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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二章 三生之約 文 / 璟策客

    原以為,許的是三生之約。

    空氣中吹來的風少了刺骨的寒意,好生躲在家裡過冬的人也大都喜歡出來走動了,消停了一冬天的茶館酒樓熱鬧勁兒又顯現出來,街旁小攤小販臉上的笑也漸漸多了。

    前幾天當今皇上親自迎接將士的場面及種種細節,對荊夏見識到的百姓來說,仍舊歷歷在目。夏元琛本就是個深諳心術的,自然知道什麼樣的場面更能讓人印象深刻,而承辦此事的官員,無論是出於奉承還是對自己烏紗帽的保護,都是不敢馬虎半分的。不過,瞧最近宛京三教九流碰頭就能對此興致頗高的聊上幾句的樣子,夏元琛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這日,正晌午的時候,一輛外表無華卻明眼就能看出並不普通的馬車從宛京城門口進了城。

    車裡的人彷彿精神不是很好,只見她半躺在鋪好的褥子上,身上還蓋著件做工精細的披風,週身清貴之氣明顯,許是長途奔波疲勞所致,臉上乏累之色很重。等馬車漸漸進入鬧市街道,假寐中的人慢慢睜開了眼,臉上喜色也露了出來。

    路上行人的談話不時進入耳朵幾句,聽來聽去說的差不多是同一件事,重回到宛京的競華心神俱松,也有了閒散的情致,她命車伕暫停下來,讓他下去跟人打聽一番近來京城大事。

    「夫人,他們大都是在說這幾件事……」

    車伕好大一會兒才回來,等他來到馬車前,先低聲給如今跟著競華的丫鬟忍冬說了。忍冬才進來跟競華細說。

    馬車繼續往前行,車上不見半點顛簸。競華依舊躺著靠著車身,神色慵懶聽忍冬細說剛打聽來的事:

    「前幾天皇上親自在城門犒賞了邊關歸來的將士。剛才茶館裡的人大多是在談論這個。接著說的最多的,好像是宛京謝家和白家的兩位小姐,聽說謝家那位進宮的小姐聖寵日盛,皇上賞了好多東西來著,白家那位嫁到寧王府的,好像是剛有了身孕。談論的人都羨慕這兩位小姐好福氣呢……」

    競華聽忍冬一句不差的說著,眉毛漸漸挑了起來,纖細的手指抵住嘴唇興味道:「哦,皇上寧王都這麼好興致。看來皇家喜事頗多,那兩位都這麼活潑,我還真是好奇的很呢。」

    一旁,已經習慣競華脾氣的半夏笑著問道:「夫人,爺早就吩咐人將宛京的院子打掃好了,您看您是先落腳歇息一番,還是直接去宮裡請安?」

    「我回來的早了,也沒著人跟太后說一聲,不如明天再進宮吧。」競華想了想說道。

    「那先去黑府?」半夏還是詢問了一句。

    競華擺手:「先去白府。前面路口拐了,直行到長寧街右拐往前就到了。」

    看到白府的牌子,車伕正欲往前,卻見到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華麗的馬車。連忙問道:「夫人,白府門口停了輛馬車,咱們要停在哪裡?」

    競華聞言。掀了窗簾遙遙一看,確實很華麗。依她瞭解,不像是白府裡風格。以為是其他貴人來訪,心裡有些猶豫,再定眼一看,卻看見寧王府的標誌,心下明瞭是白珺瑤回來了,思索片刻,競華吩咐道:「忍冬,你先別說明身份,先問問門童含之現在可方便出來一見。」

    忍冬聽了,答應一聲,連忙下了馬車前去問了。片刻,她走回來說道:「夫人,門童說白夫人帶著小姐去了點微山,現在不在府內,本來說來今天回來,貌似是靜塵師太回了點微山,她們還要山上再呆幾日,具體回來日期還不確定。」

    競華自語道:「這麼早去點微山?難道是碰上了什麼事?」她想了又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讓忍冬去問上山是為了什麼事。

    忍冬再回來稟道:「具體是為了什麼門童也不知情,不過奴婢聽了一句,好像白夫人是同謝夫人相約上山的。」

    競華暗自想了一回,自語道:「不是兩家夫人剛好帶著含之和謝堯瑱去了吧?眼見都要成親了,還要大人給創造機會黏在一起?」轉而,她吩咐道:「罷了,咱們先回你家爺準備的院子看看吧。」

