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先來後到 文 / 丁青洋
去年的時候，在將軍府，王氏也為袁幼箐舉辦了隆重而又盛大的及笄禮。
當然了，主持人就是王氏自己，但是無論如何，袁幼箐也是感念親恩的，本想著，邀請姨娘一同出席。
明面上，姨娘還是大將軍的女人，但是她吃齋念佛，一個人住在後院，基本上不理事，甚至於許多將軍府後來的下人，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
表面上，王氏當然是一口就答應了，聲稱她會親自去接姨娘出關，不用袁幼箐操心太多。
可是最終，在三小姐的及笄禮上，卻並沒有看到姨娘的身影。
要是按照王氏的說法，是姨娘自己不願意出來的，袁幼箐還很生氣。
到了後院，卻沒有進去，站在門口就對著裡面的人好一通呵斥。
現在想起來，袁幼箐才發現自己好傻，怕是中了王氏的計吧？她怎麼可能會願意再讓姨娘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應該是王氏根本就沒有去請過。
再過一年多，姨娘就急病去世，她甚至沒有見到自己的親娘最後一面，袁幼箐如何能不愧疚自責，於是到了現在，深深地不安起來？
這一次，她就不會再這麼的傻了，自從費嬤嬤來到她身邊之後，袁幼箐曾經多次詢問打聽姨娘的情況，雖然費嬤嬤都沒有明說，卻也間接告訴她一個不爭的事實：
姨娘是有苦衷的，她其實很愛自己的女兒。
袁幼箐也是這麼認為的，一方面，繼續讓費嬤嬤想辦法暗中關照姨娘的生活，另外一方面，就是想要自己的想法能夠得以實施。
按照她和仲王爺之間達成的協議，袁大將軍還有機會重返邊關，施展他這一生未盡的抱負。不過眼看著年關將至，皇上好心。留他在京中過年。
於是乎，袁幼箐就打算在過年前後達成那個目標，畢竟，要接姨娘出府。必須首先徵得大將軍的同意，有他的許可方好辦事啊。
這一次凌雪瑤的及笄禮，丞相府邀請的贊者是長公主，在她遞過梳子之後，榮王妃接過，親手為她將長髮挽起，口中輕念著祈福之語：
「另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稚，順爾成德。壽考惟棋，介爾景福。」
站在一旁的長公主看得分明。榮王妃的眼眶中有淚光閃過，她知道，榮王妃這必定是想起了她早夭的親生女兒。
要說這榮王妃，當年作為周府的嫡女，嫁給榮王妃做正妃。除了早夭的女兒，這一生都再沒有孩子了。可是榮王爺對她依舊是很好，雖然為了子嗣，也娶了側妃納了侍妾，這些年來卻絲毫沒有動搖榮王妃的地位。
甚至一早，在侍妾生了男嬰之後，就抱過來記在榮王妃名下了。
雖然是如此。可畢竟那個嫡子的生母也在府中，漸漸長大難免會生出閒言碎語，不是自己親生的很難做到一體同心。
長公主也聽過一些秘聞，榮王妃看起來，其實也只是表面上的分光罷了。如果她早夭的女兒還在這個世上，現在只怕也是跟凌雪瑤差不多的年紀。
所以。榮王妃非常疼愛凌雪瑤，簡直就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不過，長公主目光微閃，看了旁邊站立的凌夫人一眼，只不過這樣。只怕有的人心中又會不高興了吧？
這種時刻容不得她多想，長公主上前將一支鑲嵌著紅藍綠青四色寶石的攢珠四蝶金管遞過去，榮王妃親自為凌雪瑤佩戴至她的髮髻上。
高燭華燈，正堂上的少女雲髻峨嵯.綽約婀娜，華美的令人失神。
不止是長公主、袁幼箐，其餘眾人也都看得失神，凌相有如此出色的女兒，及笄之後，只怕上門提親的人會踏破門檻吧？
禮成之後，又是各種寒暄忙碌，袁幼箐再次單獨和凌相凌夫人說過話之後，終於是，被丫鬟請到了內院，說是小姐有話要和仲王妃說。
一見到凌雪瑤，袁幼箐就忍不住的鼻酸了，多麼漂亮的一個小人兒啊，櫻桃小嘴，挺翹的鼻子，靈動的大眼睛，整個看起來就像是春天含苞待放最美麗的花兒。
只是可惜了，以後……袁幼箐決定了，再對仲王爺妥協一次，如果他真的能說動凌相不答應與史家的親事，事情起碼就成功了一半。
兩個人在凌雪瑤的閨房相見之後，都是十分的激動，眼眶中飽含著熱淚。然後，大手一揮，兩邊的下人都告退，留下二人呆在房中說一些悄悄話。
凌雪瑤美目含淚，張手欲抱：「你這個沒良心的，嫁人之後就忘了我，非得要人三催四請，如果不是今天我及笄父親母親去信邀你過來觀禮，你就當沒我這個朋友了？」
「新婦，三個月之內，都不能隨意出府走動的。」
