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6 結局九：我們的賬，也該算算了！ 文 / 秦傾
眉頭緊鎖，靳愷諾怔了怔，脫口而出的問：「三，三分鐘？」
葉芷淡淡的掃他一眼，涼涼的看了看牆上的鍾：「已經過了三十秒。」
「……」
靳愷諾恨恨的磨牙，該死，這女人是來真的，他知道了夏恩熙在背後弄出來的事之後，當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心疼葉芷，心疼她為自己受的委屈，他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而現在她卻只給自己三分鐘，而且還已經過了三十秒。
「不是有話要說嗎？現在沒了？」葉芷收回目光，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在圓滾滾的小腹上，準備轉身離開。
靳愷諾本能的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跟著上前：「葉芷，你非要這樣嗎？」
葉芷一點點的把被他拉住的手抽了回來，她背對著他：「你還剩兩分鐘。」
「你……」靳愷諾氣急，可卻又無可奈何，錯的是他，害的她傷心難過的也是他，此時此刻，他只能受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他才點點頭，「好，那就兩分鐘。」
話落，靳愷諾單膝跪下，葉芷一愣，本能的轉過頭：「你，你做什麼？」
「葉芷，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欠你的太多，傷你也太深，我知道很多事無法挽回，我也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無法讓你擺脫心理的陰影，可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真的，我們一家三口，如果……」
「夠了。」葉芷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底裡的柔軟一點點的堆積成了硬石，「如果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廢話，我想告訴你，不用說了，我不想聽，更不想去為這些事煩惱。」
葉芷無視他單膝下跪，她硬著心腸轉身要走，靳愷諾嘲諷的勾唇，垂在身邊的手一點點的握成拳，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無助的在喃喃自語：「我在靳家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我也試著去相信過人，相信過親情相信過愛情，可親情於我來說，真的太過淡薄，我媽身體一直不好，我不怪她，可我家的狀況跟普通人家不一樣，體會的親情和家庭實在不容易，曾經我也信過愛情，可背叛來的時候，我發過誓，我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葉芷不自覺的停住腳步，她沒有轉過身，卻腳底像是生了根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靳愷諾情緒很低，也帶著幾分的頹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你跟葉天然私奔，那時候我只覺得好笑，可當我看著葉天然護著你的時候，我承認我嫉妒了，我甚至很幼稚的在心裡比較，憑什麼你這個剛剛換回來的女兒就有個弟弟護著，而我這個在靳家長大的兒子卻處處被人戳著脊樑骨明裡暗裡的說是私生子，除了母親，從來不曾有人為我出頭，那時候我是嫉妒你的。」
葉芷有些愕然，她想起那日的場景，葉天然這個弟弟對樁聯姻比自己還要不滿意，說不通父母親，他居然帶著自己要跑路。
那次，也是葉芷第一次見到靳愷諾，那樣的男人很有氣場，也很難讓人忽視的掉，而那一日，落入她眼底的男人，其實是驚艷的，可卻也是害怕的。
那樣的人，葉芷才看第一眼就知道不好惹，而她也惹不起。
靳愷諾輕輕的抬了抬頭，深深的視線落在葉芷的背上，他其實是有些感動的，她沒有走，沒有甩頭就走，這樣便證明了她心底是有他的，只是那個坎她過不去，不然以她的性格，絕對是三分鐘也不會給他的。
抿了抿薄唇，靳愷諾淡淡的笑了笑，聲音依然低沉：「你是我頭一個嫉妒的人，還是個女人，所以我不高興看著你高興，所以你不想嫁給我我就偏偏讓你嫁給我，還記得姜天藍代替你的時候，我就很不高興，也不是什麼面子問題，而是我覺得這樣會讓你高興，所以我不樂意了，我非要你不高興才算是成功。」
「你！」
葉芷不悅的皺眉，忍不住回頭，一雙妙目惱怒的瞪著他。
靳愷諾摸了摸一直跪著的有些半麻了的一條腿的膝蓋，他訕訕的開口：「可是後來，我發現你……你好像跟別的女人不大一樣，至於怎麼的不一樣，我又搞不清楚，我就知道我好像放不開你了。」
