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零五、愧疚嗎?不需要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文 / 恬劍靈
那一夜,救護車消防車呼嘯著響徹酒吧附近的街道,新聞媒體齊齊出動,竟是讓這件失火事件往著重點方向報導。
很顯然,這酒吧幕後有人,若不然,一間小小的酒吧,即使有記者前來報導,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
葉璃因昏迷而被緊急送往醫院,等到第二天醒來,自是沒見到那個救自己的人。
而奇異的是,在這床位緊張的時刻,她住的居然是高級病房,甚至各方面費用都已付清禮。
想到濃煙中那抹堅定的嗓音,她暗暗有些失神。
終歸,收拾好自己,直接回校了。
待到學校,出乎她意料,竟在女生宿舍樓下瞧見了易瑾止的身影。
依舊是昨日的衣服,這對於一個有輕微潔癖的人而言,根本就是難以忍受的淌。
想來,是他昨夜照料了杜九思一整夜,根本就沒顧及去給自己換身衣服。今兒早上再一大早將她給送回來,倒是做得面面俱到。
葉璃本想和他笑笑擦身而過,可她發現,自己這狀況,還當真是笑不出來。
她並不是聖mu,昨夜那般危急時刻,她抱著對他的期望一直跟自己擰著傻傻地留在那個火場。那一瞬,她當真是希望自己是個有心機的女人,如果那樣,她便可以告訴他她在火中被困,便可以等著他來救,也可以趁著他後悔竟將她留在那酒吧的時候趁機提出讓他補償。
可惜,她終歸沒有。
她什麼都沒有說。
果真,她不適合做這一套。
「你昨天究竟去哪兒了?」既然笑不出來,葉璃只得朝著易瑾止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擦身而過打算進女生樓。
只不過,他卻猛地出聲,並且精準地攫住了她的手臂。
葉璃如今的狀況其實完全沒有狼狽的,昨夜在大火中被折騰的衣服早就報廢,而那個救她的人,心思細密,竟是連衣物都為她準備妥當了。
那個塑料袋,就那般放置在床頭的櫃子上,衣服的吊牌都還未取下。
許是顧及到男女之別,裡頭倒是沒有私/密的內/衣和內/褲,謹守禮儀,分寸拿捏妥當,沒有一絲一毫逾矩。
一個陌生人卻能做到對她這般照拂,令她心頭大震。
想著如果不穿上那身衣物,恐怕她這一身的狼狽實在是丟人。而且就那樣將東西留在病房裡,可是糟蹋了人家的血汗錢,遂將衣服穿在了身上。
至於那身被自己換下來的髒衣物,自然是丟進了垃圾桶裡。
如今,葉璃身上光鮮亮麗,身上是一條修身連衣裙,又罩著一件白色白搭外套,高跟鞋依舊是昨天那雙,整個人在陽光下,氣質立顯。
所以,原本還猜測她可能被留在酒吧後遭遇了大火的易瑾止,也不敢確定起來。
*
葉璃瞧見了他神色中的疑惑,不免輕輕拂開了他的手臂:「易少這是擔心我?」眉心一挑,竟是完全沒有個女孩子該有的正形。
「我問過你宿舍的,她們說你一夜未歸。」而她昨夜打電話給他時,卻說自己已經回寢室了。
易瑾止可以輕易便看穿一些個人的心思,只不過葉璃其人,他自問她總是變化多端,無法輕易揣測。
所以他猜想著她可以還在酒吧,又急匆匆趕去那兒,果然,漫天的大火,那個前幾個小時還光怪陸離的地方,便化為了灰燼。
稍微打聽了一下,他便知曉這次大火來勢洶洶,是一樓的媒體管道直接爆裂引起,幸虧發現及時,人員才得以疏散。
除了三個在頂樓玩三人遊戲的人樂在其中沒發現失火而赤條條地被燒死,其餘人員基本只是吸入了一些煙霧,不會危及生命。大部分人,則是在逃離過程中互相擠壓踢踏而受了傷。
易瑾止又去了幾個醫院查看,確定救護車送去的各大醫院都沒有葉璃,這才放心下來。
只不過無論怎樣打她的手機,另一頭都是關機狀態,始終無法聯繫上她。
他剛將杜九思送到女生宿舍,便瞧見了葉璃,自然是要問個明白。
他那麼大晚上好幾個小時拚命找她,她卻如同憑空消失一般讓他忙活個遍,卻是音信全無,怎能不讓他著急上火?
