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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3章 愛與不愛就是一場博弈 文 / 藍家三少

    千尋陡然抬頭去看不遠處站在陽光下的樓止,那張邪魅無雙的臉上,依舊是那種傲視天下的不羈,似乎絲毫不受這些干擾。

    只是千尋所不知道的是,如今京畿府乃至蘭大將軍府亦派出不少暗人奔赴華陽城,一時間華陽城局勢即將吃緊。處置了外亂,就該內亂了!

    既然京城有變,樓止自然顧不上千尋。

    千尋便去找海棠,她要看看海棠傷勢如何。早前那一掌確實傷得重,也不知這賴笙歌的醫術有幾斤幾兩。若是不能醫治,可別耽誤了海棠的病情才是。

    進去的時候,海棠正坐在桌案前,拿著瓜子喂小白。

    「大人?」海棠欣喜的起身,「大人你醒了?早前屬下去找你,您還睡著呢!」島反匠血。

    「身子好些嗎?」千尋逗弄著案上的小白,「這小東西怎麼在你這裡?」

    海棠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是少將軍送的。說是以後,便與大人您做個伴,算是扯平了。」

    千尋不解,「什麼叫扯平了?」

    她不記得自己對賴笙歌做過什麼,何來的扯平一說?

    海棠看了看綠萼,抿唇不語。

    「綠萼你先出去。」千尋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海棠是有難言之隱。

    綠萼頷首,退出了房間。

    「說吧!」千尋深呼吸,取過她手中的瓜子餵給小白。

    海棠垂下眉睫,「其實早在定南侯叛亂之初,恩人就來過華陽城,當時少將軍病入膏肓,是恩人賜藥才算救得性命。」

    千尋的手僵在半空,她緩緩扭頭去看海棠,「你說的恩人,是我爹?」

    「是,是鬼醫恩人。」海棠點頭,「所以是大人的父親救下了少將軍,而後將軍便以分佈圖之禮,換了一副藥,只要少將軍日日服食便可延續性命,不至於英年早逝。」

    聞言,千尋心下一怔。

    怎麼,她爹手上也有分佈圖?

    爹要分佈圖作甚?而且早在叛軍之前,就已經拿到手了?

    愣了愣,千尋彷彿想起了什麼,「所以那日我們去賴家舊宅,賴笙歌才會放我們一條生路,而後他試過讓我們分開走,原也是不想連累我們。」

    「恩人留下了大人的畫像,賴家答應無論什麼時候,在華陽城內都必須保得大人的周全。也算是一種協議吧!但到底內中各情如何,少將軍也不太知曉。」海棠低低的咳嗽幾聲,面色泛起異樣的潮紅。

    千尋劍眉微蹙,「你沒事吧?」

    海棠搖頭,「沒、沒事。」

    「今兒個賴笙歌來過?」千尋問。

    「是。」海棠頷首,含著笑,「他日日都來為屬下煎藥。」

    「日日?」千尋清淺吐出一口氣,「只怕過兩日就來不了了。」

    海棠一怔,「為何?」

    「因為他知道得太多。」千尋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這些事自然要海棠有心理準備,不管怎樣,千尋都不是那種藏著掖著,自以為善良的謊言能給別人帶來幸福的人。她不喜歡欺騙,故而也不願在這種遺憾終生的事情上,隱瞞海棠。

    深吸一口氣,千尋直視海棠的眸,「指揮使只給了他三天的命,所以從今天開始他只有三天的日子。」

    海棠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臉上的表情稍稍驚愕,而後又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其實屬下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少將軍也早就猜到這樣的結果。」

    千尋頷首,「對不起,我食言了。」

    「不怪大人,真的!」海棠哽咽了一下,「大人……真的很好!」

    聞言,千尋握緊了自己的刀柄,愣是沒有說一句話。

    海棠深吸一口氣,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屬下、屬下覺得這樣的結局、很好!」

    小白卻飛了起來,落在千尋的肩頭,發出低低的「咕咕」聲。千尋垂下眉睫,任由小白蹭著自己的脖頸,仍然一言不發。

    她望著海棠不斷的咳嗽,最後連眼淚都咳出來。

    她知道海棠難受,她也知道第一次動心的男子,總是最刻骨的。

    可是這世上有些人的出現,就是用來見證放棄的決絕。

    只是海棠的放棄,卻是用命來實現的。

    「好好休息吧!」千尋掉頭就走,「我改日再來看你!」

    轉身瞬間,小白撲騰著翅膀飛向了天空,湛藍色的天空有白色的精靈飛速劃過。振翅飛翔的瞬間,一抹冠羽的紅,若美人眉心的硃砂,艷麗而奪目。

    千尋仰著頭,心頭悶悶得難受。

    那是所謂的自由嗎?

