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壺底在這 文 / 幽目童
晚餐是在寺裡吃的素餡合子。就是手掌那麼大的餃子,用韭菜、豆腐乾、粉條剁碎了做餡,包好了用油炸。喝著小米粥味道也還不錯,除了胖哥一直在埋怨,沒有回劉老漢家吃飯,其他人都吃得很飽。
我們在院子裡聊了幾分鐘,因為零星滴了幾滴小雨,大家就都回房了。我和胖哥一間,陸姍和花姐一間,兩間屋子是並排挨著的。屋內陳設比較簡陋,依然是火炕,一個大方箱子挨著牆角放在炕上,長一米五,寬八十公分,深五十公分,掀開蓋子,裡面是被褥,房中間擺一個小圓桌,周圍三把四條腿的木頭方凳。桌上是茶壺、茶碗還有一暖壺的開水。地上鋪的是木地板,由於受潮很多地方都微鼓,牆角是倆塑料盆,估計是洗漱用的。
窗台上是一個小香爐,還有一本《般若波羅蜜心經》,本以為這種古寺裡面經書,應該是那種古舊的線裝本,結果一看,也是書攤上那種盜版印刷讀物。不過我還是把它從窗台拿到了桌上,以免下雨淋濕了。
不一會,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和尚敲門進來,很客氣的告訴我:「主持在等您。」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就隨小和尚去了主持的房間。
敲門進了主持的房間,我不禁感歎階級制度的可惡。主持的房間也是木地板,不過質量要比我們那裡好得多,地上是兩個用金色綢布縫製的蒲團,在紅木方桌的兩邊,德順和尚正坐在上面閉目養神。
桌上是一個銅製雕花的香爐,裊裊的香,從香爐的雕花中慢慢飄出擴散。香爐邊是一本經書,這回真的是線裝本的古經《大佛頂首楞嚴經》。不光這一本,牆角的紅木書櫃,上三層是書架,擺滿了線裝本的經書,下面對開門的雕花書櫃,從櫃門上的雕花可以隱約看見裡面擺的全是經書。
一個雙人床大小的炕,也被噴漆成了暗紅色,上面鋪好了褥子,炕上擺了兩個紅木箱子,每個大小和我們房間的一樣,不過人家這個做工考究多了,也是雕滿了花紋,箱子蓋上擺放了一些疊放整齊的衣物。
牆上掛一張古舊泛黃的觀音像,手持玉淨瓶站在蓮花上,雙目半睜,嘴角似乎還微微上翹,栩栩如生。
房頂是白色的圓形吸頂燈,裡面應該是節能燈泡,不像我們那屋是黃燈泡。
主持先開口:「小施主,有什麼要問老僧的儘管說來,既然有緣我定會為你細心解答。」
沒等他讓,我就走到他對面的蒲團上坐了下來。我把周老闆十五年前,在這裡丟了老婆,一個和尚說他一輩子娶不上老婆,還有他找了小老婆,幸虧發現的早,不然把他坑了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說給主持聽。
還說周老闆信了,這是讓我來道謝的,然後問問高僧還有何指示。當然,我沒有說王圓圓已經死掉的事,佛門說這些不好,而且我還要遵守職業道德,不會亂說。
主持先是沉默了一會,之後說道:「我確實和這個周施主有一面之緣,不過因為年頭太久,記不得當年說過什麼了,你就告訴他只要一心向佛,定能化解一切災厄。」
早知道老和尚這麼說,我都不用來,這話我也能編個**不離十的告訴周老闆。
清了清嗓子,我又問:「那您今天為什麼把我哄出去了?我哪裡逆佛了?」
老和尚回答:「你們一行四人,你為首,著裝穿戴不比普通人,既然有錢,反而一點香燭不帶,可見你並不信佛,不信佛者來此?恐是生事者,故先請到殿外觀察。」
我去,和尚這個理論簡直像一記重拳,差點沒給我幹蒙了,原來就是這麼個奇葩的理由,就讓我們四個在門口等了一下午。既來之則安之,誰讓我這人脾氣好呢。
