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花的解剖學

正文 No.133 花漾(5) 文 / 唐深深

    我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不就是任平生嗎?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今天我要是自己去了約定地點,還不知道等著我的會是什麼。

    「流螢,任平生寫的是什麼意思,能告訴我麼?」聶秋遠沉默了一會,終於問道。

    是的,他不知道我們發現了葉流螢日記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駱大春和葉流螢的關係,不知道葉流螢究竟想做什麼。我覺得我應該把這一切都告訴他,畢竟似乎這五年以來,是他一直在幫助駱大春攻克難關,延續生命。

    可是他同樣不知道,我是葉真真,不是葉流螢。葉流螢愛著駱大春,但她並沒有把這份愛戀遺留給我的思想。

    要是聶秋遠看了這份完全是情書性質的記錄,他該作何感想?

    糾結了一會,我終於作了決定。我從懷裡摸出葉流螢的日記,遞到了聶秋遠手裡。

    「這是在碗子山發現的,也是我的身體產生異狀的緣由。」我坦白道。

    反正事情已經很混亂了,也不怕更混亂一些,我有了這樣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聶秋遠拿過葉流螢的手書,坐下來細細地讀完。他用單手翻紙箋,另一手一直握著我的手,始終沒有放開。我安靜地等待他對我進行宣判。

    「這不是你該做的事,這樣的想法,絕對不要有!」他讀完後,沉默了片刻,忽地抬起頭,手一帶就把我拉進了懷裡,「不要傻。大春的事情,交給我來想辦法,他會活下去的,我保證。」

    我給他擁著,暖著,一種奇怪的感覺卻油然生發。

    聶秋遠的注意力,似乎一點都沒有放在「我」和駱大春的那段戀情上面,一點也沒有擔心我會記起「過去」,跟駱大春「舊情復燃」。

    這才忽然發現,我似乎自始至終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我怎麼從來沒有懷疑過聶秋遠心中的愛人是葉流螢本尊而不是我呢?為什麼在直覺中斷定了他所有的話就是對我本人說的?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是這樣地確信著?

    看到我驚訝的神色,他一笑,忽然低頭在我的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那氣息相交的溫熱害得我瞬間滿臉飛紅。

    「我的心意,自始如此,也不會改變。」他望著我,鄭重其事地說道。

    聶秋遠把書箋疊起來,交還給我。

    「走,去山下。」

    「可是,如果任平生在那裡,怎麼辦?」

    聶秋遠笑了,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臉頰。

    「說過了,敢碰你,我跟他拚命!」

    美男的話那麼甜,聽上去讓人心裡頭甜得要死。可是好陌生,哎,我認識的聶秋遠哪兒去了?

    我們一起下了山,走到了那株海棠樹下。

    聶秋遠看上去並不緊張,但我知道他在聚精會神地觀察四周,所以我就在他身邊靜靜地跟隨著,沒有打擾他。如果是放在從前,在這種情況下,我肯定也會像他那樣把全部的心力都用於觀察形勢的,但是今天我居然沒有。

    他已經做了這件事,我只要跟著就行了。我第一次有了這種放鬆的沒出息的想法。

    所以我整個人就忽然變得愚蠢。

    聶秋遠不知道我和任平生在這株樹下做過什麼事,但我本能地就向和任平生一起挖出葉流螢手書的位置看了過去。這一看不打緊,就是那個位置,赫然擺放著一張寫滿蝌蚪文字的黃符。

    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失心瘋了,居然走上去直接把黃符揭了起來。我只是看到這個符心中一喜,覺得秘密一定就在這黃符下頭,因為上一次任平生的留字就在這黃符下頭。我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其中會有什麼不妥。

    因為任平生叫我一個人到這裡來,難不成我潛意識中,竟在相信他不會害我?

    就在我揭開黃符的剎那,聶秋遠忽地閃身擋在了我的前頭。他左手將我往後一拉,右臂一抬,只聽「擦擦擦」細微地三響,然後是秋輕輕地哼了一聲。

    我嚇了一大跳,定睛看時,卻發現秋露出來的一截右小臂並排齊整整地釘進了三顆透骨釘,他手臂白皙的膚色瞬間變成了青黑。再仔細看,那三枚暗器上居然還細細地刻了字,寫的分別是:還、給、你。

    聶秋遠抬左手運功輕輕一吸,便將那三顆透骨釘拔了出來,從傷口噴湧而出的血液居然變成了漆黑如墨的顏色。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隻藥瓶,倒出三顆丸藥內服,又在傷處灑了一些淡黃色的藥末。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我嚇得呆若木雞,可是我什麼忙也幫不上。這就是說,任平生又想殺我了,而聶秋遠用自己的身體替我擋過了一劫?

    「秋,你覺得怎麼樣?這,到底是什麼!你不會有事吧?!」我感覺自己快要急哭了。

    聶秋遠的目光一柔,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的名字,不是叫得很好嗎?」他的注意力完全沒放在重點上,看我著急,才又補了一句,「沒事,是我自己的毒,我有解藥。」

    自己的毒?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聶秋遠蹲下身去,撥開放置著黃符位置的雜草和泥土,那裡赫然靜置著一隻玉瓶和一張字條。那玉瓶應該是一個藥瓶,因為看上去和我們在葉流螢遺物中發現的藥瓶是同一種類。而字條上,則是任平生飄逸的行書。

    「阿螢,我說過叫你一個人來的,否則後果自負,不是麼?你一定不是一個人來的吧?你一定揭了我的符了。那麼暗器,玄武,你就受著吧,你的東西,還給你。」

    「阿螢,像你這樣的小傻瓜,一定偷偷地下了決心要把那邪門功法練下去了。所以,這瓶藥可是我一夜未合眼才做出來的。你原來的那瓶,藥性雖烈,但對身體的危害也大,我這個要好得多。你也不必謝我,我就是想看看你還能做出什麼古怪的事情來。」

    「阿螢,我會一直看著你的。寂寞的時候,不妨來找我吧。」

    落款還是「一蓑煙雨」。

    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了任平生臉上幸災樂禍,不懷好意的笑容。

    還沒等我想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信箋就被聶秋遠一把搶過去,運上內力,一震震得粉碎。

    我抬頭一看,他臉色發黑,似乎十分生氣。

    我一下子慌了,而且看著他青黑腫脹的右臂,忽然間心疼起來。秋受了傷,中了毒,這不都是我的魯莽害的嗎?

    唔,原來看到他受傷,我心裡的滋味是這樣的啊!

    「對不起……」我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一些發顫。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微微低垂了眼瞼。

    「他為你做的這件事,比我做的有意義。」

    聶秋遠說話的語氣裡,竟帶上了一絲與他氣質完全不符的賭氣的意味。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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