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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0章 恣意相思 文 / 天際驅馳

    「怎麼會暈倒?」同樣的話,金不換又問了一遍,不過這次他轉到我跟前來問我。

    我能告訴他,是因為痛楚突然排山倒海般襲來,我猝不及防,被瞬間擊潰而暈倒麼?我極其虛弱地說了兩個字:「舊疾。」

    金不換忽然抓住我左手,指著左手腕問:「這是什麼?」

    那是在青州時割腕留下的傷疤,我說:「放了點血。」

    金不換扔下我的手,似乎作勢想來扒我的衣服,我本能地勉力一擋,金不換便作罷了,只是冷嗖嗖地問:「你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傷疤?」他怎麼會知道我身上有傷疤?

    我側頭輕輕問那大夫:「你檢查我身體了?」

    大夫滿臉歉意,誠惶誠恐:「小醫醫術太淺薄了,實在檢查不出舵主的病情來……」大夫檢查病人身體本來是很正常的事。但想必,大夫在給我檢查身體時,金不換竟然在一邊瞪著眼睛精光灼灼地旁觀,這感覺就太噁心了。旁觀完了還要問,我身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傷疤?

    我身上有傷疤關他毛事?就算是上司關心下屬,好像也關心得過份了吧?

    我勉強伸手拍了拍大夫的肩:「你診斷得沒錯,我確實沒病。」大夫得了我這句肯定的話,感覺他暗地裡長長舒了口氣,對自己的醫術又重撿信心。

    既然我自己也說沒病,金不換下巴一抬,示意大夫出去。

    我慢慢從椅上坐起來,然後勉強站下地,我不想在金不換面前示弱。雖然我現在的樣子,只怕一根手指都能把我戳倒,我還是希望我能在金不換面前站著:「幫主還有什麼吩咐屬下的?」

    金不換很有耐心地冷冷地看著我從椅子上掙扎起來:「我的問話,你還沒有回答。」這廝還等著我說明怎麼身上有那麼多傷疤?

    這人前不久還想殺了我替他義子報仇,這會兒卻慇勤地關心起我身上的傷疤來,實在是不太正常。不過他越不正常越好,我謹守幫眾之禮說道:「屬下的傷,已是陳年舊傷,不勞煩幫主費心過問。」

    金不換揮了揮手,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能從這裡如此完好地離開,我覺得還算是幸運,至少給了我三天時間。

    只不過現在這種狀態,想從花廳走出去,還是有點困難。我忍著身體裡的劇痛,一步一挪地艱難地向門口移動。我聽見金不換在我身後冷冷地問:「小傅,你這個樣子,真不礙事麼?」

    草,我什麼時候跟金不換親密成「小傅」了?但是,我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的一絲絲關心之意,只不過這關心只引得我一陣惡寒,只說道:「屬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知道金不換一定在背後看著我,我還是頭也不回地慢慢挪出了小花廳。

    在離開小花廳前,我說:「幫主,我們家沈嬌的神武湘竹如意……」用那麼昂貴的費用打造出來的神武兵器,阿嬌一直寶貝得緊,可不能落在旁人手裡,便宜了別人。

    「我叫人給你送回去。」金不換倒好說話,沒有把這殺了他義子的神武如意當凶器給沒收了。

    從小花廳到芥納居並不太遠,我卻走得異常艱辛,身體裡的痛楚一浪又一浪地襲來,我只能走走停停。

    自從從金不換嘴裡蹦出「符咒師」三個字,那些被我塵封在心扉裡,強行不去憶起的往事,驀然間都擁上心頭。我有三天時間去勸他與金不換合作。如果他不答應,結果就是要麼他死,要麼我死。

    我獨自踉踉蹌蹌地走在月光溶溶的道路上,雖然身體一直劇痛著,我卻滿懷柔情與甜蜜,我終於可以不再壓抑自己,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去想那個人。那些平淡的往昔,如一涓清溪,在我心間暖暖地流淌,熨平了我心間的溝壑和丘壘。

    在金不換口中吐出「符咒師」三個字,我的身體就忽然劇痛時,我有種明悟:這痛楚真是符咒師大人帶給我的!回想起來,基本上每次接觸到與符咒師有關的人或事,我的身體就會陣陣疼痛,且越痛越深。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除此之外,我身體裡的痛楚沒有更合情合理的解釋了。阿嬌能解除或緩解這痛楚,只因我跟阿嬌在一起時,我心裡想著的是阿嬌,至少我會強迫自己不去想別人。她是我妻子,在面對她時,我必須一心一意地待她,這點起碼的忠誠我必須遵守。

