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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章 落雁谷之恥 文 / 天際驅馳

    從那以後,我的身體生龍活虎,我的武功,突飛猛進。

    血!符咒師大人的血!這一切,都在我喝過符咒師大人的鮮血後改變。

    符咒師的血,竟然有這樣的奇效?

    「強兒,你怎麼了?」我媽見我許久沒有言語,臉色卻變幻不定,有些擔心我:「想起什麼了嗎?」

    我沉吟了一會,笑道:「這鬼故事聽起來挺嚇人的。」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告訴她,有關無名小孩被失魂引的事,我只把它當成了別人的故事,我已經承認了我是阿強的身份和現實。自然,我也不會輕易離開阿強的身體,自取滅亡。當然,她們想我使用這具身體做什麼事,那得我說了算!

    善心婆婆不甚明顯地緩和了一下臉色,想必她懸著的心算是落地了。

    「媽,我為什麼不能死?」這世界又不實行計劃生育,就算我死了,我媽這麼年輕,完全可以生出老二老三來,為什麼就一定要讓我這個阿強活下去?用這麼喪心病狂,慘無人道,逆天改命的法子還搭上了阿嬌父母兩條性命,這帳怎麼算都不划算啊。

    或者,我應該問得準確一些:阿強的身體,為什麼不能死?身體往往代表著一種身份,難道阿強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身份?

    我媽沒有說話,但我感覺到她依靠在我懷裡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似乎,我戳到了她的傷?

    「媽?」

    我媽不言語。

    「阿強,你是我們全族人的命根子,你絕不能死。」善心婆婆在說這句話時,語氣也甚是沉重,但我疑心我是不是掉進了一個滅族的老套故事中?

    果然,關於阿強家的故事甚是老套,但跟失魂引一樣精彩。

    傳說,自從六族大戰,以人族王者一統九州之後,上古三大氏族中的神族不服王化,但也無意逐鹿,於是遠走他鄉,在九州消失。但事實上,他們只是避進了一處叫做翠峽閬苑的世外桃源。

    雖說是世外桃源,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鬥角,就有利益權位之爭。神族中其中一個傅姓家族帶著他們的親人和部屬一怒之下離開了翠峽閬苑,再次涉足九州。

    神族後裔傅家尋遍了九州,終在風景如詩如畫的落雁谷定居下來,依舊過著自給自足的隱居生活。

    上一任傅家家主因病早逝,只留下了一個幼女,這個女孩兒不到十五歲便成為一家之主:她便是傅巧月!而善心婆婆則是護法加管家。

    怪不得我媽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原來她的身份是如此的高貴!怪不得我媽能十項全能,做為一個家主,那是必須具備的能力!

    傅家隱居山野,並沒有多少事務,家族人齊心,又有老人輔佐,十五歲的小女孩兒倒也慢慢在重擔中成長了起來。在傅巧月十八歲那年,他們於無意中在落雁谷深處,發現了一個金麟洞。探索過金鱗洞後,得到了金鱗訣。使用金鱗訣可以便全族人獲得超過常規狀態,能全面提升各種能力的金鱗洞狀態。

    「武闈外面的奮迅符!」我想,只是奮迅符只能給自己使用,效果可以累加,而金鱗訣可以給全族人都增加狀態,但是每個人的增益並不多。

    他們並沒有把金鱗訣當一回事,因為他們不需要征戰殺伐,只是一群隱居在那裡的人,全面提升能力的超常狀態對他們一點用處也沒有。他們沒有把金麟訣當寶貝,因此沒想過保密,金麟訣的的奇效在他們有限的幾次與外界的接觸中流傳了出去。

    不久之後,金鱗訣的神奇功效卻傳到了某個胸懷天下的人耳裡,他率領他的幫會,血洗了落雁谷,搶走了金鱗訣。

    在那場血洗中,逃出來的人分散開來,散居在九州大陸的各個城市和鄉村,完全融合進了九州大陸的茫茫人海中。我媽帶著善心婆婆一家和一些族人定居在了瓦當鎮。他們漸漸在暗中掌控了瓦當鎮,使這個看似平常的偏僻小鎮,成了繼落雁谷後,傅家的最大陣營。

    所以,當年,綠刀消息被爆光後,依然沒有江湖人能夠進入瓦當鎮來搶刀!企圖來搶奪綠刀的江湖人,全都死在了城外的瓦當山上。

    所以,當阿焰擅自使用天一專營店裡的強化露水對綠刀進行強化煉化後,皇家很快便收到貪污舉報!只因為,阿焰他爸未能被傅家收服。阿焰還企圖跟我搶阿嬌!家主內定的兒媳婦豈容他人覷靦?!