葉璃瞧著他眼中神色,不見擔憂,卻反而是一抹怒意。眉眼一沉,她也便懶得解釋:「昨天太晚了宿舍關門了,所以我回家去睡了。」
這也便解釋得通為何她會換了一身新衣物了。
易瑾止將信將疑地看著她,末了卻是冷著嗓音:「那你就不知道跟我說一聲?還說什麼回宿舍的鬼話!」
「難不成我不說,你就會擔心我?」反問著,眼光下,她的臉上坦然一片,卻是再不願多言,越過他便要上去。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大晚上找遍了各大醫院?就因為你手機關機就因為你編造出那樣的謊言,讓我一晚上……」
「愧疚嗎?不需要
tang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葉璃並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往前。
「看來對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只是,他,卻先她一步離開。
那般決絕,沒有停留。
葉璃忍不住回頭,陽光下,那個離他越來越遠的身影逐漸模糊起來。她只依稀可以瞧見他筆挺的身姿……
不知怎的,聽著他最後一句話,她竟又萌生出了原本對他斷絕了的念想。
她想,若沒有這一刻她的念想復甦,也就不會有她之後為他胃出血酒精中毒的慘烈吧?也就不會看著他跟杜九思真正在一起而悲痛不堪吧?也就不會有之後她被他誤認為爬上他床的羞辱難堪吧?
終歸,還是他那最後一句,讓她死亡的心,起了一絲漣漪。
只可惜那時,她歷練未深,對此尚沒有覺悟。
*****************************************************
洛杉磯街頭,那遠處的高樓已陷於濃濃煙霧之中,葉璃心有餘悸。
耳畔聽得卓藺垣急切的呼喚,她才恍如隔世地將目光投射到身旁緊緊握著她手的男人身上。
這雙手,那般有力,甚至還因著跑動與擔憂而沁出了冷汗。
不能看到她,他只能憑藉著聽覺而感覺到她,只能憑藉著握手而感覺到她還存在著。
長久得不到她的應答,他俊臉上原本還因著逃出火場的輕鬆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便是凝重。
那張薄唇中,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每喚一聲,他都凝神靜聽一下,聽她是否有做出回應。
待到察覺根本沒有任何聲音時,他再喚一聲。
如此循環往復,他的額頭,竟有了了冷汗。
而他握著她的那雙手,竟一點點收緊。
那般緊致的溫度,竟讓她恍惚。
「卓藺垣,你曾經,是不是救過我?」記憶中那雙手,那種不同尋常的溫度,一點點熟悉起來。
沒想到,他聽到她的聲音,竟是完全忽略了她的話,只是從她的聲音中知曉了她一切安好,完完全全地放下心來,竟一把將她抱住。
親密的擁抱,對於兩人目前的關係而言,太過於親近。
葉璃卻並沒有推開,而是再次問了一遍。
這一次,卻是用了肯定的話語。
「你以前在t市的酒吧裡救過我。」
卓藺垣並沒有否認,只是抱著她的力度,更緊了幾分。
葉璃不免安撫地輕拍了他的幾下背。
想來她剛剛長時間的神遊天外確實是讓他擔憂了。
然而,想到他的無聲默認,她便有種異樣的情愫徘徊心頭。
卓藺垣其人,確實是不擅長將自己做過的事說出來讓人感激的人。
就好比之前他不顧自己身體不適為可可獻血,他只是做,卻讓院方保密。
「謝謝你。」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
當年的葉璃欠他一條命。
現在的葉璃欠他一雙眼。
「那就以身相許吧。」萬萬都沒有想到,原本一直這樣沉默下去的人突然開口,便是如此不符合他的形象。
他的嗓音沉穩清雅,卻又有著一絲戲謔。
彷彿,真的只是戲謔多於鄭重。
葉璃有片刻的恍惚,竟忘記了去思考今夕何夕。
不過片刻,他卻似渾不在意地將話題帶過:「我再次被拒婚,看來以後都得留下陰影了。」
話語中沒有任何的強勢,卻總是留給她無限的自由與空間,不會讓她尷尬。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謝謝你兩次賦予我的生命。我不否認我對你的感情中起了一絲波瀾,可如果貿然和你嘗試,我怕最終卻給了你希望帶給你絕望。所以,目前為止,我無法給你任何答覆。」
這一次,換作卓藺垣輕拍她的背脊:「起了一絲波瀾啊……」長長的一聲,悠遠流長,聽這語氣,千言萬語,萬般激動與情懷,盡付其中。
葉璃原以為他不會再說,豈料他卻語出驚人:「那就讓這波瀾,再壯闊些,可好?」