頓了頓，他直視葉芷的雙眼，「你真的是我這麼多年來頭一個去願意徹底相信的人，所以到了那些事發生的時候，你推開我，要跟我離婚，我覺得我整個世界觀都坍塌了，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就好像一個盲人從一出生就渴望著光明好不容易抓住了，可卻有人告訴你，哦，其實那只是你自己的想像，你一直在黑暗裡。那種感覺真的很絕望，那時候我真的恨你，可最奇怪的是，我明明恨你，討厭你，跟你現在對我的感覺一樣的想要老死不相往來，但我提筆卻在離婚協議上怎麼都簽不下自己的名字。」
葉芷一愣，下意識的開口：「我沒有背叛你，我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靳愷諾起身，一步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離開我非要跟我離婚，那是因為有人拿我媽的命威脅你，我們……我們的第一個寶寶不是你不想要他，而是出了車禍，是麼？」
「你，你怎麼……」
葉芷鼻頭一酸，從他回國，從他們再次相遇，葉芷就不只是一次告訴過他當初自己是有苦衷有委屈的，可他一個字都不信，即使後來再在一起，即使他為了證明她的話而去找證人證據的過程，他也是硬著頭皮把那些事都藏在心底最深處，而今，他卻這麼告訴自己。
「我什麼都知道了，是我不好，葉芷，是我太笨太蠢才會誤會你。」靳愷諾握住她的肩膀，「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也沒保護好我們的寶寶，要是我及時警覺一些，這些事都不會發生，我……」
靳愷諾沒有明說，可這也是葉芷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她聽著他的話，猛然的意識到了什麼，她瞪圓了眼睛望向他：「你什麼意思？那場車禍……不是意外的，是不是，真的不是意外的是不是？」
葉芷一顆心砰砰地在狂跳，她還記得那場車禍，她要去機場追他，可才上了計程車，才繫上安全帶，後面就有車子撞上來直接追尾翻車。
在醫院醒過來之後，她也有問過懷疑過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可警方那邊卻堅持說是駕駛不當是司機的責任，而司機已經死亡，又沒任何的證人，模糊到連葉芷都以為自己真的產生了錯覺。
更何況當時她整個人都在為腹中失去的寶寶難過傷神，自然無法頭腦清醒的想那麼多，到了後來想要再去翻查的時候，連司機的家屬都搬走了，案子都結了，更是沒有頭緒。
可靳愷諾的話裡的意思不就是表明了這點嗎？
葉芷渾身一凜，拚命的搖頭：「你說話啊，是不是？不然你為什麼說你要是警覺些就不會發生這些，那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對嗎？」
靳愷諾面色一點點的冷凝，他咬牙隱忍著點頭：「是，不是一場意外，而是……蓄意。」
轟隆的一聲響，葉芷眼裡的淚水唰的落了下來，砸在自己的手背上，她就知道，就知道的，可她不懂，就那麼一個未成型的孩子，為什麼都不放過？還是說本來目標是她，有人想要她的命，可她活下來了，寶寶……卻沒了。
「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啊？」葉芷眼裡的淚水洶湧澎拜的往下掉，「是那些人嗎？拿你媽媽威脅我，又要我寶寶的命嗎？」
「葉芷，你冷靜些。」靳愷諾有些手忙腳亂，他千不該萬不該這個時候跟她提及這個，明知道她現在是孕婦，情緒極度不穩定，等會又影響到她了怎麼辦？
「你告訴我，是誰？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是靳律森嗎？他要把你趕出靳家而已，他做到了不是嗎？為什麼連我的孩子也不放過，還是說他是想要我的命？」葉芷一想起失去的孩子，情緒就有些崩潰。
「葉芷，你別這樣，冷靜點，小小葉還在，還在你肚子裡。」靳愷諾忍不住，伸手把她抱進懷裡，半是勸慰半是哄騙，「咱們看現在好麼？過去的就過去了，好麼？」
「怎麼過的去，那是……那是我的孩子，我……都是你，都是你，我為什麼要認識你，靳愷諾，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葉芷說著說著，哭的稀里嘩啦的，粉拳一個個的往下捶，靳愷諾一個都不躲閃的承受著，他由著她打，由著她發洩，只要她能夠願意冷靜下來，不傷了自己，不讓她自己難受，他做什麼都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討厭，我知道我討厭。」靳愷諾重重的歎口氣，把哭泣的人兒強勢的擁在懷裡，他低頭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以前的事就過去了，你別去想了，留給我去處理，好麼？你就負責吃好睡好養好小小葉，行麼？」
「不行，憑什麼你說怎樣就怎麼樣，靳愷諾，我們是要離婚的，你沒資格管我。」
葉芷抬著淚眼朦朧的眼睛望向他，這生氣裡聽著有些撒嬌的味道，靳愷諾好言好語的糾正她的話：「是你說要離婚，我可沒有同意，你就算起訴到法院，法官大人也會勸我們和好，畢竟有了寶寶，你信不信？」
