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文 / 顏小言
第四十一章
衛如意晚上有課,已經升到成人班的宋宇執意要陪她一起去道館。他開著車,她捧著一籃子草莓，坐在副駕駛吃的高興,嘲笑起他來：「看來你只能在5歲小孩兒的圈子裡混了。」
宋宇說:「沈時那傢伙聽你這麼說會生氣的。」
「才不會。」衛如意說：「我從沒見過他生氣。」
宋宇不認同：「脾氣好的人生起氣來是非常可怕的，像只噴火恐龍。」
他說恐龍,衛如意想起了衛北給沈家小公主起的外號——霸王龍。她捧著籃子笑了起來。
「笑什麼？」宋宇抽空看她一眼。
衛如意收起笑容：「想起了我弟弟。」
「他的事我聽說了。」
衛如意歎息：「愁人。」
「你愁也沒用,很多事要靠他自己去想去解決。」
車子在健身中心停在,兩人下車並肩走著，宋宇去牽她的手，被甩開了，衛如意給出的理由是：「被人看到會笑話的。」
「你怕嗎？」宋宇握緊她的手不放。
跟著媽媽一起來的唐豆小朋友看到宋宇握著教練的手,捂著小嘴偷笑。
更衣室裡,一大一小忘年交碰面,小唐豆蹦蹦跳跳著進門，大聲說：「哦哦哦！太棒了，宋宇請客吃飯吧。」
宋宇繫上腰帶說：「我為什麼要請客？」
小屁孩兒嘰咕嘰咕眼：「你和教練戀愛了呀！」
「我談戀愛請你吃什麼飯？」
「我可是看著你們倆個一起長大的，不對。」小伙子口誤，用詞不當，急的直撓頭說：「那話怎麼說了，你幫我想想，快幫我想想。」
宋宇笑了，「我怎麼知道你要說什麼。」
唐豆想起來：「對，見證人。嘿嘿，我是見證人。耶！我是見證人。」
小伙子圍著更衣室又唱又跳，好不開心。
當天晚上宋宇做東，請小班全體成員去吃自助餐，鄧娜與李國瑞也被叫上了。柔道壯漢知道倆人好上以後心裡火呀，喝了不少酒，唧唧歪歪要找宋宇決鬥，被鄧娜一拳頭砸中腦門，狠狠訓斥了幾句。平時看著無害的溫柔大美女也有這麼暴力的一面，李國瑞當場噤聲，心裡再憋屈也得忍著。
唐豆和小學員們吃的高興，手舞足蹈，衛如意比他們更開心。
散局後宋宇開車送衛如意回去，心裡不捨與她分開，又不能霸在身邊，車子一路開的很慢。到了衛家宅邸，衛如意說了句「再見」後作勢打開車門。
宋宇說：「就這樣走了？」
衛如意傻乎乎地問：「還有事嗎？」
「不解風情。」宋宇丟出一句，一把揪她回來，扣到懷裡放肆親吻。帶著酒味兒的狂熱親吻讓人迷醉，衛如意很快癱軟在他懷中，眼眸半瞇，神態媚人。
宋宇離開她的唇瓣，意猶未盡的樣子。「走吧。」再不攆她下車，他可能會掉頭疾馳，一路飆到公寓，做出某些衝動的事情來。
衛如意找回理智，傻乎乎地「哦」了一聲，推門下車，站在車旁擺手再見，不忘說：「慢點開。
車子走遠了，衛如意才進門。初冬的小風嗖嗖地刮著，她抿了抿衣襟，加快腳步。
安靜的院落裡有人在講電話，儘管聲音很小，有掩人耳目的意圖，衛如意還是聽出了是衛國富的聲音。開始她並未在意，自顧走著，直到『寶貝』這樣的敏感字眼傳入耳朵，才打定主意聽個究竟。
衛如意躲到了樹後，豎耳傾聽。衛國富壓低嗓音向對方解釋著：「今晚真有事，我哪能騙你，心肝呀，乖，明天我就去你那，乖乖的，親你。」50來歲的人了學著年輕人的樣子拿腔拿調對著電話猛親，發出啵啵的聲音。
衛如意聽出所以然來，一陣噁心。
屋子大門被推開，康雅娟扯著嗓門喊：「國富，是你嗎？」
「哎！」衛國富心虛，聲音有絲顫抖，收好手機，從樹後出來，應著老婆走過去。