    我仰望著頭頂的月亮想,如果每次想起符咒師大人,我身體就會痛,我還是情願痛著。痛楚,讓我知道,在我心底深處有那麼一方柔軟的地方,在那柔軟的地方,我偷偷裝著一個人。雖未曾想起,卻從未曾忘卻。

    這段路程並不太遠,走得也艱辛,可我卻不願走完。此時此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我可以不再掩飾,不再壓抑,可以恣意思念。

    這份感情,就如同釀酒,捂得越瓷實,發酵越充分,時間越久越濃烈。

    我難得放縱一次自己,在這個夜晚,我獨自用思念慰藉孤單的自己。時隔數年,我與符咒師的距離依舊那麼遙遠,這輩子都不可能改變。一段從一廂情願開始的感情,終會以一廂情願結束。

    月光下,我看見有個女子的身影站在路的前面。我還沒有認出人來,她就猛地奔了過來,一把抱住我,把她濕濡的臉貼到我臉,在我耳邊柔聲輕喚:「阿強哥。」

    我放心地依靠在她懷裡,感覺到我冰涼的身體在她懷中漸漸回暖,身體裡的痛楚,也慢慢消退,我扳起她的臉,看見她一臉的淚痕,伸手替她拭去淚痕說:「媳婦,這大夜的,你跑這麼遠做甚?」

    阿嬌緊緊抱著我說:「擔心你。」

    聽到她這三個字,我很開心,感覺心一下子不小心浸到了蜜裡。一直以為阿嬌是無憂無慮的,無憂無慮到沒心沒肺的地步,她從來也沒有擔心過我。卻原來她終於知道擔心我了,我的小媳婦真的長大了。

    我反手抱著她說:「走,咱們回去喝酒去。」

    阿嬌卻摟著我不放,頭埋在我懷裡哭,把淚水和鼻涕蹭到我胸前:「阿強哥,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待我最好的!」

    我笑道:「媳婦,你真沒良心,我一直都對你很好啊,怎麼你現在才知道?」

    阿嬌抽抽噎噎道:「他們跟我說,幫主叫你選誰去抵命,你想都沒想就選了自己。阿強哥,這世上你待我最好,不管我做什麼事,你都不罵我,什麼事都順著我的心意,比奶奶對我都好!從今往後,我也要對你好好的。」這麼快,我跟金不換在小花廳的對話就傳開了,還傳進了阿嬌的耳朵裡。想來也是,殺戮天下的頭頭腦腦們都住在城主府裡,這麼多精英齊聚一府,只怕這城主府裡的暗鬥,比後宮還後宮。任何消息都會傳得人盡皆知,看來,金不換要關上門來跟吩咐我辦事,實是事出有因。

    阿嬌像個情竇初開的孩子,說著那些孩子氣的情話,我聽著既感動又喜歡。

    我忽然明白,我是愛她的。或許,剛開始的時候,我只把她當做我的責任,當她失血瀕死,我的血流進她身體的時候,當我**高漲,衝刺進她身體的時候,我才終於在這個世界有了踏實的感覺。

    我終於不再是穿越而來輕飄飄浮在半空,難以溶入這個時空的一縷孤魂。被人需要,被人依靠,是阿嬌給我荒漠一樣乾涸的心靈注入了親情和溫暖,讓我嘗到了幸福的滋味。

    這些年,我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寵溺著她,愛惜著她,縱容著她,不是因為責任,是因為我愛她。因為我愛她,她才能成為那根無盡痛楚中的救命稻草。

    我說:「媳婦,有話咱回家說,別在路上哭,要是給旁人看見了,還當我欺負你了。」

    「就是你欺負我了!」

    「媳婦,別鬧了,咱先回家,我讓你欺負回來。」阿嬌把頭埋在我懷裡,死也不肯抬起來,我只好把她抱回了家。先前我已經痛得精疲力盡,後來雖然不痛了,但仍然手腳酸軟,渾身疲累得快散架了,還要把她抱回家,這一路走得真是辛苦。

    我很願意把阿嬌抱回去,也許似這等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機會,我已經不會再有很多了。

    阿嬌雖然在某些方面有點後知後覺,但她卻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媳婦,家務,女紅,廚藝都很不錯,她給予我的家,是真正溫暖的家,有家的溫度和家的味道。我真想不通,我以前哪根筋不對了?為什麼一直不想要個寶寶?還一直堅持著搞避孕!?

    一大夜沒吃東西,我還真餓了。吃著阿嬌燒出來的菜,喝著青州打來的酒,對著溫柔如水的媳婦,迎上她含情脈脈的眉眼,我實在把持不定,心頭情/欲大盛,一把摟過阿嬌,把我嘴裡含著的一小口醉蝶釀度到她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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