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四一章 利用 文 / 璟策客
情到深處,人到癡處,都不再問緣由。
白謹皺了皺眉,擋住謝靈姝又打過來的手:「德妃這般恨恨的,有幾分是為了堯瑱?若德妃心中另有他念,只是堯瑱剛好滿足了你的借口,恕我放肆不接受你這一掌。」
謝靈姝用力撤回手,漸漸冷靜:「無論本宮是因為誰打你巴掌,你都是應得的。」
彷彿感受不到臉上的疼痛,白謹無甚表情的看著謝靈姝走遠,慢慢拂去落在身上的雪色花瓣,眸中情緒難辨。
太后睡醒,左右看了兩眼,只看到澄月和玲瓏,順口問道:「玲瓏,謹兒去哪兒了?」
「回太后話,謹姑娘帶人去領東西,半路上想起康寧郡主說起過太后喜歡吃的幾樣小點心,就打發人先回來,自己回院子瞧瞧郡主有沒有留下食譜。」
「嗯,她有心。」太后聽了這話,笑了笑,既然答應讓白謹身邊伺候,也說明有一定程度上的認可,至今為止,白謹思慮周到也知道用心,比競華瑜蕊不差,漸漸的她也真心護白謹幾分。
澄月端了茶過來,太后就著澄月的手漱罷口,說道:「競華那丫頭雖然愛鬧,可那點心也是費了心思了,她親自盯著御膳房做過兩回,總不得那個味道,過了這麼長時間,哀家還真有些想那些小點心了,不知道謹兒能不能做出來。對了,你打發人去跟謹兒說,哀家下午也沒事,讓她不用特意過來伺候了。」
正說著。太后聽宮女在門外細聲稟道:「太后,皇后、何昭媛過來請安。」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太后念了一句。也不急著起身,想了想。還是先讓人將皇后請了進來。
皇后去年六月誕下的嫡皇子,雖尚在襁褓未立為太子,可顯見得一出生就比尋常人尊貴。許是多少放心的原因在,皇后近一年間,氣度更雍容,打理宮中事務的手段也漸漸放開了眼界,這樣一來,反而讓她在皇上和太后跟前更立得住腳。
「臣妾給母后請安。」
太后抿一口茶,才問道:「怎麼這會子過來?」
皇后眼光一閃。到嘴的話又嚥了下去,她輕笑道:「臣妾原想著早過來,誰知恆兒玩得歡快,臣妾陪他玩了半晌,好容易哄他睡了,不留意就拖到現在過來。」
太后聽皇后說起小皇子,腦子裡顯現出一個胖乎乎的可愛小子模樣,不禁慈祥地笑開:「這麼大點孩子,正是好奇的時候。玩鬧才是正常,只是也別累著他了,該休息還是得休息。」
「臣妾知道。」皇后應了一聲,小心問道。「臣妾聽御膳房人說,母后近來進食很少,臣妾很是擔心。母后可是覺得飯菜不合胃口?」
「只是不想吃罷了。」太后也不欲細說,淡淡擺了擺手。
皇后看懂了太后意思。細聲勸了兩句,提了幾個建議。才似不經意問道:「臣妾想起母后曾誇讚競華和瑜蕊手巧,無論是泡茶還是琢磨小吃食都是別人不能及。不過,臣妾看白謹也是伶俐通透的,說不準她也是個心巧的,太后想吃什麼,不妨跟她說說。」
太后聽了,點點頭,也沒言語。
皇后這才左右打量一番,問道:「臣妾每次來慈壽宮,都能看見白謹細心侍候太后,這次怎麼不見?」
「哀家有些事讓她去做了。」太后淡淡說了一句,看出皇后提起白謹時稍稍的異樣,心中已經有些猜測,只是面上並不表現出來,而且說完這句話就靜下來。
皇后要說出的話說不出口,忍了忍,終還是定力不夠,正要開口時,玲瓏卻走進來湊到太后耳邊輕言了幾句。
太后聽罷不動聲色吩咐玲瓏幾句,內心卻在思量,白謹不會無緣故想要休息,喊住要出門的玲瓏,她吩咐道:「派人去跟謹兒說,讓她不用顧慮,安心休息。」說罷,她低歎一聲:「這孩子,逞什麼強……」
皇后聽此言,笑著說道:「白謹受了委屈也不敢勞煩太后,這是她懂事,不枉太后這麼疼她。」
皇后先行離開,等何昭媛略帶得意從慈壽宮出來,太后的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她如何不知這深宮從來不會寧靜,這一潭深水,縱她盡力維持,頂多也是表面的平靜,到底阻攔不了水面之下,浪湧濤生,看這麼多年,有一件事她最明瞭,紅顏易老,恩寵是幻!尤其是在這裡,若有人得意,就有更多的人見不得她得意!她攔不住她們去爭,只該守的規矩,得記到骨子裡!
