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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覆了天下又怎樣? 文 / 藍家三少

    「大人?」應無求略帶擔憂的看著樓止,他們家大人下手素來狠辣無情,估計再踩下去,這所謂的天衣教教主都會被生生踩爛。夜裡聽著骨頭咯吱咯吱的響,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整個人的雞皮疙瘩都落一地。

    樓止狠狠剜了應無求一眼,旋即抱著千尋朝著坐騎走去。

    應無求的額頭冷汗嗖嗖的出來,他已經多少年沒有看見他們家大人如此模樣,一聲不吭卻生生踩碎囚犯的骨頭。

    要知道樓止的下腳是極為精準,踩在骨頭上生生踩碎骨頭,而又沒有踩斷筋骨,那種碎了骨頭卻還連著筋肉的痛楚,便是武功高強之人也難以承受。

    午夜的風,不斷盤旋著白髮老鬼歇斯底里的哀嚎。

    看著白髮老鬼痛得死去活來,千尋忽然覺得自己的傷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樓止他……真的生氣了?

    上了馬,樓止依舊不說話,與他平素的毒舌幾乎判若兩人。反倒是千尋凝著他黑沉至極的臉,低低的喊了一聲,「師父?」

    「哼,真是了不得,原來本座的徒兒還沒死透?是不是要本座給你一掌送你一程?」他眸色肅殺,一身煞氣,連帶著身上的披風都跟著大幅度的擺動,好似隨時要被他身上的天罡元氣震碎。

    「綠萼她……」千尋的眼眶紅了一下。

    他幽暗的瞳孔冷了半晌,「背叛本座,她就該死!」

    馬聲嘶鳴,他抱緊她的腰肢,一手勒著馬韁快速折回。馬上的顛簸,疼得千尋整張臉煞白如雪,卻只是咬緊了牙不敢吭一聲。

    她側身坐在馬背上,只能死死抱住樓止的腰際,隨著腳踝處疼痛的加劇,她摟腰的力道越來越重,以至於到了最後幾乎要將自己融進他的身體才肯罷休。

    疼……那種骨錯的疼痛教她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脊背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他低眉,眸光寸寸冰涼。

    馬蹄聲漸漸減弱,策馬的速度越來越慢,以至於回城後樓止放緩了馬韁,任由馬兒馱著他們走回南北鎮撫司。

    「哼,你以為這般討好本座,本座就會放過你?」他冷厲的聲音從上頭傳來。

    千尋無力的喘著氣,這才發現已經轉回錦衣衛。

    手一鬆,整個人險些虛脫的墜下馬去。

    所幸被樓止一把扣住腰肢,穩穩的下了馬。

    「師父是要踩碎骨頭還是凌遲處死?還是扒皮做美人扇吧,還能給師父扇涼。」她靠在他的肩頭,沉沉的閉上眸子。方纔她硬生生接了白髮老鬼一掌,如今體內有股氣正在肆意亂竄。她只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有一股血直衝腦門,整個人都開始精神恍惚。

    樓止黑著臉走進去大門,及至將千尋放置床榻上,才發現她已經暈厥。

    快速扣住千尋的脈搏,樓止一掌拍碎身側的桌案。

    應無求進去的時候稍稍一怔,很顯然他們剛回來,按理說樓止早就帶著千尋轉回,應該早就到了,這是路上……

    睨一眼床榻上面色異常漲紅的千尋,應無求行了禮,「大人。」

    微微凝眸,應無求一怔,「她這是……」

    「去拿血竭丹。」樓止冷然。

    應無求再次愣住,「血竭丹,可是大人……」

    樓止狠狠剜了應無求一眼,「滾!」

    「是。」應無求火速退下,不多時便取來一個錦盒,內裡擺著兩枚一模一樣的丹丸。通體血紅,若果凍般晶瑩,燭光下有著極為嬌艷的光澤。

    「自己尋死還要浪費本座的丹藥,真是該死至極。」樓止捏起千尋的下顎骨,直接將丹藥塞進去,隨手點了她幾處大穴,強制她在昏迷著嚥下丹藥。見著她咽喉處的滾動,樓止眼底的幽暗更深了幾分。

    應無求低眉,「大人將內勁封存在她體內,雖說是為了……然則她一旦使出便會著火入魔,委實太過危險。」

    樓止拂袖起身,狹長的鳳眸如同綻放著詭譎的曼陀羅,妖異而絕冷,「話太多。」

    眉頭緊蹙,應無求隨即跪身,「屬下多嘴,請大人恕罪!」

    「天衣教餘孽作亂你尚且不知,本座要你何用。」樓止眸色陡沉,應無求頓時如同案上的花瓶,瞬時被震飛,狠狠砸在牆壁處,重重落地。

    艱難的爬起,應無求的嘴角不斷溢出血來,匍匐著爬跪在樓止跟前,「屬下願受任何懲罰。」

    「自己去刑獄。」樓止拂袖而坐。

    應無求抽身退去,修緣站在外頭,極具嘲諷的看著狼狽不堪的應無求,「應大人還沒死嗎?被臭小子震得五臟移位還能全身而退,可見近日功力見長。」

    「你當心自己便罷!」應無求一口鮮血吐在地上,捂著血氣翻滾的胸口,艱難的往刑獄走去。

    修緣緩步走進房內,一身漆黑如墨的廣袖流仙裙在燭光中越顯暗沉。

    若不是她出現,許是樓止真的會一怒之下就震死了應無求,這廝一貫狠起來不管你是誰,都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不過……

