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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八五章 四妃之首 文 / 璟策客

    三月,帝親征。

    臨行前,特意召見大臣連商幾日國事;同時,令太子監國。

    荊夏太子恆,年歲十三,如今看來,已然是翩翩少年。雖他眉宇間還稍顯稚嫩,但經年跟在夏元琛身邊,又有好幾個師傅悉心教導,尋常的孩子還真沒有這般持重的,而他眉眼天生帶笑,尋常的時候則頗顯得溫和,但含之知道,這父子兩個認真起來的模樣極像。

    低頭的時候有些長,猛一抬頭就覺得骨頭咯吱作響,含之稍稍抬手敲了敲肩膀,看到書案前俯首蹙眉的少年,臉上有了笑意,如此少年,已經有不怒自威之態,如此氣度,夏元琛用盡心思的培養,果然沒有白費。

    「太子,歇息片刻吧。」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宮女,吳皇后唯恐旁人照顧不周,特意選了自己身邊的人過來伺候,這宮女也可靠,話不多,但足夠沉穩。

    這段時間雖說是夏恆監國,夏元琛也說一些政事他可以試著拿主意,但多還是要和大臣們商議後再做決定。

    夏恆被培養這麼久,作為儲君而言,該有的自信還是有的,但近日聽大臣商議政事,聽取他們的主張見解,方覺自己書讀了,該有的處事方法和處世之道還是欠缺不少,所以正事之外他開始讀夏元琛特意留給他的奏折,細細琢磨其中手段,遇見實在想不通的……夏恆低垂的眼中,驀然閃出幾分複雜,父皇走之前說過,太傅不在,可以問含之姑姑。

    見夏恆沒有反應,這個大宮女有些奇怪,可他確實是看東西看了半個多時辰沒動了,她奉了皇后的命令一定要照顧好太子。所以她還是又說了一聲讓太子喝茶。

    夏恆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只是聽到耳邊有生硬,抬頭時眼睛裡的銳利還未退去,驚的宮女心頭一顫,忙退後跪在地上。

    這時,一隻手端起那盞茶,遞到夏恆手邊:「太子看奏折好一段時間了,歇息片刻,也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含之姑姑。」夏恆低喃一聲,回過神來。眼光掃到跪著的宮女,眉頭不由一蹙,按說這御書房尋常人不便出入,可母后說怕他被照顧不周,非得派個人跟著,他也沒大反對,可這會子看她差別於含之姑姑的反應,不知怎的心頭有些煩意,如果在寢宮還可。但在御書房,他不需要只會端茶倒水伺候的人,這麼多年除特定宮人外,父皇只留含之姑姑在御書房伺候。通過這些日子相處,他也懂了。

    想到此處,夏恆喝了口茶,然後道:「你回去跟母后說。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宮女的臉色一下子慘白:「奴婢錯了請太子責罰,還望太子原諒奴婢這次。」

    看著宮女不斷磕頭,夏恆皺眉:「你這是做什麼?」

    含之聽夏恆如此說。雖猜不出他心裡怎麼想,可也知道不是因為宮女做錯了事,可看他態度,也是誤解了宮女意思,想了想,先讓她退到外間去,才問道:「太子怎麼突然讓她回去皇后那裡?可是她有什麼做不到的地方?」

    「沒有,只是這裡有很多重要機密,尋常宮人不懂得這些,萬一不慎就可能捅了大簍子,況且,端茶倒水這種活兒,這裡有專人做,她再謹慎也不如他們做的熟練,何必費事?」

    「皇后是想照顧太子周全……」

    話未說完,夏恆忽然道:「含之姑姑,我不需要沒有用的人在這裡伺候。」看著含之有些吃驚的表情,夏恆緩了口氣,不知為何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我之前以為,含之姑姑做的事情和她們做的一樣,是因為父皇喜歡,所以你才能一直呆在父皇身邊。可是,父皇對你的喜歡,和對母后的喜歡,不一樣吧……至少,父皇從不與母后談論政事,可父皇卻放心讓你看奏章!」

    含之卻笑了:「皇后母儀天下,為皇上解多少後顧之憂,所以天下沒誰能代替皇后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而奴婢,替代不了任何人。」

    夏恆卻想到,或許,若換成另一個巧合,此刻眼前的就是另一個人,可,沒有人能讓父皇信任到如此地步。記得那時德妃剛生下皇子,許多人都說二皇子頗像皇上,定也是個極有福氣之人,慢慢的,就開始有人心思活絡,他年少不懂為什麼多了許多偷偷來哄他的宮人,可是有一次被含之姑姑看到,卻很生氣將那人捆了起來,他被帶到皇上面前,問了什麼話已經記不清楚,可是,他記得含之姑姑回話時,父皇全然信任的表情。

    而且,幾年前他曾偶然聽到,含之姑姑跟父皇說喜歡太子這個孩子,每日聽他背會兒書很有意思,所以父皇才會每日抽出時間問他一日所學。他不懂,但他知道經常與父皇在一起,對他只好不壞。

