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太陽淚 文 / 偷星四月
管道中狹窄難行，心性不堅定的人就容易得幽閉恐懼症。也是人之常情，這就好像被埋在棺材裡一樣，不見天日。
回到那段熟悉的管道，夜送了一口氣，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管道上方打了一個碗口大小的孔，保持空氣流通。實際上這孔僅能讓裡面的人不憋死，論空氣質量，實在是談不上多麼新鮮。
前方一個個紙箱子，保暖，也用來裝載一些生活用品。
一道黑影衝了出來，矯捷如豹子。
「喵喵~~」
這是一隻皮毛幽黑的大狸貓，嘴巴中還咬著一隻肥碩的大老鼠，血腥味就是從老鼠身上傳來。
「黑炭，快去睡覺，今晚別出去了……」
這黑貓是一隻撿來的野貓，從小養到大，也頗為順心。
「喵~~」
狸貓利索的跳到一個紙箱子中，裡面鋪著廢報紙、雜草，很軟，足夠抵禦寒冷了。
……
……
再走幾步，管道寬闊了一些，這裡也是家的中心。
一個軍用水罐中裝著半罐乾淨的水，這是飲用水。除此之外，還有些肉乾，都很硬，也很難吃。
一頂小草帽從紙箱中冒出。
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從紙箱裡蹣跚爬出，她的身體很小，一方面是因為生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缺少營養。
她的髮絲也是如一蓬枯草一般，模樣還算標緻。穿著一件有些髒的小裙子，裙邊繡著雪花。腳下是一雙小紅鞋，抱著一個髒兮兮的布娃娃。
看到夜回來，她高興的笑了起來，兩個小酒窩。由於正在換牙，門牙掉了一個，看起來很可愛。
「哥哥，你回來了~~」
「嗯，小雪，還頭痛嗎？」
「不痛了，病已經好了……」
夜辰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燒燙熱，知道是小傢伙安慰自己，有些心酸。
她是撿來的野孩子，與他一樣，也是被人扔在了垃圾堆中。
那時的他還很小，只有四歲，已經被那個男人從家裡趕了出來。他沒有熱心腸，可是聽到那嬰兒的哭聲，心底卻在顫慄，似乎失去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也因為這種感覺，他才把她撿回來，拉扯大。
生病沒有藥，無異於宣判死刑。病菌經歷了二百多年的嚴酷進化，已經具有超常攻擊性。舊人類的免疫系統對上新代病毒，簡直不能抵擋，直接摧枯拉朽般帶走一個人的生命。
……
……
雪喝了點涼水，吃著三片麵包。她胃口很小，可是生病就要吃飽飯。
夜拿了幾塊石頭一樣的乾肉，牙齒用力咀嚼，切斷乾肉的紋理，讓肉糊填滿自己的胃袋。這種垃圾肉根本就沒有營養，比草根的營養價值都低。甚至無法提供最基本的熱量，這是工廠合成的人造肉，都是用最廉價的材料生產的，來維持貧民區生命的延續。
畢竟，人類本身就是一種價值，貧民區的這些可憐蟲們同樣有自己的價值，雖然這點價值渺小如螢火。
夜拿了幾顆廢棄子彈，還有銼刀，準備用這些廢棄原料生產幾顆能用的子彈，雖然成功率很低，可是有成功的機會，這就夠了。
取出子彈裡面的火藥，火藥都已經黏在了一起，這是啞彈。
細細的把火藥團碾成粉末，再處理子彈外殼。
用銼刀搓了搓子彈的邊緣，製造毛細刮痕。再用小刀拉上幾道深深的痕跡，這會讓子彈不穩定，以此來產生強大的爆炸力。就算好的子彈，他也會這樣處理。不然老舊子彈很難打死人。就算打中也是小傷。
雪抱著布娃娃在一旁看著，她的眼神同樣平淡，她同樣不喜歡說話，這一點與夜很相似。或許，就是因為夜把她養大，也把自己的孤僻性格帶給了她。
