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文 / 顏小言
第二十九章
院子裡的樹葉紛紛落下,枯黃乾癟失去生機。
衛家餐桌上,衛如意安靜地吃著早點，昨夜玩牌輸錢的康雅娟無精打采拉開椅子坐下,端起牛奶杯子，順便扯過一張報紙。
名人的花邊新聞佔據了頭條,彩色圖片中女孩親吻宋宇的照片映入康雅娟眼簾。康雅娟瞪大眼睛,定睛看了一會兒,咋咋呼呼地說：「宋宇又弄出新聞了，你看看，你看看，大庭廣眾之下,跟女人親親我我,哎呦喂,真不消停。」
報紙丟在衛如意面前，衛如意看過去，圖片中年輕姑娘吻上宋宇的側臉。
怪不得最近兩天避而不見，原來是有了新歡。原來在腦中不斷迴旋的擁抱與輕柔的安慰不過是自己為自己編織的夢，僅此而已。
康雅娟發表演說：「幸虧你當初沒跟他在一起，要不然都得被他活活氣死，這三天兩頭的弄出點小花邊新聞，不是那個明星，就是這家千金，他也不嫌累得慌。你爸還誇他頭腦精明做生意有一套，依我看啊，是玩女人有一套吧！」
衛如意心情不好，可想想自己有什麼資格心情不好呢，連舊歡都算不上。
說的唾沫橫飛的康雅娟終於肯轉移話題，「幫我聯繫沈家的那位朋友昨晚給回信了，沈家當家主母說了，如果你們年輕人不反對的話，他們也不會反對，願意尊重你們的想法。」
衛如意想:這還不算反對，沈時那樣的，眼睛長在頭頂的男人，能看上她這樣的母猩猩，《食神》裡挖鼻孔的如花嗎？
康雅娟說：「下午見見面喝喝茶怎麼樣？」
「好啊！」衛如意是在生氣的心情下才說這話的。
康雅娟見她答應的爽快，當真以為她對沈時有意思，高興的直拍手。
與沈時約在了咖啡館見面，沈時到的比她早，選了光線照耀最足的卡座坐下，點了杯咖啡，長腿交疊，姿勢無比優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週身被溫暖陽光照射的舒舒服服，沈時心情愉悅，端起搪瓷杯子，鼻端剛嗅到咖啡的香氣，一抹人影遮擋住了陽光。沈時抬眼望著眼前人，神情微愣。
平時機車服，運動裝裹身的衛如意一改往日冷酷形象改走溫暖路線，素雅的純白毛衣，長長的袖子遮住了掌心，永不過時的丹寧色牛仔褲，白色山羊皮短靴，沐浴在秋日陽光中的人，純淨溫暖，讓人看著心裡舒服。
沈時眼角眉梢皆帶笑。
都是熟人，衛如意沒客套，拉開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也是被陽光照耀的地兒。
沈時說:「喝點什麼？摩卡還是卡布奇諾？」
「我沒喝咖啡的習慣，還是來杯檸檬水吧！」
「好，那就檸檬水。」沈時叫了服務生，點了檸檬水順便又點了一些小零食。
室外風冷，十根手指冰涼，衛如意扯了扯毛衣袖子，暖融融的毛線遮住手指。
沈時問：「很冷嗎？」
「還好。」
沈時脫掉外套，「衣服給你。」
衛如意按住他的手，「不用，這挺暖和的，被陽光曬一曬舒服。」
沈時穿上衣服，說：「我以為你不會來，你呢，別有心裡負擔，就當這是朋友之間的約會，與相親無關。」
服務生送上檸檬水各色小食打斷了沈時的話。衛如意喝了口熱乎乎的水，漫不經心地說：「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沈時笑。
「知道你喜歡的不是我這類型。」所以才會赴約。
「那你說我喜歡什麼類型的。」
「當然是臉蛋漂亮，身材好，個性溫柔會討男人歡心的那種類型。」
「喲，感情我是這樣一個庸俗的人。」
衛如意笑了，盤子裡撿了塊巧克力餅乾丟進嘴裡，「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不想自己的另一半是完美出色的。」
沈時說：「你說的沒錯，不過我是這樣想的，交女朋友呢，自然要找漂亮的，漂亮的帶出去有面子，找老婆的呢，自然以人品性格為重，外貌方面是次要的。」
衛如意兩手交握放在腮邊，臉頰輕觸毛絨絨的衣袖，說：「找個醜的，豈不讓你很沒面子。」
「面子哪有裡子重要。」沈時身子前傾，手肘抵著桌邊，湊近她說：「實話跟你說，我家裡最近催得緊，不跟你相親，後面還有一排姑娘等著我相。」他瞧著週身被陽光包圍的她，那張之前在他眼中平凡無奇的臉龐變得燁燁生輝，打動人心。他動動唇，說了句：「要不咱倆處處。」
「呵呵！」衛如意笑到歪倒，頭枕著手臂，揶揄道：「抱歉，我對你的大房子沒興趣，對你的跑車也沒興趣，對你的技術活更沒興趣。」
沈時恢復神智，配合道：「要是我對你有興趣咋辦？」
「你對我有興趣，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去動物園看猩猩，二、回家看周星馳演的《食神》，尤其如花挖著鼻孔跑出來那段，連著看三天，保證興趣全無。」
「哈哈哈—」沈時開懷大笑，「我發現跟你聊天特別有意思，怪不得阿宋總去找你解悶。」
宋宇與自己接觸只是為了消磨時光解悶嗎？
衛如意擠出笑容，頭枕著手臂趴在桌子上，想著宋宇。
溫暖的日光讓人犯困，衛如意想著想著，睡著了。
沈時托著下巴，看著她，看著那張被光照耀的臉蛋…….