    旁若無人的坐下,修緣睨著一臉肅殺的樓止,低低的笑了兩聲。

    「身上的傷好了,又來找死?」樓止冷哼。

    修緣也不理他,照舊慢條斯理的自傾一杯茶,送到唇邊抿一口潤潤唇,「倒不是我送死,是她送死。可惜某些人還是忍不住,明知被擺了一道,心裡頭生著大氣還要裝得傲嬌,嘖嘖嘖,真是不容易。」

    樓止「嗖」的盯著她的臉,眼底的光足以將她撕裂。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若不喜歡聽,那我便說點別的。」修緣喝著茶,樓止的面色越難看,她臉上的笑意就越深刻。

    「當然,我不是來找茬的。你要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只是沒能帶回來罷了!」修緣垂下眉睫,「你該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是嗎?」樓止嗤冷,「不是對手還是下不了手,你自己心裡清楚。本座只是提醒你,小心作繭自縛。」

    修緣輕笑,「現在到底是誰在作繭自縛?」

    「你分明可解禁制,卻遲遲拖延時間。」

    「分明可以重獲自由,卻還是沒能下手。」

    「樓止,你說這盤局,到底誰輸誰贏?」

    「贏得滔天權勢又怎樣,你覺得到了最後你還能擁有多少?」

    樓止眸色肅殺,極度陰邪的注視修緣的面頰,「說夠沒有?」

    修緣自嘲般的點頭笑著,燭光下,眼底的光有些晦暗不明,「說你還不如說我自己,要是那老東西還在,估計又要笑掉大牙戳我脊樑骨。唉,每次都說要狠心,次次都下不了手。哪日我要是有你一半的狠辣,大抵就能殺了……」

    說到這裡修緣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不該想的往事,眼底的光竟變得格外的凌厲,「我一定會滅了春風得意宮。」

    樓止不說話,精緻的五官在燭光下陰鬱難定,那雙幽暗的眸跳躍著灰暗的光,宛若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的前兆。

    「你連陌上無雙在哪都找不到,談什麼覆滅?」樓止冷笑,那種極度輕蔑的笑意,如同刀子狠狠割在修緣的心頭。

    「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她。」修緣的視線極為陰寒的落在千尋的身上。

    原本漲紅的面頰此刻已經漸漸的恢復原樣,可見她體內亂竄的真氣已經被壓制下來。

    「別打她的主意,你會死。」樓止輕渺的開口,無悲無喜,無怒無嗔。偏是這樣柔和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冷冽,一句話就戳在了心頭。

    「我知道,你防得住我,可你防得住旁人嗎?」修緣冷笑。

    樓止艷麗的唇角微微勾起,「防不住也要防,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如果是天下人得而誅之呢?」修緣眉目森冷,「她本來就該死。」

    沉默,依舊是死寂般的沉默。燭火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讓四下的氛圍降至冰點。

    「本座不懼與任何人為敵。」他沒有正面回答,卻冷冽的瞥了修緣一眼,「覆了天下又怎樣,本座原就是為了傾覆而來,怎麼你又忘了?」

    修緣頷首,似笑非笑,「如何敢忘。你已入魔,豈可為佛。若是成佛,世間無魔。」

    這般偈語,凝了多少愛恨離愁,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若是痛快的捏死,那本座這半生仇怨找誰去討?總該慢慢的折磨才算極好,誰都不例外。」樓止紅袖輕拂,緩步朝著床榻走去。

    修緣垂著眉睫。

    「還不滾。」樓止低喝。

    起身,修緣點點頭,「我在這裡確實不合適,只是你也悠著點,這丫頭的體內尚有……你既然不想她死,就該明白她這副身子根本受不了你太多的內勁。」

    「她生也好死也罷,與你何干?」他眸色幽暗迷離,飛揚的眼線有著傲人恣意。揚眉瞬間,恣意狂佞。

    「我只是不想讓她死得太痛快。」修緣背過身去,眼底的光黯淡失色,「不過很快她就不會再屬於你。」

    音落,修緣縱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桌案上,擺著一柄精緻的骨扇,美人皮美人扇,美人白骨顏如玉。

    她竟然拿這個東西出來。

    完顏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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