「好。」完顏梁這才走出門去。

    及至完顏梁的身影消失在迴廊盡處,雲殤眼底的光終於漸漸冰涼。

    「王爺,賀王之事……」荒原見著完顏梁離開,才重新站回雲殤身邊。

    「早年郡主暴斃,賀王懷疑跟錦衣衛逃不脫干係,是故對錦衣衛一直都心存芥蒂。現下難得入朝,真當是恰到好時候。」雲殤深吸一口氣,「父皇與賀王也算是義結金蘭的兄弟,雖然多年不見,但早年賀王救過父皇,所以這內中的關竅,委實不簡單。」

    荒原頷首,「只是賀王此人行事魯莽,怕壞了王爺的大事。」

    「莽夫才好。」雲殤笑意清淺,「與聰明人鬥智鬥勇真當累的慌,與莽夫反倒輕易。讓硯台去籌備迎接事宜,你派人繼續盯著錦衣衛。」

    聞言,荒原面色微恙,「王爺,早前派去盯著錦衣衛的探子,全部死於非命。只怕是……」

    雲殤眉睫微抬,「是嗎?她果然是越來越像樓止了,連行事作風都越發相近。」

    「如此,該怎麼辦?」荒原愣了愣。

    「遠遠的盯著,退避三舍即是。」雲殤拂袖而去。

    荒原躬身,「是!」

    賀王即將入京,十三王府開始籌備。

    這頭繁華如歌,韓城卻依舊一片愁雲慘霧。

    這裡,無人敢住,唯有一些流離失所的難民,實在是沒地方可去,才能在此逗留。但一到夜裡,韓城又成了一座死城。

    空寂蕭瑟,怪鳥齊鳴。

    那盤旋在半空的禿鷲,還在幻想著多年前的那頓美餐,不肯離去。

    陰冷的殿宇,有一抹黑影緩步而行。

    所到之處,火台噗噗的點燃。

    及至最高處,週遭恍如白晝。

    玄色蟒袍,在火光中盡顯奢靡,金絲銀線,流光熠熠。腰間玉帶響著清脆的玉器碰撞音,隨著外頭的風,慢慢晃動著。

    華貴的皂靴踩在地上,有著清晰的腳步聲。

    一步一震懾,一步一威勢。

    火光中,墨色的披肩之上,紅色血蓮妖異綻放。無聲無息,卻邪魅至絕。

    終於,他走上了台階,站在了白玉靠椅之前。

    轉身,拂袖,玄袍翻飛。

    長眉入鬢,飛揚的眼線詭譎恣意,幽邃的瞳仁沒有半點光澤。若來自九幽地獄的魔,嗜殺陰戾,手握生殺,睥睨天下。

    艷絕的唇,冷冽的挽起,鼻間輕哼一聲。

    頃刻間,黑壓壓的影子從四面八方如潮聚集,眨眼間齊刷刷跪在他的跟前,異口同聲的齊呼,「參見大人。」

    指節分明的手撫過鬢間散發,精緻絕倫的五官在火光中凝著隔世霜冷。鳳眸微挑,凝眸便是驚心。

    試問天下,誰人如此不羈狂狷,除了當朝錦衣衛指揮使樓止,還能有誰。

    一聲冷哼,披肩翻飛的瞬間,早有暗衛躬身成凳,奉其安坐。

    這裡,是韓城。

    也是從前錦衣衛來迎接完顏涼入京時的行宮正殿。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唯一改變的就是灰塵覆蓋。

    在這裡,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誰也不敢抬頭,不敢用力喘息。

    「本座只要答案。」樓止眉梢微揚。

    為首的黑衣暗衛快速上前跪在樓止腳下,「終於找到了,就在南理國宮中。」

    「地點呢?」樓止若琴弦撥鳴的聲音在大殿內迴盪,分明極為悅耳,卻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冰冷刺骨。

    「有待尋查。」黑衣人垂頭不語。

    樓止挽唇,「這麼說,還是沒找到?」

    「大人恕罪!」黑衣人的聲音都在顫抖。

    底下眾人,誰也不敢吭聲。

    死寂一片,樓止卻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修長的指尖輕輕撫過鬢間散發,「鬼醫去了南理國作甚?」

    提著一口氣,黑衣人急忙道,「鬼醫悄無聲息的入了南理國,去找國師阿朗克。後來有人飛鴿傳書,他才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南理國回天朝。」

    「飛鴿傳書?」樓止眉頭微蹙。

    「是,那只鴿子很特別,冠羽上有一簇紅羽。」黑衣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小白?

    樓止冷笑兩聲,「本座留你們在此這麼多年,你們卻始終找不到本座要找的那個人。錦衣衛不養廢物,你們該知道怎麼辦!」

    「大人恕罪,已然有了眉目,屬下等一定查出人被關在哪。」黑衣人急忙磕頭。

    一聲低哼,樓止徐徐起身,「別讓本座,再屠一次城。」

    「是!」所有人斬釘截鐵。

    驀地,樓止眉目微垂,「滾!」

    音落,拂袖而行。

    眾人迅速分跪兩側,俯首不敢抬頭。

    他不緊不慢的走向外頭,玄袍翻飛的瞬間,披肩上的金絲繡血蓮在火光中妖異綻放,散發著蠱惑人心的震懾。

    走出大殿的瞬間,身後的暗衛們如同夜裡鷹隼,頃刻間飛竄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宛若從未出現過。

    抬頭望著彎月如鉤,艷絕的唇角勾出邪魅的弧度。

    鳳眸凝著月華,泛著迷人的琉璃醉。

    終於有了眉目,等到事情結束,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不遠處有火光快速的朝這邊移動,樓止站在那裡笑得魅惑。腳下陡然散開漣漪般的氣勁,身後的火台熄滅殆盡。

    四下再次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喧囂與腳步聲紛至沓來,將行宮裡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洩不通。

    樓止唇邊的笑,越發濃烈。鳳眸微挑,眸光幽邃,他站在那裡,彷彿世間的一切繁華頃刻間都為他凝固靜止。

    外頭,千里傳音般的幽冷之音破風而來,「指揮使不遠千里而來,我這廂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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