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2章 大柱收徒，泥巴百歲 文 / 雪晨聽海
跪在床上，給坐在床沿上的姥姥揉肩，麗娘微帶鼓勵的勸說：「明日，姥姥您可別再躲了！人那，還是要接觸接觸才知道好壞。外表也不一定就能看出個具體的什麼來，別錯過了哦。」
「知道了！知道了！比我這老婆子還囉嗦。先說了啊，明兒的還不合適，你就別再張羅了，姥姥一個人過也能過得下去。」
攏了攏姥姥垂到肩上的一縷髮絲，麗娘給她打氣：「就算明日的不入眼，也不能代表別的不行，怎麼能如此快的下定語打退堂鼓呢？憑我家姥姥這樣貌，這手廚藝，找個好的男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姥姥只是抖著肩膀笑，沒接話，反正明日看過後，她是不會配合的去相什麼親的了。
三月十六上午，差不多九點，老祖母帶著「直腸子」的第二位登門了。
直腸子相親對像有一個紅紅的酒糟鼻，眼神很正，外貌雖然一般般但是長得耐看。身材魁梧，腰間掛一小酒葫蘆，嗓音粗啞，確實是個粗礦的壯漢。
酒糟鼻不喝茶不喝水，自帶的酒葫蘆裡的酒，就是他的飲料，每隔幾分鐘，就得灌上一大口。
老祖母、李大柱同他說著話，姥姥坐在一旁偶爾接一句，大家談論的是即將來臨的廚神爭霸賽，都有些期待著看這場熱鬧，氣氛還是不錯的。
酒糟鼻的見識不少，語言也風趣幽默，姥姥幾人被他講的坊間趣事逗樂，笑得開懷。他家是開小酒坊的，經濟狀況也算不錯的，酒坊的酒在常理城西區內有那麼點小名氣。
比巴掌大點的小酒葫蘆，不到一小時就被喝光，這時，麗娘發覺了問題：沒有酒喝的酒糟鼻，有些坐立不安了！
堅持過二十來分鐘後，酒糟鼻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抖動，臉色也不那麼好看，話語也有那麼些不連貫。
「酒癆？」麗娘心頭冒出這一病症。
等不多一會，不等李大柱等人表態，酒糟鼻主動開口告辭，借口是酒坊裡忙著，只有兩個兒子怕轉不過來。
老祖母有些氣惱，這人怎麼回事情？女方沒明確表示不滿意，男方卻急吼吼的那麼不耐煩？難道是看不上姥姥麼？
麗娘對李大柱搖頭，表示不要挽留這位，家庭條件、個人條件確實還不錯，可惜，是個大酒鬼，不合適。
如果這人不是酒癆，倒是可以接觸看看，至少他逗得姥姥很開心。
遺憾的李大柱送走酒糟鼻，問老祖母：「老祖母，您覺得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對這人的印象挺好的。
滿臉歉意的老祖母道：「我也糊塗著！搞不明白他是個什麼態度。這人今兒也不知怎麼回事，簡直是太失禮了。哎這個不行，老祖母再尋摸尋摸！對不住了啊賽姥姥。」
姥姥搖頭連連拒絕：「又不是您的錯，為何道歉？老祖母也別浪費精力去尋摸了，就這麼著的過吧。一個人清靜！」
老祖母又勸說兩句，姥姥的態度很堅決，無可奈何的幾人只有將這話題放到一邊，麗娘心裡難過又不甘心，不能就這麼偃旗息鼓的算了。
等老祖母回家，姥姥進廚房去忙，麗娘對李大柱說：「這人要不是個酒鬼，倒是配得上姥姥的！哎太過可惜。」
李大柱剛要開口，大門響了，廚房裡這陣正是忙的時候，他也就自己去開門，門外站的是穿戴素淨面帶微笑的姚紅。
一見開門的是李大柱，姚紅雙目放光，急急問候：「好久不見，大郎一向可好？」
「還好？你現在」李大柱轉頭看了眼院子裡的麗娘，她正忙著給泥巴趕蝴蝶、蛾子，沒注意門口。「我們去外面的茶樓坐坐可行？」
請她進門，李大柱是不敢的，泥巴還沒滿百日，何況，內心裡也不願意請姚紅進門作客。要不了多久菊娘等人就該回來了，給看到所以，還是花幾個茶錢買個省事。
姚紅花了三日的功夫打聽過了，心頭明白又有些苦澀、難堪，嗯了一聲同意了。
「麗娘，爹爹去逛逛。」半掩著門，李大柱吼了這麼一句，轉頭看，沒看到什麼的麗娘隨意的答應一聲。
家裡沒有人知道李大柱同姚紅一起出去敘舊，自然更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李大柱沒有對任何人講這事，姚紅也安靜老實的在九號呆著。
中午維文、維武將裁好且裝訂精美的菜譜，裱好的飲食禁忌給抱來了，兩孩子很得瑟的模樣：「三位先生動手幫忙做的，不錯吧？麗姐姐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簡直太滿意了！你們倆就在這吃午飯吧。不過，要不要付先生的紙張費、潤筆費、裝裱費？」
