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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同伴走好 文 / 幽目童

    現在我們終於明白,湖中那個丹姨的同伴,是怎麼死的了。原來身上的骨頭粉碎,是因為被這種巨蟒纏繞導致的,而脖子上的細小傷痕,就是巨蟒口中的倒齒刮痕。

    一般蛇類捕食獵物,首先是要用身體緊緊的把獵物纏住,之後再進行吞食,去年我和胖哥在泰山下的隕坑裡,曾經見過大蛇捕食白蛙的,親眼所見無需解釋。而今獨角助手的死狀,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恐怕也只有這種大蛇,才能造成人體骨骼粉碎的慘狀。

    之前還以為是人為的,竟然如此殘忍,可以將人的骨頭全部砸碎。現在這樁懸案算是告破了,如果還能見到嘎魯大叔和那薩滿法師,我一定會把我們的所見如實相告。這也並非是什麼神靈的懲罰,還是歸結為大自然中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

    不過話又說回來,薩滿教尊萬物生靈為聖,那如此巨大的生物,自然也可歸結為神獸,說是神靈的懲罰,從某種角度上講,也不為過。

    別看死者對於我們來說無關緊要,但畢竟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活蹦亂跳,又有些幽默的同齡人,就因為過個水潭這種小事殞命,人群中也不免籠罩了一層悲傷的氣氛。

    就連誓要懲奸除惡的蘇日娜,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憂傷的表情,看來她也並非無限理性、鐵面無私,還是有一些感性的東西存在於心的。

    我拍著獨角的肩膀,作為一種簡單的安慰,並沒有說話,因為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表達此刻的想法。雖然我和獨角的助手認識時間並不長,甚至都並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同伴死亡這種事,對於我們這些幾乎沒有經歷過大風浪的人來說,算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

    這個時間段,我的悲傷程度,也不見得比獨角差多少,想來他見過的死人應該不算少,做了這麼多年的獵人,死於猛獸攻擊下的同伴,或許在兩位數以上了。

    獨角沒有表現得過度悲傷,但是我扶在他肩膀上的手,明顯能感覺到他渾身在顫抖。或許這就是硬漢悲傷時的表現吧?雖沒有淚水沒有哭嚎,但是壓抑在心中的悲痛、憤怒、孤獨,充斥著他整個的胸腔,使得他不停的顫抖,好像一個高速運動的分子,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在這個時候任何一句不適時的安慰,都有可能點燃他的導火線,所以沉默式的安慰,此時此刻或許也是最恰當的選擇。

    如果他是死在僱傭軍的槍下,我們至少可以用為他報仇的話語,來安慰和激勵獨角,但畢竟是無知的野獸,也已經死在我的刀下,一命換一命也不過如此了,難道我們要幫獨角殺盡這山中的蛇類麼?太不現實了。

    胖哥和蘇日娜性子比較直,不會安慰人,更不會表達自己的心情,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死者,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姜漓和燕秋性子還是比較軟的,見同伴死去,免不了淚珠散落。被淚水遮住了雙眼,還不忘邊抹眼淚,邊採來各色的野花,將那個供我們渡河的木筏裝飾起來。

    最後大家合力將死者的屍體,抬上了木筏,誰知獨角親手紮成的木筏,最後竟成了他助手的送葬工具。

    獨角低聲問:「你們有硬幣麼?或者玉石之類的飾品,借給我兩個,回頭我加倍奉還。」

    我們找了半天,硬幣沒有,但是姜漓和燕秋貢獻出,之前在二連街上買的琥珀掛墜。

    獨角將兩塊琥珀,分別蓋在了助手的兩隻眼睛上,然後緩緩的將木筏推入了水潭中,任由它載著我們的故人順流而下,當然有可能在湖中與之前的死者匯合,也算去往陰間的路上,兩人搭個伴。

    眼看著野花簇擁的助手漸漸遠去,獨角終於忍不住了,好似多年的仇怨在這一刻全都爆發了出來,再一次雙膝狠狠的砸向地面,緊接著便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如瀑布般洩下,哭聲響徹山谷,久久迴盪不消。在這激昂的哭聲中,姜漓和燕秋的抽泣聲則顯得格外的含蓄。

