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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傳家寶 文 / 幽目童

    一上車,我就迫不及待的問陸姍:「到底怎麼回事啊?那男的吃了啥就那樣了?那女人好像身體也不太好?老闆娘最後什麼態度?白頭髮的老頭是誰?你用了什麼招數把事情解決了?」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從我嘴裡蹦出來。

    陸姍把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心平氣和的跟我說:「你別著急嘛,我一點一點跟你說。」

    從陸姍口中得知,這男的叫趙鐵鎖,是一個轉業軍人。父母早亡沒什麼來往的親戚,他老婆叫鄭西。

    「鄭西?這是什麼名字?」我疑惑的問陸姍。

    陸姍說:「本來他們叫啥我壓根兒都不想知道,但是我一猜你就得刨根問底,就問了一下這女人怎麼叫這名字。」

    原來這個鄭西她媽生她的時候,還有段趣聞。她家是東北農村的,生她的時候她媽也沒被送去醫院,就是在家裡找了個接生婆,足足生了兩天,人都快不行了,這孩子也沒生下來,接生婆說人家生孩子的時候,孩子往下走,她媽生她往裡退,就是不出來,眼看著大人就要不行了,接生婆也急得團團轉。

    她爸和村長去拜訪一個解放前的老教書匠,也是村裡化最高的人,問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老教書匠又不是婦產科醫生,哪裡知道接生的事。經過深思熟慮,老教書匠得出一個結論,孩子往後退不出來,那就給她媽轉個方向,本來頭朝東躺著,改成頭朝西,誰知道剛轉了方向沒五分鐘這孩子就順利生出來了。

    正好她爸爸姓鄭,於是孩她爸就給起名叫鄭西。

    聽到這裡,我已經笑得前仰後合,我還插嘴和陸姍打趣:「媽媽頭朝西,生出來的孩子應該頭朝東才對,應該叫鄭東。」

    陸姍用嘲諷的口吻說:「你大學學的不是經濟管理麼?這也知道?看來大學裡學的東西不少嘛。」

    我忙打圓場:「自學成才,自學成才。」

    陸姍沒好氣的接著往下說,趙鐵鎖當兵轉業後,在鐵路火車站做調車員,主要就是管火車的貨物裝卸,從火車上卸下的貨物送車去貨場,要裝上火車的貨從貨場取貨押車。

    經別人介紹認識了紡織廠的鄭西,倆人情投意合,擺酒禮成就結婚了,今天正好是結婚15週年的紀念日。

    婚後倆人感情非常好,三、四年就攢錢買了個小平米的房子,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起了個大明星的名字叫趙芝。孩子一歲多的時候紡織廠效益不好鄭西就下崗了,趙鐵鎖很疼老婆孩子,說芝還小,讓老婆不要出去找工作了,就在家先照看孩子。趙鐵鎖在火車站是上24小時休24小時的倒班,休息這天就出去蹬三輪車拉客人,辛苦是辛苦點,但是一家三口過得還算其樂融融。

    孩子三歲能送幼兒園了,鄭西就準備出去找個臨時工的活,掙點錢貼補家用,可這不找工作不要緊,廠家招工體檢,發現鄭西得了乳腺癌,而且已經是晚期了。這個消息對於本來就不算富裕的家庭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趙鐵鎖一門心思的,到處給老婆看病,頭幾年還好有點積蓄,可這花錢如流水的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

    孩子7歲那年,就被送回鄭西東北老家的村裡上小學,由外公、外婆照顧。這兩口子親戚也少沒什麼人幫忙,老戰友、老同學的錢,也都借得差不多了,家裡的房子也賣了,趙鐵鎖為了照顧老婆,也辭了工作,辭職補貼了一萬元,也交了醫藥費。

    現在他除了在醫院照顧老婆,就是出去蹬三輪拉人也拉貨。趙鐵鎖到也任勞任怨,再苦再累第一重要的就是給老婆看病,只是看著老婆得病遭罪,治病也遭罪心裡憋悶難受。如今鄭西由於做化療頭髮都掉光了,今天出門帶的都是假髮。

    我回想起剛才在飯店裡,右眼看見那女人身後的投影,她是一個禿子,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本身就沒有頭髮。我忙問陸姍:「那這麼多年就堅持過來了,今天這趙鐵鎖是怎麼了呢?」

    陸姍繼續給我講了今天的事。醫院的治療費用已經催了兩天了,趙鐵鎖實在拿不出錢來了,現在唯一能賣的就是自己的三輪車,可這是飯碗怎麼能賣呢?

    就在昨天早晨,趙鐵鎖想起了老婆的嫁妝裡面,有一件傳家寶,是一個很好看的銀質水壺,趙鐵鎖就拿出去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早晨在公園裡,蹲了一個來小時也沒人問。正準備拿著東西回去,走過來一個穿著西裝的人,看樣子好像是熬夜喝酒了,頭髮蓬亂衣衫不整,走路微晃,從年齡上看大不了自己幾歲。

    見到趙鐵鎖面前的水壺,話都沒說就一臉正色的拿起來左右端詳,看了半晌又問趙鐵鎖這東西是不是要出手,趙鐵鎖見狀八成是遇到懂行的了,就讓那人開個價。那人盤算了半天說八千。趙鐵鎖一聽,這銀壺能賣這麼多錢,二話沒說就成交了。那人帶他去提款機取了錢就拿著東西走了。趙鐵鎖一路小跑的買了早點,給老婆送到病房,轉頭出來就把欠醫院的費用補上了。

    可是今天早晨鄭西跟他說:「昨晚做了個夢,一個老頭問我咱們家的傳家寶,你是不是給弄丟了?」讓趙鐵鎖回家看看。

    趙鐵鎖一聽,八成是祖先仙靈了,這傳家寶看來真的有來頭,自己犯了大錯了,買走的人自己也不認識,這是沒法跟老婆交待了。心一橫就不想活了,拿出剩下的幾十塊錢帶老婆來這家飯店,吃一頓老婆的家鄉飯,也是兩口子最後一頓團圓飯了。吃飯的時候趙鐵鎖把提前買好的耗子藥,就攙在了自己的飯裡吃了下去,這才發生了後來的事。

    事情的經過陸姍說得很詳細,我也完全聽明白了。我又問:「那最後咋處理的?你們進了包間都說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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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姍回答我:「我看那男的沒事了,就跟老闆娘小聲說,這事鬧大了對生意有影響,我們就進了間,進去後那兩口子就把事說明白了,老闆娘也很同情他們,我給了那男的五百塊錢,老闆娘一看雖然沒給錢,但也不好追究了。鄭西差點沒了男人,也不計較什麼沒用的傳家寶了。」說著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我,我一看居然是一個五百塊錢的欠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趙鐵鎖的名字。

    我心中對陸姍的看法飛速運轉。一是讚歎她處理事情的手段,不用開口說話就能解決兩邊的矛盾。二是無限的鄙視,她給五百就給五百唄,居然還要人家打欠條。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

    陸姍被我這麼一笑有些茫然,不知道我抽什麼瘋了,其實我已經在心裡把她鄙視了n的365次方遍。

    說著說著就到地方了,我指著遠處「智信私人事務所」的牌子示意陸姍就是那裡。本來叫智誠的,後來我入了一股,胖哥說改成智梟,我表示我的錢都是養父的,所以就取了他名字裡的信字,改了智信。

    我遠遠的看見門口站著倆人,一個身材魁梧一米八五的大胖子,和一個身材纖細穿著休閒的女人,倆人面對面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麼。沒等按下車窗,我就激動的沖外面大喊:「胖哥,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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