兩人表示不用，給先生們裝袋滷肉，帶只鹵雞什麼的就可以了，有份謝禮，也算是禮儀周到了，給錢反而會引得先生不快。
出於對文化人的尊重、感激，姥姥準備了三份：不僅僅有滷肉、鹵雞、鹵鴨、滷鵝，還有茶葉、酒、點心和水果，八樣三個禮盒，讓李大柱隨維文倆親自去私塾致謝。
「去好好的道番謝，混個臉熟套好關係，以後泥巴上了私塾才能得到先生的關照……」
姥姥打算夠長遠的！泥巴還沒滿一百天，她就已經考慮到六七年後！鄭重其事的李大柱換了嶄新的衣服，跟維文、維武走了。
麗娘腹誹不已，不就幾本菜譜、十幾張裝裱紙？搞得如此隆重，好似得了先生天大恩惠一般，太過小題大做。
三月十七，郭家兄弟的考核日。
家裡的所有人都是評委，決策權在李大柱、麗娘手裡。
嘗過郭大的爆炒腰花，其他人覺得還好，至少比自己炒的好吃。
望著等待「宣判」的郭大，思索過後李大柱開口：「火候是夠了，鮮嫩滑潤度可以，腥味未盡，鹽過一分，甜過兩分。」郭大暗了目光，三處失誤沒戲了！
郭二的是紅燒茄子，李大柱的評語是：「這道菜應該是外酥裡嫩，你的是外焦裡生，肉沫也是老而柴，火候沒掌握好。」自然是不行的。
郭三的是魚香肉絲，李大柱嘗了後搖頭：「滿口的調料味，肉絲的香、鮮被完全的掩蓋掉。」郭三焉了。
剩下的倆兄弟緊張之極，眼巴巴的望著。
嘗過郭四的家常豆腐，李大柱用筷子在盤裡扒拉兩下，說：「顏色要金紅，豆腐要成塊，你的豆腐只有紅沒有金，而且不成塊，賣相太難看。」
已經淘汰去四個，最後一個都還是不行的話七娘在一旁為五哥鼓勁，他是最後的希望了。
郭五的是紅燒排骨，麗娘單看那金紅的色度，還有擺放的花式，覺得郭五是真正用了心的。嘗過味道之後點頭，酥爛度夠，香鹹度也恰到好處，是個可造之材。
「不錯，郭五的排骨做得好，如果滿分是十的話，可以得個六分。」李大柱很滿意，總算有個像樣的能收做徒弟。
雖是小館子，廚師的要求不會過高，總也不能太過不堪，至少也得有點天賦，壞了口碑還如何賺錢。
「你們五個，最缺少的是自信。郭五要好上那麼一點，融入一部分美好的願望進了菜裡面，所以才能做得好吃，讓吃的人心情愉快。」麗娘總結一句沒再多言。
「撲通」一聲，郭五給李大柱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邦邦的實在頭，機靈的七娘遞上一盞茶，郭五雙手舉過頭頂，恭敬的上拜師茶。
李大柱擺足架子：「我只有一個要求：聽話。想學任何技藝，首先是基礎打好才能更進一步，『萬丈高樓平地起』，別好高騖遠的走還沒學會，就想跑。等你入了門，就看你個人的悟性，我自己還是個學徒，真正能教你的著實不多，要你自己多琢磨。」
「是。師傅！」郭五大聲回答。
等他起身，激動的五兄弟抱在一起，總算是有個被接受了，沒有落空，郭家有了線擺脫窮困的曙光。
三月十八日，泥巴的「百歲日」。
麗娘一早餵飽他，由姥姥和李大柱為他洗頭、洗澡，剃個三壽桃頭，即鹵門一鏟子毛，頭兩旁再兩鏟子毛，很可愛很萌。
之後姥姥給泥巴套上消災納詳的「百歲衣」，看著那整整一百塊布拼湊而成的「百家衣」，麗娘捂臉：小小乞丐出爐了。
百歲衣心口處那塊最大的布料，是自秦老祖穿過的衣服上剪下來的，因為他是年歲最大的一個：83歲的「老高福」，他的物品有擋災辟邪作用。
因為泥巴的百歲，今天李家休息一日，沒有出攤，沒有出貨，所有人打掃屋子、院子，將整個李家規整一番，到處抹得纖塵不染，等待客人登門。
上午九點，秦老祖、老祖母准點進門，李大柱抱著泥巴迎在大門口，倆位老祖宗腳一跨進門，摸著泥巴腦袋，口中送上一百個字的吉利祝福詞。
迎進門坐下後，老祖母擺開祝賀禮品：一整套老虎樣的衣物、帽子、鞋襪，十樣全甜點心，一個百歲長命銀鎖，一個精緻的黃金長命鈴，還有微型的銀盤、銀碗……
李大柱抱著主角泥巴代為謝過之後，將長命鈴和長命鎖當即掛上，麗娘與姥姥送出感謝話一籮筐。
之後是微生家的龔嬸子登門道賀，花家能來的都來了，四個孕婦坐在院子裡比肚子大，麗娘讓姥姥去陪聊天，花三嫂總不敢對老長輩提什麼無理要求。
焉巴猴、大眼弟幾家，還有北區的小工每家一個代表，茱萸巷的鄰居，除了9號禮到人不到，餘者都齊全來賀。
抱著泥巴的麗娘，臉都笑僵掉，嘴皮子應酬得要抽筋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