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腹黑惡少很難纏

正文 第四章 兩情相悅時 文 / 伏特加加

    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遮蔽人的雙眼,怎麼會遮蔽人的心?愛和不愛,距離到底有多長。

    誰能回答這個問題。

    「吱呀——」一聲,劃破這靜。教堂雕工精美的大門驟然裂開一條縫,陽光一洩而入,在木質的祈禱長椅上拉曳下一道長長的光跡,那麼灼熱,那麼美好。

    季初推開門,緩緩走進來。陽光偷偷流竄到空蕩蕩的室內,那一道陽光燃燒蔓延,到了最前方的身影上。

    只這一眼,她就認出了他是誰。

    當然不是顧申。

    那個背影站在最前方,穿著單薄簡單的白色襯衫,氤氳在陽光中,那布料看著那麼柔軟,像是心頭最柔軟的一個夢。他的頭髮很黑很黑,就像他的眼睛一樣漆黑辱沒。他如果轉過身,她一定能看到那雙帶著冰冷疏離的眼眸,他會看著你,你卻從不敢看他。他淡色的唇幾乎從不微笑,可他皺眉的表情也那麼好看,讓人百看不厭。他總是那麼高,她慢慢長高,離他的距離也從到他的肘彎到肩頭,可是她即使長大了,也從未能夠靠在那肩頭一次。

    從一開始的傾慕歡喜,到後來的心灰意冷。他始終置身事外,之餘她站在人群中像個小丑。

    怎麼會是他?卓輕予。念起這個名字,就像是揭開一個傷疤產生的疼痛。

    空氣彷彿在此刻靜止了,季初站在光跡這一頭,而卓輕予站在光跡那一頭。只是靜靜站在兩頭,那光跡如蜿蜒的金色小溪,他們誰也沒有先出聲。

    他其實感受到她的存在,當然,從她進來開始,他就感覺到了。他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表情轉身,或許他又不該考慮這個問題,照陸綺的話說,他本來就是個沒什麼表情的大面癱。但他卻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猶豫,就像是見第一次愛的人一樣,那忐忑的心情,總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她。

    最好的一面?在她眼中,自己哪裡還有好的地方。思及此,卓輕予歎了口氣,轉過身去。

    那個背影終於轉過身來,她看到的先是那線條流暢讓人屏息的側面,然後是整張淡漠蒼白的臉,墨色的眉峰間聚著一抹哀愁,高挺的鼻樑如峰巒青峰,那張往日總是淡色的唇此刻像白紙一樣失了血色。更加奇怪的是,他唇際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他漆黑的眼眸望不到他的內心,但他的笑容卻溫暖柔軟,像是在呼喚她過來,像是驗證她的猜想似的,他也的確這麼開了口。

    「小初,過來。」聲音有些沙啞,卻還是很好聽。

    不由自主的,季初邁動步子上前,一步又一步,向著那個人的方向,一步又一步,與那雙深幽的眼睛對視著,一步又一步,她終於走到他的跟前。

    「輕予哥哥。」這句稱呼一喊出來,她忽然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突然喊起小時候的稱呼了,而且還喊得那麼順口,那麼自然,那麼情不自禁。在搞什麼,這氣氛實在太古怪了。

    卓輕予依舊柔柔地笑著,伸出手來撫摸她的頭,像小時候一樣柔軟的觸感,「小初,你來了。」

    「你……為什麼……」話語是如此破損,她的思緒也是那麼破碎。

    「是我讓人帶你來的,我忽然想見你。」猜到她的心思,卓輕予笑容淺淺,唇角深陷的小渦也盛著笑意:「這裡好看嗎?」

    教堂佈置典雅高貴,空間寬敞明亮,空氣中洋溢著它獨有的肅穆氣氛,圓拱形的天花板上畫著絢麗的聖經壁畫,四周的牆壁上都是白色的石膏天使安靜祥和的面容。國人很少信基督,自然不會有修女和信徒來經常做禮拜,教堂也就成了結婚之類的儀式的必選之地。美嗎?這樣的華美,讓季初慌張。

    卓輕予的手從她的頭頂發跡緩緩下滑,撫摸著她滑膩潔白的臉,他的手指很冰,白皙瑩潤,像是玉石做的手指,那冰涼的觸感讓她的肌膚微微打顫。他的動作很慢,好像在摸著什麼稀世的珍寶,捨不得把那件東西損壞一分一毫。

    季初忽然覺得害怕,這種害怕,就像是有什麼超出預期的事情要發生的感覺。「至於某個人嘛,是一個喜歡你的人。」季初想起剛才那個清秀少年笑嘻嘻說的話。就是那句話讓她以為來的人會是顧申。

