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4章 聽聽牆角，動動閒心 文 / 雪晨聽海
今晚的懷抱鯉、虎皮蹄膀、元寶肉讓大家吃得著實過癮，酒足飯飽之後長孫宣、趙雲濤兄妹告辭歸家。
張老實同老丁、小丁去花街擺夜攤，李大柱抱著泥巴，在院子裡遛了兩圈後回自己的屋了。
姥姥沖菊娘打手勢使眼色，忸怩的菊娘絞著手指，深呼吸幾次，同手同腳的走到李大柱的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門推開進去，快速的轉身掩門。
廚房裡的鍋碗瓢盆聲停頓了一下，再次響起，頻率快了很多，很快的將廚房清理乾淨，幾個女人躡手躡腳的摸到李大柱的窗台下，蹲著聽牆角。
寢房裡的麗娘見此，側著耳朵聽了聽，隔著幾個房間什麼也聽不見。看看懷裡睜眼吐泡泡的泥巴，心癢癢的著實按捺不住，抱著他蹲到李大柱門邊。窗台下沒位置了，姥姥也是蹲門邊的。
「嘶~~~~」李大柱的抽氣聲。
緊接著是菊娘的驚慌聲：「推重了？」
「不是是，是你的腳趾頭，踩著肉皮了。」甕聲甕氣的，李大柱的臉應該埋在枕頭裡。
李家的枕頭，全是用的野菊花裝的軟枕，非是時下用的瓷枕，麗娘睡不來那古董玩意兒，全家人跟著改變習慣。
跟著是菊娘弱弱的道歉聲，完了後倆人沒再說話，只有菊娘動作的衣服摩擦簌簌聲。
聽得裡面「啪嗒」一聲，有情況！驚訝的麗娘微微張著小嘴，頭靠門邊更近了點。
「咋了？」李大柱問。
間隔幾秒後，才是菊娘的回答：「沒，沒什麼，腿酸了。」李大柱沒吱聲。
窗台下的人抓耳撓腮，李大柱你倒是接話啊？怎麼的，也該來點綿綿的哪啥情話，再不濟，也該有句感謝表示表示，咋不說話呢？
好幾分鐘之後，李大柱開口了：「你側身坐著吧。」
呲牙姥姥跺腳、扼腕，女婿就是根木頭！咋不順勢讓菊娘坐到大腿上去！笨球太讓人著急了！
麗娘腦子裡勾勒出一副畫面：李大柱亮著上半身，面朝下的趴在床上，菊娘雙腿叉開蹲在他臀部上方，雙手在他背上推藥酒，按摩。
菊娘的腿酸了，也許是含蓄的借口，也許是隱晦的暗示，她最希望的，恐怕是李大柱順手推舟的說一句：那你坐到我腿上吧！
這，他究竟是沒領會菊娘的意思，還是故意的？不想那麼早就提槍上陣？都已經過了明路，寬衣解帶不是早晚的事？難道，還真的是守節要守到到洞房花燭夜？
玩神秘？還是給菊娘下馬威？
故意吊人胃口吧？
襁褓裡的泥巴，連泡泡都忘記吐了，姥爺，姥爺您是遲鈍過頭了！送到口邊的鮮肉，您都不張嘴叼住，也不怕嫩嫩的肉跑嘍。
推拿結束，裡面響起啪啪的敲打聲，清脆的聲音，聽著蠻悅耳的。
「力道夠不？」菊娘的聲音平直，麗娘聽不出其中的情緒。
「加三分！晚上，沒吃飽麼？」
李大柱這話，讓窗台下、門邊的幾個偷聽者差點腿軟跌倒，麗娘拍拍胸口吐氣，對他的情商極度失望。
正常的台詞不應該是：是不是手酸了？累不累？真是辛苦你了，休息一下，累壞了你我會心疼……接著是一點表露心跡的話，打開了話匣子，你來我往的，才好訴述衷腸，更或者擦出點激情的火花啥的，這才是正常的劇情發展。
他一句「沒吃飽麼？」算什麼意思嫌棄人，挖苦人啊！
當然，腦回路不那麼正常的，會理解為是關心菊娘的身體，怕她沒吃飽給餓著了。
「呃沒，吃得很飽！」菊娘的話，回答得同意沒營養。
捏緊拳頭的大家都在心裡為她打氣，不要氣餒，應該窮追猛打，接著試探，接著暗示，多砸幾回，總能砸得李大柱開竅的。
姥姥和麗娘對視一眼，倆人眼裡都是失望，還帶著那麼點意料之中，也有點意料之外的意味。
作為李大柱的「女兒」的麗娘，兒子都抱上了，李大柱你要不要那麼純情？還以為自己是小年青，玩羞答答？裝什麼愛在心口難開，悶騷更像點。
遺憾的搖頭，麗娘覺得還是別操那麼多心的好，也許菊娘喜歡的就是這個調調吶？青菜蘿蔔各有所愛，什麼鍋配什麼蓋，也許兩個傻帽湊一塊，負負得正反倒過得甜甜蜜蜜。
一直到結束，裡面的倆人再沒一句話，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夭折了，濕柴遇到溫火，它怎麼燃得起來！聽牆角的失望透頂，白白浪費一番表情！
期待落空的幾人，聽得裡面菊娘跳下床，李大柱在翻身，腳步聲在靠近門邊，所有的人立馬貓腰回到原地。
對著出來的菊娘，慧娘等人目光哀怨，你倆真是辜負了大伙滿腔的八卦情懷！還有那五個銅板的賭注。