「你！」葉芷一聽又生氣了，又不高興了，眼淚又洶湧的往下掉，「寶寶沒了，你不告訴我真相不告訴我事實，你現在又威脅我，你還拿法官來威脅我？靳愷諾，你怎麼可以這麼壞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討厭？」
靳愷諾無語了，都說女人反覆無常，特別還是個懷孕的女人，他不就是不想讓她過度悲傷沉溺在過去的事當中嗎？他不就是死都不離婚嗎？她倒好，連威脅這個詞都用上了。
可靳愷諾也不敢去反駁她，只能順著她：「是是是，我壞，我討厭，你能不哭了麼？以前的事有我處理，我一定不會讓那些傷過你的人逍遙的，好麼？」
「不好不好不好，我難受還不能哭麼？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我不想聽你的廢話了，你要是不願意告訴我，你就走，我……我自己去查，我要為寶寶討回公道！」
說著，葉芷氣憤的推開他，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淚水，挺著大肚子往外走，靳愷諾一個頭兩個大，連忙跟上去，討好的拉住她：「好了好了，你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行麼？你別哭了，別挺著個大肚子到處晃的，你是要嚇死我嗎？」
葉芷撇撇嘴，吸了吸哭的紅紅的小鼻頭，狐疑的看向他：「那你說啊。是誰要害我，害我的寶寶的？是不是跟之前綁架你媽媽威脅我的那些人是同一夥的人？靳律森？」
靳愷諾拉著她重新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是夏恩熙。」
夏，夏恩熙？
葉芷有些不敢相信，她甚至是有些瞠目結舌：「為什麼？」
靳愷諾沒說話，可葉芷下一秒卻已經猜到了答案，她有些後怕的摸著自己的肚子，想起上次在風景區的時候差點被那些*給傷害了，那一瞬她就覺得為什麼會有人對一個孕婦都有心去下毒手？難道不怕遭報應嗎？難道他們都沒有良心嗎？
大人之間的恩怨再怎麼樣也不該牽扯到孩子。
孩子是這個世界最純潔的小天使，不是都該呵護的嗎？
不然為什麼犯了法的死囚，若是懷孕的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減緩刑罰呢？
葉芷怔怔的坐在那裡，才止住的眼淚有緩緩的從眼角落下來，她放在一邊的手掌心在漸漸的發涼，甚至渾身都冷。
「葉子？」靳愷諾擔憂的看向她，輕聲的問，「你沒事吧？」
葉芷低下頭，咬緊了嫩唇，近乎夢囈般的呢喃：「如果真的是她，她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她已經毀掉我一個寶寶了，可上次，她分明還想毀掉我第二個……」
真的想起來還是很害怕的，甚至於她現在脊樑骨都冒出一層層的冷汗來，她本能的伸手護住圓滾滾的肚子，小手輕輕的安撫著小小葉跟著母親一起起伏的情緒。
靳愷諾心疼的伸手握緊她的手：「我知道，以後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了，你信我，葉子，你信我。」
「如果，如果我不認識你，不跟你一起，我就不會有這些事。」葉芷忽然抬頭，「如果仲哥哥一直都好好的，那我的生活一定很平安，為什麼我要認識你？為什麼？」
「我……」
靳愷諾一下子噎住，半句話都說不上來。
葉芷死死的咬緊牙關，小手揚起一拳拳再次打在他的身上，邊哭邊啜泣，靳愷諾仍舊是不躲不閃，由著她，順著她，只喃喃的低語：「對不起，對不起……」
「嗚嗚……我討厭你，都是你……都是你……」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錯……對不起……」
*
抱著葉芷回房休息的時候已經是她哭鬧了大半個小時累極了睡過去了之後，靳愷諾給她蓋好被子，看著她哭的紅腫的眼睛，低低的歎口氣，他在她chuang邊坐下，抬手摸著她的眉眼：「葉芷，是我連累你了。」
「那所以你要放棄她了沒有？」
不知道什麼時候，齊天恆來了，在客廳沒找到人，看著這個時間點兒，估摸著葉明望晨練也還沒回來，問了問管家，說是靳愷諾帶著到樓上去休息了，齊天恆心裡打盹，丫的，被那傢伙搶先一步，等會勾搭勾搭的跟小葉葉和好了怎麼辦。
這麼想著，齊天恆就飛奔上樓，也來不及去朱曉的房間敲門問個好，可一推開門就看著靳愷諾這麼深情的看著明顯的睡著了的葉芷，還肉麻的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齊天恆就不樂意了，嘴裡不受控制的蹦躂出這麼一句話來。
靳愷諾擰了擰好看的眉毛，他把葉芷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輕輕的放回被子裡，他起身，優雅的捲了捲衣袖，走到齊天恆跟前，這只死g.a.y，居然還敢來自己女人面前晃蕩，真是不要臉，他一雙漆黑的雙眼銳利的瞇了瞇，薄唇輕佻：「齊天恆，我想，我跟你的賬也是時候該算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