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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5章 牽手 文 / 憤怒小鳥

    第275章牽手

    「你們慢慢聊吧,我是來打醬油的,現在打完醬油我可以走了。」葉承歡多呆一秒鐘都不能原諒自己,他不確定自己待下去會不會幹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

    他剛剛轉身,手臂一緊,被林佩珊拉住,「你生我氣了,對嗎?」

    葉承歡撇撇嘴:「你不配讓我生氣。」

    林佩珊咬著嘴唇,一字字道:「葉承歡,你是個騙子!」

    葉承歡一腦門子官司,她騙了自己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騙子,這個女人真有一套:「為什麼這麼說?」

    「忘了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了麼,你說你永遠在我一轉身就能看到的地方。」說到這兒,林佩珊的眼裡多了幾絲晶瑩。

    聽了這話,葉承歡再也走不了了,沒錯,這話是他說的,而且是在女人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說的,他從沒認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長這麼大他騙過的人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惡意的,但這句話卻是真的。

    此刻,他從對方的眼神裡讀出了林佩珊的苦心,她為什麼會處心積慮的來拜見詹洪基,目的只有一個,她絕不是那種可以隨便被人踩在腳下的女人,她要東山再起,而詹洪基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葉先生,看來你對我的成見還很深啊,不過既然見面了,不妨坐下來聊兩句,你也不會損失什麼吧。」詹洪基在看台上說道。

    葉承歡一皺眉,「雖然我不怎麼待見你這種人,但我老婆既然在這兒,我當然要陪她。」說著捏了捏林佩珊的小手,示意她別擔心。

    林佩珊臉上掠過一抹緋紅,畢竟當著別人的面,被他捏來捏去的,成什麼樣子。

    他們上了看台,葉承歡習慣性的伸手摸煙,看到林佩珊冷冰的眼神後,又把手拿了出來,訕訕的搔了搔頭髮,摸了摸鼻子。

    「四十年了,這裡的蒲公英還是那麼美。」詹洪基瞧著漫天飛舞的蒲公英,眼神裡露出少年一樣的清澈。

    葉承歡撇撇嘴,暗暗腹誹著,林佩珊不瞭解你,我可知道你是條十足的老狐狸,居然還有臉演戲!

    「詹叔,您來龍都怎麼也不打個招呼,我好盡盡地主之誼。」林佩珊若有所思的道。

    詹洪基擺了擺手,「佩珊啊,大家都是商人,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可我這次來不是為了和你談生意的,是為了我的私事。」

    「私事?」林佩珊眼裡閃過一絲啄磨。

    詹洪基笑了笑,把目光投向葉承歡:「葉先生上次見過面了,上次他和趙小姐一起,我還以為他們倆是一對,不過現在看來你們才是吧。」

    林佩珊臉一紅,沒等說話呢,葉承歡就開口了:「我是她正牌老公,怎麼樣,羨慕了吧。」

    林佩珊狠狠瞪他一眼,這叫什麼話呢,實在不倫不類。

    詹洪基當然聽得出他話裡的刺兒,也知道他在借此諷刺自己這麼大年紀還單身一人,卻顯得不怎麼在意,「我知道上次在台灣的事,你對我有很深的成見,不過說實話我欣賞你。詹某人歷經浮沉四十年,別的不敢說,看人從來沒錯過,你絕不是尋常之輩,而是人中之雄,只要給你合適的機會,早晚你會一飛沖天。佩珊能找到你這麼一位丈夫,我真替遠東兄感到欣慰。」

    葉承歡無聊的瞥了他一眼:「老傢伙,別給我套近乎,大爺從來不和沒感情、沒人性的人過話。」

    林佩珊急的連連給葉承歡使眼色,自己把希望都寄托在詹洪基身上,現在是放低姿態來求人家,他居然又捅起簍子來了。

    葉承歡翻翻眼睛:「老婆,你怕什麼,他這種實力派老演員,不管你怎麼罵他都沒事,我罵他他也得受著,他最怕的是我把他做的那些個醜事抖出來,到那時,他這個新任的台北市長一定會身敗名裂。」

