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八八章 驚變(一) 文 / 璟策客
知與虎謀皮危險,貪其中利益難捨!
「競華,你收拾東西做什麼?」含之回到屋裡,看見競華指揮著幾人收拾東西,細一看,多是現下穿的衣物,隨手翻了翻手邊的包袱,是競華的衣裳,而隨雪她們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裳,她不禁有些納罕。
競華走過來:「咱們去宮外小住幾日,雖說咱們認識的人都離開了宛京,能出去走走還是好的,況且眼見天熱起來,錯失這個心情又好長時間不想動了。」
含之嘴角牽起一個弧度,眼中很是認真:「不用擔心我的……」
「我已經同皇后說過了,皇后也同意咱們外面小住,」競華道,「況且,明御醫已經辭了太醫院的職,這次正好找他看看我的病情,你不是總說我不愛惜自己?」
競華良苦用心含之知道,能讓她自拿病情當借口,可見她對自己擔憂之深,話到此處,含之也說不出其他話,只點頭道:「你別總撿著輕薄的衣裳拿,早晚的外衣多拿幾件……」
兩人出宮就帶了隨雪隨宜兩人,一輛較簡單的馬車,也並不會引人注目。而外面,更不會有誰打擾。
安靜過了幾日,競華終於看不下去,拉著她出來逛街。考慮到競華身體,兩人仍舊乘著馬車。競華掀起簾子一角,許久,喟歎道:「許久不出來,熱鬧依舊,卻是找不到熟悉的感覺了。」
含之笑笑,並不往外瞧,物是人非之歎,是留給現在還有感觸的人,於她而言。早就不適合。
「咦?」競華忽然驚聲道。
「怎麼了?」含之看向她,卻見競華緊緊盯著外面某一處看,眉頭也愈蹙愈緊,含之想她可能是看到了什麼事,不由得隨著她的眼神看去。
等看清楚競華指著的那人,含之眉頭也不禁一皺:「她為何出來?」
「難道她知道你秘密將謝家接回京了?」競華也有些疑惑,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若她知道謝大人回京。定會先找你質問,如今宮內既然沒消息傳出,肯定是她還未察覺。況且。她就帶了個宮女出來,她打扮也似在有意隱瞞身份,以她尊貴,至於這樣出宮與人見面?她到底想做什麼?」
含之也在想著謝靈姝出宮的原因。看她模樣定是出宮見什麼人,是宮裡不方便見還是因為其他?隔得有些遠看不大仔細。但是看謝靈姝頗有些不耐煩,卻仍舊在那裡等著,到底她要見的是誰?
靜靜看了片刻,仍不見有誰來。正要說離開時,卻發現一個人出現在謝靈姝旁邊,正要看仔細時。卻見那人警覺四處看了一圈,才進了茶樓。
旁邊。競華有些奇怪地說道:「我怎麼覺得那人像是在哪兒見過?」
含之問:「競華,你認識那人?」
競華認真想了片刻,猛然道:「我想起來了,我曾在黑府見過他幾次,那時他與黑應遠有些生意上往來,似乎他在玄幽也頗有些門路……」按說對多年前見過幾面的人,競華也不會記得這麼清楚,只是當時她曾有一段時間舊疾嚴重,好像就是這人幫忙找來一味藥,那味藥恰是玄幽才有,所以她也記下了這人。
含之眼神一暗:「玄幽?他與玄幽有關?那謝靈姝為何與他接觸?」
這人身份競華並不能確定,她並沒有過多接觸黑家生意,有些模糊的記憶,在某一瞬讓她猛地一驚,競華握住含之的胳膊,語氣也很急:「他後背可能有個類似鷹的圖騰,有年夏天黑應遠設宴請過他,上菜時有個下人不小心將一道湯灑在他身上,伺候他更衣的丫鬟進去晚了一會兒,但剛進去就被他推了出來,後來我問時那丫鬟嘟囔了一句,說他那會兒眼神好嚇人,背上的老鷹也好嚇人……」
含之若有所思。
競華接著說道:「現在想想有些奇怪,他在宴席結束時,跟黑應遠要了那個丫鬟,莫不是那個圖騰有什麼特殊含義……」
含之眼神猛地一沉,若她沒記錯,夏元琛曾抓到過兩個玄幽密探,背後也有圖騰,不過不是平常說的老鷹,而是禿鷲,一種以食腐肉為生的猛禽,那兩個人,主子是玄幽如今最尊貴的主子宣旒。
雖然還不能確定那人身份,可含之心中已經有很不好的預感,如今情況複雜,不能再讓謝靈姝與可疑的人接觸,以免釀成大禍:「競華,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情況。」
「我跟你一起去。」
含之搖搖頭:「情況不明,多一個人反而容易引人注意,你先回去。」
