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3章 豈能拱手相讓 文 / 藍家三少
完顏梁的肚子日漸大了起來,如今整個十三王府都任其置喙,雲殤一貫聽之任之也不加干涉。以至於現在的十三王府,皆是完顏梁當家做主。
雲殤只是守著自己的書房,什麼都不管。
及至完顏梁走出去,雲殤的臉上依舊沒有多大的波動。執筆揮毫,寫著那一句「夢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佳人何處?」
「王爺?」荒原走進來,垂下眉睫,「已辦妥。」
雲殤放下筆,指尖輕輕捋過素白光滑的紙張。「阿尋現在怎麼樣?」
「聽說回去的時候,渾身是血,所幸鬼醫和指揮使及時趕到,才算撿回一條命。」荒原說得很輕,始終沒有抬頭。
「嗯。」雲殤的手指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終於輕輕吐出一口氣。「沒死就好。」
「可是王爺,孩子沒了,只怕……」荒原頓了頓。
雲殤嘴角噙著笑,「沒了才好。才會有重來的機會。傷心都只是暫時的,早晚都會過去。」
荒原不說話,沉默了良久。
主僕兩人各有所思。
最後還是荒原開了口,「將來王爺的孩子就是皇長孫,王爺真的要把皇長孫交付給南理國嗎?如此一來,天朝後繼無人,豈非縱容南理國侵吞天朝?」
雲殤眉目清淺,笑得微涼,「你覺得本王會如此蠢鈍不堪?南理國是什麼東西。天朝的朝綱豈能拱手相讓!」
「可是王妃……」荒原不解。
聞言,雲殤緩步走向門口,「她早晚會知道,什麼叫寸土不讓。這事你就不必管,本王自有打算。」
荒原垂頭不語,默默的跟在雲殤身後。
昨兒個下過雨,今日陰霾不去。
抬頭望著灰濛濛的天,雲殤眸中黯淡。「陌上無雙現在怎樣?」
「傷得很重,上官燕確實不簡單。」荒原道,「她的功力,若然再嚴加修習,只怕屬下也猶恐不及。」
雲殤嗤笑,「想不到上官秋的女兒,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可惜上官家死絕了,否則來個人指認,本王倒想知道,她這個朝廷欽命要犯,如何還能待在錦衣衛。」
「王爺是說,讓上官燕死?」荒原一怔。
音落,雲殤依舊是青衫明眸,「你以為樓止會那麼蠢嗎?從上官燕踏入錦衣衛站在千尋身邊的那一刻起,所有有關上官家的宮籍檔案全部都被銷毀。樓止做事素來小心謹慎,但凡要留的人,都必須沒有後患之憂。否則上官家牽扯到陌上一族,千尋也難逃一劫。」
荒原抬眸,「王爺也是因為如此,才遲遲沒有挑破千尋的身份吧!」
雲殤笑而不語,良久才道,「沒有十成的把握反敗為勝,本王不會蠢到自掘墳墓。」
「那王爺接下來如何安排?」荒原問。
猶豫了一下,雲殤垂下眉睫,斂了笑意。
南北鎮撫司內,一切都靜悄悄的,連帶著呼吸都冷了又冷,小心翼翼。
應無求還跪在針板上,上官燕倒是命大,受了那麼重的傷也能醒過來。
睜開眼的瞬間,上官燕瞧著千成立於自己的床前,剛好將最後一枚金針抽離她身子。腦子渾濁了一下,良久才反應過來,「大師伯,少主呢?」
千成握著金針的手,稍稍抖了一下,艱難的扯了一下唇,「在她自己的房裡,挺好的,沒事。」
「大師伯你眼睛怎麼紅了?」上官燕勉力坐起身子,渾身上下如同剝皮拆骨了一番,使不上一點氣力,微微喘著氣,她盯著千成泛紅的眼眶,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被風迷了眼睛。」千成佯裝無事,收了金針銀針,「對了,你傷得不輕,還好底子夠堅實。你體內的天陰之氣已經被我排出體外,但還需你自行調息才能加快傷勢的癒合。虧得你與這薔薇劍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否則那天晚上,我們誰都逃不了。」
上官燕頷首,「爹臨死前說過,薔薇劍乃是有靈性的劍,不可輕易餵食主人的血,否則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容易著火入魔。若然心術不正,極易被心魔所制。所以爹爹從小就教我,身正劍正的道理,燕兒不敢有忘。」
千成輕歎一聲,「你爹是個武癡,到了你,竟也是這副樣子。去看看應無求吧,為了你的酒,還剩下半條命。」
「什麼意思?」上官燕不解。
「他受了三刀六洞,如今跪在針板上還有一口氣撐著。樓止有令,沒有跪夠三天三夜,不許起來。」千成輕歎,「他怕是撐不了多久。」
上官燕眉睫微挑,「為何要受如此大刑?」驀地,她好似明白了什麼,「是少主出事了嗎?」
