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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No.217 摧心肝(2) 文 / 唐深深

    聶秋遠回頭朝我使了個眼色,我也就從樹叢中走了出來。傅知風向我欠身表示致意,便俯身去查看自己人的傷情了。

    經過一番查驗,藥王閣那個受傷的弟子並無性命之虞。藥王閣的人診病治傷都是高手,所以根本不需要神醫親自出馬,幾個人互相配合,拔毒的拔毒,配藥的配藥,運功的運功,很有條理地忙碌起來。

    傅知風這才有功夫與我們交談。因為我們曾將藥王閣的侍婢銀鈴捨命取來的一張方子交給他,給他家公子解毒,所以我們算是對藥王閣有大恩的,所以他說話間就對我們十分坦誠,對自己來洛陽的目的絲毫沒有遮掩。

    「藥王閣的主力來到洛陽已有半月餘了,皆是因為近來有傳聞,洛陽城南的大山之中,似乎有人看到了鬼火蓮花的蹤跡。我們到這裡,就是為了尋覓這鬼火蓮花的。」

    神馬?他們來洛陽的目的,是為了尋寶?那麼我們在城中打探的消息,剛好把我們引錯了方向?

    莫非,天鏡門來洛陽,也是為了尋找鬼火蓮花?可是,這鬼火蓮花究竟是什麼東西?

    傅知風善解人意地把話接著說了下去:「這鬼火蓮花,乃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草,它的花瓣漆黑如墨,芯子卻是艷紅如火,我也僅在古書中讀到過記載,並未見過實物。據記載,以這種草為原料,若是煉製得當,可以得到活死人、肉白骨的聖藥,也可以獲得使人功力激增百倍的金丹。我們藥王閣的人平生癡迷醫道,有此等神物,自是不能錯過機會。」

    我一頭黑線,這天鏡門是掌門要死了麼,傾巢出動來找一根草藥,值得費這麼大的勁兒嗎?

    所以,我們沒準是追錯了方向。是的,想要鬼火蓮花的江湖客是往陸渾縣集結了,可這並不代表集結的是天鏡門啊。也許,天鏡門還在洛陽城內醞釀著什麼別的陰謀也未可知呢。

    可是,任平生呢?雖然我們的追蹤屬於模糊追蹤,可是這期間聶秋遠也是放過追蹤蝶的,我百分之一萬地相信自己老公的實力。

    那麼,任平生到白雲山來,又是要做什麼呢?

    「我們也未曾見過這鬼火蓮花,卻從藥王閣收藏的古籍中得知,這蓮花並不生長在固定地點,而是如鬼靈一般,時隱時現。古籍雲,鬼火蓮花喜毒,要誘得鬼火蓮花現身,需得使天下至陰五毒煉製藥引。今日,我們就是在尋五毒之一的烏金蜈蚣。不想這蜈蚣如此厲害,我們未曾準備充分,遭了它的算計,還多虧聶大人仗義出手相救,我藥王閣又欠下聶大人一份救命恩情。」

    聶秋遠拱手道:「先生言重了,今日秋遠不出手,以先生武功,降服此物也不在話下。只不知秋遠魯莽,將之殺死了,會不會壞了先生大計?」

    傅知風忙道:「不會不會,捉了此物,只需淬出毒液即可,生死都不礙事的。」

    我們又聊了幾句,聶秋遠向傅知風打聽了,近來洛陽城可曾出現過其他異狀。傅知風想了又想,除了鬼火蓮花的傳聞,倒是再未想出其他值得一提的消息了。

    談話間,藥王閣的弟子已處理好了傷者身上的毒,並將烏金蜈蚣的屍體用工具架起來,收進一口黑漆漆的大箱裡,交由兩人抬著。有人受了傷,今日藥王閣自然不會再繼續尋找毒物,因此他們扶起傷者,傅知風便拱手向我們告辭。

    「洛陽有我藥王閣的不少分號,最大的一家便在東市的中心,若賢伉儷有何吩咐,只管到這家分號來尋我,我藥王閣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們連忙揖禮謝過。卻聽傅知風壓低了聲音道:「不知賢伉儷是否還有朋友在這林間?若不是,還請務必小心。」

    言罷,藥王閣諸人便告辭而去。

    聽了傅知風的最後一句話,我們兩個心中皆是一凜。藥王閣主是個根本摸不清深淺的高人,所以他的感知,哪怕只是直覺,準確率怕也是極高的。他感覺這山中林間還有其他高手存在,那恐怕就真是有的。更何況,我們還大致能猜出這個人是誰呢。

    在山間消隱了蹤跡的高手,那難道不是任平生嗎?

    有人在,有人的氣息在,而且,這個人開始盯上了我們。不要說聶秋遠,連我都漸漸地有了這樣的感覺。

    是誰?

    我們也隱進了林間,揀遮蔽物多的地方緩慢地行進,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的形勢。聶秋遠捏緊了我的手,在我耳邊悄悄地說:「似乎……不是他。」

    這個「他」,指的應該是任平生。

    那麼,還有其他的敵人?