樹後，衛如意哼出了一口氣，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父親也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衛如意前腳進入臥室，後腳康雅娟殺了進來，敷著面膜的臉孔跟發面饅頭一樣雪白，一屁股坐在床邊，小眼睛剜著女兒：「你給我老實交代，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不都知道了嗎！」父親在外有女人的事攪得衛如意心煩意亂，口氣不好。
康雅娟怒：「我知道什麼呀？我就知道你在相親的時候與別個男人在餐廳親嘴，真給你媽長臉。」
衛如意不吭聲。
康雅娟說：「也不嫌臊得慌！」
衛如意繼續不吭聲。
康雅娟語氣緩和，說：「那個男的是做什麼的？家裡條件怎麼樣？在哪裡工作？你們好了多久了？」
「沒多久，有正經職業就是了。」衛如意敷衍著。
「那家裡是做什麼的？你要交男朋友，各方面條件怎麼也得跟咱們家差不多呀！」康雅娟心思一會兒，想通了，「哎呀」一聲，說：「是不是他家裡條件不好，你才不跟我和你爸爸說的呀，你怕我們不同意？不會也是練跆拳道吧？」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女兒接觸最多的是健身中心那幫人。
衛如意隨口應聲：「嗯。」
康雅娟又問：「人品怎麼樣？」
「很好。」
「哦！」康雅娟想了想歎了一口氣，說：「只要不是宋宇那樣的就好。」
衛如意不愛聽，扭頭問：「你跟宋宇有仇嗎？總挑他毛病。」
「他有毛病還怕別人挑嗎！」康雅娟找到新話題，又叨叨起來，數落著宋宇的不是。衛如意心煩的要命，想到父親的行為，又覺得老媽怪可憐的，面對嘮叨一直忍耐著。
康雅娟磨叨了半個鐘頭才回自己的房間，洗去臉上的面膜，拍了爽膚水，又噴了些香水，換上漂亮睡衣美滋滋地晃到臥室，本想與丈夫纏綿一番，誰知迎接她的是震天鼾聲。害她頓時興致全無，爬上床，胳膊肘碰碰了身旁男人。衛國富裝睡，一動未動。最近一階段他在夫妻功課上表現的越來越差勁，難以啟齒的話不能跟別人講，康雅娟只能憋在心裡。
……
冬日清晨氣溫低冷。溫暖如春的餐廳，衛如意看著母親臉色拉開椅子坐下，小口吃著自己盤子裡的食物。
衛國富下來晚了，在早點中尋找著自己最愛的糖心酥餅。「今天沒做酥餅嗎？」
康雅娟沒理他，衛如意也是，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衛國富搞不懂母女倆又吃錯了什麼藥，冷冷淡淡，匆匆吃了點東西出門。
衛如意緊忙起身，對母親說：「我也得走了。」
「今天不是沒課嗎？這麼早幹嘛去呀？如意……」康雅娟叫著跑出去的人，「衛如意，你什麼時候把男朋友帶回家來給我瞧瞧？」
衛如意回頭說：「到時候我會帶他來的。」
「到時候到時候。」康雅娟嘟囔著，「到什麼時候！」
道路結冰，再騎摩托車危險，衛如意駕駛著寶藍色北京現代一路跟隨衛國富，到了市區又坐上出租車，一直跟到衛康集團樓下，看著衛國富進入公司。
衛如意給弟弟打了電話：「在公司嗎？」
衛北吃著早餐接聽姐姐電話，含糊應聲，「在吶。」
「幾樓。」
「五樓。」
衛如意突然來公司，衛北受寵若驚，丟下早點給姐姐接了杯水，「姐，你是特意來看我的？」
「嗯，上午沒課，就過來了。」衛如意環視辦公室的環境，問弟弟：「知道咱爸今天什麼行程嗎？」
「上午有個會，中午好像約了什麼人吃飯，下午待定。」衛北拿起肉餡包子咬了一口，說：「誰知道他，一會兒一個樣。」