競華想了想,自己確實不適合跟著,一個不慎就可能打草驚蛇,不過無論如何那兩人都會特別謹慎,含之更是不能輕舉妄動,所以她說道:「別硬來。」
送走競華,含之在一個稍微僻靜的地方站著,眼睛一刻也沒離開茶樓其中一個間,她知道肯定會有人在間外把守,而且暗地裡可能也會有人監視四周情況,所以肯定不能貿然上前,只是含之有些著急,不知為何,她心底很不安,彷彿總有一些事情會偏離一樣。
時間漸漸過去,含之心裡的焦躁愈甚,正當她沒有主意時,看見街上走過一個身影,竟是多年未回宛京的夏允桓。
顧不得許多,含之匆忙走上前,裝作沒瞧見一樣,撞在夏允桓身上。
夏允桓一回頭看清撞著自己的人,眼神登時陰鬱:「白含之!」
含之稍稍側身,並不正面對上茶樓間那扇窗戶,但餘光正好能瞧見一些,然後對上夏允桓的臉色也沒有笑意:「方纔是含之對不住,不過王爺,也犯不著為這點小事與我計較吧。還是說,王爺還是將我當成犯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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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夏允桓惱意也上來:「怎麼,你敢說珺瑤的死你手上沒沾上血?」
含之冷冷一笑。沒有絲毫愧疚,眼神卻愈加注意偏側的那扇窗戶:「她的死的確與我有關,可是,我不欠她這一條命。王爺你這是要當街問罪?可惜,當時你不能,現在,也不能。」
白珺瑤一直是夏允桓心中的痛。而含之這番話。成功激怒了他,他也不顧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伸手掐住含之的脖子。手逐漸用力:「你試試!」
夏允桓是真動了怒,手上力氣很大,不一會兒含之就感覺有些呼吸困難,手不自覺掙扎兩下。
這時候。旁邊的路人看到這一幕,許是有些膽小。忽然就喊了一句:「啊,殺人啦!」
什麼時候都不缺少喜歡湊熱鬧的人,何況這時候正是人來人往的高峰期,不大片刻。這一段路就被擠得水洩不通。
夏允桓一心讓含之得到教訓,如此情況也沒有鬆手,只是他也不願當街鬧出人命。故此手上的力氣小了些,只是語氣仍舊森冷:「沒想到你竟連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當初我就該殺了你償命。」
下面的一陣騷動,成功引起了茶樓裡兩人的注意,不過兩人都很謹慎,窗子只打開一丁點的縫隙,正巧能看到下面發生的情況,而只要他們打開了窗戶,就已經達到含之的目的。
「咳咳,王爺,你說我該愧疚,那,這麼多年來,白珺瑤可曾入你夢對你說過她是否愧疚?」
含之略帶嘲弄的語氣,讓夏允桓有些失控,這樣下去,他真的會當街掐死白含之,所以他用力將她甩在地上。
「咳咳……」氣體湧進來,含之不可控制的咳嗽。
夏允桓蹲下:「白含之,若你有什麼被我抓到,我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說罷,他大步離開。
含之慢慢做起來,眼睛不經意掃過茶樓窗戶,見窗戶已經關上,低頭捂著脖子笑了笑,暗中朝一個方向做了個手勢,也起身離開。
間內,謝靈姝的臉色一直不是很好,尤其是看到下面白含之後,臉色更是有些難看。
坐在她對面的那人,靜默許久之後,忽然笑著說了一句:「我知道德妃娘娘不相信我說的話,這也不奇怪,若是隨便一個陌生人說什麼能讓二皇子更為尊貴,德妃輕易就相信了,我等反而也不敢和德妃合作了。德妃回去想想我今天的提議,不過時間緊迫,皇上雖說在外,但也可能隨時回來,若是到時候留個德妃和二皇子一個爛攤子,就是我等的罪過了。」
這話說的不軟不硬,比軟語或威脅反而更有煽動性。
謝靈姝眸光一閃,冷哼道:「你家主子連姓名都不敢透露,你當我真相信你所說只是為了商場那點利益?你們既然沒有誠意,還敢跟我談合作?」
那人想了想,說道:「說來,我家主子的姓名,也不是非要隱瞞德妃,只是擔心德妃覺得荒唐而已。」看謝靈姝嘲弄看過來,他忽然微微一笑:「我主子,同德妃一樣的姓氏,謝堯瑱。」
謝靈姝愀然變色,聲音消失一樣說不出來,好長時間以後,她猛然站起身來叱道:「你再敢胡說!堯瑱若是還活著,為何十幾年不曾回家?」
