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9要她做伴娘 文 / 白鳳凰
夏以沫的身體一顫,心裡還未逝去的痛更甚,要她當他們婚禮的伴娘?
哥,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你也想要我去當你們婚禮的伴娘嗎?
哥,這,真的也是你的意思嗎?
「孟小姐,我……」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然而,不等她的話說完,孟雪琴再一次截住了她的話,她話裡,眼裡的期盼,令夏以沫再也無法說出這一句話。
她說:「我剛回國不久,國內也沒什麼朋友,你又是阿宇最疼愛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以沫,可以答應我嗎?」
孟雪琴滿眼期待的看著她,彷彿只要她說出一句拒絕的話就會受到很大的傷害似的。
看著這樣的她,夏以沫突然眼眶一澀,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了似的,看著她,夏以沫張了張嘴,「我……」
然而,這一句話,卻始終沒能說出口。
該怎麼說,該說什麼?
是拒絕嗎?告訴她,對不起,我不能答應,因為,我無法做到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而去為心愛的人的婚禮做伴娘?
還是答應呢?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當做他們之間只是普通的兄妹,她沒有愛過他,而他亦是沒有闡明過自己的心意。然後,她沒心沒肺的答應孟雪琴做他們婚禮的伴娘?
不,這些,她都做不到。
在這場情殤中,孟雪琴是最無辜的,是他們彼此逃避的一個借助點,是另一份感情的寄托。在與哥交往以來,她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對哥的感情,不知道她與哥之間的糾纏。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戀愛中的的小女人,一個等待丈夫愛的女人。
這樣的她,與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的像啊。
這樣的孟雪琴,讓她如何狠得下心拒絕,如何捨得看著她為愛而傷。明明她比自己還大,明明,她什麼都比自己優秀,可是夏以沫卻怎麼都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可是,她也實在無法做到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然後像失憶了一樣沒心沒肺的接受她的請求,而無視對彼此的傷痛。
怎麼辦,哥,我該怎麼辦?
夏以沫眼眸氤氳的看著宮司宇,哥,我現在該怎麼做呢,你希望我怎麼做?
宮司宇亦是看著她,嘴角掛著和煦的笑容,神情淡淡,看不出什麼情緒。但他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沒有幫助孟雪琴勸夏以沫答應,也沒有為夏以沫的難堪而說話。他將一切的主動權都交給了她們。
殊不知,這樣的沉默於三人來說都是一種傷痛。
同樣傷痛糾結痛苦的還有張佳佳,她是最瞭解夏以沫對宮司宇感情的人,也是最瞭解她心底痛苦的人。孟雪琴這樣的要求看似不過分,可對夏以沫來說,卻是一種致命的痛啊。
「以沫,你,不願意嗎?」見夏以沫許久未作出回答,孟雪琴有些失望的問道。
「孟小姐,能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嗎?」終於,夏以沫還是禁不住她的再三乞求,委婉的說道。
「考慮什麼考慮,你嫂子願意讓你做伴娘是你的福氣,還婆婆媽媽什麼。阿雪,這事我做主了,就這樣定了吧。」孟雪琴話音剛落下,蘇美媛不等其他人回答,迅速接過了話。
「阿宇,你沒意見吧。」她不容抗拒的看著宮司宇問道。
宮司宇淡淡的看了她們一眼,目光再次回到夏以沫的身上,緊緊的鎖在她的身上,不願離開,「隨便你們!」
他淡淡的說道,這裡是公共場合,他能怎麼樣,能拒絕嗎?
卻沒發現,因為他的話,夏以沫的身子,她的心,彷彿是掉到了寒冰裡,冰冷徹骨,臉上毫無血色。
哥,這就是你的選擇,你的決定嗎?
「那這麼說,以沫你就是答應了嗎?」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變化,孟雪琴興奮的拉著夏以沫的手,「以沫,我太高興了。」
答應了嗎?夏以沫心裡哭泣著,苦笑著,現在,所有人都幫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她能還能如何,能說沒有答應嗎?
