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8章 麻煩 文 / 南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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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的居所內，霞大路夫人與柳生正雙雙跪坐在軟榻上品著香茗。
整整三日水米未進，僅在流魂街上尋了幾個飯團果腹的柳生，此時再品起這香茶來，卻是嘗出了前所未有的美味。
於前堂中受下的鳥氣，此刻似也隨著茶香化為烏有。
柳生那顆莫名煩躁起來的心，卻也是靜了許多。
「你，準備如何處理這攤子麻煩事兒？」柳生看向一旁淡恬靜的霞大路夫人，問道。
「等著。」霞大路夫人輕啜了口杯中的熱茶，緩緩吐出兩個字來。
她倒確實淡然的很。
「等著？」柳生疑聲問道。
石橋俊太幾乎已要把持霞大路家的所有大權，她這個夫人也即將被趕到郊外的莊園裡去。
她卻只是說，等著？
難道，她便不想為自己，為自己腹中的孩兒，討個公道回來？
「要真有了麻煩，我可不好隨隨便便地出手相助。畢竟，我頭上還有那樣幾個老傢伙盯著。」
想了想，柳生又輕輕的接了一句。
山本總隊長絕對不會放任他隨便插手到霞大路家的內務中去。
如今的柳生倒是想的明白，山本總隊長將自己派入這霞大路家來，可不僅僅是因著那霞大路家老家主與總隊長大人昔日的交情。
人都已經死了許久，在那極重規矩的山本總隊長眼中，些許交情又能算得了什麼。
然而當頗有些走投無路的霞大路夫人，鼓起勇氣去一番隊尋求總隊長大人的幫助時，總隊長大人卻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更是指派了一位身據要職的副隊長來霞大路家擔任這護衛的職責。
如今想想，一個霞大路家的家主夫人，又有什麼資格教一個護庭十三番隊裡的在職副隊長來做她的護衛？
便是那霞大路家的家主在世，怕也是沒有這樣的資格罷！
經歷了一番真正的生死磨礪，柳生發覺自己的頭腦似乎也清晰了許多。好些以往看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卻是很容易就想了個清楚。
也是他終於肯花心思去思索這些事情背後真正的含義了。
這讓柳生不由有些暗歎以往的自己確實有些隨遇而安，總想著做好眼前的事情便是萬事大吉。
此時再來想想，自己哪裡是個派入霞大路家的護衛，分明是個打入霞大路家的暗樁呢。
柳生這才想起，似乎山本總隊長在那位老家主在世時便多次派了密探試圖潛入霞大路家。
似乎還折損過不止一員的得力干將。
這樣的兩個老頭子之間，即便有一些交情，他們的交情又能有多麼深厚？
也就是新來霞大路家的霞大路夫人與自己這個涉世未深的年輕小子，才會老老實實的信了總隊長大人的這番說辭罷。
而柳生也是前不久才想起，在山本總隊長派來的那些密探中，其中有位雖也丟了性命，卻是拿生命換來了一份重要的情報。
而那個人，似乎正是那位身居虛圈遠征軍的天貝副軍團長的父親罷。
天貝繡助與總隊長之間結仇的淵源，便正是這霞大路家。
柳生不由有些頭疼，以往只當自己是個護衛，遇事拔出斬魄刀給霞大路家做個打手也就是了。
只是如今想明瞭這些關鍵，而總隊長又沒有給自己派下什麼切切實實的任務來，這倒讓柳生做事有些不痛快起來。
霞大路家，確實是一灘渾水，很渾的水。
只是他卻必須要跳入這灘子渾水中去。
若是未曾來過這霞大路家，他柳生明大可以遁入二番隊裡袖手旁觀，看著這霞大路家與各大勢力打生打死，自己也只做個閒時的笑談來看。
然而今日已將霞大路夫人看作了自己的朋友，共歷過生死的好朋友。
以他柳生明的性子，又怎麼可能因著麻煩而棄了自己的朋友而去。更何況，他還想為自己的另一位朋友解開心結啊。
霞大路家這潭子渾水，自己還是非趟不可的。
這樣的霞大路家，若是有一個不小心，他這個所謂的護庭十三番隊二番隊副隊長大人，便有可能淹死在這潭渾水之中。
或許，連一個水花都不會打起。
麻煩。
這靜靈庭裡，果然處處都是麻煩事兒。
柳生又給自己滿上一杯熱茶，心裡暗歎口氣。
「不會出現要你出手的情形的，一定不會。」霞大路夫人看到柳生面上的黯然，以為是柳生在為她的事情煩心，不由出聲安慰道。
「希望如此罷。」柳生歎口氣道。
「或許，待會怕就有人來向我傳達什麼命令了。這幾日捅下的麻煩事兒，可是不少呢。」
或許，真的會有什麼人來罷。
