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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零章 隱患 文 / 璟策客

    世間事,說是注定,也是一種絕望,誰能逃開呢?

    正月及二月間,白家逐漸忙碌起來,林意寧也不似以前那樣低調,含之嫁妝這件事上,她誰的臉色也不會顧忌。白恪明臉上喜悅之情也多了,時不時也關心操辦情況。

    不過並不是一切都和順,歸了白尚琪的那間鋪子,終究還是因為質量逐漸下滑,加上開始時候大手大腳大方了一番,賬目上入不敷出的情況日益嚴重。年底各方催賬的情形被白老夫人瞞下了,後來還是白尚琪氣不過在花園諷刺含之的時候,被路過的白恪明聽到,好生訓斥了白尚琪一番,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裡面,差點直接讓他搬出去住,後來還是白老夫人出面,說他會一門心思讀書才硬攔了下來。

    「小姐,剛才送來的賬本你怎麼不看啊?」青落收拾著東西問。

    剛才那摞賬本送來,含之挨個查看處理,拿起其中一本時,只看了看賬本上的名字就放一邊了,到最後也沒看。

    含之活動一下胳膊,漫不經心的說:「都多久沒去過鋪子了,我哪知道賬本是不是符合情況,看了純粹是浪費時間。」

    「老爺不是說收了歸白家產業,仍舊讓夫人過問管理?」

    「嗯,不過娘說近幾個月分不出心來,把鋪子虧損的情況盤算出來也都要耗費功夫的,與其湊合還不如先擱下,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費心思打理好。」含之也贊同林意寧的想法,不說現在白尚琪心裡還存著氣。白老夫人那裡也冷眼看著呢,一旦林意寧有差池。白老夫人可就找到理由替白尚琪脫罪了,連所受損失也得歸在這邊。

    「不過那麼好的鋪子。夫人管著的時候,我偶爾出去,還常聽人誇呢,怎麼說虧就虧了。」

    「世上沒有常春的景兒,盈虧都不是稀罕事。」含之淡淡說道,拿起手邊擱了許久的賬本子對青落說,「我先去趟書房,若是夫人來找,你先將事情記下……」

    想了想。含之微微搖頭:「若夫人來找,你就說我等等會去拾園,其他的就不用說了。」

    「是,小姐。」青落含笑回答道。

    二月風徐徐的,還帶著寒意,含之走在府內路上,踩著碎石子緩緩朝著白恪明書房的方向走去。

    半道上,遠遠看見連姨娘低頭從另一方向走來,含之本欲直接過去。想了想還是停住腳步,等她走近,笑著喊道:「姨娘這是從哪裡過來?是從祖母那裡麼?祖母今天胃口怎麼樣?」

    連姨娘似乎是在走神,聽見含之聲音抬起頭時眼神有些憂鬱。

    含之問道:「姨娘臉色不是很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連姨娘看清是含之,條件反射一樣在瞬間調整好表情,聽見含之的問話。抬手輕咳一聲,笑著說:「不注意晚間有些著涼。一時沒聽清,含之剛才問的什麼事?」

    含之微微一笑。搖頭道:「沒什麼,不過是見了姨娘有些心不在焉,停下來問一問。這時節著涼也不是小事,我聽姨娘咳嗽聲也不大對,姨娘也別忽視了,還是找孟大夫看看比較放心。對了,我昨兒聽丫鬟說,孟大夫給嫂子配了藥,可是嫂子也涼著了?我手頭上事情辦完了,去嫂子那裡看看去。」

    連姨娘臉上的笑有些勉強了,她抿抿嘴,有些含糊地道:「不用麻煩,不過是……是沒注意受了寒,吃幾服藥就好了,沒其他事情,不用麻煩含之特意過去了。」

    含之眼神略過她不自覺攥緊的手,若有所思看她一眼,笑著道:「生病了是該好好靜養,我過幾天再過去陪嫂子說話。姨娘,我聽說父親讓尚琪哥哥苦讀,這天兒屋裡沒個炭火盆子實在冷得很,娘吩咐管家送過去,可尚琪哥哥也下了決心,愣是沒有開門。」含之看連姨娘愣愣看著自己,只當沒注意到,接著說道,「尚琪哥哥想安心學習是好事,我們若是扯了後腿父親和祖母那裡都是要怪罪的。不過身子也得當緊,姨娘可以多送些御寒的衣物過去,免得受了寒。」

