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永不凋零桃花樹 文 / 春城無宵夜
生活又走上看似平常的軌道.平靜向前移動.
修養的這幾日風靈陪著月顏做做女工.夏夕陪她逛著諾達的後宮.如果滄西決喚她.她就陪他批閱公文或是下一兩盤棋局.很平靜.但平靜的讓人無法心安.閒暇的時候.月顏會讓風靈尋一些難得好木材.雕刻物件.
不知為什麼.起初只是玩鬧的想法竟越來越起勁.一日她突發奇想.穿著了一身男子的裙褲.將長髮全都挽起.把所有類型的刻刀都準備了出來.
夏夕自知自家娘娘的性情古怪.掩嘴笑道:「娘娘穿成這樣.真想我們老家的木匠.不過是個美嬌俏的木匠.」
「你去找風靈說給我尋個高腳的架子.我要雕這殿外的樑柱子.」說著月顏拍了拍大殿外兩人都抱不過來木柱子.
「我這就去.」
月顏拿起手中的刻刀.閉目凝神片刻後.睜開眼來.刀刀毫不猶豫的開始刻花起來.等著風靈和夏夕讓人抬著高腳架來的時候.看到月顏心無旁騖的如游龍盤柱般.圍繞著木柱自下而上的雕刻.每換個走位.一面就出現浮雕刻畫.連綿不絕.
命人在一旁候著.囑咐月顏什麼時候召喚便將高腳架抬過去.
一天下來不吃不喝.傍晚的時候滄西顧來了鳳闕殿.見本就人手極少的宮殿.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舉著燭火.圍著宮殿樑柱.囑咐身邊的宮人莫要聲張後.獨自一人湊了上去.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月顏專心在做一件事.臉上閃著讓人沉淪的光彩.原來她也有自己的世界.只是自己未曾走進去.與眾人觀望片刻正走開.
被一旁對的風靈注意到.她忙上前行禮道:「皇上.我家娘娘現在······」
滄西決溫潤的笑道:「她喜歡便好.我見這像是在雕樹木枝葉.若是有什麼需求只管和內務府開口.別掃了她的興致.最近凌風公子也常和我談論繪畫技巧.改日倒是可以讓他與無雙談談.」
風靈一聽到凌風公子四個字.精神一振.想著月顏與將軍也有些時日未曾見過面.忙福身子道謝:「多謝皇上恩典.早就聽聞凌風公子畫技了得.我家娘娘在這宮中也沒什麼可做.現在多個能和切磋雕工畫技的人.定會心情舒暢許多.」
西決點了點頭.望著不遠已經出了三分之一的浮雕.臉上彎起自豪的笑:「我看著柱子的雕刻怕不是一兩日就能完成.待你們準備好.我便帶著人來觀摩便好.這樣的手藝拿來倒也是長臉.」說完他便轉身走了出去.
人一旦發起瘋來誰也管不住.起初風靈和夏夕還喚月顏吃飯.到後來也就放棄了.只管不停的遞工具還有燒餅.三天三不眠不休的終是把浮雕完工.
清晨的微風吹起了窗紗.當鳥兒在宮殿的房頂鳴叫時.月顏提著自己調好的顏料.準備上色.看著原本朱紅色的樑柱變成桃花樹的雛形.甚是滿意的展顏笑了起來.一棵永不凋零的桃花樹.
夏夕和風靈清早醒來時.便看到原本六米左右高的柱子變成一顆粉色的桃樹.紅潤的枝條上.開滿了朵朵絢麗的花朵.一簇挨著一簇.一團連著一團.分明是在柱子上的雕花.卻似在微風中抖動著.每朵花的花瓣都向四面綻開.竟然還放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看的癡迷的夏夕不禁想要伸手探去.喃喃道:「風靈女官.你確定這不是真樹麼.怎麼我還能聞到一股香氣.」
風靈敲了一下夏夕快要探到的手.笑道:「過兩日再摸.顏料還未乾透.等娘娘在上面附上油脂.比現在還要好看.我就是說你傻.前一日你才和我調製了香料給娘娘.定是用在這上色的顏料裡了.」
很快陣陣花香引來了一兩隻盈盈彩蝶.忽高忽低.忽飛忽落.的圍繞著楓兮殿的樑柱.構成了一幅絕妙的蝶戀桃花美景.
夏夕用力的點頭.拍手道:「我們娘娘的本事比皇宮的木匠還要了不得.真不愧是宰相府的孫小姐.」
月顏提著琥珀油脂走來.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可不是宰相府裡學來的本事.風靈去通知滄西決.明日我這邊就可以完工了.你和我說的事.我都記得呢.」
「好.我這就親自去與皇上說.」說著風靈便朝著殿外走去.
夏夕見風靈女官遠去的背影.扁嘴抱怨道:「風靈女官就是慣著你.看整個金陵城也就娘娘您敢直呼皇上的名諱.我們聽著也就罷了.萬一讓其他人聽到了.去嚼舌根子可不好.」
這是時月顏抬頭看著夏夕一愣.這丫頭道還真實在.這麼快心眼就向著自己了.低頭攪和著油脂道:「以後我注意就好了.我看你這兩日也閒的沒事.去給我把前不久我自己裁的衣服翻找出來.我明日要穿.」
夏夕聽後只覺得自家的娘娘終於起了要讓皇上歡喜的心態.欣喜道:「我這就去拿出來熨燙.晚上我讓人給您弄好熱水.明日娘娘定是光彩照人.」
月顏知曉夏夕的想法也沒反駁.只是嗯了一聲便又埋頭上油脂.這油脂的妙招還是前些時日與西顧書信商討得來法子.像琥珀一樣留存事物的法子.誰想沒幾日西顧便附上了油脂的配製方法.身邊有了仙人就是不一樣.順風順水.