    我一抬頭,這才驚訝地發現周圍已經飛滿了蝴蝶。

    看來秋通過感知,認為這個隱藏在暗中的傢伙必須給予足夠的重視,所以毫不猶豫地拿出了他的獨門絕技,非要把這人迅速地揪出來不可。

    飛舞的蝴蝶有兩種顏色,黑色和靛藍色,我都是見過的。我知道,黑色的蝴蝶是用來跟蹤的,藍色的蝴蝶貌似是一種飛行速度很快的寒冰系武器,襲擊起來非常出人意料。既然秋在這裡放出了蝴蝶,大概就意味著敵人離我們很近了。

    也許敵人發現了我們,正在向我們逼近。我什麼都聽不出來,卻見聶秋遠面色一寒,不知用什麼方法指揮著,數只靛藍色的蝴蝶忽然加速,向左前方一株大樹的樹冠疾射而去。

    在那裡了麼?我凝神往蝴蝶飛行的方向望去,卻忽然聽到非常奇特的「喀喀」之聲,冷而硬,彷彿水流瞬間凝結成冰的聲音。定睛一看,我不由吃了一驚,果不其然,聶秋遠的蝴蝶的飛行動作忽然停滯在樹冠中間,全身卻凝結了一層幽藍色的冰殼,**地倏然跌落下去,掉在地上清脆地摔成粉碎。

    哦買噶,難道這是玄幻大片麼?

    頭腦還未及反應,聶秋遠的身形已經拔地而起,長劍出鞘,如幽靈一般飄忽,瞬間已然襲到了敵人所在的大樹之間。

    只聽「叮」的一聲兵刃交接之響,飛上去的是一條人影,飄下來的人卻變成了兩個。

    秋一身黑衣,雖然面貌易容得普通,可身姿是掩不住的俊逸非常。而隨著秋的進攻自枝葉間現身的另一個人,卻是白衣勝雪,衣袂飄飄若神,就姿態來看,竟一點也不輸給我的男神。

    而且,這個身影,怎麼如此熟悉?

    兩人在半空中身形交錯,便是叮叮噹噹一陣亂響,都不曉得二人在這剎那間過了多少招。刀兵相接,兩人身形忽地一分,各自翩然落地。

    我的精神當然全都集中在自家相公身上,看著他平安落了地,安然無恙,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是手持長劍,凝望前方的聶秋遠,唇角卻漸漸地掛上了一絲笑容。

    我一驚,忙轉頭向對面看去。對面的男子,白衣飄飄,發間束的帛帶也是白色的,姿容俊逸,宛若謫仙。他手持一柄細長短刀,面上含笑,令人如沐春風。

    啊,是他!怎麼會在這裡遇上他呢?這不是駱大春嗎?

    再看到他,再看到他露出笑容,正是我長久以來的心願。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他,也不知他用什麼方法戰勝了自己的心魔,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作為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微笑著生活了下來。

    應該是把她深深地藏在心底了吧,應該是決定與心中的她一起,努力地活下去吧。

    「司空,不過月餘,武功竟又進境了。」聶秋遠望著他,微笑著說道。

    是了,他已經回到落雪山莊了,現在的他,已經重新撿起了司空明的身份了。

    「落雪山莊是個練武的好地方。」駱大春繞過了這一個多月的話題,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大家都放鬆了下來,聶秋遠便把近來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玉衡司的事,天鏡門的事,若嬋娟的信息,天鏡門奇怪的動向。當駱大春聽說蘇離澈已遭不測,先是震驚、悲傷,後來就漸漸地震怒了。

    畢竟在白馬寺相識之後,與蘇離澈關係最好的人,就是駱大春了。

    「戎撫天!」駱大春一字一頓地切齒道,「若不將你碎屍萬段,我真是枉自為人!」

    一邊咒罵著天鏡門,他的神情卻一邊變得越來越凝重。

    「莫不是又與他們有關係?」駱大春喃喃自語道。

    「什麼關係?」我好不容易插上了話,「駱大哥,倒是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嘛!還有,最近你好嗎?我可是感覺你瘦了好多,你瞧,你臉頰都有點凹下去了!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哦,無論怎樣,就算不想,也要強迫自己好好吃飯呀!還有,這一陣沒有生病吧?秋遠總說你很忙……」

    聶秋遠輕輕地咳了兩聲,從後頭拽了拽我:「真真,你能一個一個地問麼,一下問這麼多,你教他先答哪一個?」

    這話說得駱大春輕輕一笑,倒是略微分散了剛剛的噩耗帶來的哀思。他望著我,和顏悅色地答道:「我沒事,都撐得住,不必擔心。」

    說罷,他斂了斂心神,便轉向聶秋遠,言道:「方纔看到你們,未能認出來,直到你放出蝴蝶,我才明白是你來了。落雪山莊的主力到洛陽已經有一些時候了,最近,確實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落雪山莊也是為鬼火蓮花而來麼?」我直接問出了核心的問題。

    「鬼火蓮花?」駱大春面上顯出驚訝的神色,「那是什麼?」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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