衛如意瞄了眼包子口袋上沙家麵館的字樣，說：「你還沒拿下小仙女？」
衛北搖搖頭，喝了口水漱漱嘴，又嚼了兩粒口香糖說：「能輕易追到的就不是小仙女了，是凡人。」
內線電話響了，衛北接起來，應付兩句對衛如意說：「姐，我得去開會了，你隨便坐。」
衛北走後不久，衛如意避開公司職員，去了衛國富的辦公室，翻找他的抽屜記事薄，試圖找尋與那個女人有關的一切信息。她在檯曆本子的某一頁上看到一家花店的電話號碼，上面還寫著『生日』兩個字，這一天不是康雅娟的生日，也不是他們姐弟的生日，還有誰叫衛國富如此上心。衛如意扯下了這張紙，揣進了衣兜裡。
會議很長，持續一個小時之多，衛如意閒著無聊，上了微信，對宋宇說：「你在幹嘛呢？」
宋宇沒回話，想必也在忙。
快到中午時，衛北回來，扯了扯領帶說：「爸叫我跟他一起去國際會所見客戶，老姐中午不能陪你吃飯了。」
「辦正事要緊，你去吧，我也該走了。」
「改天一起吃飯啊！」
衛如意出了衛康集團，宋宇的電話打進來，「才看到你的留言，怎麼，想我了。」
「誰想你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想父親出軌的事，衛如意當真沒說謊。
宋玉說：「中午約了人吃飯，完事去找你。」
衛如意乘坐出租車先到國際會所，付了車錢後，朝著路對面走去。宋宇的車子拐上國際會所停車場，後視鏡中倒映出女人高挑窈窕的背影與一雙筆直的長腿。
宋宇下車，瞧見衛如意走進會所對面的咖啡館，選了靠窗子的位子坐下，好奇她為什麼會來這。
小柯說：「老闆，走了。」
宋宇這才收回視線。
觀光電梯上升，宋宇盯著咖啡館那扇玻璃窗，衛如意盯著會館大門。小柯說：「上次讓我查的事有眉目了，衛國富準備在境外投資開礦，這次是大手筆，動用了不少資金，現在s市那條生產線已經停工了。」
「境外開礦，這個時候？他在搞什麼？」宋宇心裡不贊同衛國富的做法。
小柯說：「前幾年水泥市場銷售火爆，衛康也火的夠嗆，這兩年行業形勢低迷，短期內不會好轉，可能他想換換路子也說不定。」
宋宇注視越來越小的咖啡館屋頂，自顧沉思著。
沒多久，衛國富與衛北出現在國際會所。咖啡館玻璃窗前，衛如意用雜誌遮住了臉，一邊吃著檸檬蛋糕，一邊觀察著對面。時間大約過去了兩個小時，衛國富在衛北的攙扶下出來，衛如意結賬快步出了咖啡館，躍過馬路，一口氣跑到兩個男人面前，扶住了衛國富。
衛北驚訝：「姐？」
衛如意敷衍著：「剛和一個朋友吃過飯。」她問衛國富，「爸，你怎麼喝這麼多？」
衛國富滿面醉態大著舌頭，斷斷續續地說：「高興，高興。」
衛如意一隻手扶著他，一隻手趁著他神志不清摸進他的衣兜裡，掏出了他的手機，揣進自己的衣兜裡。
姐弟倆合力將衛國富扶上車，衛北說：「你去哪？一起走吧。」
衛如意說:「你還是先送爸回去吧，我這邊還有事。」
「好，那我們先回去了。」衛北關上車門，司機開車。
待車子走遠，衛如意才走到角落裡，拿出衛國富的手機。他的密碼不是自己的生日，證件號，也不家人的生日，是衛康集團成立的重要日子。
寒風瑟瑟中，衛如意解鎖，察看手機內容，相冊裡，上半身近乎全~裸的年輕女人進入視線。女人面龐精緻，嘴角邊的美人痣尤為明顯，衛如意猛然想起那次為衛北的事去衛康時的情景，她們在走廊中遇見過。
衛國富包養的情~婦就是她！
衛如意正在氣憤之時，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