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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七五章 先發制人(三) 文 / 璟策客

    一念愚即般若絕,塵緣絕則因果至。

    人前,夏允桓還是那個引人注目的王爺。他進幾次入宮,有宮女說王爺皺眉的樣子也很俊朗的,顯得比以前只做個瀟灑王爺的時候更有承擔了。含之偶爾聽到兩次,不怎麼同意的笑了笑,以她看來,夏允桓本就不是個庸才,但他深知夏元琛會是個好帝王,所以才有意無意做出另一種樣子,而白珺瑤,讓夏允桓付出足夠的認真,甚至嚴肅與手段,正因為如此,含之不得不歎夏允桓不愧是夏元琛的同胞兄弟。

    世上會有這樣一類人,若他自己身為至尊,或許更容易瀟灑一回為美人不要江山,可是,若登上至尊之位的是他背靠背拚殺出來的手足,他能不為大義,卻更不願毀了那人的江山。

    夏允桓如是。

    捧著一疊衣裳匆匆行走的小宮女,忽而聽到耳邊有人聲音低沉,還帶著些熬夜忙碌的嘶啞之音:「可看到寧王妃了?」

    小宮女抬頭,見是寧王,忙的屈膝道:「回王爺,奴婢從那邊過來的時候,彷彿看見寧王妃往旁邊的小亭子去了。」

    看小宮女指著的方向,夏允桓稍一想想起那邊確實有個小亭子,心想或許白珺瑤不喜和別人說話才過去休息,便抬腳往那個方向走去。

    亭子中,宣傾城和白珺瑤面對面坐著,兩人臉上的笑雖不熱切,但看起來輕輕柔柔,遠遠望去,外人只覺她們是在聊天。

    「……王妃。咱們說好的東西,你可帶來了?」

    「玄幽不是多的能人異士。想必取一個小東西是輕而易舉,我還以為公主早已經傳信出去讓人去過白府了。」

    「王妃去取不是更能掩人耳目。傾城相信王妃是言而有信之人,又豈會多此一舉。」

    白珺瑤諷刺一笑,她還真當自己被禁足就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就算寧王府她得不到消息,今天進宮這一路上偶然入耳的三言兩語也足夠了:「聽說昨兒白府遭賊,還劫持了一個弱女子,幸而遇上六皇子英勇出手,今兒就被為一段佳話了!」

    宣傾城眸光流轉,完全不見被揭穿的尷尬:「哎呀,我還以為能瞞過王妃呢。早知道如此,確實該將希望寄托在王妃您的身上。王妃沒有讓傾城失望吧?」

    白珺瑤上挑的眼角笑裡藏冰:「昨天你已經失信於我私自動了手,你答應我的事情我還不知道結果如何,現在就想讓我交出荊夏兵力圖,不覺得太癡人說夢嗎?」

    「那……」宣傾城掩唇輕笑,「我就等著你將兵力圖和王妃的位置一起交給我。」

    「你!」白珺瑤怒道,「你以為威脅了我就能十拿九穩?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這樣的人說不定就天不遂人願。」

    「呵呵,人在做天在看。這話有意思。」宣傾城仍舊保持著完美的笑容,眼睛直視白珺瑤,「當初你為了保證你在寧王府的地位,利用寧王對你的寵愛與信任。偷摹寫了兵力圖。如今你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名聲和榮華富貴,竟主動拿兵力圖交換,只為了讓我毀了白含之。白珺瑤。你真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白珺瑤直覺胸口梗了一口氣,她握緊拳頭道:「終於不裝了嗎?你現在說著話。就不怕我反悔?」

    宣傾城笑,笑裡有女子少見的狂傲:「王妃你反悔又如何。難道忽然良心不安想要在朝堂之上揭發我不成?我可什麼都沒做,頂多不過是陪王妃聊聊天而已。不過,王妃,你確定聲名狼藉一敗塗地的結果你能接受的了?」

    白珺瑤眼睛裡似充血一樣,凌厲得可怕,良久,她直直看著宣傾城,冷靜而高傲:「我不會反悔,也希望你進了寧王府不會後悔。」

    宣傾城走後,白珺瑤未動,她的臉色越來越平靜,可眼睛深處,如淬了毒一樣,可怖!

    「你當真拿了兵力圖?」

    熟悉的聲音,陌生的冰冷,話一入耳,白珺瑤一個激靈。

    「王爺……」

    「你當真拿了兵力圖,還與她做了交易?」夏允桓慢慢走進亭子,週身的沉重不知是要吞噬了誰。

    白珺瑤嘴唇一陣顫抖,她緊咬著的牙關慢慢鬆開,抬眼用失了色的嘴唇問道:「王爺,如果我否認,你會信嗎?」

    夏允桓目光黯然:「我自己查到了證據都不想相信是自己的妻子做的,我總還安慰說是因為你心裡委屈所以才走錯了路。如今,我親耳聽到,你不但不悔改,反而與虎謀皮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你要整個荊夏為你那點私心陪葬?」