如今已到了要緊的關頭，總不能真拿自己當一個保鏢來用。
況且自己前日裡還闖下過
過那樣的麻煩。護庭十三番隊的高層們，總要找自己討一個說法才是。
副隊長級及副隊長級以上的戰力在靜靈庭中出手，是一定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的。
「是啊，麻煩事兒，可真是不少。」霞大路夫人也歎了口氣。
柳生看了看霞大路夫人皺起的眉頭，不由得說道，「石橋俊太這個人，可是不怎麼好對付呢。」
石橋俊太，正是如今霞大路家最大的麻煩。
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柳生還是明白的。即便他不明白，前世那位委員長大人也早已拿實際行動教過了他。
「他若一心輔佐健一君做我霞大路家的家主，想著法子讓我霞大路家不至於毀在其餘幾家貴族的攻擊之下，我倒還真不在乎什麼貴族家主的身份。」
霞大路夫人向著窗外望去，目光卻是平靜的很。
她似乎真的不在意丟掉的那些權利。這世間的女子，又有哪個是真正在乎那權利錢財的？
只要愛人和孩子得以康健，便是女人最大的幸福了罷。
霞大路家的四公子雖是英年早逝，但他畢竟還留下了一個孩子，一個正懷在霞大路夫人腹中的孩子。
只要丈夫的心血不至被毀，只要腹中的孩兒能有一個幸福的將來。
些許權利，放手也就是了。
「那健一君，確實是老家主留下的血脈沒錯。若不是他的資質實在太差，我們早就迎他來霞大路家的宗族之中了。」
霞大路夫人又將目光轉了回來。
「將他藏於暗處，也是為了有個萬一的情況下，霞大路家還能保有一條退路罷了。」
霞大路健一，竟真的是霞大路家的血脈。
而以霞大路夫人為首的家主一派，卻也是早就知曉了這霞大路健一的身份來歷。
難怪，難怪在那日聽說霞大路家還有一條血脈留世的時候，霞大路夫人的目中並沒有顯出驚奇之色來。
原來，她早就知道。
柳生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霞大路夫人的眼睛，道，「只是這樣一個人物卻掌握在了石橋俊太的手中。我看得出，他的野心絕對不小。」
霞大路健一若真是霞大路家的嫡系血脈，由他來做這個家主，可是要比霞大路夫人名正言順的多。
而石橋俊太能利用霞大路健一這個身份，怕是便能做出更多的事了。
石橋俊太，果然是個麻煩。
柳生眼前又浮現出石橋俊太那副醜陋的嘴臉，暗暗攥起了拳頭。
「是啊。如今的霞大路家正處在風雨浪尖之上，實在經不起什麼大的風波。只希望健一君和石橋大人，不要做些什麼糊塗事出來吧。」
霞大路夫人歎了口氣，她的心地確實善良的很。
「以石橋俊太的為人，他絕不會衷心為了霞大路家的前途著想。要想他不做什麼糊塗事出來，難。」
柳生卻是知道，石橋俊太一定會做些什麼出來，怕是他所針對的首要目標，便是自己與霞大路夫人二人了。
柳生從石橋俊太的眼睛中看到了野心，很大的野心。
一個人若是有了這樣大的野心，他做出什麼事兒來也是不足為奇的。
「而且這次你出了事，八成便是這個石橋俊太在背後通風報信所致。」柳生看著霞大路夫人的眼睛，鄭重的說道。
他希望霞大路夫人能重視起這個石橋俊太來。
「這件事暫且不去提它，只要石橋俊太能老老實實做事，我也就忍下這口氣來，與他裝聾作啞一回。」霞大路夫人卻是搖了搖頭。
但她接下來的話卻是打消了柳生的擔心。
「他若還想著興風作浪，眼裡只瞅著這霞大路家的大權……哼，他還真以為我這些年來坐在這家主的位子上，就沒有留下什麼後手不成？」
霞大路夫人摸著自己的小腹，眼裡露出一抹堅定之色。
「我卻是想得多了，由你這鎮定的模樣來看，你總該是有幾分把握的。」聽了霞大路夫人的話，柳生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果真是有些把握的。
怕是她早就有了安排吧，在自己不知道德時候。
「幸子，去了哪裡？」接著，他笑的更為大聲了。
柳生終於發現，似乎自己今日還未見過那個如百靈鳥一般靈動的小丫頭。
霞大路夫人好不容易才逃了一條性命回來，幸子又怎麼可能不在第一時間迎出家門？
她們二人的感情，可是比親姐妹還要親近幾分呢。
「你才發現啊。」霞大路夫人也是笑了。
「她去找幾個人，應當快要回來了。」
「重要的人？」柳生問道。
「重要的人。要保證霞大路家不毀在石橋俊太的手中，便一定要指望這幾個人的幫助。」
霞大路夫人的聲音有些悠遠。
對如今的霞大路家來說，那幾個人的作為，確實是重要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