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文 / 顏小言
第十二章
宋宇從健身中心出來，瞧見杜卡迪怪獸的車尾燈。
衛家的兒子很出名，是個不學無術只會製造事端的主，這次不知道又捅了什麼婁子，被抓進警察局。
宋宇上了車，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抿著唇深思了一會兒，掏出電話，聯繫了位熟人……
趕到警察局時就見衛如意被圍攻，對方理直氣壯，不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宋宇站在一旁觀望，衛大小姐皺著眉頭，瞪著眼睛，醞釀著火氣，這樣的她讓他想起了對自己揮拳頭的那個野蠻女人。
在她開口發難前及時上前摀住她的嘴。根據他對她的瞭解，這張嘴裡通常不會講出什麼好聽的話，尤其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刻。
衛如意見到他先是吃驚，後是冷眼，撥開堵住嘴巴的手。
這種態度宋宇並不意外，手臂垂落體側，觸碰過嘴唇的掌心摩挲著。
外表冷酷的人，有著一雙柔軟的嘴唇。
做筆錄的警察出來制止了吵嚷，「當這兒是什麼地方，菜市場嗎？嚷嚷什麼？」
那一家人噤了聲。
跟宋宇一起來的律師出面解決衛北傷人事件，與警察和被打青年的家長交涉起來。
衛如意跟宋宇在一邊等候，衛如意問：「你什麼意思？」
宋宇說：「沒什麼意思。」
「閒的發慌，大晚上的跑到警局來插手與自己無關的事？」衛如意睨他一眼。
「誰說與我無關。」
不經意說出口的話，惹來關注，衛如意倏地轉頭看向他，站在面前的男人，目光專注深沉過於複雜，讓人揣摩不出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牆根下，衛北蹲的腿酸腳麻，試著偷偷活動，望著姐姐。宋宇那張臉他記得清清楚楚，在麥都逼著他下跪道歉的男人的同夥，衛北的目光透著厭惡與憎恨。
衛如意從宋宇臉上移開視線，看向弟弟。
衛北懼怕她的目光，頭垂的更低。
很多時候衛如意對自己這個弟弟沒轍，父母都忙，總能找到不肯為孩子犧牲時間的好借口，衛北專橫跋扈的張揚個性多少是因為父母投入的關愛少造成的。每次他惹出簍子都是她這個做姐姐的替他善後，每次不免狠狠訓斥教育他一頓。每次他都作揖告饒誠懇認錯，賭咒發誓再也不犯渾了，每次都沒兌現自己說過的承諾。
宋宇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又移到她的臉上。
衛如意感覺到他的目光，轉回頭開玩笑說：「你故意討好我，想在上課時屁股少挨兩下打嗎？」
宋宇看了她半天，才說：「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除了拳頭硬，腦子也很聰明。」
這不是誇獎，衛如意聽的出。「原來你到警察局來是為了測試我的智商的。」
「……」
「無聊。」
衛如意去看衛北，律師那邊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對方最終還是接受賠償，價格也被律師談到合理範圍之內。
衛如意對律師表示感謝，律師說：「衛小姐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不喜歡聽他這樣說，好像他幫的是宋宇的家事一樣。
獲得自由的衛北起身，沒站穩差點摔倒，罵罵咧咧的：「媽的，小爺的腿都快斷了！」
警察橫眼睛，衛北收斂，拖著腿，一瘸一拐走到衛如意身邊，低眉順眼叫了聲：「姐。」
衛如意板起臉孔：「跟我回家。」
衛北不動：「我不想回家。」
衛如意火了：「不回家要去哪裡？回裡面去嗎？警察局的飯好吃還是水好喝？」
衛北不吭聲。
衛如意頭疼，無奈，「道理跟你講過太多，我不想再說了，我懇求你能不能別再惹事了，好好過完這個假期去公司上班，不行嗎？」
教訓的話衛北也聽膩了，尤其在自己厭惡的男人面前被姐姐訓話很沒面子，這小子一反常態，惡聲惡氣地說：「道理我都懂，你也別再說了，我心裡有數，我走了。」話說完瞪了宋宇一眼撒腿就跑，比兔子都快。
衛如意喊：「衛北。」
衛北回頭說：「姐，你放心，我再也不給你惹麻煩了。」
每次都這樣說，叫她如何相信他。
「他對我有敵意。」宋宇突然開口。
衛如意回頭：「你怎麼還沒走。」想起他剛剛幫了忙，補充道：「我弟弟的事謝謝你了。」
宋宇說：「謝謝這話，說一次可以，說兩次就沒意思了，因為這樣的回報一點都不實惠。」
衛如意問的直接：「要我請你吃飯嗎？」
宋宇沒說話。
沒反對就是贊同，衛如意說：「今晚不行。」弟弟出了這樣的事，哪有心情吃飯。「算我欠你一頓，改天我請你吃飯。」
宋宇說：「改天請的就不是一頓了，你知道錢放銀行還有利息呢。」
衛如意諷刺道：「不愧是商人，做什麼事都想著利益。」
宋宇當這是誇獎，微微揚著下巴，輕勾唇角，似笑非笑的樣子。
朗朗夜空下，男人雙手抄兜，身姿挺拔，被警署大院燈光照耀的臉龐眉眼輕彎，笑意淺淺風雅成熟的神韻讓此刻的他看起來迷人也危險。
衛如意想起一句話：一個唯利是圖的男人對你笑，多半是在算計你。
她說：「不管怎麼說，今晚的事我得謝謝你，很晚了，回去休息吧，下周見。」
衛如意說完朝著摩托車走去。
宋宇目送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下周？
還要那麼久…….