強忍著心裡的痛苦,將眼眶裡的淚水硬是逼了回去,她扯了扯嘴角無力的笑了笑,「你們高興就好。」
是啊,你們高興了就好,她如何,又能怎麼樣,又有誰會在乎呢。
「蘇姨,孟小姐,我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不著痕跡的掙扎開被孟雪琴鉗住的手,夏以沫改拉住張佳佳快速轉身離開。
這裡,她不敢再多呆一分鐘,也不願意再繼續。如果再繼續呆下去,她怕自己都要窒息了。
「那好吧,到時我會給你電話咱們一起商量一下婚禮的事。」孟雪琴還想挽留,但卻見夏以沫兩人都很焦急的表情,所以也就放棄了。
「嗯,我會的。」慌忙的應了一聲,夏以沫拉著張佳佳快速衝進電梯裡。
從轉身之前,到走進電梯,夏以沫的眼神再也沒有落在宮司宇身上片刻,哪怕是一秒鐘都沒有。
眼見電梯門就要關上,宮司宇的身形一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電梯前,雙手扣住電梯門,然後在一眾人錯愕的眼神中大步走進去,目光停在夏以沫身上。
「哥,你……」夏以沫愕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這
樣做。
「我送你回去。」而後,不顧電梯裡其他人看怪物一樣的眼神,他淡定的走到夏以沫身邊,然後將她的手抓在手上,十指緊扣。他的力道之大,似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血肉裡。
見此,張佳佳怪異的看了看外面亦是同樣驚愕住的孟雪琴和蘇美媛兩人,然後,默默地退開了一步。
直到電梯門關上,孟雪琴和蘇美媛兩人才反應過來,而原本立在他們身邊的人早已隨著電梯的下降消失不見人影。
「阿宇……」孟雪琴傷心的喚了聲,淚水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不見了,他離開了。剛剛說過的她的未婚夫宮司宇就這樣離開了她們,甚至是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就這樣,以閃電般的速度消失在她的眼前。
「混賬,他還當不當我是他媽,竟敢給我甩臉色。阿雪,打電話,讓他快上來,否則我絕不原諒他。」蘇美媛憤怒的拍打著扶手,喝斥道。
「阿姨。」孟雪琴緩緩地轉過身,哽咽的叫了她一聲。一聲阿姨之後,她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哽咽的聲音裡,紅腫的眼眶,濕濕的淚水,傾述著她無盡的痛苦與絕望。
打電話,又能如何,打電話了,阿宇就能回來嗎?她在心底問道,不知道是想問蘇美媛,還是她自己。
望著如此絕望的孟雪琴,蘇美媛亦是怔愣了一下,所有凌人的斥責的話,都卡在喉嚨裡。
莫名的,一向強勢的她,竟然無法對這個問題給出答案,竟無法像以前那樣霸道的,強勢的做出命令。
其實,在她們的心裡都很清楚的明白,宮司宇這一走,是不會回來了。
蘇美媛伸出手,微微顫抖的將孟雪琴的手握住,「別擔心,只要有我在,他不敢輕舉妄動的。」
她的話,觸動了孟雪琴心底的那根心弦,原本隱忍的淚水,這一刻,再也忍不住決堤而出,不顧現在所在的是商場,她慢慢地蹲下身,將臉埋在蘇美媛的腿上,傷心痛苦的哭泣著。
「阿姨,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是真的愛阿宇。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
她伏在蘇美媛的腿上,不斷的呢喃著,淚水,很快便打濕了蓋在腿上的薄毯。
該怎麼辦。她不斷的在心底問著自己。
原以為,她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只要不分手,她就有機會走進他的心裡。可是,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阿宇說,他愛的那個人離開了,不會回來了。她以為,是那個女人放棄了阿宇,離開了他的身邊。
然而,卻不知,他所說的愛人,就是他的妹妹,夏以沫。他所說的離開,指的是離開了宮家,而不是徹底離開了他的身邊。
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會錯了意,做錯了決定。
今天看到他們時,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才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麼的深。
即便,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交流,即便,宮司宇沒有幫她說過話。但他們之間的那種牽絆,她怎麼都無法插進去。在他們的面前,她就是一個局外人。
「阿姨,我是真的想跟阿宇共度一生,真的愛他啊。」
聽著她的話,蘇美媛心裡亦是難受,抬起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揉了揉,眼底卻是閃過一抹狠戾,她說:「我知道,阿雪,我只認定你,宮家的兒媳只能是你一個,其他人,休想。」
孟雪琴一頓,哭泣的聲音漸漸地停了下來,她抬起頭看著她,「蘇姨,真的可以嗎?」
蘇美媛的認可,令她心生感動,可是,阿宇卻不是一個能任意受擺佈的人,她真的還能繼續留下嗎?
