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6章 漸有起色 文 / 塵飛星
由於顧正涼突然一劑藥將皇太后的病給加重了,寶興帝念在他多年來對皇室效力的情份上,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就命顧正涼在國師法事七日期間閉門在家思過,同時為太后祈福。這個結果,讓顧家大小無有任何異議,還要連謝主隆恩。
下朝後,明妃以著探望病母為由向婧皇后請示後便回了相府。那顧老夫人昨日聽聞顧正涼險些被砍頭就嚇得給倒了床。這時候看到明妃回來,直是潸然淚下,明妃拍了拍她的手,「母親不必擔憂了,好在現在國師出手,皇上並沒有一要將侄兒怎麼樣,若是七日後太后病情好轉,一切都會回到跟原來一樣。」
顧相咬牙切齒道:「我看那個花著雨就是故意不出手救太后。他把黎世子的病都治得好,又怎麼可能治不好太后的病?那小賤人,不知道哪天要死在我手裡!」
陳氏在旁用帕子擦著眼角,眼底卻冷光直閃,看來她找花著雨真是沒找錯人,原來她就是神醫,她受了顧其忠所托,怎麼可能出手救太后?救了太后,顧正涼豈非就要活了?只是半途殺出了個程咬金,沒想到國師會出手,又便宜了顧正涼。
明妃看著顧正涼,「我看那花著雨就是個禍根,如果沒有她,若芸與太子的事肯定要順利得多,現在因為有她隔著,而且還似乎故意與我們顧家作對,這次事過後,一定要把她解決掉。太子不斷了對她的念想,若芸就絕對沒有出頭之日。我們若是不把太子拿捏在手裡,以後的日子豈會好過?」
顧正涼眉頭緊鎖,「我現在想來,花著雨真的不簡單。我一再動用了不少人殺她,都沒能成功,恐怕這後面就是太子和她那個師父的撐腰。現在雖然方籬笙已經離京,但是太子仍對她迷念,儘管她剋夫,皇上不會選她入東宮,但是她的言論能左右太子的思想,再加上她現在還成了長公主的義女,要殺她,越發不容易了。」
顧老夫人掙扎著強坐起來,怨毒道:「不過是一個賤女,還真能翻上天去?無論如何,也要在採選之前把她給除了。正涼,你是我們顧家未來的希望,也腦子好使,一定要想個好法子把她除掉!」
顧正涼捏著眉心,「這事讓我再好好想想,必須要想個萬全之策,要名正言順的讓她去死。」
陳氏嘴角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現在的花著雨可不能死,死了,這偌大的家業豈非還要落入顧正涼之手?瞧著一大家子人張口閉口顧正涼就是顧家的希望,她就要讓他們所謂的希望死得更慘!
慈寧宮中。
花著雨凝神非常誠心地抄經文到半夜的時候,才抄了大半頁紙,而且字跡依然丑,不過總比開始幾個字的墨跡要輕了許多。眼看時間差不多,她才到偏殿的床榻上去歇息。秦惑在她睡下後依然盤膝坐在蒲團上,似在禱文,似在入定,而太后一直都很安靜的睡著,中間沒有鬧騰一次,果然有些古怪。
第二天一早,花家就將她的換洗衣物就送來了,由兩個宮女接了放在她床邊。她起床的時候,發現兩個宮女已喂太后喝了藥,她便奇怪道:「你們喂太后喝的什麼藥?」
其中一個宮女垂首道:「是國師大人昨晚畫的符水。」
符水?那種東西真能喝?比藥還管用?花著雨實在好奇不已,有機會一定要瞄瞄秦惑的符是怎麼樣畫出來,又是怎麼給太后喝下去的。
「花著雨,你果然還是本宮的福星。」
不知何時,陳太后已經醒來,她微睜眼看著花著雨,虛弱道:「待哀家病癒後,一定會厚謝於你。」
花著雨忙道:「謝皇太后,只是民女並未對您做何有實質意義的事,怕是受之有愧。」
陳太后點了點頭,「怎麼會受之有愧?你生來就是福澤星的話,這就是當該的。」
花著雨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這位太后老人家如果真能病癒的話,不要她的小命就謝天謝地了。
