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談定台上，八卦滿場 文 / 雪晨聽海
有條不紊的整理好所有的食材，李大柱深吸一口氣，挺直身體，雙手後背，腦子放空，目光平視遠處，堅決不看台下眾生眾相。
無論之前有多惶恐，多膽怯，這陣，他站在案板桌前，心中一片平靜無波瀾，此時的他無畏無懼，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晉級！必須晉級。
高台下，圍放著一圈的廣告木板，五花八門的廣告詞令人噴笑，麗娘大致點了點數，五十多家贊助商！
嘖嘖，長孫宣絕對狠宰了一大筆廣告費，這麼好的黃金位置，多顯眼啊，收費低了都對不起觀眾。
看完廣告詞的群眾們，直覺喜劇，不由八卦起自己知道的商家內幕，告誡周圍認識、不認識的人，小心某某行，某某店。
台下的「嗡嗡」聲中，廚師們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靜靜等待裁判敲響銅鑼，喊出「開始」二字。
定力與風度，在此時尤顯重要。
中央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台上一百名廚師的身上，炙熱的太陽，都比不過那一雙雙審視、質疑、鄙夷、嫉恨的眼般刺人。
漸漸的，人聲低了，消失了，廣場中央區鴉雀無聲，靜得一根針掉下都聽得清楚。
現在是夏季五月，很熱也很燥。
「滴答」輕輕的，一滴汗水落地聲，引得周圍的人側目。
是李大柱認識的一位廚師，排隊取號時，說自己買千人投票的汪四郎。
評委們立時在心底給他打個叉叉。
還沒開始比賽呢就露怯，這位的廚藝絕對不怎麼樣，一會意思意思的嘗一嘗就拉倒。
「光當」一聲銅鑼響。
「晉級賽正式開始！各位，請點火。」
裁判的話音還未落，已經有人急不可耐的點燃灶火。
這幾位，又讓評委們暗暗搖頭趕著去投胎麼？多幾眨眼的時間，你就搶得先機了？以為是賽馬要衝刺啊？
本末倒置，不分主次的，腦子不怎麼好使出局！
還沒開始做菜，評委心裡已經給好幾個廚師打了超低分。
最高分十分，最低分為零。
二十人所加的總分來排名，也即是說，總分是200分，這是為的預防有相同的分數出現，不好取捨定名次。
李大柱拋開一切雜念，神情專注，眼中只有鍋裡的食材，鏟子飛舞，默默計算著時間，煎、炒、炸工序完成，郭大、郭五的汆水去腥也完成。
時間已過四十分鐘。
接下來食材入壇，用荷葉封好扣上碗，抬上爐子，點燃無煙白炭，用最猛的武火熬上，李大柱輕輕吁出一口氣。
感覺背心處汗津津的，面上卻不敢表露半分，雖然別人看不到口罩後的臉色如何，他也謹慎的不敢輕舉妄動。
「師傅，擦把臉，洗個手。」郭五到台下陰涼處端盆冷水上來，絞好帕子遞給李大柱。
取下口罩，仔細的插乾淨汗珠，洗完手，郭大狗腿的打開折扇給他扇風。
幾乎所有的廚師都有人在一旁扇風，如有汗水滴進鍋裡，或是碗裡，評委們肯定是看都不看一眼那名廚師的作品。
麗娘的視線，一直游離在那五個穿著考究的廚師身上。
舉手投足間的雍容氣度，篤定泰山的淡然表情，深幽如古潭的眸光，這五個不是出自天下間最大的院子，也是跟那處沾邊的。
都爬上那等高度了，尼瑪還來跟普通廚師搶什麼搶啊銀子不缺，名聲不缺，權勢不缺，萬不缺的人，吃飽撐得慌來湊什麼熱鬧！
目光快速的四周睃了一轉，沒有什麼霸氣側漏、英明神武、卓爾不凡的主！
比賽高台的另一面有沒有，她也看不到！
她身後，傳來倆人低低的對話。
「瞧著吧，到最後，這比賽還是成那幾位的主戰場，真他娘的無恥。」這聲音有些嘶啞，含糊不清，好像含著東西在說話。
一粗嘎聲音：「切以那幾位的小雞肚腸，能容許什麼『廚神』踩到他們頭上麼？」
僵了僵身體，麗娘緊蹙黛眉，內心歎氣低頭深思，也許，今晚就該讓李大柱意外「受傷」了。
「希望別弄出人命。」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惆悵，一絲悲憫。
「這裡是常理，不是長安，手爪子伸不了那麼長。」
嗤笑一聲，緊接著粗噶聲又低聲說一句：「宣扒皮不是那麼好惹的！」
麗娘掩嘴偷笑，真是惡名傳千里，長孫宣這一輩子都得背個「宣扒皮」的綽號了，怕是得帶進棺材裡去。
那倆人看來也是消息靈通之輩，應該是初賽被刷下來的廚師。
「……小看了……沒好果子吃……」倆人的對話聲越來越低。
「……故意不選……斷手的那位……慘，真狠毒……」
低至最後，麗娘完全聽不清談話內容，不得不放棄，不外乎些陰私狠辣手段，報復或者是嫉妒心下傷人致殘。