麗娘倒是看出菊娘的沮喪，可惜她幫不到菊娘，感情這東西，還是要倆人自己來，外人一插手，反倒弄巧成拙。
第二晚更糟糕，整個過程倆人都沒一句話，沒有語言交流，怎麼來電？不來電沒法點火，菊娘也不可能來個霸王硬上弓！
大家都為李大柱的木訥不開竅著急。
三月十一，走馬街的鋪子上，工匠們鑿通後牆，開始裝修。麗娘老實呆在家，沒敢去店裡撞「煞」。
曬著暖暖的午後太陽，泥巴睡得香甜，麗娘在研究包子臉長大可能會比較像誰。看那圓圓的下巴，肯定不能像了麗娘的，美人尖長在男子的臉上，很驚悚的好不好？
皮膚白白是隨了麗娘，頭髮也夠濃密，骨骼粗大倒是隨了他姥爺……
大門外一陣鈴鐺聲，還有響鞭馬嘶聲，車轱轆的響聲，誰家的馬車進了茱萸巷？哪家的貴客來了？
七娘開了一條門縫往外看，回身對麗娘比出三根指頭，而後又轉過去。
揮舞團扇趕開幾隻嫩黃的蝴蝶，麗娘將蓬布放下來，四隻角在搖床的褥子下壓好，走過去同七娘一起偷瞧。
不是私人馬車，是車馬店的長途雙輪馬車，車廂比較長，頭前的一輛比較華麗，是有錢人租用的那種，後面拉的行李。
馬車在9號門前停下，原來是租房客，應該是外地來的，行李那麼多，家底蠻豐厚的。
車上下來三個女子，服飾鮮艷亮眼環珮叮噹，滿頭金銀在陽光下閃耀生輝。高個的那位帶頭進了大門，後面的兩個嬌小一些的緊跟而入，三個的臉都沒能看得清楚。
沒了興致麗娘轉身，七娘還扒著門縫數著車伕卸下的大小包裹，過了好一陣，鈴鐺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七娘跑過來報告：「小東家，三十四個包裹！有錢人。」
「有錢也是人家的！」慧娘吼了她一句，「快來切肉！」
溜著大眼吐吐舌頭，七娘趕緊跑進廚房，不敢嗆一句。
當了管家的慧娘，臉部愈發沒了表情，語氣愈發嚴厲，將三娘和七娘壓得死死的。
年紀小的七娘性子跳脫，愛看熱鬧，喜歡聽八卦，同花大媽一個德性，看在她年幼的份上，姥姥對她要稍微寬容些。慧娘卻管她管得緊，耳提面命要她隨時記住自己的身份，要對得起每月拿的幾百銅板工錢。
七娘大方向還是沒錯的，手腳也麻利，李家人對她也還滿意，沒有訓斥過她。
下午三點，李大柱留著老丁幾個在店舖看著，他自己坐了個黃包車回家來準備晚飯，今天學的烤全雞、四喜丸子、金銀排骨都是比較費時的菜式，要提前準備。
進了巷子口，看到一牙婆，領著幾個女郎、小子敲開9號的大門，回到家問麗娘：「高家的9號租出去了？」
「嗯。總算租出去了。」
掛了一個多月的租房牌，總算有個冤大頭來挨棒子了，一個月3兩銀子的租金，一次**三年的，腦子沒問題的，都不會來租這房子。
「希望是好相處的！」李大柱說著抱過泥巴舉高逗他。
「不好相處就不來往。」
不在意的父女倆都沒把這事放心上，鄰居而已，又不是血緣親戚甩不脫，不打交道就是了，很簡單。
世事往往是出人意料之外的。
三月十二中午，宛娘訂的嫁妝傢俱送進李家，最大件的是那張雕花大床，還有馬桶、洗臉架、衣櫥、梳妝台等等，不能放在院子裡過露水，全都抬進空的客房。
「被套、帳子等什麼時候才送來？」麗娘多一句嘴問宛娘，這些東西如果全靠自己人做，估計要做半年。
宛娘喜滋滋的道：「明日。是老丁付賬的！」說完有些羞澀的半低頭。
「小丁知道不？」麗娘皺緊眉頭，宛娘這事做得欠考慮。
見她搖頭，麗娘深深歎氣，「你覺得這樣的小便宜，佔得有意思？小丁就猜不到？人都還沒嫁進丁家的門，你就在往小丁的心上扎釘子，真是能耐了！」
「因小失大，就是說的你這類人！你怎麼，淨干蠢事！」
瞬間蒼白了臉，宛娘抬頭，不明白為什麼小東家要如此說。
「老丁出發點是好的，為你減輕銀錢上的負擔，但是不要忘記了，小丁不傻！這樣吧，你和老丁商量下，將那些東西寫進聘禮單，然後和小丁開誠佈公的談一談，把這裂縫給填平，你們倆，也太不照顧小丁的想法了。」
麗娘有些頭疼。
「小東家，這東西總是要抬進丁家的啊。」宛娘還沒明白這事的嚴重性。
「還沒將你這個後娘娶進門吶，老丁的心就向著你處處為你打算，你站在小丁的角度思考下，你會是個什麼心情？小丁都要20歲了！老丁都還沒給張羅他的媳婦。任誰都會覺得是有了後娘就見後爹，換做是我，我也是這麼想！真是粗人辦孬事！」
幾番話，將宛娘說得眼淚快要包不住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