    詹洪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有這方面顧慮,但你不會那麼做的。」

    「為什麼?」

    「因為現在唯一能幫佩珊的人就是我。」

    葉承歡皺了皺眉:「我發現你不光冷血還很臭屁啊,佩珊需要你幫忙,我可不需要。」

    詹洪基眼望虛空,幽然道:「怕我就不來,來了我就不怕,來之前我就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明知我是個火藥桶,一點就著,你怎麼還敢來?」

    「為了一個等待四十年的約定,就算身敗名裂我也必須要來。」

    葉承歡冷笑一聲:「姓詹的,收回你的演技吧,你以為我是小孩子,隨便編個故事就能騙到。」

    林佩珊聽他說的越來越不像話,暗地裡掐了他一下,葉承歡看女人急的快哭的樣子,心裡一軟,也就不再言語了。

    「詹叔,別聽他的,我想你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林佩珊道。

    詹洪基擺了擺手:「不是誤會,而是事實。我最欣賞他這點,像他這麼直率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我的確是一個沒感情、沒人性的人,四十年的歲月已經把我打磨的稜角全無,我學會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還有人世間的一切險惡用心。可是他也看錯了一點兒,一個人不管怎麼變,內心深處總有一份純真是一輩子都沒法改變的。我之所以這麼多年沒有結婚,就是為了這個等了四十年的約定。」

    林佩珊目光閃動,一點兒不相信他在說謊,為了一個約定可以足足守候四十年,這是一個怎樣的約定,這裡面又藏著怎樣感人的故事?

    「佩珊,聽說你也是這所學校畢業的,你知道這些蒲公英的來歷麼?」

    林佩珊搖了搖頭,從她上學時這些蒲公英就在這裡了,可從來想過它們會有什麼不尋常的來歷。

    詹洪基緩緩的道:「曾經這裡還不是操場,而是一大片花圃,是學校新來的一位年輕職工自己建的,老師們都叫他小劉,是學校請來的花匠。但是當花園鮮花爭奇鬥艷的時候,在花朵中間也張出了一株株不受歡迎的蒲公英。小劉望著這些不速之客很煩惱,每天都在設法除掉它們。他向很多園丁們打聽到各種剷除野草的妙招,但是沒有一種方法能夠徹底見效。

    最後,小劉想到了一位博采多識的老園丁,便去向他求助。

    然而,當和善的老人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除草訣竅毫無保留地說出來後,小劉失望極了,因為這些法子他早都一一嘗試過了。

    小劉苦思冥想,很長時間過去了,依然沒有一個靈感出現。

    最後,那位老園丁對他說:「嗯,我這裡還有唯一的解決辦法推薦給你試一下。」

    小劉驚喜地問:「請您快告訴我那是什麼?」

    老園丁說:「你從現在開始,學著去愛你園子裡的那些蒲公英吧。」

    從此,小劉就再也沒有剷除過它們,這些蒲公英便保留了下來,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繁茂。這,就是這些蒲公英的由來。」

    看著林佩珊露出癡癡的表情,葉承歡心裡好笑,女人終究是女人,原來如此強勢的女人也有喜歡浪漫的一面哪。

    詹洪基歎了口氣,看了看林佩珊,又瞧了瞧葉承歡,「我很羨慕你們,有情人可以終成眷屬,可是我卻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約定從黑髮等到了白髮。」

    林佩珊和葉承歡對望一眼,彼此心裡感動一絲暖意。

    「詹叔,你到底在等誰,能不能講出來?」林佩珊有點急切的想知道這個關於蒲公英的約定。

    詹洪基眼望著天空,道:「事情還要從四十年前說起……」

    林佩珊手托香腮,眼睛一瞬不眨的看著這個滿頭華髮的男人,水汪汪的眸子裡滿是清澈。

    看到她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葉承歡撲哧一聲笑出來,剛剛醞釀起的浪漫氛圍這下被他給打破了。