無法相見的那麼多天裡，宋宇一直在忙，除了手上雲頂那個項目，還要會見幾位重要客戶，擬定集團下一階段發展的戰略計劃。在集團每月固定的經營對標會宋宇與宋易揚碰面，彼此不服不屑，宋宇冷臉入座，宋易揚微揚著下巴，頗為得意的樣子。他與蔣家千金蔣心慧聯手了拿下一樁大買賣，兩人又訂了婚，最近在宋遠航面前很得寵。
大會議室裡坐滿了人，各個部門主管匯報本部門月度工作，宋遠航坐在董事長位子上，皺著眉頭細心傾聽集團運營情況。宋易揚針對美國安德森公司新產品制定的最新營銷方案深得宋遠航意，當著所有主管的面誇獎宋易揚工作到位做的好。宋宇一直跟進的新項目因為土地還未審批下來，其他事宜止步不前，讓宋遠航對宋宇很不滿意。
會後，宋遠航把兩個兒子留了下來。
宋遠航對宋宇說：「雲頂那個項目怎麼回事？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給的太少了？」
宋宇說：「不是錢的問題。」
宋遠航問：「那是什麼問題？我不信有見錢不動心的人。」
宋宇說：「現在不像從前，上面查的緊，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冒險。」
宋易揚插話：「如果你給的誘惑夠多，無論情況有多危險，還是會有人願意冒險的，要是他不行，你可以從他身邊的人下手。」
宋宇看向他，眼神犀利。在宋宇眼裡，宋易揚是個毛沒長全的小屁孩兒，自己走過的路比他多，鹽吃的比他多，出來工作的時間比他長，人脈比他廣，經驗方法道理自然不會比他少。
宋遠航繼續稱讚小兒子，「易揚說的對，你多在這方面下功夫，甜頭給足了，審批的事自然會快點。」
宋宇反駁：「我們申報項目材料齊全，符合標準要求，幹嘛還要用那些不正當的手段。」
宋遠航瞪眼睛拍案：「按照程序，得等到猴年馬月，耽誤項目進度的損失你來承擔嗎？」
……
宋宇大力推開會議室的門，冷著臉走出去。跟在後面的宋易揚嘴角噙著笑，說：「有個信息我可以免費透露給你。」
宋宇拒絕的乾脆：「不必。」
宋易揚聳肩，隨後說：「這條信息沒準可以幫你早點拿下雲頂那塊地。」
「那更不用。」宋宇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說：「你是不是害怕我把你有女朋友的事說出去？」
被掐中死穴的宋易揚收斂笑容，隨後說：「你想說，我怎麼也攔不住。我知道你在效仿銀行理財經理，混在廣場大媽中拓展客戶。不過，鄭局那樣的人可不像那些跳小蘋果的大媽好擺弄，她女兒正在辦理留學的事兒，你要是在這件事上幫了他，他一定會感激你的。」
「那你想讓我怎麼感激你呢？替你保守秘密嗎？宋易揚，求人辦事，就應該態度誠懇點，什麼小蘋果，廣場大媽，我看你更適合到廣場大媽中拓展客戶。」
宋宇瞪了他一眼，走開。
宋易揚喊：「算我什麼都沒說。」.
宋宇沒考慮宋易揚的建議，助理小柯通知他鄭局長今晚會去健身中心打球，宋宇毅然推掉了飯局，驅車前往。
宋宇陪鄭局長打球，上午宋易揚的一番說辭惹得他心情不爽，揮拍不再忍讓，力道速度反擊扣殺，逼得對手連連輸球。
出了汗打贏的球，心情似乎好點，宋宇站在一邊，拿著毛巾擦拭額角上的汗水，鄭局長走過來說：「一起去喝茶？」
向來高冷的局長主動提出邀請，雲頂土地的事，宋宇胸有成竹。
衛如意今晚是成人班的課程，從健身中心出來遇到了李國瑞。李國瑞等候她多時，抱著臂膀，一副視死如歸準備攤牌的架勢。
「嗨，還沒走嗎？」女人的第六感向來很準，衛如意隱隱有那方面的預感。
「等你吶！」李國瑞放下手臂撓撓頭說：「我有話對你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咱們倆，不可能的。」
這話李國瑞不愛聽，「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咱倆在一起不合適。你說，你是不喜歡我這個人還是嫌棄我的家庭，我雖然沒那個姓宋的有錢，好歹也是正經人家小康家庭。」
衛如意笑，「我哪有嫌棄你的家庭，你把我說成什麼人了。咱們認識的太久，缺少……」
李國瑞接話：「缺少感覺是嗎？」
「是。」
「感覺那玩意兒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柔道教練來硬的：「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歡你，想跟你好。」
宋宇跟鄭局長從健身中心出來，正好聽到李國瑞那句氣勢磅礡的愛情宣言。宋宇的腳步慢了下來，望向衛如意。
鄭局長回頭說：「怎麼了？」
「沒事。」宋宇移動腳步，與鄭局長並肩前行。
鄭局長看了一眼求愛的那對男女，搖頭笑了笑，「現在的年輕人可跟我們那個時候不一樣……」
衛如意瞄見了宋宇的背影，對李國瑞說：「可是我們只能做朋友，做不了戀人。」
李國瑞不死心：「可以先試著交往看看。」
衛如意瞪眼睛：「我都說了不行，你聽不明白嗎？難道非得讓我揍你一頓才能聽沒白呀！」
「那就打一架好了。」
「你當這是比武選親嗎？想要我跟你好，先換個腦子再說吧。」
衛如意跨上摩托車，啟車離開。
李國瑞望著佳人離去的身影，撓撓頭說：「換個腦子，啥意思？嫌我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