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獨角的往事 文 / 幽目童
事情的經過大概是這樣的,獨角之前的職業,是一個卡車司機,專門負責給養殖場運送貨物。因為養殖場做的是肉食出口生意,所以當時他的工資在同齡人裡算是高的,也相當於有份體面的工作。
他這個工作類似於承包機制,一般都是自己養車,場子里長期僱傭他的人和車,車是屬於自己家的,只不過印刷了養殖場的標誌。獨角的父親就是個老司機,家裡有輛老式的軍用卡車,由於常年酗酒,早早就患了一身的病,駕駛技術教給了獨角,就由獨角駕駛這輛車,為家裡的開銷奔波。那輛卡車,也就成了家裡的搖錢樹。
現在獨角父親早就去世,母親被送到其他國家養老,憑獨角掙的錢,老媽媽還是衣食無憂的。
據獨角回憶,他那年只有十八歲,季節大概也和現在差不多。廠子裡的倉庫管理員大姐,把獨角叫過去,在倉庫外跟獨角說,給他找了一個活,能掙點外塊,就是拉幾個朋友出去辦事。雇他的車兩天,相當於一個月的工資,獨角當然樂意了,便欣然答應。
具體工作其實就是接待幾個遊客,和我們一樣並不是蒙人。那幾個人裡兩男一女和他歲數差不多大,還跟著一位大叔,看樣子都是知識分子。他們的目的地是克魯倫河流域,克魯倫河的發源地也是這肯特山,但是在東坡,我們出發地的對面。
那些人帶的東西很多,所以必須要雇他的卡車才能裝下,基本都是一些野營用的帳篷,還有一些儀器、工具和生活用品。獨角和他們語言不通,所以問起來也不大方便,看那些人的裝備像是淘金客,但是從隊伍的人員配置來看,又像是去遊玩的。
那些人對當時的獨角來說,簡直就是土豪,他們吃、穿、用都顯得十分的高檔。帶去的肉食罐頭,也是獨角從來沒吃過的。因為是同齡人,所以特別好相處,大家的語言半懂不懂,但是仍然有說有笑,還教會獨角一些簡單的中詞句。
第一天他們一早出發,載著一車的東西,高高興興的開了一天,傍晚到達目的地,也就是克魯倫河上游的河邊。支起帳篷安營紮寨後,大家還享用了一頓篝火晚餐,食物就是那種高級罐頭。
那個歲數較大的老者把獨角叫到身邊,連比劃帶表述的一通,不過獨角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讓獨角在這裡,幫他們看著帳篷和物資,他們要進山,第二天晚上回來,獨角點頭答應。
第二天早晨,獨角醒來的時候,那一老三少的四個人,早就出發了,同時帶走了他們的工具和一些物資,留下的只有一排帳篷和獨角自己。獨角也遵守自己的承諾,為他們看守帳篷,等他們回來後,再用自己的卡車將這些人拉回去,就算掙到錢了。
但說得容易,做起來就難了,一個十八歲的小伙子,一個人在河邊,守了可能還沒到中午的時間,他就感覺無聊了。他先是在河邊撈魚玩,弄了自己一身水,也沒成功。然後就開始翻騰那些人的物資,看看有什麼自己之前沒吃過的,都拿出來嘗嘗,但又不敢使勁揮霍,怕人家回來了不好交代。
百無聊賴的折騰到中午,獨角再也忍不住了,他學著其他人,準備了一套裝備,把自己武裝好之後,尋著那幾個人的足跡,沿著河向上遊走,一來是好奇這些人倒底在幹什麼,再者就是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閒在那裡確實難受。
事實證明他這個決定是錯誤的,沿河走了大概兩個小時的山路,也沒見到一個人影,當時他認為自己走錯了路,如果再往深走,晚上一定趕不回營地。沒辦法,一腔熱血被冷水澆透,他只好垂頭喪氣的往回走。
天朦朦黑的時候,獨角重新回到了營地,本來以為自己離開帳篷出走,會因辦事不力遭到責備,沒想到帳篷那裡還是空空如也,沒有人煙。獨角假裝守候了一天,坐在那裡等人歸來,心裡慶幸自己的行為沒有被發現。
大概晚上十點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獨角意識到不妙,說好了晚上回來,根本沒有一點回來的跡象,該不會是在山裡出事了吧?到了晚上山裡的猛獸都會出來,萬一有人遇到不測,那獨角可沒法回去跟庫管大姐交待了。
