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苗家寨 文 / 冶塗
快接近房門，一股怪味迎面撲來，雖然不是臭味，但這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實在是讓章小塗有些適應不了，不過他並不停歇，跟著蒙瀘央廟走了進去，要是猶豫的話，就顯得對蒙瀘央廟的不尊重了。
房門很矮，只有一米八左右，章小塗進去的時候，彎了彎腰，劉國嵐和何勇軍進去的時候也是一樣。
進了屋，裡面一片黑暗，就只看到幾個人影在裡面晃動，看來是人。
「章先生，請坐，請坐。」蒙瀘央廟十分熱情，連連招呼。
但是章小塗哪裡看得見該往哪裡坐，嘴裡說道：「村長不用客氣。」眼睛用力適應屋裡的黑暗。
其實不算是黑暗，主要是屋子太低，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加上這間房屋被一片竹林圍起來，屋裡不黑才怪。不過，住在這裡的人，早已經習慣了裡面的光線。
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章小塗才發現，屋裡有幾個人，三個女人，一個青年和兩個三兩歲的孩子。
章小塗看到床的位置，走過去坐下，劉國嵐和何勇軍也跟著走過去坐下。
坐下之後，章小塗就感覺到一股潮濕和沙沙的聲音，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坐在一堆潮濕的樹葉上。身後一摸床單，發現是一塊床單，下面應該是樹葉墊起來的，這樣床才會顯得柔軟一些。
坐下之後，章小塗看向那幾個人，蒙瀘央廟趕緊介紹。「章先生，做飯的那個是我的妻子，這個是我的女兒阿卓，這個是我的兒子阿沐，這個是他的老婆，這兩個都是他的孩子。」
蒙瀘央廟介紹家人給章小塗的時候，家人也一臉好奇的看著章小塗，不明白蒙瀘央廟為什麼只對那個年紀十七八歲的人說話，而那個中年人和另一個人只是坐在一邊。
章小塗見蒙瀘央廟的兒子蒙瀘阿沐只有十**歲的樣子，但是孩子都有兩個了，而且，大的孩子有兩三歲，小的孩子在坐在蒙瀘阿沐身邊一個小圓木凳子上，撩開衣服，旁若無人的對只有一歲左右大的孩子餵奶，也是一臉好奇的看著章小塗。這個女人，年紀也只有十**歲。
蒙瀘央廟的老婆和蒙瀘央廟差不多一樣年紀，也是四十多歲，一臉蠟黃。他的兒子和兒媳婦也是一樣的臉色，一家人都十分的瘦和嘿。但是，章小塗看向蒙瀘央廟的女兒蒙瀘阿卓的時候，忍不住一愣。這個蒙瀘阿卓大概十五歲的樣子，正在幫她的母親做飯，身高一米五八左右，巴掌大的瓜子臉很白嫩，身材發育的較好，腿修長，身材的比例十分好。她的樣貌不但如同出水芙蓉，更像是荷葉上的珍珠那般迷人秀氣。
想不到苗家寨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少女。要不是蒙瀘央廟說她是他的女兒，只怕章小塗會以為，是天上的天使掉下來。
大家相互介紹之後，章小塗這才發現，這家人除了蒙瀘央廟之外，所有的人，幾乎都不會說漢語。即使會說，也只是這個長得像天使一樣的的蒙瀘阿卓能夠講一兩句，而且，極為困難，顯然是蒙瀘央廟以前閒著無事的時候教幾句給女兒。
而蒙瀘阿沐，卻一個字都不會說。
一家人，除了蒙瀘央廟對章小塗十分客氣，其他的人對章小塗都是好奇，驚訝的好奇，也顯得拘束。