    夏恆垂下眸子,臉色也慢慢平靜,他手指點著打開的奏章:「含之姑姑,這裡三年大旱,父皇免了百姓三年賦稅,為何同時還罷免了當地幾位官員?我查過了,他們並無大過錯。」

    含之低頭仔細看了奏章內容,走到書架前,抽出其中一本地方志,翻開遞到夏恆跟前:「此地多種水田,一旦乾旱百姓損失極大,他們若無作為,則容易成害……」

    正說著,門口有人傳話道:「皇后娘娘傳含之姑娘去坤寧宮。」

    含之猜是為剛才夏恆處理宮女之事,點了點頭:「公公先走,我這就過去。」

    轉身,袖子卻被扯住,含之回頭,見夏恆有些擔心的臉:「含之姑姑,是不是母后生氣我的處理方式?我同你一起過去吧。」

    「許是皇后想問問太子情況而已。」含之笑著說道,「太子累了就去旁邊榻上休息。」

    來到坤寧宮的時候,含之發現門外站著幾個其他宮的宮女,略掃過去,有些地位的嬪妃應該都過

    來了。

    聽到裡面傳出讓她進去的聲音,含之才進去,果然看到兩側位置上坐了好幾位嬪妃,何昭媛林昭媛都在。謝靈姝竟然也在。

    皇后卻沒有問太子的事情,似乎傳來她只是為了讓她站著。旁邊的嬪妃許是正巧遇見了什麼,看向她的眼神多是幸災樂禍。

    總有按耐不住的人,其中一個與德妃走的較近的婕妤冷笑一聲:「聽說你哄著太子將皇后娘娘派去的人給打發回來了?真是本性難移,哄了皇上不說,如今對太子也下得去手。」

    「婕妤這話錯了,皇上臨行命太子監國,奴婢剛好是在御書房伺候,皇上和太子是主子,奴婢有聽話的份兒。何來左右主子的本事?」

    「巧言利口,你私下什麼齷齪心思,還真以為瞞得過本宮?」婕妤聲音不自覺略大,指責的同時帶出太多個人情緒。

    謝靈姝怎麼會用這樣的人?含之搖頭輕歎,卻不再接話。

    婕妤見含之不說話,新仇舊恨齊齊湧上來,一時說話更不忌諱,說順口時,私下裡抨擊含之的話就要脫口。謝靈姝不經意咳了一聲,雖淡淡卻驚了婕妤一跳,再對上皇后看不出情緒的眼睛,不由一身的汗。

    「你胡喊半天。成什麼體統?」皇后先斥責婕妤一句,片刻,又慢慢問含之道,「太子每日來本宮這裡請安都是匆匆忙忙。每日忙許多事著實費心費力的很,他最近進食如何?功課可曾落下?臣子們與太子相處如何……」

    含之先撿著夏恆日常生活回答,而後道:「……太傅每日會去考核太子功課。所以未曾落下;奴婢只是在御書房伺候,所以太子與大臣們處理政事的時候是怎樣,奴婢並不知……」

    「唔,如此,你先……」

    皇后話未說完,謝靈姝低頭輕撫著指甲,卻問了一句:「你果真不知情?本宮怎麼聽說,太子與大臣們商議後的結果,定也要給你說一聲?而且,有些奏折你也看的?你這是,想隻手遮天?」

    「奴婢不知德妃娘娘從何處聽來這話,只是,太相信道聽途說之話,對德妃娘娘的判斷力是極有害處的。」

    「哼,你心裡有沒有鬼,你自己知道!」

    「奴婢做事,自在皇上掌握之中,奴婢問心無愧。」這話,是承認還是不承認,聽者自能分辨,只是到底是不是她們希望的答案,也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何昭媛眉宇偏傲,斜德妃一眼,笑道:「誰不知道白含之是伺候皇上的人,所做事情都是皇上的意思,德妃這般打聽她,還不知真假就相信,是不是也別有意圖呢?」

    林昭媛前些日子正看含之不順眼,不自覺就接了話:「是她非哄得太子撤掉其他人,這樣御書房她才能為所欲為,究竟是誰別有意圖還說不准呢……」

    皇后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了,她是有心扶持林昭媛,畢竟三皇子是她所出,總比讓她和謝靈姝連成一氣強,萬沒想到,林昭媛是這樣沒腦子,完全不看場面氣氛,況且她如今,也太得意忘形,私底下一些小動作,別以為就能瞞得過誰:「白含之在御書房伺候這麼多年,深得皇上信賴,她行事,自是皇上吩咐,只要是涉及御書房的事情,都不是你們能插嘴的,在這裡渾吵什麼?」

    這話誰都聽得出是在偏袒含之了,再反駁,就只能得罪皇后。

    偏有人看得清局勢,可已經不是害怕皇后的了,謝靈姝看著含之,冷笑一聲:「如今皇上在外,一切事情更要謹慎,她們說也不是想干涉政事,不過是確保有些人仗著自己熟悉哄騙太子罷了,都是為太子好。況且,接二連三打發回皇后派去照顧太子的人,此事關乎太子,須得問清楚才行,臣妾覺得,皇后還是小心處理為上,此事,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皇后看著謝靈姝,微微一笑,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座的幾位大驚失色:「皇上走之前曾放一道旨意在本宮這裡,皇上出征這段時間,白含之在御書房的所作所為,宮裡除了去了點微山的太后和本宮,旁人過問不得。」

    謝靈姝眉色輕凜:「為何?」

    「此道聖旨未宣,本宮原想著等皇上回來再說也不遲,不過,既然你們心存疑惑,本宮不妨先跟你們說一聲……」

    「冊封白氏含之為貴妃,為四妃之首,皇上出征期間,她來協助管理御書房事宜。德妃,皇上旨意如此,你還有何不放心之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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