兩人都不喜歡說話，有時候家裡一天都難以出現一句人聲，只有狸貓不時喵喵幾聲。
……
……
外面的風太過寒冷，那些懶漢們也不願意在外面小便。
夜晚很漫長，白天很短暫。
垃圾山旁的兩個人驟然驚醒，睜開眼睛。到了他們這一地步，就算站著同樣能睡覺。一天保持三個時辰的睡眠就能彌補疲勞的精神。
看著面前的藍袍青年，威廉的鼻孔嗅了嗅，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他聞到了香氣，芬芳的鮮血香氣。
這種血液的味道是多麼迷人啊，不像這些貧民的鮮血，都臭了……
能力者的鮮血沒有雜質，充斥著活性、能量，是最好的補品。有時候元氣大傷，只有飲用一杯同血型的鮮血，就能立刻龍精虎猛。
而威廉對於任何血型的鮮血都來之不拒，只要是美味就可以。
……
……
藍袍青年打量著威廉的眼神有一絲警惕，半晌，他嘴角微彎，嘲笑說：「沒想到血型議會的人這麼小心，竟然派來了一隻吸血鬼，可惜，血統太弱，只是一隻雜血……」
聽到吸血鬼這幾個字，威廉雙眼中頓時充斥著怒火，濃郁的血氣繚繞週身，幾隻不幸的野老鼠被血氣籠罩，全身血液逆轉，血管崩開，鮮血被拉扯出來，融入血氣之中。而老鼠也成了乾屍。
亨利則是鮮血一熱，燙了幾個水泡。
「該死，卑微的人類，我是高貴的血族，是人類中的精英。血管中流淌著卑微血脈的綿羊啊，你需要對血族保持恭敬，不然我會吸乾你的血……」
藍衣人不以為意，嘲笑道：「一群自大狂。自以為是人上人，卻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你們已經不算純血人類，如果我是議會的議長，早就把你們從人類中除名了……」
「混蛋，我要用你的血來洗刷你對血族的不敬……」
威廉的嘴角伸出兩顆手指長短的吸血獠牙，中空，有血槽，潔白如玉，與小象牙一般。目光看去，都有金屬質感，沉甸甸的。
「我的牙已經癢了，熱騰騰的鮮血啊，真是一頓大餐……」
威廉口乾舌燥，看到美味的鮮血就口渴，這是所有吸血鬼的徵兆。
……
亨利砂鍋大的拳頭落在威廉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行動。
「好了，不要再鬧了，想要吸血也得等事情辦完。如果事情出了差錯，卡門侯爵會生生把你的獠牙給拔了……」
聽到卡門侯爵的名字，威廉沸騰的戰鬥意志頓時停歇。被潑了一盆冷水，沒有戰鬥的心思。
公侯伯子男。
這五個爵位是血腥議會中的分級。
公爵，是超級強者。每一位都是連一個國家都要敬重的人物。而侯爵，就是大公，是將級中的精英人物，超越絕大部分的將級，僅次於超級強者。
伯子男對應三個將級層次。
只有將級強者才能擁有自己的爵位，這也是每一個能力者的目標。爵位不能夠世襲。
……
威廉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的嗜血感覺，冷冷的說：「東西帶來了嗎？」
「當然」。
「很好，我們也只是辦事的，事情辦砸了，都得玩完，那些大公可都是不好惹的……」
威廉輕輕彈指，一滴鮮血從手指肚的皮膚破開，落在手提箱上。而手指傷口也瞬間合攏，連疤都沒有，這就是血族強大的恢復能力。他們對身體的操控已經到了精緻入微的地步。
這滴鮮血通紅，紅的有些過分。沒有血腥氣，所有血氣內斂。這就是血族的鮮血，與純血人類的鮮血有很大不同。
……
……
手提箱的保險系統掃瞄了鮮血的結構基因，威廉的血就是打開手提箱的鑰匙。
「卡吧~~」