陳太后兩句話就累了,又接著沉睡了下去。
這時宮外有人送了早飯過來,兩個宮女把飯食擺在偏殿的桌上,總共有六菜一湯,有豆腐,有蘑菇,有蓮子玉米以及尖椒豌豆絲等都是素食,看來這七日都要吃齋食了。
兩個宮女把菜擺好後,才恭敬地將秦惑請過來,花著雨也規矩地秦惑上了桌,她才坐了上去。
秦惑將帽子揭下放在旁邊的椅子上,而忽然露出的奪目容顏讓兩個正在盛飯的宮女頓時呆住,她們呆呆地看著他,手中的飯也忘了盛了。
秦惑看了她們一眼,她們更像是被施了定根法一般,估計呼吸都快停止了。
花著雨搖了搖頭,接過她們手裡的飯瓢和碗,先給秦惑盛了一碗,才自己盛了一碗道:「你們也下去吃飯吧,不用在這裡伺候。」
兩個宮女這才意識到她們的失禮,忙慌亂跪下道:「奴婢不是故意冒犯國師大人,求國師大人恕罪。」
秦惑沒有惱,只是溫聲道:「聽花七小姐的,你們下去吧,記得照顧好皇太后。」
兩個宮女不敢有違,恭敬應了一聲,慢慢退下去了。
花著雨有些忍不住道:「大人不該取下帽子的,可把人驚壞了。」
「吃飯都還不得自在,那我還吃這個飯幹什麼?再說,」秦惑微笑,「我看花七小姐並沒驚壞,看來並沒有到驚壞人的程度,只是她們大驚小怪而已。」
花著雨歪頭看著他,玩笑道:「並不是我沒被驚壞,而是因為對國師大人這等容顏已經有了抵禦能力。」
秦惑拿起筷子的手又放了下去,眉目不動道:「此話怎講?難道七小姐以前見過我?」
花著雨搖頭,「沒有。不知道國師大人是否知道我的師父方籬笙?」
「昨日曾有過一面之緣。」
花著雨用筷子抵著下巴,目光柔和道:「我師父的容顏真的如山,如水,如名家筆下的水墨畫,能時常看著他那樣的容顏,讓我現在幾乎對何等模樣的人都不再感到驚異,因為我已經習慣了。」
秦惑眸子微深,笑了,笑意卻遙遠,「方籬笙確實丰采照人,也怪不得七小姐很淡然。看來在你心目中,任何人都已比不上你師父。」
花著雨點頭,轉而覺得不妥,又搖頭,略有謙虛道:「其實只不過是我一個人那麼認為而已,其他人看到國師大人的話,就像民間傳說的一樣,肯定還是有不少人要得失心瘋。」
「七小姐過譽了,這種皮相之譽,我並不是太在意。」秦惑看著她,笑道:「可是據我所知,方籬笙只是你的教習師父,如今他已沒必要教你騎射之術,難道你們還能經常來往?」
花著雨也笑,「他待我很好,像我這等自小生母早亡親爹不管的人,遇到這樣一個待我親切的師父,豈會錯過?便會撒嬌耍賴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不管我。」
秦惑笑著隨口問,「他的根並在京城,如果他要離開,難道你也會跟著他去?」
花著雨想了想,「大家都說我剋夫,恐怕這輩子是不可能嫁人了,與其在花家不受待見,到時候我想我會追隨師父而去,讓他給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自己養養雞,種點藥田,就那麼行醫濟世也不錯。」
這麼說的話,希望這位國師大人幫他在外面宣傳一下,她已經剋夫了,已經不想嫁人了,所以那些想讓她進什麼觀音堂什麼堂的人可以消停一下了。她也沒什麼大的企圖心,更不想進入什麼爭鬥之中,所以都請放過她,她會老老實實安安靜靜離開京城到自己的自由天地去。
國師大人的話從來都讓人唯命是從,若能讓他幫她這個忙,估計她的前途會一片光明。
「如果我能幫你修天改命呢?」秦惑說得真假摻半。
花著雨眨了一下眼,「不會吧?」
秦惑也眨了一下眼,似笑非笑,「既有這個可能。」
花著雨皺鼻子,「還是請大人不要那麼做了,說實話,我不喜歡京城的生活,雖然衣食無憂,可是大戶人家的人情太冷薄了。我寧願孤身一人住在鄉野享受田園氣息還來得有樂趣一些。」
秦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然而那笑意裡,卻似有憾,「吃飯吧,飯菜都快涼了。」