當晚,靈秀宮中的謝靈姝接到太后送來的一卷經書,前來的太監還尖聲傳話道:「太后說,佛家普度眾生,最是值得欽佩,尋常人讀來修身養性也是好的。這是太后最喜愛的佛書,特賜給德妃娘娘。」
謝靈姝不用猜就明瞭太后的意思,她接了佛書,從晚上起,除去給太后和皇后請安,其餘時候閉了宮門。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請安的時間提前恰恰避開其他妃嬪,讓有心看她笑話的人見也見不到,更沒讓身邊宮人去打聽什麼風言風語。
且不說其他,白謹從梨花林直接回了所住的院子,競華住這裡時,就不喜人多,所以這裡只有幾個穩重的老嬤嬤偶爾會過來打掃,其餘時間,整座小院子都是靜立繁華之中。
不過半下午的時候,白謹迎來了入住這個院子後第一位貴人。
白謹忽視何昭媛半帶不屑半藏嘲諷的眼神,將茶端到她跟前,等她好一會兒不說話,就又站到桌子前看書。
何昭媛也沒料到白謹會有如此舉動,羞惱瞪了白謹一眼,沉聲道:「你是太后跟前伺候的。時刻都得注重自己儀容。你現在臉又紅又腫的,怕一晚上也消不下去。本宮這裡有上好的藥,賜
給你了。」
白謹也不看桌子的東西。低頭推辭道:「白謹卑微,不敢承娘娘如此厚待。」
「這點東西還不值得本宮來回拿著,要是入不了你的眼就扔了。」何昭媛說著就有些不耐煩,她也不想佯裝什麼慈和,本身的氣性也就沒掩飾,「本宮也不怕你耍什麼花樣,這次前來,本宮是有話問你。謝靈姝對你如此不留情面,單純只為你和謝家三少爺的事嗎?」
何昭媛是傲氣。卻也是個玲瓏的,她聽說過幾句白謝兩家恩怨,原也以為謝靈姝對白謹厭惡是這般緣由,但有一次她恰巧看清了謝靈姝對白謹的眼神,她記得清楚,眼神中的那種嫉恨太有意思,由不得她不留心。
「這似乎與娘娘沒有什麼關係。」
「如果說本宮願意幫你呢?」
白謹瞇起眼睛看向對面似乎穩操勝券的人,半晌淡笑道:「白謹自問也沒有什麼難處,娘娘要幫白謹什麼?」
「你為了什麼你知道。」
「娘娘為了什麼。白謹卻不知道。」
「呵呵,無緣故的嫉恨,無緣故的進宮……」何昭媛笑出聲來,眼神卻漸漸冰冷。「你會有求本宮的時候。」
求人?或許。求什麼人,她也掂量得清楚。白謹坐著不動,眼光沒有離開手中的書。
或許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
白謹放下手中的玉笛。心裡輕歎口氣,低眉彎身:「皇上吉祥。」
「剛才那曲子吹的不錯。只是太過淒婉,放在這時節不大合時宜。」半掩著的門口卻是站著當今帝王。小江子挑著燈籠跟在後面不遠處。
現在夜已經很深,夏元琛從御書房出來,難得起了心思走著回寢宮,無意中聽到飄渺的笛聲,興致起來,於是尋了過來。此時他看著一團不甚明亮的燭光在石桌上閃著,隱約照亮白謹拿著笛子的手,她臉上的表情卻看不清楚。
夏元琛讓小江子退開,自己伸手推門走了進來:「半夜不睡,也不把門關好,你倒是放心。」
「一時發呆忘記了。」白謹回道,其實是懶得動,只是不便說出口。
夏元琛低笑一聲,踱步過來,也不管石凳子髒不髒,直接坐了下來:「朕瞧著你手中的笛子眼熟,像是競華從寧王手中贏過來的那個。」
「確實是競華的,今兒找東西看到了。」
「坐下說話吧,朕好容易能歇歇脖子。」夏元琛指了指他對面。
白謹猶豫片刻,側身坐下,一半的臉正好掩在黑暗中。
「朕剛聽到笛音的時候,還以為是那個嬪妃想借此吸引朕的注意,不過細聽下去朕就知道不是她們,她們吹不出你的曲子。」
「拿白謹與娘娘們做比,皇上折煞奴婢了。」
夏元琛搖頭道:「單論此曲,她們比不上你的心境。」不知想到了什麼,夏元琛笑出聲來:「若是此曲歡快些,朕可真要懷疑你是不是別有用心了。」
「說不准白謹恰是反其道而行之,特意用此方法引皇上前來。」白謹淡淡接了一句。
夏元琛一愣,大笑:「含之,你這是不打自招想要利用朕?」
「白謹說的是玩笑話,皇上勿怪。」
「你是認真,朕也不會怪你。」夏元琛嘴角邊的笑一直沒有消去,「夜深了,朕不叨擾你了。宮中雖有侍衛巡邏,你也不能大意,還是把門子鎖好為是。」
「是。」
「罷了,你別送了。」夏元琛揮手走了出去。
小江子聽到關門的聲音,趕忙迎上來高舉著燈籠,邊小聲提醒夏元琛注意腳下。
往前走了一段路,夏元琛冷不丁問道:「她臉上怎麼會有傷?」當時挨近白謹時,他聞到了股子淡淡的藥味兒,心下有些疑惑,等他起身離開時,仔細看了白謹一眼,看到了她的臉有些紅腫。
小江子稍微一想便知道夏元琛問的誰,他小聲道:「皇上,奴才今天一直在您跟前伺候,這謹姑娘臉上的傷,奴才也不知情啊。」
「嗯,明天你去查清楚。」(……)
ps:前段日子又消極怠工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