    我和胖哥見獨角已經哭得嘴唇發白,生怕他也出現和我一樣的高原反應,趕忙上前,一左一右的將獨角攙扶起來。

    胖哥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不停的念叨:「節哀,節哀。」

    我們攙扶著無力的獨角,遠離水潭邊,找到一塊斜坡上露出石頭的地面坐下。一是怕水中還有其他危險,在就是怕獨角的哭聲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一直站在水潭邊,恐怕徒增傷感,所以還是遠離水潭比較好。

    坐下後大家還是默默不語,也沒人催著趕路上山了,都不知道低著頭在想什麼,估計是和我一樣,都在審視之前的人生。

    之前認為這裡風景秀麗,遠離喧囂,是個好地方。如今再看這裡,可能處處暗藏殺機,不知何時便會遭遇不測。獨角助手的死也是給我們提了個醒,不如趁著生命尚在,多回頭想想走過的路,是否還留有遺憾?

    集體這麼低迷下去,對我們的旅程肯定沒有任何好處,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我問獨角:「那種巨蟒你之前見過麼?有具體的名字沒有?」

    獨角狠狠的說:「那種巨蟒是有稱呼的,那是一條水蚺。大的水蚺能吞食鱷魚,不過這麼大的我也沒有見過。」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又問:「你的助手叫什麼呀?這兩天一直沒顧上問。」

    獨角擦乾淚水,低沉的回答我:「他叫岱欽,蒙語意思是勇猛的戰將。」

    我說:「果然是好鬥的民族,這父母給孩子起名竟然起這樣的名字。」

    獨角搖搖頭說:「他沒有父母,名字是我給起的。」

    胖哥馬上

    表達了自己的猜測,問獨角:「他是你的孩子?」

    我覺得不像,從相貌上來看,獨角長得明顯粗獷許多,儼然一副經歷滄桑的老兵形象,眉眼間都透著一股樸實。而他的助手,個子高,皮膚白,高鼻樑,濃眉大眼,活像一個成天泡夜店,沒錢卻很個性的藝小青年。

    從這兩天的日常行為來看,他的助手十分活躍,並且毫不掩飾的各種玩笑都開,兒子在父親面前,多少是應該有一些拘謹的吧?難道這個獨角和哪個富家千金,產生了超越階級的戀情?做了倒插門女婿之後,生了個狂放不羈的公子哥?現實生活沒這麼狗血的吧?

    獨角當時給胖哥的答案,原話就倆字「算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吧,這是什麼答案?」胖哥也被獨角給繞進去了。

    看來這個答案大家都不是很滿意,尤其是燕秋,她那以好奇做掩飾的八卦心,瞬間爆棚,趕忙追問:「到底怎麼回事呀?為什麼要說算是呢?」

    獨角兩眼無神的,依舊看著水潭的方向,好像在回憶著往事,他淡淡的說:「其實我並沒有抓過獨角獸。」

    蘇日娜接茬道:「我就知道,世界上哪有獨角獸,肯定是你用來唬人的。」

    獨角沒有理會蘇日娜,繼續說:「我是差點死在獨角獸的攻擊下。」

    此話一出,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蘇日娜,表示對她的口無遮攔無聲的譴責。

    蘇日娜也發現自己失言了,一吐舌頭沒敢再說話。

    獨角獸我們雖沒見過,但是獨角獸的屍骨,我們在曹操墓的大籠子裡,可是親眼所見,曾經存在毋庸置疑,滅絕與否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可以感覺到,接下來獨角講述的故事,將是毫無誇張的親身經歷。

    眾人不再騷動後,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大家盯著獨角,等待著他給我們答案,關於那個由他起名,喚作岱欽的年輕助手的確切答案。

    獨角像闡述一本回憶錄中,最難忘的一段一樣,給我們講述了他之所以外號獨角的理由,同時也敘述了這個算是自己孩子的助手,和他有著怎樣的淵源,以及他走上狩獵,販/賣珍稀動物這條路的具體原因。

    讓我們對獨角此人,還有他之前的經歷,有了更深刻的瞭解。或許這一切都早已注定,或許在某個時候,我們之間也曾有過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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