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二章 挾持(二) 文 / 璟策客
人不能太貪心,沒誰能給你一個圓滿。
「我本以為這次是性命難保,沒想到六皇子膽量非常人能比,此時也沒考慮我回去說了實話會怎樣,竟還這麼冷靜提出要求。」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何況本王所謀是天下利,若本王沒有把握,怎會貿然提出這要求?」宣旒湊近含之,笑得魅惑:「區區十六座城池,自然比荊夏一國之主的命金貴,不是麼?」
「我怎麼知道你所說是真是假?」
「夏元琛他最近可是無故乏累,到晚間的時候更甚,有時還會昏睡過去,不過時間都極其短而已。」
「皇上憂心國事,難免熬夜,這種情況並不能說明什麼。」含之暗暗想著夏元琛這幾日的精神,其中有些小細節確實異常。
宣旒一笑:「想來夏元琛也並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本王猜測,他也沒有請太醫診治,說來,他確實是個合格的一國之君。」
「不過,這倒替我爭取了一些時間佈置更周密些,」宣旒話音一轉,「說來,也多虧了含之姑娘,你讓本王的計劃,順利了許多。含之姑娘可還記得,那次在明月橋前,夏元琛為了護你被刺傷?」
含之不敢大意,宣旒行事乖張,手段亦全是君子之道,憑玄幽能力拼一場刺殺不稀奇,宣旒說的含蓄,可話中意思,無不透漏出正是那次夏元琛中毒:「六皇子單憑這個就想說服我實在有些天真,我空口去跟皇上說他中了毒。而六皇子說十六座城池可換解藥,豈不是趕著去送死?」
宣旒笑:「本王是越發欣賞姑娘了。」他從袖口裡掏出一個瓶子遞給含之。「這藥名為『佳期』,單獨用在一人身上則無害。不過,若是遇到以心頭血入藥的人,佳期相逢,便可能是死期。不巧,夏元琛是這個世上少有的幾個本王捨得那滴心頭血的人。姑娘若不信,回宮之後可先找兩人試驗試驗,便可知本王所言虛實。」
半晌,含之目如芒刺,她直視宣旒道:「六皇子厲害!」
「呵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無毒不丈夫,這道理本王從小就深以為然。何況,夏元琛與本王,天生是對手,不枉本王虛等這麼長時間。」
「原來六皇子遲遲不登基為帝,竟存著這般思量,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出使荊夏不妥,當初六皇子苦心下毒就成了廢招。委實也可惜那滴心頭血。若能以此要挾荊夏平得十六座城池,即落了荊夏士氣,又長了六皇子的威風,百利而無一害。確實值得冒險。若我是六皇子,只怕也不會浪費這麼好機會。」含之淡淡說道,看宣旒篤定的眼神。她又問道,「六皇子說世上少有的幾個。除皇上外,其他中了此毒的人現在如何?」
「死了。」宣旒輕巧說道。還帶著有些不過癮的回味。
「哦?」
「含之姑娘可以放心,這裡畢竟是荊夏,本王沒想過命喪於此。他畢竟是荊夏帝王,攸關性命之事,他需要一個理由妥協,而我只要得到滿意的結果,『佳期』正合適。」
含之不置可否,她看著手中小瓶子,手往下翻任它摔在地上:「那我怎麼知道,這藥一定就有解藥?皇上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也不是任由別人得意而不還手的無能之輩,我勸六皇子還是乖乖交出解藥,也算保全了自身性命。」
宣旒沒料到含之這個舉動,一愣,然後大笑:「本王見了姑娘後,覺得姑娘容貌確實驚艷,但一直對謝將軍那種至死不悔的深情不解,如今總算明白,含之姑娘最吸引人的地方,並不全在長相。含之姑娘這般為夏元琛著想,不怕謝將軍難安嗎?」
含之神色不動:「我已經耽誤了回宮的時候,六皇子現在是要取了我的性命,還是將我送回宮去?」
「很難辦啊,本王沒想到含之姑娘竟不答應我的要求,這般大喇喇送你回去,怕是自投羅網,本王又沒辦法留住姑娘,看來,本王沒有其他選擇了。」