    看得出夏允桓內心深處的失望,白珺瑤心底的絕望一層層湧上來,她看著夏允桓沉痛但決然的面龐,再也壓抑不住的喊了出來:「你以為我願意?我什麼都不輸給別人,可是在白家被壓了十幾年,外人都捧著我是什麼『第一美人』,可白家最低等的下人都知道那個正經的白家小姐說話才得聽;我若不好就應該,自己拼了命做好卻被說是別人對庶女寬容,好容易覺得比白含之強,誰知道被人看了十幾年的笑話,她那種容貌我還小丑一樣洋洋自得;她不曾出面就將我的夢打碎,那次選秀讓我徹底變成笑話。如今,我僅剩的東西,又要被奪去……」

    「我不知道,原來在你心裡,嫁給我就是一個笑話。」夏允桓輕輕吸一口氣,心鈍痛不已,他苦笑道,「我一直想要將最好的給你,原來根本不是你要的。或許,當初我不該向請皇兄賜婚。」

    你後悔了?白珺瑤嘴唇一陣輕顫,卻硬是壓下口中的話,事到如今。她不要別人可憐。

    「咦?王爺,你們竟在這裡。」遠處的小道上拐過來一個人。身上著尋常宮女衣裳,外面

    卻披著一件緞料很好的寬袖外袍。

    夏允桓看著含之走近。低頭看白珺瑤轉身不語的動作,輕歎一聲,還是擋在她前面:「有事?」

    含之走到亭子幾步外就站住了:「太后打發了幾撥人找王爺或者王妃,都找不見,奴婢遠遠看著這邊像就過來了。」

    「可知太后為什麼找本王?」

    含之低頭道:「奴婢也是路上恍惚聽了一句,好像是太后命人將小世子接過來了……其餘,奴婢就不知道了。」

    太后接了小世子來?夏允桓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他不禁皺眉,難道是皇兄得了什麼消息。為防止自己做出錯誤的選擇才這樣做的?

    顯然,背對著含之的白珺瑤也猜到了什麼,她猛地轉身,抓住夏允桓的胳膊,滿臉淒惶:「王爺,我不參加宴會了,我什麼都不要了,無論什麼後果我都擔著,你去跟太后說讓我帶臨兒回府好不好?」

    「王妃不用擔心。太后向來喜歡小世子,估計也是覺得今日外面人雜,而王爺和王妃都不在王府,是擔心小世子安危才接進宮來的。奴婢也覺得今天小世子在宮裡好。昨兒城裡好幾個大人家裡都遭了歹徒光顧,事情還未查明,還是小心為上。」

    「白含之。你閉嘴,臨兒的事你也敢指手畫腳?」白珺瑤已經失去了冷靜。她知道,太后不會無緣無故接臨兒進宮。如今她一切都毀了,若臨兒也不在她身邊,她不知道還有什麼支撐她了,「王爺,你讓我帶臨兒回府,好不好?」

    看得出夏允桓的不忍,含之開口道:「王爺,皇上找您過去。」

    夏允桓抬起想拍白珺瑤肩膀的手慢慢垂下,他從未見過白珺瑤如此脆弱的表情,好像下一刻就會破碎,他承認剛才有一瞬間的鬆動,可是,一些事情,真的有些遲了……

    「珺瑤,我先送你去太后那裡。」

    「不,我不去……」白珺瑤驀地後退,淚不自覺流下,「王爺,我在這裡等著。」

    這時,又一個宮女急匆匆跑來,她氣喘吁吁道:「王爺,王妃,皇上說讓參加宴會的人都去側殿。皇上、太后和皇后都已經到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夏允桓說道,他看著白珺瑤,終於下了決定,「白含之,王妃突然暈倒不能參加宴會,你好生照顧好她,不得出半點差錯。」

    白珺瑤震驚地看著夏允桓,可是夏允桓沒有回頭。

    含之屈膝道:「奴婢知道,請王爺放心。」

    夏允桓跟含之側身而過的時候,又停下,神色淡淡不減威壓:「若王妃有半點差池,本王拿你是問。」

    含之抬頭看著夏允桓,啟唇而笑:「王爺為難奴婢了,奴婢不敢保證王妃是否有過激行為。不過,奴婢會盡可能保證完成王爺要求。」

    夏允桓看含之一眼,轉身離去。

    含之靜靜看著白珺瑤,而後走到亭中坐下:「曾經高傲的第一美人,竟也落得如今可憐模樣,真是報應不爽。白珺瑤,可想過自己會如此狼狽?」

    「白含之,你得意了?」白珺瑤怒火噴薄欲出。

    「得意?」含之搖頭輕笑,「我想以寧王對你的心,即使你風光不在也不會讓你太難過,如今你還有個人樣,一點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得意什麼?」

    「白含之,你不要太過分!」

    「放心,我只是把你加諸別人身上的加倍還給你而已。」

    「你要做什麼?」白珺瑤看著起身過來的白含之,聲音不自覺尖銳起來。

    含之上前,快速抬手卡住白珺瑤的下巴,不顧她掙扎塞進去一粒藥:「王爺說王妃暈倒,總不能我招搖領你回去。放心,現在毒死你,我反而成全了你名聲,所以你不必擔心這是毒藥。」

    白珺瑤暈暈乎乎倒在地上,含之冷眼看了看,喊了兩個路過的宮女將她扶回了淡客小築。含之走在後面,剛走幾步,她轉身看向小亭子幾步開外的小假山,幸好競華曾經帶她來過,若不然這麼空闊的四周真找不到躲避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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