「阿雪,相信我。宮家還是我說了算。」蘇美媛狠聲說道。
夏以沫真不愧是那個賤/人的女兒,她的家庭已經被她們攪得烏煙瘴氣的了,為什麼這個是了,她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這一次,她絕不會允許當年的事情再次發生,不管有什麼手段,她都決不允許夏以沫再出現在他們面前,決不允許。
阿宇,別怪我狠心,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先違背約定的。
……
電梯很快就下到了三樓,待裡面的人陸續都出去了,宮司宇才拉著夏以沫出來,兩人的手,從握住開始,就再也沒有分開過。
中途,夏以沫掙扎過,但卻又被他再一次緊緊的握住,無聲的掙扎,換來的是更加的癡纏。最終,兩人誰也沒有再出聲,更是沒有再做出反抗,短短的幾秒時間,兩人的心,彷彿是過了刀山火海,經歷過掙扎後,最終都選擇了默契的不去理會。靜靜的,默默地享受這一刻短暫的溫暖。
恍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都在努力著什麼,努力著要抓緊什麼。
走到門口,本應是分道揚鑣的兩人,卻始終沒有放開彼此的手,那一句再見,誰都沒有說出口。
張佳佳尷尬的跟在他們後面,對兩人的沉默很是無語,很是尷尬。可又不好意思上去打擾,只好默默地跟在他們後面,希望他們能盡快做出決定。
看著兩人緊握著的手,張佳佳忍不住在心底腹誹,真是的,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尤其宮司宇。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只是夏以沫的單相戀,但沒想到原來是相愛著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不敢承認,不敢面對。但是他
他身為一個男人讓夏以沫這麼傷心,忍心看著她痛苦,單是這些,她都無法原諒他。
可是,她又真心的希望以沫的這份感情能得到回應,希望她所受的苦不是白受了。
可是,轉而一想,凌穆陽又該怎麼辦?他也是很愛以沫啊?
算了,不想了,不管是哪個人,只要以沫能幸福,她都會支持她的。
站在商場門口,傍晚進進出出的人漸漸增多,不斷的從他們的身邊穿梭而過,時間,他也在不斷的流失。
終於,是夏以沫先出聲提醒了彼此,「哥,晚了,我要回去了。」她輕輕地說著,期間,並沒有轉頭看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前方。
「嗯,我知道了。」他亦是沒有看她,輕聲卻又沉重的回答著她。但是,他卻始終都沒有鬆開她的手。
很想,很想,就這樣下去。很想這樣的時光再多一點,再延長一點。可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愛情裡,又豈是處處都由著他們的。
夏以沫的另一隻手,慢慢地撫了上來,然後,輕輕地推開。這樣,就足夠了。
從那一天起,從她和凌穆陽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不敢奢求與哥之間有什麼,即便是心裡還愛著。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在幾天前,哥擁抱了她,讓她感覺到了他的心,讓她覺得,這麼多年的愛戀不是白費的。在今天,他肯拋下孟雪琴和蘇姨跟隨她來了,十指交握的時間雖短,但卻也讓她體會到了他的心意。
這樣,就足夠了。
只要這樣,她的心就滿足了。
手中的溫度逝去的那一瞬間,宮司宇的心也隨著一空,好似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漸漸地流失。
痛,卻無法癒合,想要抓住,卻不經意的從指縫流失。
分開手,只是一分鐘,或者幾十秒幾秒鐘的事,可對於夏以沫來說,卻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她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終於將緊握的十指分開。是兩分鐘,三分鐘,還是更長的時間,夏以沫也不知道,只知道,分開時,自己很難受,很痛。
她的右手上,還留有屬於他的溫度,緊了緊右手,想要將那僅有的溫度握在手中,與自己的體溫融在一起,想要久久的留住這樣的溫度。
再次抬頭時,她的臉上又是揚起了屬於她的,淡淡的笑容,溫柔,溫暖,單純,笑起來時,她的眉眼彎彎,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形,甚是好看。這是,只屬於她的笑容。
她看著他,柔聲說道:「哥,再見。」
再見了,哥。下次再見時,或許就是你的婚禮。
那麼,在下次呢?會是什麼時候呢?
只是,他們還會有下次嗎?
或許有吧。又或許,相見不如不見。就這樣,不見,或許,對大家才是最好的吧。
抬步,向著不知的前方邁動。前方的終點到底是哪裡?她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
對於流浪的她來說,前方,永遠是前方。她的一生中,任何地方,任何時間,都會是她的起點,她的重點,所以,她現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朝著前方走。
或許,在累的時候,她會渴望有一個溫暖的窩能收留她,讓她短暫的休息一下。等一覺醒來後,再次啟程,再次邁進。
或許,這就是她的人生吧。
眼中的身影,越來越小,不斷的被更多的人取代,不斷被擋去了屬於她的背影。可宮司宇卻總是能在下一瞬間找到她的影子,總是能在第一時間確定她身影。
然而,即便是這樣,影子終歸是影子,總是會有消失散去的一刻。
宮司宇抬起手,在空中抓緊,在放開,再抓緊,反反覆覆的重複著這個動作。像是在握著夏以沫的手似的,就想要這樣握住,再也不想要放開。
離商場最近的停車場處,一輛瑪莎拉蒂的車裡,秦賀愕然的將這一幕收入眼裡。
那個女人,不是老大的女人嗎?她不是老大愛的人嗎,她現在不是跟老大在一起嗎?
那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會和她有那種依依不捨的分離?
難道,她劈腿了?
當這個想法產生時,他的腦海裡彷彿被劈下一道雷。
天啦,這是什麼情況,老大竟然被甩劈腿了!
因為張佳佳的車停的比較遠,所以夏以沫就去出口處等她。剛走到一半的時候,放在她包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