    連姨娘低頭,嘴角漫過一絲苦笑:「夫人和含之有心了。」

    「姨娘不用這麼客氣,需要的東西儘管說出來,尚琪哥哥到底是白家子孫,該他的怎麼也不能少了,畢竟祖宗規矩在呢。姨娘說是不是?」

    連姨娘沉默半晌,微不可查點了點頭,卻沒有答話。她怎麼能不懂,含之話裡的意思,這裡是白家,一輩子活在白家的人,頭頂上的,自然是白家能做的了主的人,任憑外人本事再大,誰能插手別人家事情一輩子?這次尚琪受罪,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她太過倚重珺瑤現在的地位。她不僅僅是忽視了尚琪讀書外其他的能力大小,也忘了,白謝兩家,都是朝中有地位的人,即便白含之嫁人不如珺瑤,可兩邊都是顯赫家世,白含之怎麼可能會如自己想的那樣無奈受委屈?反倒是珺瑤,地位愈高,會愈加辛苦。嫡庶之分,苦了珺瑤和尚琪。

    看著連姨娘遠去,含之眼睛瞇了起來,其實這次白尚琪真聰明了一回,她請老掌櫃重新開舖子,確實另有目的。人都是貪心不足的,尤其是嘗到甜頭之後,很難不起其他心思。她原本只是想著不讓原來那間經營許久的老店一家獨大,才另下資本牽制。要不,等自己出嫁,白珺瑤要插手白家的事情,比自己容易。她不能冒這個險,讓連姨娘和白尚琪有機會為難林意寧。

    誰知道白尚琪的少爺脾氣,最終卻幫了自己。為了面子請客白拿,自己也偷著大手大腳,這樣下來,上樑不正下樑歪的。夥計沒有小心思才怪。尤其是出了事不及時處理,反而用白家權勢壓人。還讓夥計動手打人,落了許多惡名聲。

    當日寧王出面。饒是自己有理,也是不得不低頭,還好,因為與競華的交情,自己向他討了句准話,只此一回,她給白尚琪最好的,以後寧王

    可以幫忙,卻不能再這麼直白插手白家事宜。其餘,各憑本事。

    含之推開書房的門,果然看到白恪明正拿著毛筆在紙上寫著什麼,她往裡面走幾步,腳步輕輕的並不打擾白恪明,等他擱下了筆,才出口喚道:「爹。」

    白恪明抬頭,見是含之,露出笑來:「含之。這麼冷怎麼跑書房來了?」

    含之走近,順手將書桌上的書整理好,歪著頭看寫好的大字:「爹,你寫的字越來越好了。我待見這兩個字,『清歡』,有一句詞說『人生有味是清歡』。我向來喜歡,爹也喜歡嗎?」

    白恪明哈哈笑開:「到底是爹的女兒。爹剛才就是翻到了那句詞,一時感觸才寫了這倆字。可巧你就進來了。既然你喜歡,就拿去。」

    含之道了謝,小心將字拿起看看,見墨還沒有乾透徹,仍舊將紙鋪放在書桌上,邊瞧邊說道:「爹,娘那裡正給我做衣裳呢,我昨兒問了掌櫃的,他說新進了一批上等的布料,你想添哪個顏色的衣裳?」

    白恪明背著手說:「爹的衣裳夠穿了,不用再添,跟你娘說,多幫你置辦幾身。」

    含之抬頭,孩子一樣笑了:「爹,可不能再跟娘說了,都好幾箱子衣裳了,青落收拾的眼都花了。」

    白恪明和藹的拍著含之:「不多,你喜歡就成。」他側過頭,看見含之手邊的賬本,笑著問:「你拿的什麼?」

    含之一笑,拿起手邊的賬本遞過去:「爹,這是『白記』這半年多的賬目,管家把它和其他幾家鋪子的賬本一起送我那裡去了,我想著具體情況我也摸不清楚,再說,我沒遇到過這種與外面牽扯大的債務的情況,就這麼接手更容易出錯,萬一處理不好,怕不利於咱家鋪子這麼多年贏來的聲譽。娘那裡一時脫不開身,我來向爹討個主意。」

    白恪明看了賬本,臉色一下子沉了,他冷哼一聲,說道:「還顧著什麼聲譽,差不多都被他敗壞光了,不好好讀書,渾插手這些事,沒出息。」抬頭,看見含之有些擔憂的看著他,眼神放柔道:「含之,這事你就別管了,爹自會處理。」

    含之要離開時,白恪明又喊住了她:「對了含之,堯瑱可能快回來了,今日早朝時,皇上說邊疆戰事穩定,會有一批將士先行還朝。」

    「真的?」含之欣喜道,本來還有些擔心,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喜悅盈滿了整顆心,聽見白恪明的大笑也顧不上害羞了,匆匆行了個禮,快步離開了書房。