    林佩珊蹙起黛眉,打了他一下,嗔怪道:「你幹什麼!」

    「他隨便編個故事,你居然還當真了,居然還像小學生聽課一樣。」葉承歡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林佩珊撅起小嘴:氣得鼓起粉腮:「不願意聽你可以堵上耳朵,像你這種人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浪漫。」

    葉承歡聳聳肩,很聽話的用手塞住耳朵。

    「詹叔,別理他,你繼續講。」

    詹洪基笑了笑,也沒在意,這才娓娓道來:「四十年前,我和我的父母在這個城市居住,上高一的時候,我被送進了龍都中學。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單純、老實的孩子,長相也很普通,因為我是台灣人,到了這所學校經常受到同學們的欺負,由於眾所周知的政治原因,同學們經常罵我是漢奸走狗,罵我的父母是國民黨的特務,還搞各種惡作劇來欺負我。那段時間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不過現在想想,我感激那些經歷,正因為有了那種經歷才讓我懂得了很多東西,那些都是鞭策我快速成長的財富。」

    林佩珊默默地點頭,她從小的經歷也不愉快,雖然有父親的關愛,但父親常常在外忙碌,那個所謂的媽媽白芝美對自己非打即罵,可是正因為有了那段經歷,才讓她學會了獨立和堅強。

    「呵呵,在這裡不得不提到遠東兄,當初他看我常常受欺負,實在看不過去,便出頭為我打抱不平,把那些欺負我的人全都教訓了一通,從此那些人再也不敢對我惡作劇,我和遠東兄的友誼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說到林遠東,林佩珊的眼圈有點泛紅,她真想把自己經歷的這些苦難和挫折向爸爸好好傾訴一下,可是林遠東人在他鄉,林佩珊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不知道遠方的他是否還安好。

    詹洪基並沒注意到林佩珊的變化,他已經隨著思緒飄回到四十年前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裡,「我現在清楚地記得,那天早上下起了大雨,我打著傘穿著雨鞋照常去上學。

    經過一間雜貨店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孩子正抱著書包在屋簷下避雨。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的樣子我永遠也忘不了。她長得嬌小玲瓏,和我一樣也穿著龍都中學的校服,一頭烏黑的頭髮在腦後梳成兩個小辮,額前則是長長的劉海,她的皮膚異常的白,白的好像雪,可最吸引我注意的是,她竟然戴著一副墨鏡,那副墨鏡寬寬大大的遮住她半張臉,一看就是大人們常戴的那種,一點兒都不適合她小巧的臉型。

    說實話,那時的我很內向,也常常自慚形穢,見了女孩子會臉紅,更不敢和女孩子說話。可是在看到那個女孩的一剎那,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主動過去問候她。

    女孩開始也很害羞,不過看出我是好意也就寬心了。她告訴我她是龍都中學的初一新生,今天第一天去學校上學,因為害怕遲到所以出門的時候太急忘了帶傘,沒辦法只好在這裡避雨。

    聽了這話,我想也沒想就說要送她上學,她開始還有點猶豫,最後還是在我的堅持下接受了。

    就這樣,為了讓她第一天上學光鮮亮麗的出現在老師和同學面前,不被雨水髒了鞋子,我背著她,她打著傘,我們兩個人就這樣走上了去學校的路。

    那一次,我第一次知道了她叫秀秀,父母都是外地人,以陪讀的身份來到龍都中學上學。

    聽了這話,我忽然對她有種說不出的親近,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也是外鄉人。

    可奇怪的是,我問她為什麼要戴墨鏡時,她總是猶猶豫豫的不想說,我不想她為難也就沒有再問。」

    「後來呢?」趁詹洪基停頓一下的時候,林佩珊插了句嘴,很顯然她已經被這個故事深深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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