*****************************************************
因著這場變故,葉璃和卓藺垣在第三天才返回t市。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兩人從通道走出,葉璃依舊是扶著卓藺垣,神色不見絲毫扭捏。
只不過片刻,便有記者聞風而來,竟是對著兩人一陣猛拍。
「請問卓先生和易太太目前是什麼關係?」
「易先生已經承認早已和易太太於三年前便已有夫妻關係,如今易太太卻拒絕再舉行婚禮,是否是因為婚禮上卓先生英雄救美,易太
太移情別戀?」
「兩人雙雙出國又親密歸來,是否可以理解為易太太你對婚姻不貞不潔?」
……
一句句逼問的話,勢頭猛烈,完全便是超出了記者應該謹守的那個度。
卓藺垣臉色立刻便沉了下來:「各位倒是好本事,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急急地湧上前來,這又是收了誰的錢,來說這些污言穢語?」
「卓先生這麼生氣維護,婚禮現場還那麼衝冠一怒為紅顏,請問卓先生對易太太,是否……」
記者自然不會輕易便死心,若事情不鬧大,那便不算是記者了。
只不過,若是以往,卓藺垣的身份擺在那兒,他們儘管再想要謀個頭彩重磅新聞,也不至於公然和人家叫板。
得罪了卓家,自然不會有好下場。
但他們,一個個卻是沒有任何退縮的心態,反倒越戳越勇,竟似有人撐腰,完全不將卓藺垣的那層身份放在眼中。
亦或者,不是有人撐腰,而是受人威脅?
終歸,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讓人防不勝防。
所幸司機老溫早就候著,卓家的保鏢們紛紛趕了來,直接將記者攔住。
「卓先生,趕緊上車。」
直到坐在車上,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車子依舊是低調的商務車。卓藺垣不由問道:「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卓先生料得不差。最近這群記者似是被打了雞血,當真是無孔不入。」老溫不由有些憤慨。
「其實不僅是對卓先生和葉小姐這件事追著不放,前段時間易氏財團的工地出了事情鬧出了人命案子,原本這種事情,私下裡調解就可以了。可這批記者卻聞風而動,竟是直接和易氏財團叫板上了,報導了一系列負面新聞。連易氏草菅人命這種話都給登上了報。」
工地上出了事故,這種事情有時候當真是無法規避。
事後,便得看易氏危機公關的處理。
葉璃想到那天電話裡頭易瑾止說自己受傷讓她趕回去充當公關部為他處理這件事,便不由地一怔。
看來那次,他並沒有撒謊。
只不過,單單憑著這些記者,居然敢公然和易瑾止作對,似乎完全便不可信。
畢竟易氏財團擺在那兒,而易家那幾位軍政場中的人物也並非擺設。記者們想要和他們槓上,無異於以卵擊石。
但今天,眼見得這些記者竟然又跑到機場來,甚至還將她和易瑾止的事情擴大化,連卓藺垣都被牽扯了進來,葉璃便不得不深思。
卓藺垣的身份,自然也不可小覷。
記者們,卻似完全不在意有可能丟飯碗的後果,那般一字一句沒有任何的顧慮,直接朝著兩人砸下來。
突然便想到一件事,葉璃問道:「這些記者這麼報導,易瑾止就沒採取些手段嗎?」
「之前似乎也是跟報社電視台那邊打過招呼杜絕這些新聞的傳播。只不過後來又傳出易氏罔顧法律收買報社電視台甚至威脅記者如果再敢亂寫便讓他們在t市呆不下去的消息,這件事便一邊倒了。這些人的飯碗奇跡般地保住了,甚至那挖掘小道消息的勢頭一發不可收拾,完全就是哪兒有腥味就往哪兒鑽。」
「哎,以前還總是挖些大明星百態民生,現在是完全只針對易氏了。不對,還有卓先生,是躺著也中槍……咱們要不要跟卓老先生商量下,是不是該去給他們施施壓?」
老溫畢竟在卓家多年,這次卓藺垣從法國來到t市,他也一路跟隨了過來,甚至連t市的駕照都早在之前便拿到手了。
這麼多年下來,卓家的實力他是一路目睹過來的,怎麼著也不可能在這些記者身上栽跟頭。
卓藺垣靠在椅背上,手指不由地敲擊著身側的座椅。
一下又一下,竟似在深思。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這次記者們的舉動不正常。
而他,若想走穩這步棋,必須事先便將這一切調查清楚。
「易瑾止最近有什麼動作?」公司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難道這封口失敗了之後便不再有任何的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