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8章 挑戰 文 / 南軒竹
第二百四十八章
在霞大路家這處工坊裡面，除了正常鑄造而出的刀具以外，還有一個隱在秘處的零號倉庫。
而在這個零號倉庫裡所藏著的，正是霞大路家傾盡一族之力鑄造而出的神兵利器，毛貘爻刀了。
那裡可稱得上是霞大路家的重地，自上次出了石橋俊太那檔子事兒以後，對這個小倉庫的護衛更是嚴密了許多。
但如今卻是聽到三島大輔的匯報，說是藏在那秘庫裡的東西至少已丟了一半，這由如何能不叫福永啟介心驚。
今日這事兒，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在霞大路家因著新鑄刀具上所出的問題而不得不擔上誤了工期的風險的時候，藏在庫藏裡的重寶卻也不翼而飛。
這對於如今的霞大路家來說，可真是一樣極大的打擊啊。
福永啟介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而隨侍在一旁的其他人也不知該怎樣破解霞大路家所處的這個局面。
場面一時間僵了下來，霞大路家如今所要面臨的這些問題，可不是說上一說就能輕易的將之解決的啊。
就在這時，方才被福永啟介派出去找人的兩名侍衛竟雙雙從外趕了回來。
只是回來的卻只是他們兩個人，身邊既沒有帶回鑄刀匠師小野太郎，亦沒有帶回庫房管理北田龍之介。
幾乎所有人都已猜出了不妙。
難道，這兩個人果真都牽扯到這場變化裡面了麼？
站在這裡的人除了柳生以外，幾乎都與小野太郎、北田龍之介有幾分交情。有幾人同他們間的感情，甚至已有了上百年之久。
但他們所有人，包括福永啟介在內，都還在心裡抱著幾分的希望。
福永啟介拿期待的眼神看向兩位迎面走來的侍衛，只希望從他們口中聽到的不會是那個最無法接受的結局。
這時兩名侍衛也都到了福永啟介等人的面前，同時躬身開始匯報起來。
「大人……」
「小野太郎全家都已搬得乾淨，不知去了哪裡。」這是最先派出的那名侍衛，他是去尋匠師小野太郎的。
「什麼？！」福永啟介聞言立即睜大了眼睛，他連忙將目光又轉向了另外一人，「那，北田龍之介呢？」
「也已尋不到了。」那名侍衛輕輕說道。
「這……」而這個時候的福永啟介，已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麼了。
小野太郎同北田龍之介兩人，竟都已是尋不到了。
福永啟介的心中只剩下了苦笑，這兩人既然能被派來負責如此重要的事宜，那都一定是對家族有著足夠的忠心。
只是如今卻是雙雙從家裡消失，竟還帶著族人一起消失不見。他們幾人去了哪裡，豈非是最明顯不過的事情了。
此時所有人的心中都已明白，整個霞大路家防備甚嚴的工坊要地之所以會出這樣大的亂子，一定是這兩個內鬼在其中出了大力的緣故。
三島大輔與三島直人相互對視一眼，眼裡都是噙著同樣的苦笑。他們兩人早就猜到，族裡一定已出了最大的奸細。
而這個奸細的身份，也最有可能就是在上半月裡負責家族工坊裡各項重要事宜的小野太郎與北田龍之介了。
否則，在防備嚴密的霞大路家第一號的工坊裡，怎麼可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出這樣大的漏洞來？
「這兩個混蛋！」有幾個性子烈的已經罵出了聲，「一定是他們裡通外賊，壞了我霞大路家的大計！」
其他的人也都你一言我一句的高聲喝罵起來，「真沒想到他們竟會是這樣的傢伙，枉我還一直將他們兩人當兄弟來看！」
看這群人的面色因怒火而變得通紅，若是小野太郎同北田龍之介在此時出現在這些人的面前，一定會被這些人的怒火給撕個粉碎罷。
只是，小野太郎同北田龍之介兩人，畢竟都已逃出了霞大路家。他們會藏在某個地方，某個霞大路家找不到的地方，繼續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而對此時此地的霞大路家眾人來說，或許，他們已永遠不可能再見到這兩個罪魁禍首了。
他們自己的心中也是明白，他們也早就如三島父子二人一般猜出了什麼。但此時再真正的聽聞事情的真相，又怎麼能不做些什麼來表明自己的姿態呢？
「唉……都少說幾句吧……」
福永啟介長長的歎了口氣。柳生瞧得真切，在此時的福永啟介面上，竟是已現出了幾分老態出來。