好奇心驅使我,繼續問下面的問題,我知道這是人家寺裡的私事,但好奇最終還是打敗了理智,我試探的問道:「寺中的井原來應該是有水的,能跟我聊聊為什麼沒水了麼?」
我本以為,老和尚會說個天機不可洩露之類的,搪塞過去,沒想到他很痛快的就回答了我的問題,老和尚先是給我講了一個,寺裡一代代傳下來的故事。
傳說這邪目獸精魂附在石像上,為的是在這輕靈山上鎮守寶貝,寶貝就在井中,而井裡的水是飲獸用的,所以寺廟裡的僧人不喝這井裡的水,而是在炊房外另開了一口井。
每到晴天的月圓,井裡的寶貝吸收了月光,就會在夜晚發出光芒直射雲霄。看到光芒,邪目獸就從天上來,附在石像上看著寶貝,以免寶貝發光被賊人偷去,而三天後井水就會下沉一大截,說是那邪目獸喝掉了,然後滿山的薄霧,就是這只瑞獸踏雲回天宮覆命了,後來高僧仰慕神獸,就在此建寺,取名望潭寺。
講完故事,老和尚說:「十五年前的那晚,就是周施主的三個朋友,走失的那個晚上,一道雷劈中了石獸的鬼眼,是那邪目獸的劫數到了,遭了天雷劫,從此井成了枯井,獸去了極樂。」
我一聽老和尚的話,大腦突然有點失靈,我忙問:「不是一個麼?周老闆不是只走丟了女朋友,怎麼又三個了?」
和尚先是瞪著我愣了幾秒,然後說道:「確實是三人,當初他們兩男兩女,和你們四人一樣,其中一個是他的夫人,除他以外,其餘三人一並不知去向。」
沒想到周老闆還對我有所隱瞞,不過人家只說老婆丟了,又沒說只有兩人上山,沒有結伴而行的朋友。或許另外兩人的身份不便公開,也就沒和我細說。
我又問道:「您說的鬼眼是邪目獸中間的那個眼睛麼?」
主持回答:「
傳說世間有六眼,凡眼也就是肉眼,能看花開花落四季更迭。鬼眼也就是那邪眼,能辨生死能識病患,也就是說,萬獸包括人類,母體何時誕下嬰孩,誕下嬰孩具體情況如何,或者一切生命何時、因何而亡都能看到,它也能看出患有疾病的生命所患何病。其他四眼老衲孤陋寡聞並不知。」
我一聽,這鬼眼和我的眼睛功能不太一樣,估計不是一種,但我這個眼也不是前所未有的,肯定就在這六眼之中。我接著問:「那井水干了,寶貝也沒了?」
德順和尚起身,掀起褥子靠近頭的位置,炕表面居然有個坑,鑲嵌了一個紅色布包,打開布包是一本《金剛經》和一個圓盤。
我一看這圓盤,藍色礦石製成,外面包裹著銀質雕花,底面平整完全包銀。正面略微向上鼓起,佈滿了銀皮,中間還有一個圓形的孔。我馬上就想到了周老闆家的水壺,我說那水壺怎麼那麼彆扭呢,原來底座在這呢,把壺底倒扣的小碗狀半圓,放在這個圓盤中的孔裡,這不正好是一套的麼。
我忙對和尚說:「你這寶貝我知道,這是一個壺底子,壺就在周老闆家,我來之前還看了。」然後我又把那壺的質地、外型給和尚講了一遍。
德順和尚一聽,先是沉默了許久,然後把壺底和金剛經重新包在紅布裡,說道:「看來本寺和這寶物的緣分已盡。」說著就把這紅布包塞到了我手裡,我心想上百年的寶貝就這麼給我了,這也太輕率了。
想歸想,我還是摘下眼鏡,恭敬的接過布包,然後趁機看向老和尚,他身後的那個投影竟然在陰慘慘的笑,不知是不是外面雨下大了有點涼,我馬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再看那觀音像好像也在笑,再看那雕花的櫃子,感覺櫃子雕花後面的黑暗裡,有雙邪惡的眼睛正盯著我看。
我馬上說不再打擾之類的話,幾乎逃命般的就出了屋子。
出屋後,我頂著大雨往回走,心裡還在琢磨老和尚的投影。剛走到兩座房子中間黑暗的地方,裡面突然伸出一隻強壯的胳膊,一下把我摟過去。
耳後有人說了一句:「等你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