含之似是沒有聽到宣旒說了什麼,兀自從袖子中去了一方手帕,用嘴銜著其中一角,在受傷的手腕上一繞綁好,她所有的心神彷彿都集中於此,凜冽的殺氣撲面,動作都沒有亂上一分:「我不如六皇子聰明,經了這麼多事才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你給他留了後路就是將自己送上絕路,但有些人,你斷送了他的性命也是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什麼意思?」
含之抬頭,看宣旒一會兒,伸手,宣旒下意識躲開,含之絲毫未受到影響,她的手指拂過宣旒脖子,微微一笑:「見血了呢,我的手傷的也不虧。」
回味過來含之話裡的意思,宣旒眼神尤為陰鷙:「本王低估你了!」
「聽聞六皇子自出生就隨母被貶在冷宮,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在皇宮中任人欺凌,甚至最低等的太監都敢對你隨意指使。而且,六皇子有沒有一個傾城之姿的妹妹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六皇子相依為命的姐姐忽然被選為人質送走,卻命喪途中,」含之慢慢說著這些話,看宣旒眼神瞇起,笑了,「六皇子憑自己微弱力量暗中培養擴張勢力,軟禁玄幽老皇上,控制他的神智,出現在世人面前不過半年就摧毀太子一脈勢力,同時還將勢力滲進邊疆戰事,這等好本事,我怎敢輕敵?」
宣旒眼睛瞇起,情緒不辨:「含之姑娘拿出解藥,本王也保你性命無憂。」
含之輕笑,搖了搖頭:「我原本打的是這個主意,可是剛才同六皇子學了一招,那就是得寸進尺。誠如六皇子所言,皇上一國之主命很金貴,那玄幽實際上的新皇,就只值含之區區一條小命?六皇子莫抬舉含之了,小女子承不了這麼大福分,要折壽的。」
「你待要如何?」
bsp;「不如何。」含之說著,往四周瞧了瞧,輕輕歎一口氣,竟跑到這麼遠的地方,若走回去得多少功夫,「六皇子既然湊巧路過殺了歹徒,能否好事做到底,送我回宮?」
宣旒心思快速轉動,面上卻是似笑非笑:「姑娘這又是什麼主意?是要誆騙本王回宮,而後在夏元琛面前立功嗎?」
「六皇子多想了,六皇子的性命在我手中,而我需要『佳期』的解藥,我只是不想荊夏玄幽兩位皇上為我陪葬。不過,還希望六皇子將『歹徒』的屍首一併帶回。」
宣旒晦澀看含之一眼,心思微轉間聽見遠處一陣馬蹄聲傳來,來人不少而且身手不弱,這樣下去,要麼含之不在乎自己性命任由他與來人打鬥,這樣一來自己會落了下風,要麼,就配合含之演一場戲,他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還要將『佳期』的解藥送出去,不過這比前一種情況要好。
含之站在一旁,額頭冷汗津津,宣旒盯著她手腕看一眼,血已經滲透淺色帕子,他那一下可沒有憐香惜玉,想必她手腕的骨頭不是斷了這麼簡單,沒想到她竟忍了下來,還這麼冷靜與他鬥心思。
這女人,也夠狠!
一聲輕微口哨傳出,宣旒一掌劈向不遠處的馬,馬倒地不起。
同時,兩個人出現他面前,其中一人拿起宣旒脫下來的外衣,重又消失不見,而另一個與宣旒之前一樣打扮的一樣的人沉默跪在地上。
宣旒手起,一把匕首插入那人胸口,頃刻斃命。
來人很快到了,前面帶頭的是夏元琛身邊頗得信任的侍衛,他到宣旒站在一旁,先躬身到:「六皇子。」而後又對含之跟前說道:「姑娘,屬下來遲了!」
「剛好碰上六皇子,他已經將歹徒擊殺,正巧你們來了,將他帶回去,看能不能查出什麼線索。」
「是。」侍衛對後面喊道,「來人,送姑娘回去。」
他指揮兩人將地上的「歹徒」帶走,而後對宣旒拱手道:「多謝六皇子出手相助,屬下此番正巧還要給六皇子傳信,皇上說有要事與您相商,請六皇子隨屬下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