不說別的，單從章小塗三人穿的衣服和氣質，都讓這間低矮屋子裡的一家人顯得很不自在，雖然蒙瀘央廟和章小塗等人說著話，但是低矮的屋子裡，一家人坐在裡面就顯得擁擠，突然多了三個人，更加的顯得擁擠了。
章小塗發現，蒙瀘央廟老婆正在做的晚飯，是玉米飯。雖然小蓮村現在有些人還是吃玉米飯，但是自從電牽來了之後，石磨磨面的時代就徹底過去，改而用機器了。磨出來的面做出來的飯很白，也很鬆軟，石磨磨出來的做出來的玉米飯，卻是沉甸甸的，也是烏黑的。
之前章小塗家吃的玉米飯就是這樣顏色的，所以並不覺得石什麼，只不過，苗家寨的苗族做飯的時候，不管是工具還是什麼，看上去都很不衛生。
蒙瀘央廟當然知道章小塗三人這一次來到苗家寨，是為了什麼，他高興地對兒子說著什麼，兒子將抱著的大孩子交給餵奶的妻子，從桌上拿了一把刀走了出去，然後章小塗就聽到外面腳步聲跑動和一陣大概是怒吼的聲音，然後，就聽到雞的叫聲，接著就是「哆」的一聲刀砍在木頭上的聲音，然後，那隻雞就不叫了。
大概，蒙瀘央廟是叫兒子出去宰雞。
剛才來的時候，章小塗看到竹林邊有幾隻雞，一隻公雞和幾隻半大雞，大概就是蒙瀘央廟的了。
章小塗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下午五點過，由於是十月份，還屬於小陽春的季節，所以，在屋裡坐著，顯得有些熱。
章小塗問蒙瀘央廟：「蒙瀘村長，還有幾個小時才天黑，你能帶我們去村裡轉轉嗎？我想知道有多少戶人家，分別住在什麼位置，要是養殖基地搞起來了，我會出錢為大家修建一幢樓房，將大家聚在一處。」
蒙瀘央廟聽了章小塗的話，十分驚訝的看著章小塗，激動了好半天，說道：「章先生你是說，要是養殖基地搞起來，你要給大家蓋房子？」
章小塗淡淡說道：「是啊，畢竟一萬公頃的養殖基地建立起來的話，這裡一戶人家那裡一戶人家的，對養殖基地不好，對大家的生活健康也不好，所以將大家聚在一處，重新修建一片住宅，一來可以解決住房問題，二來也是為了養殖基地。」
蒙瀘央廟拿起一頂黑色的帽子戴在頭頂，陪著小心說道：「章先生，您說的這是真的嗎？苗家寨可是……」
章小塗說道：「當然知道，苗家寨一共一千戶人家，六七千人。我要在這裡修建養殖基地，當然要先解決大家的居住問題。我會給每一家蓋一幢兩層樓的樓房，這樣的話，就能解決居住的問題了。當然，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苗家寨這塊盆地上，到處都是一人大甚至幾個人大的石頭，這些東西就是修砌房子的原材料。一幢樓完全建好，兩萬塊錢，一千戶人家就是兩千萬。這兩千萬我是拿得出來的。在房子建好的時候，養殖基地的建設也就差不多好了。快的話到明年四五月份，差不多就可以完工了。」
蒙瀘央廟激動地說道：「兩萬塊錢建一座房子，足夠了，足夠了！」他知道，要是用石頭來砌的話，只需要工人的錢和一樓二樓水泥板的錢，門窗玻璃等等這些算下來，兩萬塊錢蓋一幢兩層樓的樓房，在苗家寨，是綽綽有餘的。
當即蒙瀘央廟帶著章小塗三人走了出去。
他們走出去之後，屋子裡的三個女人都顯得鬆了一口氣，蒙瀘央廟的老婆用苗語問女兒：「阿卓，你阿爹和他們說什麼啊，他這麼激動。」
蒙瀘央廟說道：「阿媽，我好像聽懂他們說的是，要為什麼修建房子，阿爹帶著他們出去了。」
「阿卓，真的嗎？你聽得懂他們說什麼嗎？」她的嫂子將喂孩子奶的衣服拉下來，將其抱到床上去。