第二日.月顏早早就洗漱好.讓風靈和夏夕安排好招呼客人的事宜.突然聽見外面隱約傳來說話聲.便知道.有訪客到了.
西顧和西決都穿著便服談笑風生的走了進來.月顏安靜地走出去殿外前去迎接.看到眼前這一幕當真是五味雜陳.目光又被一身白衣的身影絲絲鎖住.心驟然收緊又放下.他還是那麼俊逸.意氣風發.
西決看見了月顏.愉悅地招手叫月顏過去.牽著月顏的手.指著來人對她說:「這是凌風公子.我的皇弟.滄月國的大將軍.你是見過的.成婚那日還是他給你賜的金印.」
是啊.這麼多稱呼裡自己只記得他是月顏的西顧.
月顏鼓起勇氣才迎上那雙眸子.那雙眸子溫和、沉靜.深處還藏著凌然的敏銳.經過一番折騰.他像是經歷風霜雨打的稜石頭.被打磨得愈發晶瑩剔透.不著痕跡.讓人乍一看.覺得理所當然;細細一想.又藏了多少感傷.
西顧含笑看月顏.輕說道:「無雙娘娘的雕畫在哪裡.我倒是要開開眼界.方才皇兄可把你誇得天花亂墜.」
月顏低頭道:「彫蟲小技.失禮了.」
指著大殿的樑柱又道:「就在樑柱上面.」
西顧和西決這才朝著大殿的樑柱走去.誰都沒再言語.只是默默的盯著.片刻之後.西顧才開口說道:「無雙娘娘到底是過於謙虛.這樣的手藝.我都難以企及.」
月顏找不出要說的話.只是深深看他.
西決攢著月顏的手緊了些.笑道:「你這麼俊的手藝可是比宮中師傅還要厲害.也不知宰相讓你的師傅都教了你些什麼.」
月顏低頭默然伸手摸著長柱上類似樹皮的紋理.扭頭笑道:「我的手藝似家父.你不知罷了.」
西決這才想到月顏病好了也沒有再提親人的事.心中愧疚道:「明日我就讓月然帶著你奶娘進宮探看你可好.」
月顏報以微笑的說道:「好.你說了算.」
西決見著氣氛實在尷尬.「你們兩個既然要切磋畫技.怎麼見了面卻又沒話說了.」
「慚愧了.」西顧淡笑道.「我也是作畫略懂一二.對這雕刻當真是一竅不通.」
月顏突然說道:「這樣的手藝.不學也罷.以後我也不刻了.」
不止是西顧.連西決也有些吃驚地看著月顏.
然後月顏有些洒然地笑道:「這樹世間只有一棵不是更值錢.」
西決知曉了月顏是個說道做到的性子.不忍心月顏連這樣的樂趣也沒了.低聲道:「任性.」
話還沒說完.就見有宮人急急的跑進鳳闕宮.跪在遠處喊道:「皇上.月宰相、明學士、慕將軍、宗人府丞樂大人.在御書房求見.」
西決皺眉.怎麼這四個老東西同時湊到了一起.個個見面如宿敵一般.今日倒是團結.看了眼月顏和西顧道:「我去看看.你們聊.」
望著西決的背影.月顏幽幽的說道:「西顧.是你做的.」
西顧歎氣道.什麼都瞞不過她.溫和.妥當.滴水不漏的笑道:「你這後宮人太少.添幾個新人給你管管也是不錯.金印也不能白拿不是.」
月顏抬頭望著西顧.好笑道:「這當真是為難你皇兄了.本就清心寡慾的像個和尚.突然春來發幾枝.他會為難的.」
宮人早就被風靈給遣走.西顧聽了月顏的話.看著她眼中帶著痛色的問道:「你心疼他.」
月顏一怔.感覺自己現在像是掉入冰河的落水人.終於遇道施救的人.將將被溫熱的氣息捂熱.卻沒想到這人是炙熱的烈火火.漸漸開始灼傷自己.漸漸帶來的是比寒冷更甚的痛苦.即使痛苦.也要一次次義無反顧地靠近.如飛蛾撲火.皺眉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胡鬧了.」
西顧鉗住月顏的雙臂.惱怒的說道:「我胡鬧.我做這樣的事.是為了誰.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難不成我不知這樣對他是怎麼樣的傷害.」
他一把將月顏深深擁到懷裡.忘情的吻了起來.在一瞬間.月顏只感到呼吸被奪去.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潤熾熱的唇緊緊壓迫著.輾轉廝磨.
倏地.西顧的右手掌猛地托住月顏的後腦.左手攔腰擁住月顏.兩人貼的更近了.他的空中帶著淡淡的清酒味道.唇齒間是獨有的佔有慾.
忘情之時.耳邊傳來夏夕的驚呼聲:「啊.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