    那句話說的難道是卓輕予?怎麼會是這個人,他怎麼會喜歡她?他明明是這個世上最不可能喜歡她的人。人人都知道她的青梅竹馬是一場笑話,他不愛她。為什麼不會愛,因為他是卓輕予。

    卓輕予看著面前的人,靜默美好,他能輕易地觸碰她,不過是因為她在隱忍。當他愛她的時候,她對他的感情竟然只剩下了恨。他無力地垂下手,面上那抹笑容維持得又吃力又苦澀。

    「輕予哥哥,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一個月後,我和陸綺會在這裡舉行儀式,你看好不好?」

    「好。很好。」季初握緊拳頭,擠出一個笑容,「你們在哪裡辦都好,為什麼要問我的意見呢?」

    「你會來為我祝福嗎?小初,你會祝福我嗎?」

    「我當然會、祝福你。」這句話為什麼說的那麼吃力呢?為什麼會覺得有點難過呢?為什麼他一定要她的祝福呢?她一點都不想祝福他。

    卓輕予拉過她的手,走下台階,兩人相諧坐在第一排的觀眾長椅上。

    「小初,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卓輕予目光直視著前方,可是前方只是虛無。

    「你要和我說什麼話?」

    「我最近喜歡上了一個人。錯了,我不是最近才喜歡上她,我已經喜歡她很久了。」沙啞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陸綺嗎?」

    「不是。」

    季初的餘光瞥著身旁的那張側臉,那張臉在室內明亮的光線裡顯得格外美好儒雅,他漫不經心地說著他的愛戀。他說,他喜歡上的人不是他要娶的人。不是陸綺,不是顧申愛的那朵冷艷高雅的玫瑰花,那麼……

    「她是誰?」

    「一個我很對不起的人。她很煩人也很聰明,她在我的每個生日都會送我稀奇古怪的東西,她也會趁我不注意撕掉我書包裡的情書,她是每天在我放學的路上衝出來要坐順風車的人,也是因為我一句話就天天穿同一件衣服的人……她學我說話的語氣,學我走路的姿勢,學我的愛好習慣,後來連我們喜歡的顏色也一樣……」

    他說的那個人,明明是她。

    他居然都記得,連她都忘了做過的一些瘋狂的事,可他居然全部記得。心裡的哪一根心弦被撩動了,季初聽著這熟悉的過往過往,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心裡面出來。那是她一直禁錮住的情感,她以為她足夠心狠,足夠堅強,也足夠灑脫,會把過往全都埋葬,在這一刻,卻全部失控。季初,你不要這樣,你不可以這樣!!她咬著牙對自己說,可是眼中還是有很多很多的液體不聽話地湧出來,滾燙的淚水淌過她的臉頰,淌過她的脖頸。

    「他們都說我和她是天生一對,我們會在一起,我只覺得那樣似乎也不錯。世事難料,兜兜轉轉,我還是沒有能牽到她的手。是我先放開了她的手,因為我不知道,有些人,一旦放開了手,就會再也走不到那個人身邊。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的心意,可是都太晚了。」

    「她……是誰?」淚水灼傷了她的眼睛,不停流不停流,身邊那張清俊的側臉怎麼也看不清,模模糊糊地像是出現的一個幻覺。

    如果不是幻覺,他怎麼會向她表白。

    「小初,我喜歡你。可惜我知道得這樣晚。」

    那隻手清清涼涼地撫上她滾燙的臉頰,一點一點,仔細地幫她把淚水都擦乾淨。卓輕予的臉放大在面前,那張臉看得那樣清楚,三年前也好,三年後也好,這張臉依舊是那麼熟悉美好,不染塵垢的清朗。就是這個人,在三年前拋棄她悄然離去,把所有的恥辱和悲傷都留給了她。就是這個人,還有一個月就要做別人的新郎,卻在剛剛對她情意綿綿地告白。

    在開什麼玩笑!

    「小初,我喜歡你。」他重複道,很是堅決。

    那雙眼睛那麼黑白分明,澄澈如水,他的目光不閃不躲,都讓人相信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他喜歡她。

    季初從沒有想過,她可以這樣輕易地走到卓輕予最近的地方。明明那段距離,她曾經努力了很久很久也沒有到達。而她這一次想要坐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卻告訴她已經到達。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顧申,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沒有人來回答她的問題,她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他是那麼淡漠的男子,連覆在她唇上的觸感也是冰冷的。冰冷而柔軟的唇將她所有的記憶都喚醒,苦澀甜蜜的單戀,懵懂美好的初戀,全化作這個男子的吻,她曾經的夢想,此刻全部到達。

    如果這個人從沒有離開該多好。

    這樣她就不會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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