風平浪靜的海面隨時隨地會風起雲湧。
麥都熱火朝天的氣氛依舊，時髦靚麗的男女場內穿梭，喝酒的，跳舞的，打情罵俏的，統統都是尋開心來的。
宋宇來的早，坐在408包房裡，不喝酒，不抽煙，雙手環胸，目光盯著某一點，靜坐著。老麥推門進來，「警察那邊都安排好了。」
宋宇起身，「我得走了。」
他人剛從沙發上起來，那邊沈時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張報紙，「阿宋，恭喜你啊！」
宋宇問：「恭喜我什麼？」
沈時抖開報紙，宋宇看到了樂美林親吻自己的照片。沈時埋汰起他來：「艷福不淺啊，有了如花，又搭上一朵小茉莉。」
宋宇坐回原位，說：「再來一朵也無妨。」
沈時嗤聲，報紙丟給老麥，在宋宇身邊坐下，「換做別人我就不說了，但對方是如花，她啊，不是那種玩感情遊戲的人，你要是對人沒意思，就跟人家說清楚，你要是對人家有意思呢就去追，別腳踏兩隻船，沒勁兒。」
「你有勁兒，有勁兒沒處使了。」
「對呀，我是有勁兒沒處使了，所以下午我跟如花相親了。」沈時一句話，惹得老麥從報紙上移開目光，宋宇更是，不是好眼神地看著他。
老麥替宋宇問話：「你開玩笑吧？」
「我像是開玩笑嘛，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衛國富他老婆很怕女兒嫁不出去，到處說媒。下午，我也是奉了我家蕭太后之命去相親的。」
宋宇輕扯嘴角，笑的有些冷酷。
之前還說要離開的女人，竟然偷跑去相親。
宋宇站起身，繫上西裝扣子，按住老麥的肩膀，麥都的事交給他盯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宋宇從麥都出來，迎面碰上衛北。衛北不屑哼聲，橫著眼睛與他擦肩而過。
「等等。」宋宇叫住了衛北。
「幹嘛？」衛少爺口氣不屑。
宋宇說：「去別的地方玩。」
衛北心情不爽，樣子張狂：「怎麼，小爺我不能進？這家夜總會又不是你開的，你管我！」
「只是建議。」
「誰稀罕你的狗屁建議。」
衛北瞪著眼睛大搖大擺走進喧鬧場所。
宋宇望著他張狂的背影。不知深淺的年輕人，受點挫折吃點苦頭才知道回頭。
……
跑車疾馳在流光溢彩的街道中，副駕駛座放著一本影集，封面女郎冷艷性感，那是宋宇本打算用來還給衛如意的。
健身中心停車場，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宋宇單手按在方向盤上，繃著臉，目光冷凝。中班學員下課，衛如意從道館出來，還是那身白毛衣，丹寧色牛仔褲，白日裡的溫暖黑夜裡看著有點冷。
手機在響，衛如意看到名字後猶豫了半秒才接聽，聽筒那邊傳來宋宇命令的口音：「過來。」
嗯？
直覺叫衛如意偏頭看向停車場，宋宇的車子就在其中。
衛如意放下電話，朝著這邊走來。夜風涼颼颼的，打透了毛衣。
衛如意坐上車，望著繃著臉色的男人問：「你怎麼會來，有事嗎？」
宋宇將相冊遞給她：「還你。」
「哦，謝謝。」衛如意接過來，信手翻開，就聽宋宇涼涼諷刺一句：「先把終身大事解決再離開，怕s市沒男人嗎？」
質問的口氣惹得衛如意不悅，「啪」地扣上相冊冷眼看他：「這世道找個自己看著順眼的男人不容易，有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不像你，身邊永遠不乏異性，投懷送抱的不計其數。」
她生氣，氣他在知道她要離開後態度轉變，不冷不熱，躲著不見。就算他沒有喜歡過她，只把她當普通朋友看，也不至於前後表現判若兩人。莫非，那個醉酒的夜晚她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他看透了她的心，才會這般疏遠。
想到這，衛如意難過，說著更加諷刺的話：「機場那幕效果挺轟動的，看來喜事不遠了，我該說聲恭喜嗎？」
「因為這個去相親。」宋宇問。
衛如意假裝不懂：「什麼？」
「因為機場那事才去相親的。」
「怎麼可能，你跟樂家小姐怎麼樣跟我去不去相親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為什麼要提它。」
「那你為什麼要提呢？」
他不說話，視線不離她的眼。
她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可以風流快活與別的女人親熱，我就不能相親嗎。」
「事情根本不是報紙寫的那樣，是她突然親過來的，我一點防備都要有。」
「誰信！」
「我沒必要騙你。」
「我不值得你騙。」
宋宇別過頭去，磨著牙齒，目光幽深堅定，暗自思量著什麼，打定主意後，猛地轉身壓過去，唇落在了她側臉。
毫無預兆的吻讓衛如意當場噤聲，瞳孔放大，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