花著雨瞄了他一眼,果然低頭吃飯。
如果秦惑不是生在古代又是國師的話,估計他會是一個非常細心的紳士。
桌上的幾個菜,有花著雨最不愛吃的豆腐、玉米,倒是野山菇炒冬筍是她的最愛,秦惑似乎看出來她不落筷,將那兩盤菜給挪得開一些,將野山菇炒冬筍放到了她面前。
吃菜過程中,發現她總把蔥花挑出來,他為她舀湯放冷的時候,特意將蔥花給撇開了。
事情雖然細微,但是由小看大,這個人絕對是個細心又體貼的人。誠如賢王說的,如果他不是清心寡慾的話,哪個女人嫁給他,他肯定能當個非常稱職的好丈夫。
吃完飯後,宮女將碗盤收了下去,也到了花著雨抄經文的時候。她到太后寢殿,看了看沉睡中的太后的臉色,一夜一過,她竟然沒有那麼灰白難看了,似乎恢復了一點人氣,心裡只覺怪異,難道秦惑的法子真的管用?
她不再多想,將碧紗拉開了一些,便坐到窗下翻開經文提筆蘸墨準備寫字,隨後進來查看太后境況的秦惑忽然道:「昨晚抄了多少,我看看。」
他伸手將她面前的綾紙拿起,一看,他眼中分明有著愕然,分明不敢相信堂堂國公府的千金,寫出來的字居然會如此不入流,甚至比初學字的小孩還不如。
他從綾紙中抬起頭,看著她,「你昨晚抄了半夜,就抄了這個?」
花著雨毫不慚愧,「大人不是要用最誠摯的心抄經文麼?自小我就不擅書寫,昨晚雖然抄得少,但是是以我最誠懇的心在一筆一畫的抄寫,絕不會影響什麼。」
秦惑好氣又好笑,「就你這個字,估計天上的神仙看了都會哭。雖然你有誠心,也不能這麼樣就把經文抄在上面交差。」
花著雨笑得好無辜,「我就這水平,如果神仙不收,那該怎麼辦?」開除她的資格豈不是更好?
秦惑搖了搖頭,把綾紙放到桌上,然後捉住她握筆的手,將她幾指矯正,「拇指輕按,食指押,中指這樣鉤,無名指抵,這才是握筆的正確方法。」
被他這樣抓著手,花著雨有些不自在,要掙開他的手,他卻將她的手全數握住,認真在綾紙上一筆筆寫了起來,「注意提按要適度。若是一味用力的按,字體變粗,若是一味提,字體就細,都不美觀,你要提按交替,才不會寫成一坨糊的字來。」
他帶著她的手一筆一筆的寫,讓她體會那種輕重不一的力度,轉眼紙上就出現了幾個蒼勁俊逸的字,果然比她的不知要強了多少倍。只是屋裡沉水香令人癡,他懷裡淡淡的檀香更是讓人醉。
一瞬間的恍忽後,花著雨連忙收斂心神,心裡默念無心訣,將一切外物視為花草樹木,平息靜氣順著他的手勢一字一字寫下去。
差不多寫了十多個字,秦惑才鬆了手,他低頭看著花著雨仍清明如水的目光,歎息道:「希望這七日經文抄寫下來,你能練一手漂亮的字體出來。」
花著雨誠摯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得了國師大人的親自指點,更是讓人信心倍增,一定不會辜負了大人的期望。」
秦惑笑笑,「真的不能因為這一手字抹殺了你神醫的大名,趁這個機會靜心練練也好。」
這樣抄抄寫寫的日子其實也過得很快,秦惑每日除了打坐蒲團,就是指點她寫字,看著她的字體練得一日比一日純熟,而且自成一格的娟秀,秦惑臉上的笑容更是開明起來。
而皇太后的病則一日比一日見了起色,可惜七日下來,花著雨恁是沒看到秦惑如何畫符,而太后每日喝符水的時間,幾乎都定在她睡覺的時候,更是讓她覺得神秘難耐。
與秦惑這等人每天呆在一起,對任何人來說一般都是一種煎熬。那兩個宮女自是不必說的,幾乎有秦惑在的地方是連頭都不敢抬的,不然若是再失態,她們自憂小命不保。
可是對花著雨來說,偏偏是個例外。她每天不僅把毛筆字練得勤快,字得到了提升,而且無心訣是練得更勤快了,只要秦惑一過來,她就訣不離心,就算秦惑離她再近,她也古井不波。一日日下來,她忽然有些得意,會不會經過這一練習,她能達到高僧那種坐懷不亂柳下惠的境界?