音落,上官燕快速掀開被子,然則身體重傷未癒,眼前陡然一陣眩暈。勉強撫著床柱,她這才重新坐了下去,「發生什麼事?」
「先……別管那麼多,應無求好歹也是應無敗的兒子,算起來也算忠良之後。你去一趟刑獄,看在千尋的面子上,他們估計會放人。」千成隻字不提孩子的事情。
上官燕是誰,那性子一點就爆,豈能按捺得住。
「大師伯,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少主呢?少主是不是出事了?還是……小小主?」上官燕有些慌了神。
「孩子生了,你先去……去刑獄救人吧!」千成不想再多說什麼,轉身走出了門。
上官燕雲裡霧裡,壓根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
可是孩子生了,那就是說,少主在坐月子。
既然是坐月子,那自然是不能輕易見到。
思及此處,上官燕小心的穿好衣服,顧自調息了一會,才敢扶著牆走出門去。
上官燕進了刑獄的時候,卻見刑獄的大堂內,應無求渾身是血的跪著。身上三個刀洞,鮮血染紅了衣衫,此刻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是因為沒有包紮,所以身子稍動就會淌出血來,看上去隨時都會血盡而亡。
略帶搖晃的站在應無求跟前,上官燕的眼神在觸及他的刀洞時,稍稍縮了一下,「還是先療傷吧!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你不必勸我,就算跪死在這裡,我也心甘情願。」應無求垂著眉睫。呆諷冬扛。
他是知道每逢十五樓止毒發,可是他特意選擇中秋之前,想著跟上官燕過一個團圓節說一下心思,而又能避開樓止的毒發之日。
可惜他打錯了主意,樓止的毒,提前發作。
「到底發生什麼事?少主不是生了嗎?為何你們一個個都表情沉重?」上官燕有些焦灼,她剛剛醒來,壓根不知道錦衣衛大批出動找尋孩子的事情。
驀地,上官燕一怔,「是因為生的女兒?不是兒子,所以姑爺生氣了?」
應無求陡然抬頭,「孩子……被修緣搶走,然後……」
還不待應無求說完,上官燕已經瘋似的衝出門去。
孩子被搶走,少主肯定會急瘋了。
因為挨了陌上無雙幾章,此刻肩胛處生疼得厲害。每走一步都疼得齜牙咧嘴,但再難也要去看看少主。
站在門口,上官燕稍稍凝眸,卻看見那一抹黑色的披肩在風中飛舞,錦衣衛緹騎出動。那為首的,不就是樓止嗎?
怎的,現在要去執行任務?
還是……
「指揮使去哪?」上官燕一把揪住守衛的錦衣衛,「他不該陪著少主嗎?」
「皇上連發三道聖旨召大人入宮覲見。」錦衣衛忙道。
上官燕蹙眉,「為何?」
「好似擅自調動錦衣衛大軍之事。」錦衣衛俯下頭,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心頭微怔,上官燕自然是知道的,擅自調動錦衣衛大軍出城,若是有心人造謠生事,只怕是……其禍非小。
只是上官燕並不知道,樓止為了調度錦衣衛大軍出城,將上前勸阻的兵部尚書,兵部侍郎已經朝中的幾位大臣悉數斬殺懸於城門口。
這事如今朝堂上議論紛紛,雖不敢當著樓止的面說什麼,但是……已然到了必須解決的地步。否則一旦落個謀逆之罪,那便是天下人,人人得而誅之的下場。
然則樓止豈會怕這些東西,擅殺大臣,早已是見慣不怪。
三道聖旨覲見入宮,在天朝而言還是史無前例的,是故這門面上的功夫,樓止不能不做。
輕叩千尋的房門,上官燕深吸一口氣,「少主?」
房內沒有聲音。
上官燕一怔,「少主,你在嗎?」
還是沒有聲音。
「少主?」上官燕用力推開房門。
房內靜悄悄的,所有的窗簾子都垂落著,即便開了門,也只有微弱的光能滲進屋子裡。空氣中瀰漫著少許的血腥之氣,陰冷刺骨。
「少主?」上官燕低低的喊了兩聲,隔著簾子,她看見梳妝鏡前頭有個人影,「少主你醒了?少主你沒事吧?」
「我沒事。」千尋低低的回答,聲音略帶沙啞。
上官燕「哦」了一聲,這才大步走進去。
然而掀開簾子走進內閣的瞬間,上官燕陡然瞪大眸子。霎時一個後退,腰背狠狠撞在一側的圓桌上,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氣,上官燕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千尋,「少主你、你……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