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問話 文 / 璟策客
當你有了心動的理由,才發現,原來世間的美好如此讓人期待!
含之聽了皇上的話,心裡略一猶豫,還是不動聲色直起身來,手收放在腰間,做一個行禮的姿勢,將臉擺正對著夏元琛的方向,她記得不能直面聖顏,故仍舊垂著眸子。
時間靜止了一樣,沒有人動作,沒有人說話,好一會兒,含之聽夏元琛一聲輕笑,得了什麼有趣事情一樣。
旁邊跪著的公公本有些不敢喘氣,他哪裡知道皇上會反常停下來問一個不怎麼引人注目的人,難道是這白家小姐有什麼不妥之處?直到聽見皇上笑,才敢稍稍放下吊得緊緊的心,看來皇上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並沒有什麼深意。這想法才閃過,下一刻他就被皇上的動作驚倒。
夏元琛撩起衣擺,左腿順勢屈膝蹲了下來,右手舒服得擱在腿上,正好比含之略高一額頭。
含之沒料到皇上會如此動作,只覺得眼前一晃,已經有人挨得相當近蹲在自己面前,還沒來得及想這是怎麼回事,就聽到那人問:「叫什麼名兒?」
「回皇上話,臣女白家含之。」含之輕聲答道。聽皇上懶散「嗯」了一聲,含之心神卻又緊了幾分,她是真心猜不到這人如此動作的半點目的。按說,偶爾有外人進宮來,也並不是稀罕事,不至於這皇上就這麼閒每個都問問。
不動聲色間,含之聽到皇上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輕笑說道:「你說你一個小丫頭,藏得哪門子拙?」
含之心裡一震,下意識攥緊了手,張嘴欲言,卻見眼前衣擺垂落,皇上已經站起身來,還半命令一樣說:「抬頭。」
就這麼,含之對上夏元琛似笑非笑的眼,他著一身金線繡就明黃龍袍,同色腰帶整齊束著,左邊僅簡單掛著一個花樣繁雜的圓形玉珮,整個人背立著斜照下來的陽光,英氣俊朗,又不失多年宮中生活浸淫出的皇家貴氣,威折萬里。
「臣女唐突,望皇上恕罪。」含之俯下身子,額頭疊於雙手之上。剛才那一眼,含之認出當今皇上竟是那日郊外同謝堯瑱一起見到的那位貴公子,卻猜不透他為何說自己藏拙,而且夏元琛笑裡的瞭然,讓她覺得好似他曾見自己不止那一面。這一刻,含之有些懷疑這次進宮是不是真的不應該。
「皇上,誰衝撞您了麼,怎麼站在這裡?」一人搖搖從遠處經過,看了這邊一眼,笑著走過來問,走到近前,先是有些疑惑在含之同夏元琛兩人間溜了幾遍,而後指著含之看向皇上詢問道,「皇上,我好容易請了個看上眼的客人,怎的就跪這裡了?」
夏元琛雙手背過去,看著含之輕輕笑:「不過是看著眼生,問了兩句,誰知就被你瞧見了。起身吧。」
競華走過來攙起含之,邊對皇上說:「我遠遠看見有人跪在地上,還當犯了什麼錯被您懲罰呢,結果一瞧竟是含之,唬了我一跳,含之一來就遇見您這尊大神,天家威嚴天子霸氣的,別的嚇著人家小姑娘了。」
「你呀!」夏元琛倒是對眼前這個說起話連自己都能調侃的丫頭真心寵愛幾分,聽她如此說,只搖搖頭,而後將腰間唯一的玉珮摘下來遞到競華手上,「這個當朕給你朋友賠罪。」
不等競華和含之有反應,夏元琛已經轉身走開,無人看見,他唇邊的笑意漸漸變濃,不留神就要輕笑出聲,剛才特意湊近,見她睫毛微微顫動,卻能鎮定自若應答,有意拿話試探,沒錯過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防備與驚訝,雖不知道她用什麼方法讓自己變得不那麼顯眼,卻讓他確定這丫頭自個兒動了手腳,好個有趣的白家含之!
等夏元琛走的不見人影,競華讓其他人退下,自己領著含之往住處走,邊小聲問:「含之,你怎麼和皇上碰見了?」
含之搖頭表示不知:「我跟著剛才那位公公走到此處,皇上恰好從另一邊走過來,就問了兩句話。」
「可有……」話到嘴邊,卻覺得用「為難」這個詞不妥,競華換了方式問,「皇上輕易不理會這種事的,這次我也猜不透是為什麼。你沒為難吧?」
含之看競華是真的有些擔心,搖頭解釋說:「沒有,皇上就是問了問是誰,然後問了問名字,你就來了。許是恰巧碰見隨口就問了。」含之回想,皇上好似是知道她是白家女兒後才稍稍有了興致,估摸是聽說過白珺瑤的名字,才多問了其他的吧,或許他說自己「藏拙」是說任著白珺瑤名冠京城而自己毫無動作是趨利避害呢,這麼一想,含之也悄悄鬆了口氣。
競華聽她如此說,自己也想了一回,確定含之沒有為難,才笑了,又將手中拿著的玉珮給含之:「你沒有不開心就好,真怕因為我讓你不舒服。來,拿著,好歹是皇上佩戴過的,當護身符很好用的。」
含之推辭,競華說不喜歡就找個盒子放好供起來,皇上說賞了誰敢還回去,含之也不知如何處理好,只得先接過來放好,才笑著對競華說:「我昨兒晚上都睡不安穩,還想著這宮裡又沒認識的人,還猜是為什麼事呢。沒想到你竟然就是頗得太后喜愛的康寧郡主,讓我吃一驚。」
競華一笑,對外人羨慕的郡主封號並不十分在意:「那是太后她老人家厚愛。」
含之看得出她是真的不以此倨傲,心裡也跟著競華更親近了些,想起她給自己帖子上的內容,笑著逗她:「上次見面還是俊俏郎呢,怎麼才數月不見,就快成了新嫁娘了?」
競華笑著撓了她一下,口中說道:「就知道你也是個能耍嘴皮子的,還敢拿我打趣。」
兩人走著說著,一路上笑聲不絕。
競華先領著含之去給太后請安,瑜蕊卻說太后正聽人講經,得好一會子才有空,競華跟瑜蕊說了聲稍後再來,就領著含之回去自己住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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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華不似瑜蕊就住在太后寢宮旁邊,她是自求了一處小院子,也不算偏僻,就是比其他地兒清靜些。
一進門,含之就瞧見院子裡沒見紅花綠樹的,而是種滿了各樣藥材,一塊兒一塊兒的護養得很精神。
走到屋裡,各樣貴重瓷瓶玉器羅列也很多,但大多在外間,競華臥室極少有多餘裝飾,最顯眼的也不過是吊著煙青色帷帳的雕花大床,再有就是佔了半壁牆的書櫃。
「我不喝茶,就委屈你喝水了。」競華讓含之坐了,自己倒了水遞到含之前面。
含之笑著接過來,問道:「下個月就是婚期,你怎麼不同我早說,這下連禮物都準備的慌忙了。你還沒有同我說是要和誰成親呢?」
競華手托了臉頰,聞言一笑:「不是我特意跟你說的晚,我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與人成親的,誰知竟碰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