「我知德妃不敢相信,可這話絕對不假。當初謝小將軍身負重傷,好容易被救出後又死生難料,足足有一年時間才脫離危險。後來想過回來,可是宛京已經是物是人非,謝小將軍唯恐連累謝家和德妃前程,不得已隱瞞身份暗中謀劃。如今不過是看謝家不得志,而德妃在宮中也屢屢被欺,主子才下決心幫德妃穩住地位。」
「這等謊話誰都編的出。」謝靈姝凌厲的眼神直射過去。
她面前的男人依舊安坐,笑裡也有些安撫意味:「德妃果然不會相信,出於小心,我現在也不能將主子的信物拿出來,不過,我這裡有一件事須得告訴德妃,來之前,主子曾吩咐我辦好兩件事,其中一個就是剛才說的輔德妃及二皇子成大事,另一件就是要護謝老爺和謝夫人安全。所以我來之前特意去接謝老爺,可惜遲了一步,謝老爺已經提前被人接走了,那人勢力非同一般,這一路我也沒找到機會將謝老爺重新接過來……」
「我父親被人接走了?」謝靈姝一驚,為何她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是誰?」
男人手指往外虛點一下:「巧了,就是剛才那場鬧劇中的其中一人。」
謝靈姝牙齒咬得緊緊:「是白含之!」
男人點頭。
謝靈姝眼神頓時改變,她閉上眼睛好一會兒,再睜開,眸中一片冷靜:「我會同你再聯繫。」
男人也沒有再多說,彎腰做了個恭敬的姿勢:「屬下靜等德妃消息。」
兩日後,謝靈姝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見到謝靈姝時難得慌張回稟:「回娘娘,謝老爺和謝夫人在幾日前已經被人接走,老爺和夫人走的匆忙,都沒來得及收拾和吩咐,那些人說是來自宛京,下人以為是謝家來人,所以才想到回京報信。」
「廢物!」謝靈姝手邊的東西登時摔得粉碎,她整個人也陷入一陣憤怒之中,「白含之,你好大膽!」
再一日,謝靈姝命人偷偷將兩人帶回宮中。
與此同時,含之也從暗衛手中得知謝靈姝近日的舉動,尤其是聽到謝靈姝帶了兩人回宮後,不安之感壓抑不住,所以她也決定盡快回宮。
同時,她讓競華留在宮外,給她說,盡快去點微山請太后回宮,必要時,也要請寧王夏允桓盡快進宮。
邊關戰事已經
呈現膠著狀態,兩國消耗日久,輸贏可能就在瞬息,此時,夏元琛不可能回京。
宮中,不同勢力博弈,局面也是一觸即發。
進宮門時,含之竟被攔住,這時,她知道,宮中可能已經出事。於是,她直接從懷中拿出夏元琛給她的令牌:「皇上有旨,見此令牌如見君。」
進了宮門,含之不敢再耽擱,她先回到淡客小築想問問一些事,結果發現淡客小築門口的守衛已經換了人。
含之不敢大意,此時隨雪和隨宜兩人都在宮外,宮裡的人她也不敢輕易信任,所以任何事只能親自來。她想到若是這一起出自謝靈姝主意,皇后不可能放任,難得皇后並不知情?
當她來到坤寧宮外的時候,放知事態有些嚴重,坤寧宮外的守衛明顯增多,而且,有很多是她從未見過的。謝靈姝為德妃多年,若說宮中沒有一點經營是假的,可這些年皇后一直有意無意限制著她,她不可能忽然有這些實力,若不是她聯合了其他人,就是,皇后已經被她悄悄控制……
想到此處,含之一驚,若是皇后果真被軟禁,恐怕太子夏恆也很危險!
含之不敢再耽誤,一路快跑來到御書房,果然看到此處情況與坤寧宮和淡客小築很像,若是張淮慶在定不會如此,看來情況非常糟糕。
御書房內,氣氛凝滯。
沒了宮人在內,只有三人的大殿顯得有些空曠。
三人一坐兩站立,兩個大人一個少年。
夏恆看著謝靈姝,竟也沒有一絲膽怯,他束手而立,架勢已經像夏元琛三分:「德妃娘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德妃看著眼前這個氣勢十足的少年,忽然有些狠戾,憑什麼他就這麼順理成章得到一切,為什麼她的孩子只能床榻之上孱弱不堪?
眼神轉到旁邊垂頭靜立的人身上,謝靈姝的眼神逐漸堅定而殘酷,不管那人說的是真是假,她都要搏一搏,事已至此,容不得她心軟。
況且,這人本來就是死士,殺死了夏恆,她自可說是玄幽派來的刺客,如今兩國交戰,嫁禍給玄幽並未害處,而她,耗盡十幾年年華難道還不值換孩子更好前程!
「動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