「漢話我聽得不大懂，不過阿爹讓阿哥去殺我們家唯一一隻留來過年的公雞，從他們隻言片語當中我猜到知道他們的來頭很大。阿嫂，之前阿爹說的有大老闆要來我們苗家寨建立養殖基地，看來就是這些人了。不過他們說的話不像是納雍人說的，像以前我和阿哥去豬場的時候看到電視上的人說的一樣。可是阿爹說他們是我們隆昌鎮的人，這真是奇怪得很。」苗家寨雖然是隆昌鎮管轄，但是距離豬場較近，趕集活動，一般都去豬場。
幾個女人都十分奇怪，也很興奮，畢竟，一家之主的蒙瀘央廟帶來了有錢人，要在苗家寨建立養殖基地，這是前所述未有的，也是她們的驕傲。
阿嫂說道：「阿卓，快換上的你盛裝，你可是我們苗家寨的天堂鳥，最美麗的少女。要把我們苗家人最美的一面展現出來。」
阿卓說道：「可是，我的盛裝是我明年出嫁的時候穿的啊，村裡的阿爺阿奶們說的，女子沒有嫁人之前，是不能穿盛裝的。」
母親說：「阿卓，你就穿上吧，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重新做一件更漂亮的。」
「阿媽我知道了。」蒙瀘阿卓進了內務。
外面殺雞拔毛的蒙瀘阿沐一臉的笑容，因為他從母親、妻子和妹妹的對話中，知道父親剛剛帶著離開的這幾個人是什麼人了。剛才阿爹叫他殺雞的時候，他還真捨不得，這畢竟是兩三個月之後過年的時候殺的大公雞啊，現在有五斤多了，到過年的時候，說不定能喂到七八斤也說不定呢。
不過，現在，殺了這隻雞，他也十分開心。因為，這些人高興了，苗家寨搞了建設，阿爹的面子就大了，阿妹出嫁之後，她的丈夫一定對她很好。
一想到阿妹穿上她的那件漂亮的的衣服，蒙瀘阿沐就難掩臉上的幸福，一邊蹲著給雞開膛破肚，嘴裡還說著：「阿卓，苗家寨的天堂鳥。」
且說蒙瀘央廟帶著章小塗等人出了家門，往外走去，趴伏在竹林中的幾條大狗搖著尾巴跟在身後，顯然成為了保鏢的樣子。
起先，章小塗見此壯觀，還有些心裡發楚，不過蒙瀘央廟笑道：「章先生不用擔心，苗家寨的狗啊，沒有主人的允許，他是不會亂咬人的。」
章小塗微微一笑，伸手在一條大狗的頭上抹了一把，那條狗竟然很乖巧。
苗家寨的人家，主要是坐落在盆地的東南地帶，因為這裡有土地，能夠種植糧食，其他地方要麼是一望無際的石沙地就是亂石堆，可以說是寸草不生的地方。看上去，有一點像是到了戈壁的感覺。
但是這居住的西南地帶，也是分佈的廣，這裡住幾家那裡住幾家。一千多戶人家，也分佈了好大一片土地。幾乎每家都有一片竹林，一眼看過去，幾乎每一片竹林的下面，都有一兩個苗族男人在那裡用竹子編籮筐或者簸箕什麼的。
竹林是苗家寨特有的，幾乎每一個男人都是能工巧匠的篾匠，這也是他們的生活經濟來源之一。
所謂篾匠，就是利用能工巧匠的竹匠。
除了西南地帶這裡有人住之外，剩餘的地方都是石頭地和沙地，但是要穿過苗家寨到達多貢村，最起碼要走十分之**的石頭路和沙子路，可謂是真正的無人區。
蒙瀘央廟還是很擔心的。
不是別的，而是這些石頭。因為這些石頭無處不在，小的有拳頭大小，大的甚至有一輛車大甚至更大。這要是帶著章小塗去看了，他一定會打退堂鼓，害自己空歡喜一場。所以帶著章小塗等人出去的時候，他幾乎是帶著他們在村子裡繞，讓章小塗看到的都是土地和房屋還有莊稼地。
這樣一來，搞得章小塗等人就像是下來考察的官員一樣，村長帶著他們專門往好的地方去看。但是苗家寨這裡，即便是種植莊稼的土地，裡面的石頭和泥土，幾乎是五五開，拳頭大的石頭到處都是，要是種莊稼的石灰不小心一鋤頭下去，隨時都會碰到石頭。再說，這些莊稼地，現在地裡的菜或者一些冬天的莊稼，都是小的可憐，幾乎是一半好的一半進了蟲子的嘴巴。
