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七雲坊 文 / 璟策客
莫順著對手給的台階下,那極有可能也會砸了自己的腳。
驕陽如火,蟬鳴陣陣,又熱又燥的天兒讓人睡覺也睡不安生。
含之翻過身,最終還是迷迷糊糊坐了起來,每到夏天,她屋裡就會擺上一些冰塊消暑,今天天實在熱,冰塊早就化開了,效果自然也打了折扣。所以含之眼睛還沒有睜開,就先朝著枕頭邊摸索,手一碰到扇柄,瞧也不瞧動作嫻熟就握在手中開始搖動。
「呼……」等額頭上汗消下去,含之才舒爽歎口氣,手中扇子也搖得不那麼急了,轉而坐到了窗下,享受樹陰遮蔽下透著的涼意。早些年,午睡的時候,青落也一步不離的旁邊陪著,她是習慣午睡的,卻不想青落她們硬生生無聊陪著,就特意吩咐她們也輪流去休息休息了。
約又過了一刻鐘,青落走進來了,手中端著一盆清水。她先將盆子放到架子上,轉身放輕腳步向裡屋走。一過屏風,就瞧見含之慢絲條理搖著扇子,笑著說:「小姐,今天怎麼醒早了,可是天太熱?」說著去瞧桌子上放冰塊的盤子,果然都化成水了,心中立馬記下明日多放兩塊。
含之自己浸了帕子擦了臉,問青落到:「今天可有人來送信兒?」
這兩天含之總要問上幾次,青落自然知道她在問什麼,搖搖頭,忍不住問道:「小姐,你哪位朋友到底什麼身份?奴婢總覺得神神秘秘的,你看那天連送信都是隨便找了個孩子送到府裡的。那麼重要的事,這麼做是不是太兒戲了?會不會是開玩笑呢?」
含之也說不準,她就同競華見了兩面,加起來相處也不過兩個時辰而已,其後更沒有什麼書信往來,若不是她真心覺得競華是個朋友,怕早就忘了這個人了。不過,雖然感覺競華是個不羈愛鬧的人,卻不像是隨便拿什麼事都開玩笑的,她既然說了,還是再等等吧。
「小姐醒來啦?那正好。」紫珣走進來,看青落已經幫含之梳理完畢,笑著將手中捧著的東西遞過來,「小姐,這是七雲坊新送來的料子,不過掌櫃的說織出來的花紋同小姐給的樣子不太一樣,但又找不到哪裡出錯,特意跑來問問清楚。」
含之聞言卻有喜色:「已經有成品了?紫珣姑姑,快拿來我看看。」
料子擱在手上,輕薄順滑觸感就非同一般,仔細瞧時,緞面經緯線整齊細密,單看這素緞就能覺出是好的了,含之笑說:「真是不錯,我當初也只是一時興起,聽人說起幾句就找了古書記載跑過去了,難為他們這麼認真。」
紫珣說:「小姐,七雲坊掌櫃還在前廳裡等著,你可還有什麼話,我帶去說給他聽。」
含之擺手,對紫珣說道:「不用,紫珣姑姑,這日頭這麼毒,你先歇會兒吧,我帶著青落去瞧瞧,有什麼我直接對他說了就成了。」
七雲坊掌櫃是個四十多歲中年人,此時滿頭是汗坐在前廳裡,從兩個月前,來鋪子抽查情況的慢慢變成了這個以前都沒見過面的白家小姐,剛開始夫人還跟著來過兩趟,後來就完全變成小姐過問事情了,而且這個少東家看著年紀小小,很多事剛開始也是聽多說少,卻上手很快,現在已經能獨立處理少數事務了,況接觸下來他也看出含之不是一意孤行之人,很是尊重他們提出的意見,連老掌櫃都說少東家會做事。這是含之第一次正式交給七雲坊任務,他就更不敢大意了。
含之進來後,先問了七雲坊這幾天經營情況,看掌櫃的慢慢放鬆下來,才仔細詢問了這綢緞是如何織成,遇到了哪些困難,能不能大量織成等問題。
聽掌櫃的說完,又緊張解釋與含之送過去的方子花樣不甚相同,含之忙安撫說:「我原也是聽人說起,又碰巧尋到相關記載,憑著那隻言片語你們能做到這種程度,已是極其好了。」
七雲坊掌櫃鬆了口氣,又聽含之問:「這緞子是不是很費時間?」
掌櫃的遲疑了一下,以為含之著急用,有些為難:「小姐,這是織娘們摸索許久才織出這麼一片,很多地方都不怎麼成熟,而且很多地方稍一馬虎就前功盡棄,所以如果想做出成匹,怕短時間做不出……」
含之擺手笑道:「你不用著急,我不是著急要用它。我不懂這些,只是怕你們把自己逼太緊了,畢竟這之前沒有經驗可借鑒,你們慢慢做,需要什麼就來府裡通報一聲或者我去鋪子的時候直說也成。這東西我看現在都能與上好的相比了,真能做出成匹的來,也算咱們七雲坊的一塊招牌。」
含之這邊說話間,連姨娘領著幾個管事進來了,一路上還說著話,像來是想在這廳裡處理事情的。
含之見他們進來,正巧也同七雲坊掌櫃說完了話,揮手讓人送他出去了。
連姨娘沒料到含之這個時候竟然會在這裡,同含之說了句話,就想著帶人出去。含之淡淡開口道:「既有事,就這裡解決不就好了,還是姨娘要處理特別的事不便含之旁邊聽著?」
連姨娘一笑,背挺得直直的:「我是看含之剛好在處理事情,怕打擾了含之而已。既然含之不在意,那我就不換地方來回折騰了。」
含之本想著出去呢,她早看清了跟進來的幾個管事的身份,想來不過是安排白尚琪兩個月後親事的一些注意事項,大的單子她已經在林意寧處見到了,自然也不會特意去關注。不過聽連姨娘如此說,含之走到門口吩咐丫鬟去備一壺涼茶,轉身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副認真聽的樣子。
連姨娘心裡不怎麼痛快,雖說她只是吩咐這些管事上心些,順便說出白老夫人的話敲打一番,並沒有徇私什麼的,可含之這樣一副主子模樣大喇喇坐下,到底讓她心下恨恨的。
「姨娘,可以說了。」含之瞇著眼睛,輕描淡寫對連姨娘說道,那語氣裡
透出的一絲慵懶,怕是直想讓連姨娘眼裡進沙子一樣硌得慌。
不及連姨娘開口,涼音急急跑進來,一見含之就說:「小姐,宮裡有人特意傳來了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