這個時候,她不得不感謝冥歡有先見之明,讓她一訣在手,天下我有。
終於熬到了十月十七的下午,早已等之不及的人們在秦惑的允准下,一齊都湧進殿來。寶興帝和陳太傅一馬當先到陳太后榻前,當看到陳太后已能坐起來,臉上退了灰白,兩頰有了些許紅潤,就連眼珠子都生氣了不少。
寶興帝見狀又關切又歡喜道:「母后是否感覺好了很多?」
陳太后笑著點了點頭,「確實感覺好了很多,今日還在外面殿內走了兩圈,也不覺得那麼費力了。」
寶興帝哈哈大笑,連聲道好。
殿內一應皇親貴族都連稱太后萬福。
眼見可以功成身退了,低目站在大殿一角的花著雨欲告退,安寧公主不知打哪蹦了出來,審視著她道:「所有人都在為我皇祖母高興,你為什麼一個人呆呆站在這裡?難道你和國師一起呆了七天,生病了?」
花著雨好笑,她這個生病定然是指她是不是得失心瘋了,有這麼誇張嗎?
她淡聲道:「看著皇太后的病能一日日得起色,我早就高興過了,現在已經心情平靜,只想早點回家。」
安寧看她還正常有些失望,撇嘴道:「我知道,你是想回去見你師父,可是方籬笙在你進宮的第二天就走了,你現在回去也見不著人了。」
花著雨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這本也是她的意思。
看她沒有任何表示,安寧惱恨道:「枉方籬笙對你這個所謂的徒弟照顧有佳,結果也不過是個沒心沒肺的,哼!」
安寧才去,已敬了孝道的楚霸就過來道:「這幾日辛苦你了,向父皇告退後,我先帶你去吃好吃的。」
看他明朗的笑臉,花著雨點頭,「待我去向皇上告辭。」
寶興帝現在已從欣喜中緩過神來,當花著雨說要告退,他龍顏大悅道:「國師的卦象果然沒算錯,此次太后病有起色,你的功勞也不小。好吧,朕就先讓你回去休息,隨後一定重賞於你。」
花著雨謝了恩,便告了退。
和楚霸才到殿門口,就見到已收了一應物事的秦惑也正要離開,他也看到了他們,便道:「花七小姐是否要回國公府?要不要我送你一起回去?」
楚霸笑道:「國師先行吧,花七小姐還要在宮裡呆一會,等下我會讓人送她回去。」
秦惑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似想起了什麼,回身道:「花七小姐不僅醫術超凡,而且心性方面也相當不錯,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上門拜訪,向花七小姐討教一二。」
言罷,他便在幾個灰衣少年的陪同下拾階而去。
楚霸聽得莫名其妙,「你的醫術不凡是不錯,至於你心性方面不錯的評價又從何說起?」
花著雨笑意微深,攤了攤手,「國師的話向來深奧難懂,我怎麼知道?」
楚霸把她帶到了他的東宮,裡面果然早已準備了各色糕點水果小零嘴,甚至還有金黃帶色的烤雞烤鴨之類的,吃了幾天素,花著雨也不客氣,洗了手拿了一塊烤雞腿就吃了起來。
