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o.104 風雪悍刀(7) 文 / 唐深深
我這才忽然意識到,被黑衣人發現的,似乎根本就不是我。
可是從屋頂躍下,襲向黑衣人首領的人,那身形,那聲音,那不是韓媚蘭又是誰呢?
我心中登時大急。二傻子!人家是二十多口子人好嗎?你抽風啊!這不是找死嗎?你明明會輕功的,不會輕功的我還知道找路線逃命呢,你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可是今天的韓媚蘭似乎與平時大為不同。平時她看上去有點嬌弱,有好多害怕的東西,容易矯情,可是現在這些感覺似乎全都不見了。我覺得她這會兒的行為傻楞楞的,有點像某些特定場景下的我。唉,不會我在別人眼中,也是這副傻樣子吧!
忽然發現,其實我並沒有親眼見過韓媚蘭正式地跟人打架的樣子。
她手持一柄長劍,杏眼圓睜,唇角微抿,與那領頭的黑衣人斗在一處。我定睛細看,她出劍相當之快,身法也很敏捷,長劍挽起的朵朵劍芒如霜如電,令人眼花繚亂。原來平時我真是小看了她,真正動上手,還是挺強的啊。
可是那領頭的黑衣人明顯技高一籌。他手中使的是短刀,兵刃比媚蘭的長劍短了一半,但在劍光的籠罩之下竟未讓分毫。媚蘭劍快,他的刀更快,我全然看不出門道,僅能感覺劍氣和刀光在眼前亂晃,叮叮之聲不絕於耳。不出十幾回合,我就明顯地感覺到了韓媚蘭的吃力。
如此精湛的刀法,這樣的服裝,想必是那落雪山莊無疑了吧!
就在此時,只聽黑衣人隊伍中又有一人低聲喝道:「一起上,須得盡快將此女解決,否則難免打草驚蛇!」
周圍數人嗆啷啷連聲抽出兵刃,用的全都是刀,有長有短,形狀各不相同。
我心裡又是一急。本來一對一韓媚蘭就不是對手了,這是要幾打一啊,這還有個好嗎?韓媚蘭……唉,我是煩她沒錯,可我倆是一夥的啊,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吧?
這會兒我也來不及想後頭怎麼辦了。我選了一條最隱蔽的路線,悄悄地靠近了黑衣人集團。他們正打得熱鬧,心思不在我這裡,所以就沒有發現我的靠近。
我掏出了改良麻醉針。所謂改良,就是我前一陣讓過來送東西的碗子山的匪徒兄弟給我做了一個下.流的偷襲工具吹筒。
我對準了招呼人手準備圍攻媚蘭的那個黑衣人,噗地一吹,飛針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屁股。他「哎喲」一聲,正準備伸手到屁股上撓癢癢,結果手還沒伸到,人就「咕咚」一聲歪倒了。
「還有人!」黑衣人中起了一片嘩然,數十道目光就向我所在的方位「唰唰唰」地投射了過來。
噗!我又吹了一根針,結果這會兒人家有準備了,手起刀落,寒光一閃,針就飛了。
「在那兒!」揮刀的人準確地指著我藏身的方位,低聲喊道。
啊完蛋了!我發現有十幾個人都準備往我這裡沖了,不由大驚失色。拜託,我只是編外的,主力不要衝著我來,還是衝著韓媚蘭去吧,她武功比我強多了!
我的手往旁邊亂摸,終於摸到了一根掃把桿。我只得緊緊地抓起掃把桿,準備以此為武器投入戰鬥。
就在我快速回憶詠春棍法,準備忽然衝出,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的時候,我的上頭捷如夜梟一般地,忽然又降下了四條黑影。
這四條黑影與黑衣人穿得不一樣。他們雖然也是黑衣,也是蒙面,但他們的身上罩著深色鎧甲,腰間佩的武器也不止一種,除了刀劍,還有弩和鏈子鎖。我心裡一喜,這種打扮的人我是見過的,這不是李世民的暗衛天策之影嗎?
四人落下地來,有三個迅速拔出武器,突入了敵群,剩的那一個向後退了幾步,倚上了我躲藏的低牆。
「請姑娘莫要現身,莫要輕舉妄動。我四人的職責只有一個,就是拚死保護姑娘的安全,請姑娘以貴體為重。」那個暗衛聲音極低地說道。
啊?保護我?天策之影現在歸聶秋遠調用,如果他們四個是來保護我的,那他們一定是聶秋遠派來的。
都對我用了那樣的手段了,還是信不過,還是留了後手,可見我在他心目中有多麼不可靠。
不過實踐證明,他對我的不信任是完全有理由的。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天策之影也已經拔出劍來,加入戰局了。
他們每個人都差不多以一敵五,登時就落了下風,身上不時中刀,血花飛濺。那邊韓媚蘭雲鬢散亂,喘氣吁吁,早就只剩了招架之功,卻兀自發狠咬著牙拚命地打著。不多時只聽韓媚蘭「啊」地一聲嬌呼,肩頭被刀鋒捲過,衣衫立時破了一條大口子,鮮血迸了出來。
如此生動而血腥的場面,我真是第一次見。我囉囉嗦嗦地描述了很久,其實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很快,簡直就是不到十分鐘之內的事。我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出去吧,大概只能添亂,可是不出去吧,他們眼看就不行了。
那邊韓媚蘭又是一聲尖叫,顯然又中了一刀。我一咬牙,抄起手邊的掃把桿就打算上去幫忙。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暗了一暗,從四方位如天兵一般降下十數名黑衣人,都穿著夜行緊身衣,披黑色斗篷,斗篷在暗夜中飄舞,如同黑色的羽翼。
黑衣人降下,便取代了韓媚蘭和那四名天策之影,與白帶夜襲人酣戰在一處。
我定睛一看,心頭便是一陣狂喜。來的一群黑衣人,大部分都黑巾遮面,但居中的兩個是沒有蒙面的,其容顏之俊美,動作之瀟灑,簡直可以點亮夜空。這兩個,正是駱大春和我的男神聶秋遠。
得救了!我霍然起身,卻忽然感覺脊骨一陣發麻。視線!是帶著殺氣的視線,從不知道的方位投射在我的身上。
我迅速往周圍掃視了一遍,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現。那些戰鬥中的夜襲人卻好像收到了什麼指令似的,那個領頭的與周圍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的戰鬥佈局便忽然變了,韓媚蘭被另外兩名黑衣人接了下來,而那個領頭的,身形一晃,居然消失在夜色裡。
聶秋遠面色一寒,忽然大力一腳,生生踢飛了面前的對手。他手握長劍,向四周掃視一圈,劍眉一蹙,忽然大喊了一聲:「流螢!」
叫我!我正待高聲應答,卻忽然感覺一陣劇痛,有一隻鐵鉗般的手掌無聲無息地從背後伸過來,狠狠地鉗住了我的琵琶骨,令我全身酸麻,動彈不得。然後,一柄寒冷的短刀架上了我的脖頸,壓住了我的頸大動脈。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