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生死琴瑟1 文 / 泠風
「婼兒,你的蠱毒真的解了!」何浚先驚喜地望著她恢復水般純淨的雙眸。她抬眼含笑迎上他的目光,又痛心地低頭檢視著他遍體的傷口:「我迷迷糊糊之際隱約知道你不顧自己生死安危帶我來了天地之極,煎熬了三毒七苦,說到底,我才是你的負累。」說著淚水已忍不住悄然滾出,投身入懷嗚咽不已。
何浚先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髮絲,她忽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推開他,緊張地四處尋望道:「對了,世翊呢,他也被卓淮清打傷了,他怎麼樣了?他在哪兒呢?」
他頓了頓,思考著如果告訴她是馥真帶走了冷世翊,她一定會更擔心,但以自己審人的眼光看來,馥真這次真的沒有惡意,於是道:「你放心,他沒有中蠱,我先把他送到了沉璧谷去了,聖娘藝術超群,武功又在我們之上,一定能治好他的。倒是我們,天地之極變幻莫測,我們進的來,不一定能出的去。」
師繾婼抬頭看著前一刻冰天雪地的天地之極驟然如同枯木逢春,漏洩春光,她回想起二人是由酆都洞穴縱下才到了這裡,而放眼望去根本沒有其他的出路了,雖然蠱毒解了,但豈不是要一生一世老死在此?
見她不語,何浚先不禁面帶自責愧疚,師繾婼轉移話頭指著身邊已鋪滿霜葉的石橋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藍橋會的故事?一對有情人被父母拆散,女子嫁給了只有十三歲的丈夫給他當童養媳,而男子得知她的苦楚境遇後二人重會在藍橋,並相約是日夜裡三更在藍橋相見遠走高飛,誰知那天山洪暴發水漫藍橋,男子死守在藍橋被淹死,而女子擺脫了家人的監視趕到藍橋,得知心上人已死,也縱身躍入水中。據說他們變成了藍橋的神靈,雖永遠不得離開藍橋,卻幸福地相伴相守,也給當地的百姓帶來福壽安寧。」
師繾婼語音剛落,只聽石橋上方的天空中倏地冒出了一紅一綠兩個帶有光暈的字,何浚先歎道:「是生關和死門,婼兒,你可以出去了,快用輕功飛進生關。」
「不,我走了生關,留給你的就只有死門了。你不是說過休戚與共不論生死嗎,你不走,我也絕不會走!」
隨即那兩團光暈又再度消失在黑夜之中,師繾婼反而鬆了一口氣,坐在他身邊道:「不如我吹簫給你聽吧。」說著拿起沈衢的凝碧簫輕輕貼在粉嫩無儔的唇邊吐出幾縷幽然的香息,她的曲子不如岳真真的好聽,也不如沈衢嫻熟,時而頓挫不前,時而高低不齊,他不知不覺中輕輕用手打著輪椅的把手替她打拍,果然輔弼著旋律悠揚起來。他取出黑白棋子互相撞擊,也發出叮咚清脆的悅音,師繾婼瞇起眼對他嫣然一笑,二人就這樣苦中作樂合奏一曲靈犀。
「有簫聲。」冷世翊突然驚醒,只見床邊坐著手中緊抱玉兔布偶的宦纖兒,她正側著圓嘟嘟的稚臉不解地看著他,他恍然這多半已是在沉璧谷了,宦纖兒跟師繾婼關係一向很好,連忙追問道:「婼兒呢,她怎麼樣了?」
蕭隋君掀起屋簾走了進來:「是阿姜把你送來的,她說何公子帶婼兒去天地之極了,唉,師父竟然對她下蠱,也不知道去天地之極有沒有用。」
「阿姜?」冷世翊突然臉色變了變,「阿薑是蒙古的馥真公主,她的話根本不可信,也許她已經把婼兒帶到蒙古軍營裡去了!你怎麼能信她的鬼話!」
蕭隋君和宦纖兒也顯得大吃一驚,宦纖兒卻道:「不管她是什麼人,但她這次肯定沒說謊。是我把你就醒的,我發現你身上還有師父放蠱之後餘下的蟲屑和黑氣,她在傷你之前一定對婼兒下了蠱。所以你的傷雖然不重,但也沾染了上殘餘的蠱毒,恐怕我也只能替你鎮住一時。」