「這幾天和國師獨處,可有看到他的容顏?」楚霸半開玩笑問道。
花著雨老實的點頭,「當然有,真是絕色,怪不得傳說見過他的人會得失心瘋。」
「絕色?」楚霸啞然失笑,「到何處程度?」
「形容不出來,總之很好看。不過,」花著雨故作神秘壓低聲音道:「沒有我師父好看,真心覺得。」
楚霸一巴掌拍在她頭上,笑罵道:「你就張口閉口你師父,別告訴我,你已經喜歡上了他。」
花著雨噎了一下,乾笑兩聲,沒了下文。
楚霸歎了一聲,「好在你沒有得失心瘋,我現在終於明白國師為什麼誇你心性不錯了,原來是指他沒有把你迷倒。」
在秦惑那般魅力之下,哪個女人都經受不住誘惑。怪不得他叫秦惑,原來是迷惑人的意思。花著雨有些暗自慶幸,如果沒有冥歡,就沒有現在的她了。她不想再在秦惑的問題上打轉,邊吃邊道:「賀蘭晴呢?她現在怎麼樣了?」這幾天她最擔心的就是她了。
楚霸把水杯推到她面前,「這回子賀蘭晴可把事情惹大了。」
花著雨定住,「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進慈寧宮的第二天,賀蘭晴就跑到了皇宮,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她和謝俊之母親之間的矛盾。她讓我父皇給她作主,看謝老夫人那些罵她妖女的話對不對。我父皇立即把謝俊之叫到宮裡來,謝俊之說他夾在兩人中間,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他母親根深蒂固的觀念,認為會巫蠱的都是邪術,他們謝家遵循聖祖律例,不敢有違。而賀蘭晴又是他深愛的女子,他又不能負她,他左右為難,也希望我父皇能幫他出個好主意。」
花著雨問道:「那麼皇上怎麼解決的?」
楚霸一笑,「這等家事,父皇還能怎麼解決?自是找來謝老夫人一起調解了,畢竟謝老夫人的話也不是無理。可是謝老夫人堅持已見,私下裡,父皇又知道賀蘭晴懷了身孕,這事一時真的難以下定論,眼看婚期已近,大家勸了幾天,讓賀蘭晴和謝老夫人各退一步,孩子就別打了,讓賀蘭晴答應老太太,以後終生都不再用那些巫蠱術。」
花著雨臉色一變,「賀蘭晴不會是答應了吧?」
楚霸望著她,「只要能保住孩子,謝老夫人又答應以後不再刁難她,她為什麼又不答應?而且我父皇還特意升了謝俊之的職,如今已是五品御史中丞,這麼三方面下來,總算是讓他們一家都歡喜和解了。昨日謝老夫人和謝俊之才把賀蘭晴從宮裡接了回去,估計現在正在準備婚事,你就準備拿出你的賀禮,好好吃喜酒吧。」
聽完此言,花著雨卻無法高興起來,巫蠱之術是賀蘭晴家族傳承,當年曾幫聖祖立下了汗馬功勞,也是蘭陵王能偏安一隅的基礎。如今蘭陵王不僅獨女遠嫁,還將家族傳承答應終生不用,那蘭陵王還剩什麼?日後蘭陵王過世後,整個嶺南豈非再也不會賀蘭王姓?再也不可能會有神秘的巫蠱傳世?
賀蘭晴究竟有多愛謝俊之,竟然會讓她拋棄一切都要跟他在一起?