凌雪瑤微怔，確實，還真有這個說法。哎，女子幹嘛一定要嫁人？嫁人之後規矩一大堆，活著都覺得累得慌，想起近日來父親不止一次的當面提起過她的婚事，還有史氏那令人作嘔的嘴臉，她就開心不起來。
然後抬眼去看，愣住了。
袁幼箐才不管那麼多，拿起圓桌上的點頭就大口大口的嘗了起來。
很快的，她吃完了一塊，又伸手去拿第二塊，凌雪瑤看了搖頭失笑，不禁暫時的忘記了自己的心事，「你就知道吃。」
「怎麼，丞相府快倒閉了，連一塊點心都捨不得讓我吃了？」袁幼箐對著色香味俱全的糕點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吞嚥下去才笑道。
凌雪瑤白了她一
一眼，「難不成是王府的人不給你飯吃，把你給餓到了？」
「你做的好吃我才多吃幾塊，這是給你面子呢。」難不成要告訴她，自從在將軍府嘗到了那一口慢性毒-藥的味道之後，回到王府之中，她的胃口也跟著差了許多。
這幾日，都是喝水居多，吃飯少？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那些驚世駭俗的話她也不想告訴她，白白讓她擔心。
不過壓抑了這麼久，難得的能在人前露出真性情，袁幼箐感覺到是無比的親切，這吃點心的速度於是又快上一倍，不一會兒功夫，又消滅了一塊。
「誰能想得到，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居然會有如此的好手藝，以後娶到你的人，真是好福氣啊。」
「好了好了，」凌雪瑤苦中作樂起來，「沒人比得上你，仲王妃待你可是真心的好。別光顧著吃，也喝一口茶吧，小心噎著。」
被好友這麼一說，袁幼箐還真的有點吃不下去了，怎麼，人人都以為季仲軒是真心待她？
如果現在傳出點什麼他們關係不好的緋聞，只怕也會是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她才笑著說：「你要是不是丞相府的千金就好了，我一定將你請回去做廚娘。」
「切，你以為我就那麼點出息？就算我不是丞相府的千金，也照樣能混得風生水起，就算我要做廚娘，起碼也要自己開一家酒樓，幹嘛要到你府中去伺候人？哼，你到酒樓來吃飯，我給你優惠一點，倒是可以的。」說著說著，凌雪瑤自己倒是笑了起來，豪氣干雲的樣子。
「好，掌櫃的你親自出馬招呼，我會多給幾兩賞銀的。」
袁幼箐心中十分歡喜，這才是她所認識的凌雪瑤嘛，不知道為什麼，後面那幾年，她居然在史府活出那種窩囊的樣子。
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女子啊，總是心笨，一旦陷入愛情的魔怔，這一輩子還真是毀了啊。
「不用多，十兩銀子，等一下我讓丫鬟包幾包，給你帶回去慢慢吃。」
「如此甚好，奴家謝謝掌櫃的了。」袁幼箐一點也不客氣的說著，演上癮了。
凌雪瑤見她還跟以前一樣的頑皮，絲毫不因為嫁人而改變約束了自己的真性情，不由地笑得眉眼彎彎，真心為好友感覺到高興。
「仲王爺對你如何？」
「凌夫人是不是開始給你找婆家了？」
這個時候，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著，繼而相視一眼，都笑出聲來了。
「好了好了，我是主你是客，客隨主便，凡是有先來後到之分，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凌雪瑤笑著說道。
「成語是這樣用的嗎？看來相府請的女夫子沒有用功的好好教你哦。」袁幼箐也跟著笑，「反正，我都已經嫁出去了，好壞就那樣了。你還沒定親，這才是最要緊的，一定要眼睛放亮一點，挑一個好男人啊。」
「你呀，成親之後倒是越來越大膽了，什麼話都敢說。」不對勁，凌雪瑤反應過來了，臉上的笑容也淡了許多，「什麼叫做好壞就那樣，難道，仲王爺他對你不好？」
「房事。」袁幼箐故意的呶呶嘴，如此說道。
她知道，這樣一來，凌雪瑤就不好，也不方便再追問下去了。畢竟，她還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
她是真心的想要幫助好友，但是卻不能對凌雪瑤說出太多；難道要直接告訴她，史家公子不是好東西，因為自己真的見識過她前世後來的慘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