    當年,從落雁谷逃出來的人彼此間約定誓要報這血洗之恥。

    聽到此處,我心中一動:「你們就是那個叫做黯月的幫會!」

    「不錯,」善心婆婆咬牙切齒道:「當年血洗落雁谷的就是金不換那狗賊!」我想我應該更令她咬牙切齒吧?因為是我在關鍵時候壞了他們的大事!

    我媽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說道:「強兒,不怪你。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就怕你也被捲進仇殺中不得安生。」

    「媽,你也是在那一役中受的傷?是……我傷了你?」我猶自記得在混亂中,那個喊出「撤!」的嗓音,當時覺得非常熟悉,現在想來,那就是我媽的聲音!

    我心一緊,猛然明白,怪不得我一回瓦當鎮,便被人堵在城門口索命!那些人,是死在楚天都,死在我手下!死得屍骨無存!我竟然親手殺了那麼多瓦當鎮上的鄉親,同伴和朋友!我的心情頓時沉重得無以復加。

    我媽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說:「強兒,不用擔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養幾天就可以下床了。原來你的武功練得這麼好了,已經在我之上了。」

    「是叫我回來賠命的麼?」

    我媽又拍了拍我的手:「放心,我會給你處理好。你是我兒子,沒人可以動你。」話說,阿強這個身體可是費了很大的勁,甚至還搭上了阿嬌父母的兩條命才保下來的,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讓我抵命而死?

    但是,說了半天,好像關於我媽的事都說完了,我這個主角竟然沒有登場?我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麼不能死?」。我說:「我……那個……怎麼來的?」我都不知道怎麼措詞了。

    善心婆婆說:「我們在瓦當鎮定居不久,你就出生了。」

    貌似這並不是我想問的重點吧?我就不信善心婆婆聽不出來。我猜我也是多半在瓦當鎮上出生的。關鍵,我父親是誰?這一點我真的很好奇。一個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生活中的男人,就算是死了,人們也絕口不談,這不是很奇怪的事?

    我說:「那個……我父……」

    「你沒有父親!」我剛說了一個「父」字,善心婆婆立即打斷了我的話,斬釘截鐵地說,好像她就等著我問出來,隨時準備著打斷我的話。

    善心婆婆的一聲斷喝,喝叱得我半天沒回過神來,善心婆婆這反應也太強烈了吧?出其不意的,還嚇了我一跳。難道我是我媽自性繁殖的?

    屋子裡的氣氛比先前我媽叫我去看自己的屍身時更加詭異。彷彿阿強的身世和父親是更加難以啟齒的秘密?

    看我媽和善心婆婆的容色,俱都黯然而慘淡。就算我父親死得慘絕人寰,經過二十多年時間的洗滌和流逝,縱然尚不能坦然面對,也不至於猶自如此不堪回首的地步吧?

    我兀自不甘心地試探:「死了嗎?」是在血洗落雁谷的戰役中死了?

    「阿強!」善心婆婆低聲但很嚴厲地道:「你!沒!有!父!親!」一字一頓向我強調。放柔了聲音又道:「你跟著巧月姓傅,你只是巧月一個人的孩子!」

    我媽一個人生出得孩子來嗎?

    不過,我倒是從善心婆婆色厲而內荏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們並不為那男人悲傷,而是為自己悲憤。她們壓根就不齒那個男人,或者,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她們的恥辱?

    我是不是應該換個思路去想:在我出生前發生了什麼事?

    殺戮天下為了金鱗訣而血洗了落雁谷!

    我媽做為家主,自當挺身而出,率眾抵抗,衝鋒於前,撤退於後……

    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正值花樣年華,在一群殺紅了眼的豺狼中撤退於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堪的事?

    我本不該這麼猜想,也極不願這麼猜想,但是,這個念頭一在我頭腦中生產,就如附骨之蛆,令我揮之不去。

    如果我不幸猜中,以往那些難以索解的問題又迎刃而解,且絲絲入扣。

    需要在一群豺狼中去尋誰是我父親嗎?所以我確實是沒有父親的孩子,因為根本沒有,所以大家才不談及。

    我媽以未嫁之身,屈辱地生下了我,自然不可能再生出其它的孩子來。

    我是根本不應該出生的孩子,我其實是他們全族人恥辱的見證,而我本身就是一樁恥辱。

    但是,我是我媽唯一的骨血,為了延續我媽的血脈,延續傅家家主的血脈,所以,我不能死!那怕搭上三條人命,至少我的身體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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