「你不要想太多,總之她感覺幸福就是好的,你現在若是去說什麼,豈非是要將她的幸福感硬加上負罪感?」楚霸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柔聲勸道。
花著雨全然沒了胃口,將雞腿放下,「事已至此,我說也無用,什麼都不會說的。」
楚霸忽然將話題一轉,「你知道我這幾天發現了一件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看他兩眼亮晶晶的樣子,花著雨一愣,「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楚霸手裡端了一杯酒,慢慢搖晃著,「那晚在獵場,不是說我父皇發現我已經寵幸了你三姐嗎?而且還把紫玉戒指給了她。」
花著雨點頭,「是有這麼回事,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不可知的內情?」
「你說對了。」楚霸暢快地飲了一口酒,「那晚,一直都是由明妃陪著我父皇,我酒醉後,則由阿信守在我帳外。然後我父皇竟然派他身邊的貼身護衛來請阿信去行宮見他,由那貼身護衛繼續守在我帳外。結果……阿信回來的時候,那護衛居然告訴她,說我在她離開的時候去上茅房,中途見到你三姐,就把她強拉進營帳裡了。可是,你應該知道……」
他揚眉笑道:「我一門心思都在你的身上,怎麼可能會去拉你三姐?難道是你三姐和你長得像?而且以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算我酒醉,人說酒醉心明,我豈會對你胡來?」
他的眼神雖然坦誠,花著雨卻不禁紅了紅臉,「男人都是下半身說話的動物,誰知道你會不會一時來了興致飢不擇食就那樣了呢?而且聽說那晚是皇上親耳聽到你說喜歡三姐的話,有明妃和阿信為證,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楚霸搖了搖手指,「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父皇和阿信確實聽到有人說喜歡你三姐了,可是那不是我。」
花著雨瞇眼,「什麼意思?」
「當我第二天一早知道出了那樣的事後,心裡有諸多疑惑。」當然,他不會說他酒醉中明明看到的是花著雨的臉,後來抱了一抱,確實也起了非分之心,但是結果他什麼都沒有做才是事實。楚霸笑道:「於是便命阿信馬上傳信宮中,讓他們馬上派人把那個守在我營帳外我父皇的貼身護衛鄭勇的家人給找個理由抓了起來,經過一番折騰,你猜我問出了什麼天大的秘密?」
他不待花著雨問,就接著道:「鄭勇說,由於他家弟弟借了高利貸無錢可還,眼看就要被人砍死,正好這時候一個老太監給他搭橋,讓他在秋獵的時候做一件事,就可以幫他把錢還清。而那人說的事,並不是殺人放火,只不過是讓他放一個人或者兩個人進我的帳營,於是他就答應了。」
「放了兩個人進你的營帳?」
「不錯。他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你三姐花若芸,花若芸進帳後,居然換成了你的模樣,想讓我寵幸她,結果我沒上當,給睡著了。為了演一齣好戲,還要讓阿信也信,於是第二個人進來了,那人的模樣居然是和我有幾分相似,進去後,就代我將你三姐寵幸了……呵,然後阿信進去的時候,還以為我干了好事,她出去後,我父皇和明妃也就恰好到來,然後那人又代我說了喜歡你三姐的話,並且將我放在身邊的紫玉戒指也送給了她。於是第二天,我就成了個冤大頭。」
花著雨倒抽一口冷氣,「我三姐居然如此大膽?眾目睽睽之下,竟然也敢這般干?」
「可不止她一人,一切的配合,分明還有明妃。至於那個有幾分像我的人是誰,我不知道,鄭勇也不知道,恐怕也只有去問你三姐,她的姦夫究竟是哪個?」
「那個鄭勇呢?是否已經關了起來?」花著雨問。
楚霸斜眉笑道:「我沒那麼傻,關了他,等於是告知別人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讓他準備戴罪立功,等到一個適當的機會,一定要讓你三姐還我個清白。」
花著雨也彎眼而笑,「太子就是太子,不動聲色,就拿住了敵人的把柄。也好,明天不就是顧相的生辰麼?估計太后病有起色,他的生辰宴會照舊,所以你今天可要做好準備,說不定明天就有大戲看了。」
看她又笑得像隻狐狸,楚霸的眼神閃爍了幾下,頓時心領神會。
花著雨被楚霸送回國公府後,顧氏竟然破天荒親自到靜婷苑來非常親切的祝賀她能和國師讓皇太后的病有起色,所以很誠懇的邀她明日一起到顧家去,一是參加壽宴,二是讓顧正涼好好的謝謝她。
花著雨沒料到她會如此鄭重,自也非常有禮難得鄭重的答應了下來。顧氏這次竟還送來了幾身質料相當好的衣裙,算是她對花著雨的一種答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