    林意寧和謝夫人等人來到點微山的時候,這裡前一日剛好下過一場細雨,石階濕漉漉的,凹處還能見到淺淺的積水。這會子陽光璀璨,灑在還見濕意的石階上,透著股子新鮮生機。

    林意寧和謝夫人看了一眼並肩走在後面的含之和謝堯瑱,相視一笑,也沒喊著讓他們跟上,自顧自領著丫鬟上山了,權當給兩人一個說話的機會。

    「剛回家來,不說好好歇著,怎麼想起要來這點微山了?」含之看林意寧和謝夫人與她們漸漸拉開距離,在長輩跟前的小拘束慢慢不見了,此時她看著並肩而行的謝堯瑱笑問道。

    謝堯瑱一手自在背在身後,側低著頭看向含之:「不知怎的,總想著來我們倆見面的地方和你走一走。第一次見到你是在梨花林,可惜這會子還早,見不到當時的景色。我第二次與你說話,就是在這點微山了。」

    含之臉上漾著笑意,口中卻有些調侃:「不是拿我當借口逃了那些應酬?」

    謝堯瑱配合道:「含之果然聰明,我這點心思果然瞞不住你。這裡謝過含之了,猜透我的想法也不戳穿。」

    清脆無憂的笑聲響在山道上,含之斜眼瞪謝堯瑱一眼,眸中皆是柔情。她從未想過,能有一個人平平淡淡中就將幸福盈滿她的心。

    「邊關怎麼樣?」

    謝堯瑱兩眼有神,眉宇間有了幾分豪氣:「我聽不少人說起過,可真讓自己感受還是震撼,那裡肯定不比京城舒適,可那種粗獷豪氣,卻也是獨有的。含之,我不瞞你,去到那裡,我就想著,總有一天我也會在那片土地上憑自己本事保國家安

    平護一方寧靜。」

    「沙場征戰,成一名戰將,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含之認真聽了謝堯瑱的話,驀然笑開,「堯瑱,你方才說那一番話的時候,樣子更帥了。若是這樣,他日你為英雄,我就是與你傳一段佳話的美人……」

    話沒說完,含之才覺出羞意,縱然和謝堯瑱在一起時很放鬆愜意,這話說的也太不經過大腦了,哪個會說自己是美人的?

    謝堯瑱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含之為何突然停住不說話,疑惑看向她,卻見她臉色羞紅,正有一下沒一下拿著帕子扇涼,仔細將她的話回味一遍,爽朗的笑漫上唇角:「看來我必須得努力了。」

    含之聽聞,羞意未散,臉兒又紅了一層,塗了胭脂一樣,又不好回嘴,乾脆扭頭不理謝堯瑱。

    謝堯瑱看一回含之嬌容,聰明轉開話題:「聽說點微山很靈,青山為證,謝堯瑱今生得遇含之,此生執子之手度流年,甚幸。吾願與含之定三生白首之約。」

    含之看著他,心驀地一動,歪著頭道:「既然許了願望,已經到了半山腰,咱們叩首上山如何?」

    「好。」謝堯瑱笑著說完,撩起衣擺跪倒在石階上,利落不見遲疑。

    含之本有些玩笑成分,誰知不及她說完話,謝堯瑱已經認真叩首,口中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諾言,果真準備一步一叩首上山,含之慢慢笑了:「一步一叩,百步百年,你說我們走完這段階梯,能求得多少個百年?」

    謝堯瑱扭頭看笑著叩首的含之,掩不住柔情:「若是這樣,每年我都會叩拜上山,不僅定下三生三世,還要約你生生世世不離我身邊。」

    那時,我們不知,真心而無悔的諾言,也抵不過世事無常,三生之約,卻只剩半世癲狂。

    「祖母,母親這次去點微山卻是為何?」白珺瑤拈起一顆剔好的酸梅放入口中,悠悠問道,她一隻手不自覺撫摸著肚子,因酸味瞇起的眼睛裡,少有的多了放鬆的得色。

    「她也沒說清楚,我面前說了聲就走了,多半又是為了含之,要不她還能有什麼正事不成?」白老夫人說著將盤子往她跟前推了推,臉笑的褶子真成了花兒了:「珺瑤,御醫可診准了?王爺是什麼態度?」

    白珺瑤卻是興致缺缺不想吃酸梅了,外面買來的到底不如王府裡口味好,她笑著說:「我這兩日總是犯噁心,原以為是吃壞肚子了,王爺不放心非得找御醫來看,誰知道竟是有了,王爺也高興得不知怎麼呢。」

    白老夫人拍手笑道:「高興,王爺當然高興!王爺上面只有兩個女兒,你這胎若生個小王爺,在王府可就更穩當了。就說我孫女兒是個有福氣的,可讓外人羨慕去吧。」說完,白老夫人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囑:「珺瑤,寧王也有姬妾,保不準她們就存著黑心思呢,如今你可得更小心防著她們手段,萬不能讓她們得逞了。」

    白珺瑤垂下眼眸,冷厲之色轉瞬即逝,再抬頭時,臉上仍舊是如常的笑意:「祖母放心,她們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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