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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七九章 欠債還債(一) 文 / 璟策客

    這一輩子,我最大幸福是遇到謝堯瑱,最大的賭注是遇見夏元琛。

    四月暮,五月初,整個宛京稍顯動盪。

    最起眼的便是,京中幾個說得上名頭的大家族,一夕之間門可羅雀,隨著幾家頂樑柱被定罪,不消半個月,京城世家悄悄洗了牌。因還在風頭上,看得有些驚心的小老百姓倒還沒那麼大膽子議論什麼。

    「風雨忽至,亂了不少人陣腳吧。看皇上樣子,這次是真動怒了。」同含之一起坐在院子裡,競華懶懶說道。

    含之接過隨雪遞來的水放在競華手邊,自己也抿了口茶,道:「自己做的事都沒自己清楚,好壞心裡都有數,報應到了,怨不得誰動怒不動怒的。」

    競華原本還想問問白家出事她一次沒回下步有什麼打算,看著含之有些淡漠的表情,一時也懶得在上面花心思了,隨意閒談幾句,想起了什麼,便問道:「你何時同皇上在一起的?」

    含之放下茶杯的手一頓,隨即如常:「忘了。」

    「真的?」

    「或許是真的吧,我沒仔細想過。」

    「是怕自己後悔?」

    「是怕自己想明白後仍然不後悔這麼做……」

    競華一聲歎息:「你這輩子都放不下謝堯瑱。這些日子皇上對你怎樣我也看在眼裡,或許我不該說,但我從未見皇上那般看過一個女人,哪怕是嬪妃最受寵的時候都沒有。你,可想過你們的以後?」

    含之側首細思。半晌,輕輕笑道:「當下就是我的以後。想那麼多做什麼?」

    明明就忘不了揉進骨血中的人,若是一意執念到底。傷的會是誰?雖知道勸下去不恰當,可競華更不想看到含之失了魂魄的樣子:「你會接受皇上?」

    「你是不是想問我會不會愛上皇上?」含之沒有閃躲,直接將競華未問出的話說出來,看競華憂慮的眼神,她搖頭一笑無半點沉重,彷彿說的不是自己的事,不知道是接受了順其自然,還是為了寬競華的心,「那時候。也沒有多想過什麼,沒遇見謝堯瑱之前,沒在乎過愛是什麼,遇見他之後,更覺得對愛的定義原本就是說不出的。當時只覺得,兩人走到一起,是理所當然,靜坐半晌心裡也能膩出朵花來,最大的感覺也不過是。遇見謝堯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而皇上,」含之說的認真,卻少幾分方才提到謝堯瑱時的千般柔情。「如果可能,盡心陪他一輩子,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你呀。遲早把自己逼到死胡同裡。」競華咳嗽幾聲,笑裡有些無奈。

    含之替她拍背。但笑不語,外人尤看不明瞭的事。她身處其中,知其然,卻不想知其所以然了。

    「姑娘,寧王說要見你。」隨宜停在幾步外說道。

    含之往她身後略微一瞧,問道:「寧王呢?」

    「寧王說請姑娘別處說話。」

    含之一笑:「寧王尊貴,即便進這小院子也該我去恭敬請進來,是我失禮怠慢了。你先退下吧,我這就過去。」

    說著,她按下競華:「沒你什麼事,你起身做什麼?這裡躺著吧,我稍後就回,你有想吃的想喝的,直接吩咐隨雪。」

    「躺著也沒什麼意思,我隨你去瞧瞧,正巧回來還沒同寧王認真說話呢。」

    含之搖頭,止住競華起身的動作:「你又不是明天就走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和寧王敘舊。如今這趟渾水,你別管了,我應付得了。況且,你舊疾復發,明御醫費了好大功夫替你穩住病情,一再吩咐你靜心休養,不能勞心費神,你該聽著。」

    「不過是想出去走走,竟惹你這麼一通話,罷了,我安生躺著,行了吧?」

    含之微笑點頭,喊來隨雪囑咐幾句,緩步朝門口走去。

    「寧王有什麼話要囑咐?」無聲跟在夏允桓後面走到一個僻靜處,含之見他半晌不開口,主動問道。

    夏允桓臉色不是很好,眉頭也皺得很緊,他使勁握著拳頭,鬆開,直視含之道:「白府出事,你半點相救之心也沒有?」

    含之反問道:「白府為何出事?」

    「你別忘了自己姓什麼,那裡到底是生養你的地方,白府上下無不是你的親人。」夏允桓見不得含之如此輕鬆的樣子,話裡夾雜了怒氣,「就算你沒想過求情,總也該回去看看。你這般冷情,是為了撇開自己,還是覺得此番正是合了你的私心?」

    「寧王這般說我,又帶了幾分私心?」含之垂手道,「奴婢畢竟在皇上跟前伺候,這時候回家,難免引人猜測,奴婢倒不怕別人說什麼,只是連累了皇上名譽委實罪過,等事情了了,無論結果如何奴婢都會回去探望。此刻,還望寧王體諒奴婢的冷情。寧王可還有其他事情要說?」