    「皇兄,我聽說你要親自迎接歸來的將士?」御書房內,寧王夏允桓閒閒敲下一顆棋子,抬頭問對面坐著的帝王。

    夏元琛「嗯」了一聲,也落一子道:「這次戰事雖不大,可前後持續時間也不短,而且敵方不像往常戰敗幾次就撤了,反倒跟下定決心要打下去一樣,這種長時間的對戰最容易因為習以為常而懈怠。朕去迎接,也是給前方將士一個態度。」

    「皇兄英明。」夏允桓嬉笑著說,奉承的話也讓他說出幾分嬉鬧。

    夏元琛斜他一眼,一子落定:「你輸了,你不是說陪朕下棋解悶?怎麼下的三心二意的,一局下來沒兩步像樣的棋。」

    夏允桓不在意的聳肩:「皇兄,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下贏過你?」聽夏元琛嗤笑一聲,夏允桓鬆下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扔著棋子玩,倏而含笑問道:「皇兄,我聽母后一個人自語說什麼,你說你要最好的那個,什麼最好的,人嗎?你不會是惦念著珺瑤呢吧?」

    夏元琛抿一口茶:「朕要的,還用著惦念?」

    夏允桓撇撇嘴:「要是女人的話,最好的可不就是珺瑤,我又沒有說錯,珺瑤第一美人加才女的名號可是實打實的。」

    「是嗎?」夏元琛的語氣變得耐人尋味,挑起的眉梢難得掛上玩味的笑,看的夏允桓一愣。

    待夏允桓再要看時,夏元琛已經恢復成平時的臉色,若不是夏允桓自信自己眼神夠好,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這好奇心被十足十勾了起來。

    「皇兄,你可不是憑才華評價一個女人好壞的,還有人比珺瑤更好看?我怎麼不知道?」

    夏元琛站起來走到案後,不耐地揮手:「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閒得慌就陪母后解悶去,橫豎你巧舌如簧,逗母后開心朕也算你大功一件。」

    「去就去。唉,競華和瑜蕊那倆丫頭都離開了,我現在進宮,除了被你壓迫,就剩下陪母后說話這件大事了,兩個都不好伺候啊。」夏允桓一唱三歎離開,走到門口猛地一閃身出去了,而後被及時關上的門「光當」被一個東西砸中,還有書案後端坐的帝王不知說了多少遍的一聲「滾」。

    夏允桓扯住正要進去奉茶的小張公公,低聲問道:「本王問你,你一直跟在皇兄身邊,可見過什麼絕色的美人?」

    小張公公忙得欠身道:「哎呦我的王爺,不是奴才大膽,絕色美人可不就是您的王妃麼?」

    夏允桓自得點頭:「那是……」話沒說完又逮住小張公公的肩膀:「其他人呢?」

    小張公公有些納罕道:「這宮中的各位主子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啊,王爺又不是沒有見過,怎麼還問奴才呢?」

    夏允桓摸著下巴頦兒自語:「也是,這宮裡的本王還能見不到?可是剛才我怎麼聽著皇兄的語氣,那美人兒皇兄還沒有到手呢?不是宮裡的,難道是外面的?可是皇兄也不經常出去啊。再說,哪家姑娘被皇兄看上高興還來不及,能這麼吊胃口?」說著,他又拉住小張公公:「本王問你,皇兄出宮可見過什麼絕色美人兒?」

    小張公公很奇怪地看他一眼,心中不自覺猜想,難道

    寧王爺看膩側王妃的美貌了,又要獵艷了?這話可不敢說出口,他絞盡腦汁想了想,笑道:「還真有一個,奴才也是恍惚看了一眼,也不大真切,白家小姐,也就是寧王妃的妹妹,也是個難得的。」

    「含之?」夏允桓點頭,確實不難看,可比她姐姐也差上那麼一點,肯定不是她,待要再問,卻見小張公公苦哈哈問道:「王爺,奴才這茶能送進去了嗎?奴才可不敢讓萬歲爺喝涼茶。」

    「去吧去吧。」夏允桓獨自品了半天也沒個頭緒,搖搖晃晃往慈壽宮走去了。

    回到王府,看到笑著迎接他的白珺瑤,思慮了半天的話不自覺就脫口而出:「還有比你更好的人?誰能更加絕色讓皇兄念念不忘呢?」

    聽者有心,尋常一句話,跟熱鐵一樣烙進了白珺瑤心裡,她沒有多問,原來那股子被打擊傲氣卻被挑起,對夏允桓提到的那個讓皇上念念不忘的人,更是充滿直接而沉重的敵意。

    隱患,從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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