章小塗在走了半個小時之後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他覺得，他們就像是領導下鄉視察一樣在村子裡走，於是提議要蒙瀘央廟帶著他去看看其他的地方。雖然一萬公頃的地方一天都看不下來，但是，章小塗對那些石頭，心裡早已經有了主意。
蒙瀘央廟沒有辦法，懷著忐忑的心情帶著三人離開人住的地方，往東邊走去。
走出村子，一眼看去，就是一片大大小小的石頭二貨沙子組合的盆地。
章小塗停下腳步，說道：「這些石頭雖然不是風化石，但是要想等它們風化，那是不可能的。」
蒙瀘央廟聽到這裡，心都涼了一半，忍不住伸手擦擦額頭上的汗水。
章小塗看著蒙瀘央廟，正色道：「蒙瀘村長，你放心吧，我既然已經確定在這裡建築一個養殖基地，就是看中了這些石頭。」
蒙瀘央廟一臉的驚訝，看著章小塗，說道：「章先生，你的意思是……」
章小塗說道：「難道蒙瀘村長應該知道有一種東西叫碎石機和打砂機的，碎石機將大石頭打碎，打砂機將小石頭打成黃豆大小的石頭，坑窪的地方，挖土機和推土機就可以搞定。不出一年的時間，你就會看到一塊平坦的巨大土地，到時候閉著眼睛走，都不會擔心踩到石頭。難道，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蒙瀘央廟恍然大悟，不禁喜上眉梢。是啊，去鎮上開會的時候，有人說起過，其他村鎮修建房屋，都請來打砂機。他雖然不知道碎石機是什麼，但是打砂機卻是在豬場見過那些搞建築的在用。但是苗家寨這一萬公頃的大地上，需要多少台碎石機和打砂機。想想都是讓人毛骨悚然啊。
劉國嵐笑道：「到時候啊，只要將地面鋪平，然後打上水泥板，在地底修建幾個巨大的沼氣池，然後，養殖基地的糞便處理，就是這些沼氣池，到時候，苗家寨就可以用沼氣來照明和做飯了。這樣對苗家寨，又是一個巨大的福利啊，蒙瀘村長，只要苗家寨和蓮村公司合作，到時候，豬場到苗家寨的公路就會修起來，而小蓮村到苗家寨的公路，也會修建起來。想必蒙瀘村長見識到了隆蓮公路吧？」
蒙瀘央廟點頭說道：「我在隆昌鎮上的時候，到過隆蓮公路上看了一下，太平坦了而且路邊還有路燈。」
劉國嵐說道：「那是一級公路，在整個貴州省都是很少見到的，要發展一個地方，就必要修這種一級公路，不但車跑得快，而且工程質量也能夠得到保證。」
章小塗說道：「劉村長說的沒錯，依靠鎮政府來幫助的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我們只有自己動手。發財致富對大家都是有好處的，我相信，蒙瀘村長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不然，不會和蓮村公司合作。雖然劉村長跟我說苗家寨的人都同意了，但只是口頭同意，我不敢動工啊。」
蒙瀘央廟驚道：「難道章先生聽到有不同意的聲音嗎，要是那樣，我會去做他的思想工作的。苗家寨一直都是最貧窮的村寨，發家致富的事情，可是每一個人都願意的。」
章小塗說道：「倒不是有人說不同意，而是我覺得要簽一份合同，苗家寨的人，都來簽署，那樣的話，我動工起來才不會瞻前顧後，也不會有人來誘惑大家或者別的原因使工程停止。」
蒙瀘央廟也知道簽合同的重要性，說道：「章先生以為，這個合同要如何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