    夏允桓見含之是軟硬皆不放在心上,終於還是將心底那一晃的想法說出:「只要你向皇上求情保住珺瑤,本王承諾,會說服太后不再阻攔,到時,皇上也可無所顧忌給你正式名分。」

    聽了這話,含之卻是笑了:「寧王高估奴婢了,左右聖上想法的事,豈是我區區一個宮女能有的本事?再者,皇上給我名分做什麼?」

    夏允桓有些不耐,語氣中也多了鄙夷:「不過是以退為進,你很聰明,希望你以後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謝寧王提醒,我會多向菩薩燒柱香,好保佑我幸運的時日長些。」

    夏允桓冷冷看她片刻,甩

    袖欲走。

    含之笑看他怒氣充斥週身,改了主意喊住他:「若寧王側妃能做到一件事,說不準我會盡自己微薄之力。」

    「什麼事情?」

    「三日後。我在城裡最大酒樓等著她,若她能一人從寧王府走過來給我道一聲歉。寧王讓我帶的話,我會說給皇上聽。」

    夏允桓懷疑地看著含之。似審問般冷問:「你在打什麼主意?」

    「寧王說我們好歹是姐妹,我深以為然,有什麼事非得歹毒到害人性命呢。」含之說的直白無諷刺之意,夏允桓卻辨不清出這是不是另有所指,他正想將含之神色看個仔細,卻見含之屈身低頭,道,「寧王也不必將我想的如此不堪,即便我不做什麼。寧王側妃也是要受懲罰的,不是麼?若寧王懷疑,不將此話說給她便是,我這裡不過是個提議,做與不做,我干涉不得。寧王說,是也不是?」

    夏允桓看不清她的表情,自己的臉色也漸暗沉,他低聲道:「你最好安分些。若被我查出什麼,誰也保不了你。」說罷,轉身大步離去。

    即便我不做什麼,白珺瑤也會嘗到苦果。可惜,我很貪心,這種程度不會滿足!

    競華思索片刻。問道:「你會去?」

    「為什麼不去?說不準能看一場鬧劇。」

    寧王府邸深處,一座精緻的獨院。此刻看來,更像一座牢籠。

    裡面白珺瑤將自己關在門內。不理會外面丫鬟輕聲勸她吃飯的聲音。

    夏允桓來到後,看看緊閉的屋門,和外面無奈的丫鬟,走上前接過丫鬟手中的食盒,等僕人都退下後,他低聲說道:「珺瑤,開門。」

    半晌,屋裡傳來腳步聲,有些不穩,悄悄透露了主人的心情,她的聲音有些飄忽:「王爺來做什麼?還是回去吧,珺瑤不想再連累王爺名聲。」

    「你先將門打開,我有話對你說。」

    夏允桓等了等,還是沒有動靜,他猶豫片刻,說道:「我今天進宮了。」

    門子慢慢從裡面打開,大白天的,裡面竟有些黑,白珺瑤開了半扇門,自己隱在另半扇門後。

    等夏允桓進去之後,白珺瑤重將門關了,直直看著夏允桓的動作,有些期冀:「王爺,見到臨兒了嗎?太后同意讓他回王府了嗎?」

    夏允桓正低頭將飯菜擺好,聽了這話,手一頓,良久,道:「太后喜歡臨兒,想多讓臨兒陪著一些時日,你不用擔心。」

    白珺瑤肩膀垮下來,整個人有說不出的疲累和難受:「王爺,縱我有天大過錯,臨兒只是個孩子,是你的孩子,旁人不說,你還不知道太后的用意嗎?他不該受這種委屈。」

    「我會去接臨兒回府。」夏允桓不忍地看著白珺瑤,終於還是把話說出口,「我今天進宮,去見了白含之。」

    白珺瑤瞬間抬起頭,聲音沙啞而激動:「去見她做什麼?給她說我現在有多難看嗎?讓她尋機會笑話我嗎?」

    夏允桓沒預料她反應如此強烈,忙得安撫她道:「白府那邊我不能再插手,要不然你更會牽扯其中,我找她,是想讓她為白府做些什麼。」

    白珺瑤恨恨道:「她巴不得白府倒了廢了才高興,又怎麼會做對白府有利的事情!」

    「可是如今,無論是對白府而言,還是你,她都可能是最關鍵的。」夏允桓搖頭將白珺瑤要駁斥的話堵在口中,「你說過她恨你,必不會放過你。我已經沒有時間細查她會有什麼手段,只得逼她在明處出手,要不然,等證據確鑿皇上派專人審問,我也保不住你。珺瑤,我知你恨她,最不想對她低頭,可為今之計,你必須先忍下來。」

    「不可能,」白珺瑤直接搖頭,「我這輩子,再不要對她低頭。」

    「可是……」夏允桓著急地抓住她的肩膀,聲音急切,「你對付謝堯瑱和白夫人的事,與宣傾城接觸的事,都被皇兄知道了,皇上只給了我五天時間,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你送死嗎?珺瑤,你不能這麼殘忍。」

    死嗎?還是這種死法?白珺瑤一個激靈,臉色慘淡:「我不要,我不要白含之就這麼得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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