決定了，今天晚上就讓李大柱「見雞血」，趕早不趕晚。
幸好從沒將心思放在比賽上，除了給滋味館打廣告，還真沒別的目的。
取經偷藝什麼的，就看李大柱的個人意願，不過猜他的興趣應該不大。
李大柱的天性就有些不思進取，很容易滿足，膽小怕事，這些沒得改了。
這樣的人，已經三十歲了，你讓他努力上進，他寧願把目光放在下一代身上，花精力培養後代，都不願意自己去爭、去拼、去搶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台上各式葷、素的菜香，已經四下飄散。
台下的觀眾聞著香味辨別著食材，此時的香味還不夠濃郁，沒有吸引得人吞口水。
慢慢的，香味在加濃，麗娘聳動幾下鼻子，暗暗搖頭。
這些廚師的廚藝也不咋地。
這不是火鍋，也不是小炒菜，紅燒菜，大部分都是蒸、燉品。食材的芬香漏得太多，菜餚入口的味道就會淡很多，這樣的菜餚，得不到高分的。
引來觀眾的矚目，卻得個很低的分數，何必呢？得不償失。
不到十點，有十六位廚師的菜已經做好，分盤呈上給各位評委評點。
餐具全都是商家提供的，衙門統一發放的，為的杜絕投毒事件。
這十六位，是為的搶先機，怕評委們一會吃飽，就沒興趣再嘗別的麼？
傻不愣登的，越是好東西，越是壓軸出場，根據人的購買心理來判斷，評委都會空著肚子，留給最後的一部分菜餚。
慢工出細活。
麗娘叮囑過李大柱，將時間控制在中午12點半才開壇，因為那時候絕大部分菜都做好給評過了。
場上剩的人不多，李大柱三人受到的注視越多，那圍裙上大大的「滋味館」三字，才能讓人記憶深刻。
她也只能耍耍小心機。
否則不會選用佛跳牆這道費時菜來參賽。
提高滋味館「佛跳牆」的知名度，收高價的時候，才會無人覺得不值，心甘情願掏錢買菜罈子。
吃的就是個名氣！
一百道小炒菜賺的錢，都沒一道佛跳牆的多，她何必讓李大柱和郭五累死累活的去忙活？
走捷徑，賺快錢，是當前的首要任務，五千兩銀子的巨債，壓在腦袋上，很沉、很重、很不爽。
可惜，晉級賽規定只能做一道菜，如果是兩道，她連烤乳豬一起上！
買進一頭小豬仔三百文錢，賣2兩銀子，工序也不算複雜，暴利就是如此來的！
到十一點半，大多數的廚師已經關火，裝盤呈上，評委們打分之後，自有專人將各廚師的分數登記整理，等到最後才公佈。
此時台上還剩下不到二十人，麗娘特別關注的那五位廚師，還在慢條斯理的做最後的兩道工序。
休息夠了，養好精神的李大柱再次起身，開始做配菜。
台上的評委在品嚐打分，台下的觀眾也陸續的去鬆快下，再交次錢進來坐下後，也開始填肚子。
滿場的人，沒再保持安靜，熱鬧得猶如菜市場，整整三個多小時沒吭聲，憋得大家難受。
麗娘也抱著泥巴，和姥姥、三娘，到就近的商舖裡借用方便，給了十文錢。大人每個三文，泥巴小兒給一文，算得上是雁過拔毛。
「黑心店！這段時間單收方便費都得收一大筆！」三娘心疼那十文錢得很。
麗娘失笑，「這才叫真正的『坐地起價』，誰讓他們的店舖位置好呢？」
「動作快些，大郎的佛跳牆也差不多該出鍋了。」姥姥連連催促。
急忙忙的回到場內，正好趕上那五位「高手」同時關火。
目光在空中廝殺一番，各自低「哼」一聲。
五人間的嫌隙不淺，同行是冤家，大庭廣眾之下就露了形色，也不見得多聰明。
群眾的目光是雪亮的。
立時就有人打聽這五人的姓名背景，恩怨糾葛，大有挖出人家祖宗八代之事的陣仗。
有知道的好事者，自然是眉飛色舞，唾沫四濺的精彩描繪一番，圍攏的觀眾是聽得津津有味。
麗娘聽了兩耳朵，原來是五家關係好的世交，因為爭口饅頭爭口氣，有了小齷齪。之後，分裂、拉攏、聯手，之後是打壓、使絆子，幾代人結怨越來越深，成了現在這局面鬥到高官大戶的家中，鬥到檯面上來。
輕扯嘴角，一幫子蠢貨，只怕最後都落不到個好下場！
貴人的刀，不是那麼好借用的！
這不關她的事，聽過即忘。
抬頭望天，時間差不多了，到12點了，整個高台上，只剩李大柱一人還沒關火了，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望著他。
耳朵貼近罈子，仔細聽之後，李大柱轉身拿起厚厚的布手套戴上，郭五也戴上手套，他力氣比郭五大，抬罈子更穩當。
「關火」一聲吩咐，郭五立即滅掉爐子裡的火炭。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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