手提箱打開，這一聲響徹在幾人的心中，呼吸都為之停滯。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根長有半米的黑色槍管，上面有複雜的血色紋絡，之後是槍托，彈夾等等，各種組裝零件。而手提箱最中央的水銀小球中保存著一枚芯片。
這是能量芯片，裡面是能量序列，是一把能量槍的最中樞，相當於心臟！
失去了能量芯片，一把珍貴的能量槍就基本廢了。
「我血族生產的一級能量槍，配備一百發空包彈，十發血晶子彈，最大射程3.8公里，子彈速度超越七倍音速，最大破壞力能達到將級。當然，這要看使用者的能量程度了……」
能量槍，威力程度是根據使用者的能量儲備來看。用空包彈就是因為只有使用者自己灌注能量，才能協調子彈的各種指標。
而血族制械，優雅，高貴，是難得的收藏品。
這種能量槍在人類社會的價格為三千個金幣，甚至在黑市中能賣出高達五千金幣的恐怖數額。
金子一直是貨幣，輝煌時代雖然有紙幣，可是紙幣也都是依據國家金庫，如果金幣空了，紙幣就是一張廢紙。而這個時代，紙幣不會流通，只有真金白銀才是真正的錢。
各種稀少珍惜的特殊金屬也是貨幣，比如藍金。只是藍金太稀少，不足以流通。
一千個金幣就能為一支二百人的軍隊提供武器，子彈，以及各種戰鬥資源。而三千金幣，無異於建立一支私軍！
這把槍的價值就相當於一支軍隊！
……
輕輕觸摸著那優雅冰冷的槍管，指尖感受到那細膩紋理，比觸摸美人的滑嫩肌膚都要令人享受。在槍手眼中，這把槍比任何美人都要美麗！
藍衣青年滿意的笑了笑。
威廉冷哼一聲，催促道：「把交易物資拿出來吧，我們這次與你曙光議會交易，知道的人有不少，別想黑吃黑……」
「別嚇我，私人交易罷了，還上升不到議會層次。你的背後頂多只是個大公，而我葉家卻是曙光議會的四大家族之一，是有超級強者坐鎮的。當然，我葉家也不會違背交易公平，不然誰還敢與我們做生意？」
藍衣青年舒展了一下腰肢，拿出手提箱。十指如飛，輸入密碼。
手提箱的密碼至少有幾百個字母數字，很難想像，有人一字不漏的背了下來。
……
半分鐘，輸入完畢。
卡吧一聲，手提箱開啟，濃郁的冰冷白氣從裡面滲出，這是液氮環境，讓溫度處於零度低溫中。
在液氮中有一塊黑色的石頭，外面用水銀密封，放置氣息外漏。
石頭表面粗糙，卻似乎能流動，不像固體，反而像液體流質。應該說是處於固液兩種狀態中間，不定形！
它滲出冰冷的青光，是最美麗的物質，溫度比周圍的液氮都冷的多。
絕對零度的下陷早就打破，現在科技能製造出零下數千攝氏度的低溫。然而這黑色物質，是一種比絕對零度還要低的物質，絕不是科技能生產出來的，是大自然孕育的奇物。
……
……
威廉亨利兩人看著這美麗的黑色奇物，都停滯了呼吸。害怕呼吸粗重一絲，打擾了這美麗的東西。
「太陽石，這東西真的存在。我的老天，傳說這是太陽的淚水，大毀滅時代時，太陽的光芒再也無法灑落進入岩石圈，因此落淚，流下了太陽淚，就是這太陽石……」
威廉忍不住驚呼，實在是這東西屬於傳說中的寶物。就算得到也不會拿出來交易，而這次葉家不知為何卻想把這東西賣出去。
威廉兩人的眼神中都有著驚悸，貪婪，不過很快野心就沒澆滅，這不是他們能染指的。
這把珍貴的能量槍，若論真正的價值，是比不上這太陽石的一半。前者就算再珍貴也可以重複生產，頂多耗費資源多一些，後者可是絕對的不可誕生之物。
藍衣青年看著兩人，嘲諷的笑了笑。
「美麗的東西，美麗的物質。能夠看到它，你們也能一路走好了。這輩子不冤！太陽石啊，我足足找了它二十五年，有了它，那個人才會出現，才能解決我的遺憾，相信他應該問道太陽石的味道了，這對他來說可是無法壓制的渴望哦……」
「你什麼意思？」
威廉與亨利大驚，這語氣分明是不想與他們交易，而且冰冷殺氣正在瀰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