福永啟介看著場中的每一個人，看著他們每個人面上表現出的憤怒。但是福永啟介卻有種錯覺，他似乎從這些人面上瞧見的並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發自心底的恐懼。
對霞大路家前途未來的恐懼。
而在他福永啟介的心裡，又何嘗沒有這樣的恐懼存在呢？身為真正執掌著這個千年家族大權的重臣，再也沒有人能比福永啟介更加明白霞大路家所處的現狀。
只要踏錯了一步，便是那萬劫不復的結局。
而如今，這邁向死亡的一步，已經是踏出了一半。或者說，已經是全然的踏了出去罷……
bsp;整個霞大路家的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存？
而對這個連人心都已要散了的千年貴族來說，又有誰能真正等到那個希望來臨的時候呢？
未來，對於霞大路家這位權柄最重的老臣來說，竟是成了一種奢望。
「柳生大人。」福永啟介只是苦笑一聲，苦笑著看向立在一旁的柳生，「咱們霞大路家，這次算是徹底的栽了……」
還是栽在了自己人的手中。若是整個霞大路家的「自己人」都這樣子的在背地裡給家族來上一刀，霞大路家傳承千年的美名，豈不就成了一個笑話？
這個世上，可是從來沒有傳承不朽的家族啊。就連那四大貴族也有著破敗的一天，又何況只是憑著手藝與技術才走到今日這般田地的霞大路家？
這些人，是想要斷了霞大路家的立身之本吶！
自詡為「兵匠第一世家」的霞大路手中若是出了一批與廢鐵無異的兵器刀具，那可就是徹底的砸了霞大路家的這塊金字招牌。
要知道即便是在前些日子霞大路家最為艱苦的那些日子，也有許多人奔著「霞大路」這三個字而來，要從霞大路家訂購一批的兵器呢。
只是如今，霞大路家若是再連這最後的立身之本都失去，那可真就是走到了末路。
「事情還沒有到最後的關口，或許還有幾分轉機。」柳生看向這個為了家族耗盡心血的老臣，心中對這個老人不由得起了幾分同情與敬佩。
柳生對著福永啟介柔聲安慰起來，這個時候誰都可以倒下，但惟獨福永啟介，惟獨這位正承擔著霞大路家頂梁支柱重任的福永大人，是絕然不能倒下分毫的！
霞大路夫人正在臨產的當口，霞大路純一郎老大人自上次的事情以後老態更顯，如今已沒有心力再來管霞大路家裡的雜事。
柳生雖是醫好了他因著刺殺而受的傷患，但生老病死這樣的世間鐵律，柳生這樣一個小小的醫者又能有幾分的辦法？
至於其他的家族長老們，又有誰能有心力處理好霞大路家所深陷的這潭泥沼？
也只有福永啟介，也只剩下了福永啟介！
整個家族的重擔都壓在了這個老人的身上，已近乎要將這位老人壓得喘不過起來。但他卻只是苦苦支撐著，支撐著霞大路家有了一絲絲興起的希望。
但是今日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一件事情，給了福永啟介一個最為沉重的打擊。
他，可還有辦法再將這個家族重新的扶持起來？
福永啟介果然不愧是霞大路家最為出色的老臣，曾隨著老家主轉戰四方的福永啟介身上，自然也有著一番不一樣威勢。
因著年紀過老而帶來的暮氣，才使得福永啟介對如今家族裡的許多事情都有些力不從心。
但是，他畢竟是個手段非凡的掌族之人。
只是深深的看了柳生一眼，又瞇著眼睛細細打量過場中的每一個人，福永啟介的面上忽然就顯出了幾分的豪氣出來。
如今既然已到了最後的關口，那便就盡全力一搏好了！
有人要刻意的難為霞大路家，卻也要看他有沒有生著一副的好牙口。
「三島大輔，你現在便去召集所有的匠人，加班加點的將咱誤了的這些工都趕回來！」福永啟介冷聲命令道。
「可是，咱們這原料……」
三島大輔一怔，族裡的礦石都被人調了包。沒有原料的他即便再怎麼的加班加點，又怎麼能造出一把鋒銳的寶刀來？
「拿出咱們剩餘的所有資金來，再去從大前田家那裡購來一批礦石！他們要什麼，咱們就給什麼！」福永啟介沒有去理會三島大輔的問題，而是立刻轉而向身後管理賬目的一人下令道。
三島大輔也是明白了福永啟介的意思，退在了一旁。
「其他的人手，立即全部散出去，給我將那小野太郎與北田龍之介找回來！」
「至於老夫，就去好好會一會那些想要圖謀霞大路家的野心家們。」最後，在福永啟介的面上只剩下了冷笑。
他留給自己的，是最為艱難險峻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