又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人回來,獨角越想越不對勁,重新背起裝備,打著手電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進山。老式手電的瓦數並不大,獨角幾乎是摸著黑進了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隱約看見林子裡有一團白色,獨角以為找到那幾個人了,高興的就朝白色跑過去,等跑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匹白色的野馬,而領獨角終生難忘的是,這匹白馬的額頭,竟然長了一隻螺旋狀,並且稍微有些彎曲的犄角。
好奇心驅使獨角靠近那匹白馬,想近距離和這奇怪的生物接觸,沒想到那本來很溫順的動物,被獨角的手電光一晃,馬上變得暴躁起來。低著頭,頂著那支犄角,就向獨角衝了過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獨角嚇傻了,也沒能順利的躲開攻擊,那獨角獸的犄角,硬生生的捅進了他的肚子,若不是有肋骨擋著,估計小命不保了。
忍著劇痛的獨角,一心就想著保命,捂著肚子在地上往回爬。可是那白色異獸的攻擊並沒有結束,它站在獨角身旁,高高抬起兩隻前蹄,作勢要把這個倒地的人一擊致命。
獨角兩眼一閉,心裡想著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就在等死的時刻,樹林裡傳來了嬰兒的哭聲,那哭聲竟然震懾了獨角獸,獨角獸沒有踩踏下去,而是轉身跑進了叢林。同時獨角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獨角重新爬起來,忍著劇痛,尋找哭聲傳來的方向,在一棵大樹下,獨角發現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襁褓上唯一的線索,就是用紅線秀了一個字,妍,他抱起嬰兒就往回走。人在生死關頭,潛力是無比巨大的,獨角不僅找到了營地,而且
還開著他的卡車,載著那個孩子連夜開回了市區,直奔一家醫院。
大概住院治療了半個月,獨角傷勢痊癒,好在只斷了肋骨,並沒有傷及內臟。那個他抱回來的嬰兒,也在母親的幫助下,寄養在自己家裡。獨角那時最擔心的就是那幾個進山的人,萬一他們和自己同樣的遭遇,自己沒有聽從吩咐守候營地,又因為自己的事開走了車,那可是難辭其咎的。
帶著無比的歉意,獨角重新回到了單位,想找那位庫管大姐問一下具體情況,以自己放棄報酬,作為懲罰,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原諒。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那位庫管大姐,早在他出發的那一天,就已經辭職離廠了,此事也不了了之。
後來獨角的事在單位傳開,人家都說他偷了別人家的孩子,而且帶著重傷回來的。獨角總是給人家解釋,自己的特殊經歷。可是被獨角獸攻擊,又被孩子的哭聲救命,這種離奇的故事誰會相信?到最後獨角不得不放棄工作,同時發誓此生要捉到那只獨角獸,讓那些不信任他的人看看。
獨角苦練狩獵本領,但終究沒有再見到獨角獸,後來他經行內人介紹,做起了賣獵物的生意,生意越做越大,他曾經捉過獨角獸的故事也越傳越神,之後大家就都叫他獨角,再之後入行的年輕人,也沒人知道他的真名了。
而那個嬰兒,長大後就成了他的助手,名叫岱欽。岱欽最大的特點就是娃娃臉,其實他至少比我們大十多歲,但是看上去就和我們同齡一樣,而且性格也特別頑皮,孩子氣十足。獨角一直認為,這孩子是騰格裡的恩賜,有震懾猛獸的天賦。
說完,獨角又默默的流下了眼淚。
這次我沒有安慰他,因為在他的故事裡,我聽到了一些,令我無法釋懷的蛛絲馬跡,或許他的遭遇,和我們正在經歷的事,在某個時空有著很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