    「大人?」綠萼上前。

    「海棠的面色不太好,最近一直病著,你去幫我找點布料,給她做幾身衣裳換換新,就當是……去去晦氣。」千尋的呼吸微促,「忘掉這裡的東西,才能重新開始。」

    綠萼頷首,「屬下明白!」

    千尋有種無力的感覺,她並不想讓賴笙歌死,但是……樓止的決定,就算是她,又如何能夠逆轉。退一萬步說,賴笙歌若想離開重獲自由,必須死。

    知道得太多,一旦為別人所利用,她的婦人之仁只會造成更大的危害。

    入錦衣衛越久,這種斬草除根的做法,便越發得到認可。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何必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解釋嗜殺的手段?都是殺人,何來正邪之分?因為本質上,壓根沒有區別。

    綠萼的辦事效果極好,當天下午便做好了一套粉色的羅裙,看上去顏色鮮嫩,委實也襯得起海棠的膚色。

    「極好!」千尋撫著上好的材質,上頭繡著美麗的重瓣海棠,「這紋路像極了弄雲瓔珞上的紋路,真好看。」

    「想來海棠也是喜歡的。」綠萼道。

    千尋點頭,「但願她能開心一些,你便與她送去吧!」

    海棠頷首,「應大人方才過來說,夜裡指揮使大人相邀您去一趟雲峰頂。」

    「你跟應無求倒是愈發的默契了。」千尋打趣。

    綠萼面色微恙,「屬下給海棠送去!」

    說完,也不等千尋回應,便已經抱著衣服走出了門。

    如此的窘迫尷尬,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千尋想了想,彷彿這些個女子,除了自己被樓止感化成孽障,這些丫頭似乎一個個都是羞答答的,不管什麼事都難以啟齒的模樣。

    可是這樣的退卻,真的好嗎?

    愛與不愛就像一場博弈,除了輸贏還有平局。只是要開始博弈,總該有人先邁出一步,否則何以成局?

    可惜一旦動了心,便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副棋局走到最後,相愛相殺,滿地成殤。

    應無求拓印了賴笙歌背上的分佈圖,親自交付在樓止的手中,而後徹底洗去了賴笙歌背上的痕跡。以後這分佈圖除了鬼醫手中的那份,就只有樓止知曉。如此一來,樓止幾乎就掌控了天朝的鐵器鑄就和金銀流通。

    儼然掐住了天朝的命脈,任誰都不敢輕易動彈。

    入了夜的華陽城,經過前幾日戰爭的洗禮,如今越發的沉靜安寧,有種幽冷月色照九州的感覺。那種飄渺與浩瀚並存,虛幻與宏偉兼顧的美感。

    四下無人,千尋獨自走上雲峰頂。底下全是錦衣衛,但是一路上卻沒有一人駐守。

    徒步走上去,遠遠的看見那個頎長的身影,立於月下,翩若驚鴻。可惜不是白衣飄飄,而是紅衣蟒袍,盡數妖嬈。

    「師父?」千尋低低的喊了一聲。

    那個人影緩緩轉過身來,弦月當空,擋去了所有的光線。她只能看見他幽暗的聲音,看不見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她走過去,終於站在他的面前,「師父為何在此?這裡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看的?」

    站在雲峰頂上往下看,可以俯瞰整個華陽城,萬家燈火,光色朦朧。千尋深吸一口氣,夜裡的空氣極好,吸入鼻間沁涼至極。這就是他們費盡心思奪回來的華陽城,如今就她的在腳下。

    樓止不說話,只是與她並肩而立,「如果有一日讓你染血江山,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平靜嗎?」

    「師父今日這話委實奇怪,好端端的徒兒何以要染血江山?」千尋不解。

    「不明白最好,但願永遠都不必明白。」他望著遠方浩瀚的天際,忽然又問,「那日說的話都是真的?」

    千尋劍眉微蹙,「什麼話?」

    樓止攬過她的腰肢,月光下容色傾城,邪肆的唇角微微勾起,「裝傻充愣的本事倒是漸長,今兒個要不要為師幫你好好回憶一下?」

    「四下無人,師父想怎樣便怎樣。師徒狼狽為奸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千尋噙著笑,眼底的光有些吊兒郎當的游離,「師父如此美人,徒兒若不好生享受,那可真的是暴殄天物。」

    她踮起腳尖,奈何樓止本就高她一個頭,如今還有些坡度傾斜,她站在了低凹,他站在高處。如此一來便是她踮著腳尖也夠不到他的唇,只能勉強吻上他的下顎。

    千尋的瞪著眼睛,表情有些滑稽和無奈中的憤怒。

    「讓為師來!」他嗤笑,卻突然低頭吻下來。

    紅袖輕拂,無數孔明燈緩緩升起,瞬間將整個雲峰頂照得透亮。

    羽睫微揚,她愣在當場。

    這是……

    (孔明燈上的秘密,詳見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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